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玄落在紅伊的伺候下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然後吃了一頓精緻可口的早餐,還不等她想好一會兒做什麼,流星已經嚴肅着一張俊美的苦瓜臉進來了。
也是此刻,湖心小築外,幾道人影嗖嗖嗖地落在了四處,隱去身形,暗中形成一個陣法守護着湖心小築。
“這是怎麼了昨夜沒睡好”玄落喝了杯暖和的熱茶,笑道。
流星低着頭,眉頭皺得更加緊了。
“宮主,昨夜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玄落放下杯子,看着流星。
能夠讓流星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來,只怕昨夜發生的那件事不簡單。
“您還記得金國的那位昭陽公主嗎”流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記得,風野嵐的親妹妹,似乎還是個制香高手。”玄落點點頭,回憶着關於風野昭的一切,隨即好看的秀眉一蹙,“她昨夜來了”
不等流星迴話,她又加了一句:“是來看皇甫曜的”
流星嘴角抽了抽。
不是來看皇甫曜的還能是來看誰的呢
“算了,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不過她這動作倒是快,這麼快就知道皇甫曜受了傷,是越非告訴她的,還是她有內線在定國公府”
玄落皺眉想着,對於這個危險的女人十分不感冒。
她接觸過兩次風野昭,一次是在皇宮,一次是在宮外,但兩次短暫接觸她都有同一個感觸,那就是這個女人絕對是個人物,或許不下於她的哥哥風野嵐。
“宮主,您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這個,這些定國公自會去查,您該擔心的是咱們現在的處境,要不,我們回千闕宮吧,或者回皇宮也行。”流星向前兩步,低聲在玄落耳邊道:“昨夜她用安魂香迷倒了守在定國公房外的人,然後”
“嗯”鳳目拉長了幾分,絲絲危險的氣息漸漸環繞在玄落身邊。
流星察覺到她的變化,也不敢再賣關子,趕緊道:“那安魂香的解藥我弄了點兒來,短期之內我也沒辦法配置出一樣的解藥,最重要的是,這位主可是個癡迷定國公的,若是知道您在國公府養傷,不知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屋中氣氛微微凝固片刻。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玄落挑眉道。
流行心中那個着急啊,“宮主,您現在可是沒有武功的人,而且她有安魂香在手,說不定我們也會中招,萬一到時候一不小心”
“該怎麼辦啊”流星皺着臉,表情十分糾結。
“不用怎麼辦,她不會知道我在這裡的。”玄落沉吟片刻,還是決定不走。
她倒不是擔心自己的身體,而是擔心皇甫曜。
皇甫曜的情況她是知道一點的,先前本就受了不輕的內傷,那次爲了給自己逼毒,生生耗盡了內力,還被隱毒的餘毒入體,如今墜崖的傷可以慢慢養,但正如鬼谷子所說,他現在可以說是在生死之間遊走。
三種毒交織在一起,連鬼谷子也不一定有辦法。
不管怎麼說,她雖不是罪魁禍首,卻也是間接造成這一切的人,所以她不能走 “宮主,若是我們回皇宮的話她就沒辦法了,而且她現在也不知道您的身份,這樣會安全很多的。”流星眼珠子轉了轉,又道:“況且朝賀大典的事情剛剛過去,寧王和聖德太后的事情也還未處理好,您這時候不回去主持大局,萬一出了紕漏怎麼辦”
想到這裡,玄落的眉頭又皺緊了。
是啊,即便有着清風幫忙處理一切,可很多事情必須她親自出手才行。
“今天是什麼日子了”玄落忽然回頭看向紅伊。
紅伊麪無表情道:“八月初三。”
八月初三。
玄落忽然一勾脣角,笑了。
“好,明日我們就回宮。”
流星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快,畢竟她剛剛纔說不回去的,宮主的脾氣可是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這會兒怎麼變得這麼快 不對,只要她願意回去,管她怎麼想呢,反正他的任務完成了。
“你明日要走”皇甫曜靠在奢華舒適的軟墊上,邪肆地挑着眉,一雙深邃的眸子映出玄落淡然的身影。
“嗯,突然想到有些事沒辦完,我得回去。”她解釋了一下。
