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夫人聞言,冷冷地瞟了姜氏一眼,然後命人扶起青衣。
她見鳳鳴路還躺在牀上不動,不由得詫異問道:“這麼大的動靜,她怎還睡得着?”
青衣回道:“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昏睡了,爬上去叫她怎麼都叫不醒!”
“快去請大夫!”龍老夫人沉聲吩咐,坐在牀前伸手摸了摸鳳鳴路的額頭,嘆息道:“你大娘爲了你,病了一場,這幾日不吃不喝的,就只抱着你的東西掉眼淚,哎,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纔是你的親孃!”
姜氏甚是不忿,卻不能辯解半句。
柳葉眉自然煽風點火,道:“誰說不是呢?這青衣小時候就死過一次,她親孃丟了她去亂葬崗,還是夫人去撿回來守護了幾日才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老夫人臉色一變,“亂葬崗?不是送去了醫館嗎?”當日姜氏說怕青衣傳染了惡疾給龍啓辰,所以取了五百兩銀子送去了醫館,讓醫館的大夫代爲料理。這件事情其實後來龍震天也知道的,但是卻瞞着老夫人,老夫人是完全不知情的。
“娘不知道麼?”柳葉眉故作驚愕,“我還以爲您知道的!”
老夫人冷笑出聲,眼淚卻刷刷地落下,怒不可遏地道,“咱們相府的孩子,竟然丟去了亂葬崗,人還沒死,就丟去了亂葬崗,說句難聽的,就算死了,咱們龍家難道連一副棺材都買不起麼?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讓你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丟去亂葬崗?姜文沛啊姜文沛,你的出身真的決定了你尖酸刻薄的性格,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情,就是錯信了你,害得我龍家閤家不寧!”
柳葉眉幸災樂禍地看着姜氏,“可憐了青衣,人人都說她拋棄親孃,胳膊外拐,可誰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的苦?這府中並無人照顧她,唯有夫人對她好,她自然是對夫人好的!可就爲了這個,被自己的親孃多番侮辱欺負,我們呢,也是看在眼裡,只是奈何到底是二夫人當家,我們能說什麼?平日裡對我們已經是夠刻薄了,我們再仗義執言,只怕也會落得跟青衣一樣的下場。”
姜氏狠狠地剜了柳葉眉一眼,“婊子,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數落我?我自己的女兒,我喜歡怎麼對待就怎麼對待,這些年,我虧待了她嗎?該吃的該穿的她哪一樣少了?就算少了,要你多事嗎?你是她孃親還是我是她孃親?”
姜氏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但是那又如何?就算不要這當家的身份,她還是親王妃的生母,是三品誥命夫人,府中誰敢怠慢她?所以這下說話並無顧忌,有豁出去的架勢了。
龍老夫人氣得幾乎暈過去,伸出手指巍巍地指着她,“你說誰是婊子?她是我龍府的三夫人,是你相公的妾侍,你罵她是婊子那你又是什麼?一個丫鬟,上了主子的牀,做了主子還不知足,每日覬覦着正房的位子,你倒是有本事啊,你倒是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啊!”
柳葉眉也委屈地道:“我也不過是說幾句實話,你卻這樣罵我,到底誰纔是婊子呢?鳳子俊那件事情,雖然大家都不提,可大家心裡都有數,不說這事兒,是給你幾分臉面,好叫你在孩子面前也不至於太難堪,可你也現在也太過分了吧!”
青衣冷眼看着姜氏,她幸虧回來得及時,否則姜氏就要得手了。她回來的時候,那男人已經混了進來,也好在雲澈命楚翼送她回來,楚翼制住了那男人,並且從那男人口中得知姜氏的陰謀。那男人爲了活命,出賣了姜氏,把姜氏買兇殺她的事情都一併招認了。
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挽袖已經帶着大夫進來了。
龍老夫人斂住一臉的怒容,對大夫道:“陳大夫,這麼一大早勞煩您過來,真是過意不去!”
大夫作了個揖,“老夫人客氣了!”
挽袖領着大夫到牀前,大夫放下藥箱爲鳳鳴路診脈。
老夫人瞧着大夫蹙起的額頭,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兒媳婦怎麼樣?”
大夫並不回答,在藥箱裡取出一個小罐子,輕輕地扭開,一陣惡臭散發在空氣中,薰得在場的人都幾乎要吐出來。
大夫在小罐子裡抹了一點藥膏出來,然後塗在鳳鳴路鼻尖下,鳳鳴路的頭輕輕地動了一下,然後發出一陣乾嘔聲,睫毛顫抖了幾下,在衆人的注視下,緩緩地睜開眼睛。
老夫人見她醒來,心中放鬆了一口氣,只是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問大夫,“陳大夫,她到底怎麼樣了?”
陳大夫起身道:“老夫人,龍夫人是被人下了迷藥!”
“迷藥?”老夫人面容一怔,“你是說她被下了迷藥纔會陷入昏睡的?”
“正是!”大夫道,“如今雖然已經轉醒,但是由於被下的迷藥過重,所以這幾日她都會處於這種昏昏沉沉的狀態中,老夫會開一些瀉肝清毒的藥給夫人服用,老夫人請命丫鬟去老夫的醫館取藥吧!”
老夫人沉聲吩咐,“挽袖,你跟大夫去取藥!”
挽袖應了聲,然後又對陳大夫道:“陳大夫,既然您來了,能否請您幫可人看看傷勢?”
老夫人問道:“可人?那不是以前伺候青衣的丫頭嗎?怎麼樣了?”
挽袖紅了眼睛,悲慼地道:“昨日可人犯了點錯,被二夫人杖打,如今只剩下半條人命了!”
老夫人的身子因爲發怒而微微顫抖,“犯了什麼錯要奪半條人命?”
“她伺候二夫人洗臉,結果洗臉水有點冷,讓二夫人受凍,二夫人一怒之下,便把銅盤和水砸在她頭上,還杖打了三十大板!”
老夫人還沒說話,她身邊的嬤嬤便驚呼一聲,“天啊,老夫人一向以仁義管治下人,怎可發生此等毒打下人的事情?還是因爲洗臉水的這些小事情,傳出去,外人會怎麼看待咱們龍府?相爺在朝中一向仁慈,只怕會落一個毒打丫鬟的惡名!”
老夫人回身遽然對管家道:“你立刻給我去查,徹查今晚的下藥事件,再連同毒打侍女的事情一同回稟相爺,媳婦是他的,他也該好好地管管了!”
鳳鳴路腦子還是一片混沌,眼睛被火把刺着,幾乎睜不開,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老夫人的話傳入她耳中,她呻吟一聲,虛弱地問道:“娘,什麼迷藥?”她還沒看到青衣,昨晚青衣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下了迷藥昏睡了,挽袖卻見到了青衣,讓青衣感動的是,挽袖以爲她是鬼,卻一點都不害怕,甚至激動得直掉淚。。
青衣本想上前的,但是她知道鳳鳴路現在腦子很不清醒,怕嚇着了她,所以躲在一旁,想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再出現。然而,鳳鳴路的眸光卻淡淡地掃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