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賢王府。
幾波刺客埋伏在賢王府外,而奢華高大的王府中,卻是一片寂靜。
“賢兒,你說他們今夜真的會來嗎那人給你的消息到底準不準”一道柔柔弱弱的嗓音在王府偏殿裡響起,而她對面的少年,此刻正端着華貴的夜光杯喝酒,蒼白的臉色昭顯出他常年病痛,但那雙狹長的眼睛裡卻閃爍着來自草原上孤狼的兇悍和殺意。
“放心,他還捨不得我死。”撻拔賢杯子一放,看向一旁的沙漏,冷笑了一聲,“魚兒就要上鉤了。”
王府北側門處,被打暈的婢女已經清醒過來,她揉揉臉,立即扯着嗓子尖聲道:“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埋伏在外面的殺手頭領心一沉,立即揮手,“動手”
的腳步聲在賢王府中尤其急切,因那婢女的叫聲,不多時,賢王府中火光耀眼,步聲雜沓間,王府護衛長劉青已經帶着人趕到了撻拔賢的寢殿。
“王爺,王爺有刺客,不知您”話還沒說完,只聞身後一聲尖叫,待他回頭,只見幾十個黑衣人齊刷刷站在他們面前。
劉青仿若早已猜到了這一幕,冷聲道:“放箭”
話音一落,屋頂上埋伏的弓弩手二話不說,直接開弓射箭,箭落如雨,直奔大殿外的黑衣人而去。
帶頭的黑衣人微微有些詫異,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了,是誰泄了秘 來不及多想,只見他以劍隔開了飛射而來的箭矢,大聲道:“撤退”
黑衣人們也知道中了埋伏,紛紛就要撤退,但劉青哪裡會讓他們這麼輕易地離開,後面急急衝出一百多人攔住了黑衣人的去路,而他也在箭矢停下之後上前與那黑衣人首領戰在了一處。
“哼,想活捉我,沒門。”那黑衣人使出同歸於盡的打法來,眼看着衆多黑衣人都要被車輪戰給圍死,唯獨幾個武功高強的人還在死撐,要麼離開,要麼死,他們自然不會放棄這唯一的生路。
誰也沒有注意到,賢王府的側殿,一個輕功高強的人在角落裡點起了即將燎了賢王府的星火。
“着火了。”
“快救火,救火。”
王府裡響起護衛和婢女們的焦急而又害怕的聲音,側殿中的撻拔賢和麗妃兩人自然也知道着了火,撻拔賢終於露出一絲表情,對身邊的人道:“立即保護太妃出去。”
“王爺,您呢”那侍衛道。
“不用擔心,快。”
“賢兒,這火一定是那些刺客故意放的,咱們一起出去吧,外面還有護衛,不用擔心。”麗妃拉着撻拔賢,神情急切。
“母妃,您先走,我還有點事情。”撻拔賢推開麗妃的手,對那侍衛使了個眼神,那侍衛見狀,知道王爺自有脫身的辦法,這才護着麗妃離開。
“賢兒,賢兒”麗妃被侍衛拉着,只能看着撻拔賢的身影消失在眼裡。
守在側殿外的黑衣人見麗妃被護着出來,神情一凜,一劍刺向了麗妃的喉嚨,那侍衛感應到殺氣,立即拔出劍來,卻見一抹黑影閃過,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喉嚨處多了一絲薄薄的劍痕。
“啊”麗妃尖叫,但猛烈的火勢早已淹沒了她的身影,一道劍光閃過,她的身體直直倒在身後的火海中,眼裡滿是震驚、不解,和恐懼 解決了那些黑衣人,匆匆趕來的劉青剛好看到麗妃被殺,屍體被扔進火海的一幕,而那動手的黑衣人早已沒了蹤影。
他霍然轉身,砰地一聲撞開了另一旁的大門搶了進去,只這一霎,外頭趕來救火的人便看見裡面燃起熊熊大火吞沒了他的身影,而幾個婢女更是尖叫着急急後退,只有劉青不管不顧往裡闖。
“這個護衛,倒也是個忠心耿耿的人。”暗處的黑影若有所思,瞟了身邊的人一眼,“走吧。”
火勢越來越大,不僅是其中的帳幔帷幕已經燃起,就連上好木材建造的整個側殿,都完全被燒得噼裡啪啦,殿中嗶嗶啵啵的聲音炸得人心發慌,然而裡面卻始終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動靜,進去的劉青也沒有再出來。