皇甫曜微微擡眸,看着她清麗的容顏,忽而又想起她身着明黃龍袍的威凜和狂傲之氣,沉默片刻,道:“也好,爺看你的身體恢復得挺快,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玄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這麼輕易就答應放人了,畢竟這妖孽可是口口聲聲說着“我這都是爲了誰”這話的,她本想着還要多解釋兩句來着。
見她詫異的模樣,皇甫曜伸出手朝她招了招,“別站着了,過來坐下,爺有事要交待。”
交待
你當我是小孩子呢
玄落心中嘀咕,卻沒說出來。
“說吧。”她坐下,嚴肅地看着皇甫曜,道。
“寧親王雖然罪惡滔天,但目前是殺不得的,畢竟陛下的皇位還未徹底穩固,若是現在殺了他,只是徒增謠言,反而讓人心不穩。”
“嗯,我知道,陛下也沒打算現在就殺了他。”
皇甫曜輕輕理了理身上的薄被,脣角微彎,邪魅的眼眸閃過一絲冷意,道:“殺是不能殺,不過刑罰還是可以給他盡情享受的。”
玄落心中一怔,“你和寧親王有仇”
“這話何解”
“不然的話,你爲何要慫恿陛下折磨他”玄落挑眉,不信地看着皇甫曜。
這妖孽是個小氣的,若不是寧親王得罪了他,他怎麼可能吃飽了撐的去找寧親王的麻煩 “這叫慫恿這是出主意。”皇甫曜反駁道,“寧親王膽敢謀逆,就要做好伏誅的心理準備,如今陛下仁慈,不殺他,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懲罰還是要有的,不然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
他這話,說的不無道理,但玄落還是不信。
“你這張嘴,似乎總是有道理的。”
“那是因爲爺本來就站在道理這邊。”皇甫曜斜睨了一眼門外的蘇曉,不悅道:“什麼事”
蘇曉默默瞟了一眼淡定坐着的玄落,然後走到皇甫曜身邊,彎下身子在稟報着什麼,而皇甫曜的臉色也因他的話而微微變了色。
玄落看在眼裡,卻沒有去問,他的事,似乎與自己無關。
“知道了,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是。”
蘇曉走後,屋中忽然靜了下來。
“聽說,昨夜昭陽公主來看你了”玄落忽然開口,清冷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悅,琉璃眼眸中閃過一縷寒意。
“哦你知道了”皇甫曜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他對此事到底是喜是怒,不過玄落卻能看到他微怔的眼神。
“自然,你說,她是來看你的,還是來殺我的”玄落忽然起身,緩緩走到皇甫曜身邊去,側着身子,完美的側臉就這麼在他眼前。
被她忽然變得柔軟的嗓音給迷惑了片刻,皇甫曜頓了頓,然後微微往後靠了靠,作不在意道:“爺怎麼知道”
“唔,你是她的人,若是她知道你救了我,你說她會不會真的來殺我”玄落換了個角度,直直對着皇甫曜的眼睛。
這一刻,她倒希望他不要說實話。
“你剛剛說,爺是她的人”皇甫曜顯然沒找到玄落的重點,只是聽到這話時,妖孽的俊顏瞬間沉了下去,那雙邪魅的眸子裡醞釀着洶涌的風暴。
“口誤。”玄落反應過來,站直了身體,乾咳幾聲,“口誤。”
“原來是口誤。”皇甫曜忽然笑了,那笑,讓玄落的身後吹過陣陣陰風。
“那麼”他忽然伸手,將玄落的手拉住,以最爲柔情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爺又是你的什麼人”
他的手帶着微微的涼,但那雙眸子,卻是炙熱得緊。
玄落的呼吸不太順暢了,兩人的眼睛相隔不過一臂之長,以至於她都能看清他長長的睫毛,但此刻她的心無意是被他那個毫無徵兆的、莫名其妙的問題給打亂了。
“什麼什麼人”她別過頭去,絲毫沒發現自己的手被某人握在手裡。
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情,皇甫曜忽然笑出了聲,“唔,原來你也會害羞,爺還以爲玄落姑娘你什麼都不怕,就連害羞都不會呢。”
調侃
赤裸裸的調侃
“妖孽,混蛋,無恥。”玄落一口氣把能罵出口的詞語都說了出來,臨了還覺得不夠,面色一怒,左手直接這麼一甩,正好將皇甫曜的緊緊拉住她柔荑的大手甩開,而皇甫曜也被她突如其來的這股力給推倒在榻上,身後的軟墊骨碌碌滾落到地上,榻上的人也適時地發出了輕輕的痛苦呻吟。
“嘶”
他疼得額角冒汗。
這女人,力氣真大,哪裡像是受了傷的人
看到他被自己這麼“輕輕”一甩給甩得滿臉痛苦之意,玄落也不由有些愧疚起來,又忙着去扶他,“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