“對不起。”何清歡又重複了一遍，說着，還上前了一步，站在了那個女人的面前。
女人擡眼看了一下她，卻發現她的臉上帶着一抹笑容，那笑容輕輕淺淺，卻有些說不出來的諷刺。
“是啊，有姐姐在這裡呢，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就找她……”何雪柔臉上得意洋洋的，就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說着，竟然還想要拉着那姜雨薇就走。
可還沒走上兩步，就被一個人給堵住了去路。
何雪柔一擡眼，就看見了何清歡。
她皺眉，這何清歡還想要做什麼？
“實在是不好意思。”何清歡卻沒有看她，反而看向了那被她撞到的女人，目光灼灼。“撞到你了，是我的不對，是我走路不看路，是我囂張跋扈，撞到人了還睜眼說瞎話。”
何清歡的話一出，四下都安靜了。
就連董曉柔和葉子兩個人也傻眼了，何清歡不是和何雪柔關係不好嗎？怎麼會爲了何雪柔給別人道歉，說話還說得這麼卑微，簡直就像是撞到人的人，其實是何清歡一樣。
何雪柔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爲何清歡又要做些什麼事情呢，沒想到，這個女人也就這麼大點的能耐，除了能幫她賠禮道歉之外，還能夠做些什麼？
正好，讓何清歡把這個罪名背了。
她可不想要沾上什麼不好聽的名聲呢。
何雪柔眼睛轉了一下，便柔聲接道：“姐姐既然知道錯了，就在這裡好好地給人賠禮道歉吧，我還有事情，就不陪姐姐了。”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不料，卻又一次被何清歡堵住了去路。
那被何雪柔撞到的女人，看見了這麼一幕，輕輕地勾起了脣角。
“姐姐？”何清歡一挑眉，臉上帶了些冷色。心中則是有些諷刺，這個何雪柔也實在是自以爲是了一些，她不會真的以爲，自己會給她將所有的事情給扛下來吧？
開玩笑，她何清歡又不是她的媽，幹嘛要慣着她？
“既然叫我一聲姐姐，我在教你道歉，你不會跟着說嗎？”何清歡的聲音不大，卻讓這裡的人，都聽了一個清清楚楚。
何雪柔一怔，什麼意思？
“這麼多人看着你撞了人，你還真的當大家都是瞎子不成？”何清歡的聲量越來越高，何雪柔臉色煞白，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何清歡。
這意思是，剛纔何清歡說的那些，是在給她做示範，讓她照着說？
“我剛纔怎麼說的，麻煩你跟這位夫人再說一次。”何清歡的聲音擲地有聲，她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原本想稱呼爲小姐，可仔細一想，又實在是不合適，這女人雖然保養得宜，但眼角還是有着幾條細紋，即使並不明顯，那也不是能夠稱呼爲小姐的年齡。
何清歡表現出來的氣度，讓那女人微微一笑，眼中劃過了一抹欣賞。
倒是難得見到這樣有趣的小輩了。
女人不由得多看了這何清歡一眼，這仔細一看，卻隱隱覺得何清歡有些眼熟，可具體在哪裡見過，女人又說不出來。
“何清歡，你……”何雪柔沒有想到，何清歡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教訓她，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態度和方式。
她從來都沒有將何清歡當成過自己的姐姐，就更不要說什麼聽姐姐的話了，叫何清歡一聲姐姐，那是她想要何清歡給自己背黑鍋罷了。
沒想到，卻被何清歡反將一軍。
何雪柔的臉色，瞬間就變得了難看了起來。
“怎麼？你不說？”何清歡臉色冷了下來，復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便轉過頭去，看向了那個女人。
“對不起這位夫人，我替她給您道歉好了。”何清歡話鋒一轉，似乎又回到了剛纔一樣，不過這個道歉，和剛纔的道歉，就不一樣了。
剛纔是一個懦弱無能，被何雪柔欺負的姐姐，要替何雪柔收拾爛攤子。
而現在，是一個大氣、寬容的女人，在替自家不懂事的妹妹道歉，尤其，和她那不懂禮貌，甚至還睜着眼睛說瞎說的妹妹比較起來，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對不起，她莽撞無知衝撞了您。”
“對不起，她睜眼說瞎話還要污衊您。”
“對不起，她……”何清歡一句連着一句，這說是替她道歉，卻實實在在地是在打那何雪柔的臉。
“閉嘴！”何雪柔哪裡吃過這樣虧，見她越過越過分，便只能夠漲紅着臉反駁。
何清歡倒也不是不讓她反駁，她一開口，何清歡就住了嘴，可這樣一來，是更加彰顯了何雪柔的教養。
周圍已經有不少人聚集過來了，何雪柔的臉是紅白交加，難看非常，可她又不知道怎麼樣去反駁那何清歡，要她真的按照何清歡所說的那樣去道歉，是更加不可能的。