外面的救火護衛們完全不知爲何這火勢會突然變得這般猛烈,王爺已經把一切都算好了,這側殿是最安全的地方,怎麼會有刺客 這火若是沒有油,怎麼燒的這樣快
可若是有油,爲何他們沒有發現
在火勢還沒完全滅乾淨時,撻拔賢的另一個近身侍衛劉隕就不顧燙腳地奔了進去,直奔面目全非的側殿內間,他身後有幾個忠心地跟着進去,入眼的,是一個洞。
“王爺沒事。”劉隕眼神一閃,故作放鬆道。
帝都,景睿殿,暗影沒去身形,撻拔睿披着外衣,站在屏風後,“綠伊,更衣,朕有急事要見太后。”
聖德太后怎麼也想不到寧王的動作會這樣快,她更想不到的是,撻拔睿的消息會這樣靈 黎明時分,撻拔睿已經穩穩坐在了乾祥宮中。
“太后,朕剛剛得到消息,六弟遇到了刺殺,整個賢王府都燒了大半兒,而麗太妃她”撻拔睿見聖德太后臉色不太好,估計是沒想到自己會來打擾她的美夢。
“皇上怎麼知道的”聖德太后驚訝地看着撻拔睿,眼神有些犀利。
“當然是六弟差人來告訴朕的,麗太妃既然已經去了,那她曾經犯下的錯也就不再影響六弟了,朕想趕緊把六弟接回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梁州,奸人暗害防不勝防,還是接回帝都,朕也安心些。”
聖德太后沉吟片刻,“也好,麗太妃已逝,他現在一個人,哀家也不放心。”
“那就請太后下旨,即日迎六弟回來吧。”撻拔睿站起身來,微微彎腰道。
聖德太后目光微閃,點頭道:“好,快上朝了,哀家也要準備着了,皇上先回去休息,此事交給哀家便是。”
將撻拔睿送走,小零子一回來便輕聲在她耳邊稟告:“太后,是南通安插了眼線在賢王府,所以那邊一出事,這邊就收到了飛鴿傳書。”
“又是南通”聖德太后一掌打在桌子上,怒道:“這隻老狐狸在朝堂上屢屢與哀家做對,現在更壞了哀家的好事,哼,哀家就不信,沒了女兒,這老狐狸還敢這樣囂張”
“太后,您這是要”
聖德太后咬着牙,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立刻讓人好好查一查昨夜的暗殺究竟爲何失敗,還有,告訴寧親王,只要他給哀家除了淑妃那小賤人,哀家便答應他的條件”
“太后您要棄了四殿下”小零子大驚,沒了四殿下,他們的計劃可是要夭折的啊。
“他不是要哀家把撻拔悠交出去麼,哀家就是給他又如何”聖德太后的一雙丹鳳眼裡隱藏着女人最惡毒的恨意和殺意,這樣的女人,一旦瘋狂,真不知能幹出什麼事來。
小零子會意,嘴角一勾,“奴才這就去辦”
一走出陰氣沉沉的乾祥宮,撻拔睿的心情轉陰爲晴,看着什麼都覺得順眼,包括眼前的人皇甫曜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撻拔睿微微皺眉,但因心情尚好,便停下了腳步,雙手環抱着,挑眉等待狐狸出招。
輕拂落在肩上的落花,俊美邪魅的臉上不露絲毫情緒,一朵潔白的梨花落於他的指尖,梨花樹下,有白衣少年,神情慵懶閒適,如美玉般毫無瑕疵的側臉使得不遠處的撻拔睿和張閏等人失了神。
他微微偏頭,似是驚訝,“陛下”
裝
你丫就裝吧
撻拔睿咬牙,明明知道自己已經靠近,還做出這麼副驚愕的神情來,虛僞 “定國公好早,不知是不是有急事找太后商議”撻拔睿斂下心底的鄙視,淡淡道。
他撫平衣袍上的褶皺,向着撻拔睿的方向走了幾步,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撻拔睿,“不,臣是來尋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