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心都已經千瘡百孔,又何必在乎多這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
“你以性命要挾,才得以走出三王府?”柳繼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只要稍稍看上子夜初兩眼,他便知道她這傷是怎麼回事了。
君傾城怎麼肯放子夜初出府的?若不是她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性命相要挾,恐怕她這輩子都沒有踏出三王府的機會了吧。
只可惜,她想見一見任筱筱,卻再沒機會了。
子夜初咳嗽的聲音一直沒有停過,柳繼看着她身旁,素來堅強的小花,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鏈,“姑娘,姑娘咱們走吧,好不容易逃出來了。”
子夜初嘴角的笑意,比月色更爲悽苦,“走?走去哪裡?”
“去哪裡都好!我們求求柳公子好不好?”小花蹲在子夜初身旁,繼而跪在柳繼面前,哭着道:“求柳公子救救我家姑娘,這次好不容易纔走出三王府,別讓姑娘再回去了,姑娘會死的。”
是的,只要待在三王府裡,君傾城隨時隨地的來折磨她,她一定會被他折磨死的!
她跟隨子夜初這麼多年,陪她一起走過風風雨雨,她不想見到子夜初死,更不想見到,子夜初死在那個惡魔手裡!
柳繼眉頭跳動了兩下,他看了看子夜初,她今日顯得霞光照人的臉上,用了多少脂粉來增添顏色?
以前在風韻樓的子夜初,可是從不屑用脂粉來堆砌自己的美貌,他記得子夜初曾經自信的對她說過,“子夜初就是子夜初,粉黛於我只是襯托,用這些東西塗了滿臉,反倒不知,是這粉黛顏色傾城,還是子夜初美貌傾國了!”
他當時笑答:“自然是子夜初沉魚落雁,這些脂粉堆在一起,都不及你萬一。”
像是知己好友一般,柳繼怎會不明白子夜初的心思,只是在她和君傾城的事情上,他從不插嘴。
柳繼用碧玉簫點了點小花的腦袋,搖頭一笑,“丫頭,你還是多勸勸你家姑娘吧,柳繼一介俗人,可幫不上什麼忙。”
外力尚可爲,只這子夜初心裡這一關,憑誰也不能幫她渡過。
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亦如此。
她愛君傾城,愛逾越了性命,所以無論生死,誰都改變不了她。
“俗人,你可否幫我轉交一紙信箋給她?”聽到這裡,子夜初忽然出聲一笑。
柳繼點點頭,“這個舉手之勞,倒是可以。”
子夜初遞給了柳繼一隻小竹筒,而後笑笑,“這信是她最後的保命符,你記得,一定要交給她。”
“保命符?”柳繼突然一驚,“我是不是該好奇一下,這裡是什麼?”
子夜初突然凌厲了神色,“交給她!這是我最後能給她的東西了,今生欠她的,無法還清了,若有來世,再爲姐妹,我必定愛她如命,不再使她受一絲苦楚。”
子夜初話中的苦楚,似乎比任筱筱所受更甚。
最令人不解的,大概是她這一席話了。
好似生死決別,又或者說,今天她打定主意威脅君傾城,逃出三王府想要見任筱筱,就當做是臨終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