這個商場是W市最大的一個商場，何雪柔經常來這邊購物，這要是撞見了什麼熟人，就只會讓她更加地難堪了。
何雪柔面色漲的通紅，一跺腳，便飛快地跑出了人羣中，連她那個好朋友姜雨薇都沒有顧得上。
“雪柔……”姜雨薇見何雪柔跑了，人也是一愣。
又見所有的人眼神都移到了她的身上，她也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夠落荒而逃，追着那何雪柔一併離開。
“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人。”
“是啊是啊，撞了人還不承認，還要讓自家姐姐給她頂罪。”
“就是，說是姐妹，其實一點都不像！”
……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顯然都是被何清歡給煽動了情緒，對於那何雪柔是譴責不已。
何清歡冷哼了一聲，何雪柔那一套，也就哄一鬨那些個心都已經徹徹底底偏了的何家人罷了。
“歡歡，棒！”董曉柔給何清歡豎起了大拇指，和葉子擁到了何清歡的身邊去。“不過她走了，這裡……”
這可是一個爛攤子，人是何雪柔撞的，還弄髒了人家的衣服。
何雪柔都已經說何清歡是她的姐姐了，何雪柔跑了，何清歡總不可能也跟着一起跑吧？
何清歡嘆了一口氣，不過心中倒也沒有感覺太憋屈。
今天吃虧的人，還不一定是誰呢。
想到這裡，她便走到了那女人身邊：“這位夫人，不好意思。您看，要不這樣吧，我賠您一件衣服。”說罷，還對這女人歉疚地笑了一下。
這倒是和她剛纔咄咄逼人的樣子不一樣了。
女人輕輕地笑了一下，只怕那個所謂的妹妹，在家裡面沒少給何清歡苦頭吃，纔會讓何清歡對待那個女人這麼地不留情面。
其實這何清歡，原本不是棱角那麼鋒利的女子。
“沒事，原本就不是你的錯。”女人輕輕地笑了一下，她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到說不出的雍容大氣，何清歡看着，也稍稍驚豔了一下。
碰見何雪柔那樣的奇葩，撞到人還要轉過頭來誣賴別人，這女人卻也沒有怎麼計較，何清歡對她的印象很好，這樣氣質出衆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般人呢。
可笑那何雪柔還要污衊人家是來訛她錢的。
“對了，你叫，何……”女人隱約記得何清歡的名字，剛纔何雪柔似乎有提到，但只顧着之前的事情，女人便沒有留下太大的印象。
“清歡。”何清歡笑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美麗而又大方。
何清歡。
女人的眼中劃過一抹亮光，上下打量了何清歡一眼，見何清歡腰桿挺得直直的，眼神澄澈溫暖。
她點了點頭，確實是個好孩子。
何清歡隱隱覺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可尚且來不及細想，就見那女人擡手看了一下表，然後對她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了。
“哇，歡歡，你今天真是帥呆了！”等那個女人離開了之後，董曉柔和葉子這才又撲了過來。
不過何清歡心中有些疑惑，她總覺得那女人聽到她的名字之後，眼神有些怪怪的……
“哎呀，歡歡，人都已經走遠了，你還在想什麼呢！快走吧，你不是還要挑禮物嗎！”何清歡來不及多想，就已經被董曉柔給打斷了。
她同兩個好友笑了一下，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女人離開的方向。
女人已經走遠了，連個背影也沒有留下。
何清歡搖了搖頭，將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腦海。她大概是最近面對何雪柔那一家子的時間太多了，所以纔會看誰都有些個不對勁。
“走吧！”何清歡笑了一下，同兩個好友離開。
商場裡的東西琳琅滿目，思考再三之後，何清歡還是買了一條顏色較爲素淨的絲巾，這樣的東西保守而又不容易出錯，對於第一次見面的長輩來說，是最合適的見面禮。
東西買到了之後，何清歡臉上的紅暈就沒有褪下去過，她想了一下，還是拿起手機，給傅安年發了一條短信——
“伯母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短信發出去之後，好半天都沒有收到回覆。
何清歡不由得有些沮喪，正準備將自己的手機給收回去的時候，手機鈴聲又歡快地響了起來。
她打開來看——
“你。”
瞬間，何清歡的臉色爆紅，心中暗罵了一句，這哪裡還是那個W市的高嶺之花傅大總裁，情話說起來，是一籮筐一籮筐的。
可關上手機之後，何清歡卻對於週末的見面，期待了起來。
不知道傅安年的母親，會不會像他所說的那樣，喜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