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這樣說了又怎麼樣?你覺得我不該拿孩子做籌碼,大概是因爲你沒有孩子可以做籌碼吧!”
溫婷語氣不溫不火,秀美沉靜的眼眸望向林雨夕,波瀾不驚。
林雨夕咬着牙,垂在身側的手捏成拳,看向溫婷的目光夾雜着妒忌和憤怒。
“溫婷,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多久。”
憤憤不平地丟下這一句話,林雨夕轉身離開,瞥見拐角處的小身影,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的弧度。
溫婷跟着看向拐角處,發現了溫小浩,平淡的神色瞬間被打破,一絲錯愕和慌亂在她眼中一閃而過。
而溫小浩則耷拉着小腦袋,小步子挪到了溫婷的身邊,仰起小臉,黑亮的眸子中多了幾分異色。
“寶寶,剛剛媽媽跟那個阿姨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溫小浩乖乖地點了點頭,露出沮喪的神色。
溫婷臉上掠過一抹蒼白,她蹲下身,摟住溫小浩,語氣夾雜着歉意:“小浩,對不起,你忘記媽媽剛剛說的話,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媽媽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的籌碼。”
“我知道媽媽是說給那個壞阿姨聽的。”溫小浩伸手回抱住溫婷,“所以沒關係。”
雖然溫小浩嘴上說不難過,但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聽了那樣的話難免會難過。
溫婷很後悔沒忍住一時之氣,說出了那樣的話。
感覺出溫婷的情緒,溫小浩轉了轉眼珠子,有意扯開話題:“媽媽,我們呆在這裡,奶奶是不是就不會帶我走了?”
“我們是暫時呆在這裡,等過一段時間,媽媽就帶寶寶離開這裡,去過更安穩的生活。”
“就我們兩個人嗎?”溫小浩似乎明白了什麼,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陸子奕的病房門口。
溫婷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捧起他的小臉,輕輕點了點頭:“小浩,你必須跟媽媽走,媽媽擔心你留在這裡會被欺負。”
“嗯,就像之前那樣,跟媽媽生活在一起。”溫小浩呢喃自語,和陸子奕一樣狹長的眸子,晃動着微光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折騰了幾個小時,陸夫人那邊沒有接到人,氣得在家裡直生悶氣。
而溫婷和溫小浩則被安排到了最舒適溫暖的房間,晚上睡得更外安穩。
第二天一早,稀稀疏疏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溫婷手遮住臉醒過來,下意識摸向身邊,發現躺在自己身邊的溫小浩不見了。
她陡然清醒過來,皺着眉頭,叫喚了幾聲,沒有得到迴應,難道已經起牀去學校了?
“啪!”
就在溫婷準備下牀去問護士的時候,門被人推開,溫小浩端着臉盆,搖搖晃晃地走進來,他的小臉泛着紅暈。
滿滿一盆熱水對四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重了,他端得不穩,一路灑落了不少水。
溫婷望着他,也沒有上前幫忙,臉上卻止不住的欣慰笑容。
“媽媽,我打了熱水給你洗臉!”
“寶貝,你對媽媽太好了!”溫婷滿眼含笑,彎腰幫着溫小浩將被水打溼的袖子捲上去。
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溫婷洗漱乾淨,這纔想起來,今天是週末,小浩不用去上課。
帶着小浩去醫院樓下買了一點早點,母子兩個就在早餐店搭起的小棚子裡吃完了早餐。
望着多出來的兩個豆沙包,溫小浩揉着鼓鼓的肚子:“媽媽,我吃不下了,可是不能浪費,怎麼辦?”
溫婷略微一沉思,叫來了老闆,又點了一杯現磨的熱豆漿,讓老闆幫忙打包起來。
拎着打包袋走出早餐店,溫婷彎腰對着溫小
浩小聲開口:“小浩,一會兒你把早點送給你爸爸。”
“就我一個人去?媽媽你不去嗎?”
“媽媽今天約了你雪菲阿姨有事情,一會兒要處理,所以兒子要委屈你今天跟你爸爸一起度過了。”
溫小浩揪住手指頭,猶豫開口:“媽媽,我今天可以找南玉來這裡陪我玩嗎?”
“可以,不過你們兩個要注意安全。”
溫婷將溫小浩送回住院樓層,衝着他揮揮手,看着他走進陸子奕的房間,這才放心離開。
拎着熱乎乎的豆沙包和豆漿,溫小浩一頭扎進陸子奕的房間,將正在牀上睡得很香的陸子奕嚇了一跳。
他坐起身,不悅地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髮,一雙尚未清明的眼,帶着戾氣看向溫小浩。
溫小浩則自顧自將熱乎乎的打包盒丟進陸子奕的懷裡,託着下巴,黑乎乎的大眼瞅了瞅他:“媽媽讓我送過來給你吃的。”
一句話讓陸子奕的臉色瞬間緩和下來,他掀開單薄的眼皮,深邃的眸子夾雜着笑意。
“唉,你媽媽說到底還是捨不得我。”
“纔不是,是因爲我們點多了,吃不完,媽媽纔打包回來的。”
刻意忽略溫小浩說的話,陸子奕直接將拿起豆沙包,咬了一口,滿口的甜香味,讓他滿足地眯起眼。
對陸子奕的表情很無語,溫小浩皺了皺鼻子,慢悠悠地走到一邊,東摸摸西看看。
“媽媽今天有事不在這,讓我跟你一起,我可不可以叫南玉過來玩?”
“當然可以,只要不吵着我就行。我受傷了,要靜養,知道不?”
“哦!”
溫小浩問完了就自顧自朝着門口走去,陸子奕對於兒子識趣這一點還是很滿意。
走出陸子奕的病房,溫小浩一溜煙衝出去,跑到醫院的門口的電話亭去給南玉打電話。
南玉比其他孩子早熟,性格有些孤僻,在幼兒園一直被孤立。溫小浩是她唯一的一個朋友,南玉的父母也很欣喜她能夠交到溫小浩這樣的朋友。
“小姐,您要出門嗎?”H市郊區的一個豪華莊園,南玉揹着小書包走出客廳,身着黑禮服的管家迎上來,關切地詢問。
“對呀!小浩找我玩,我現在就去找他。”
“原來是這樣,那我送您過去吧!”
管家幫着接過南玉的書包,牽着她走過迂迴的廊道。廊道四周分佈着極具年代感的藝術品,以及一些看似樸素實則無價的古董。
南玉自幼就在這樣的氛圍里長大,自然跟其他小孩有些不一樣。
“張伯伯,我爺爺現在在幹什麼?”
“老爺現在在後花園跟B市的市委書記在閒聊。”
“哦,那一會兒你幫我告訴爺爺,說我出去玩了,晚飯之前就回來。”
“好!小小姐什麼時候有空幫你那個小朋友帶回來,老爺他很想見見他。”走出莊園,一輛車停在外面,管家紳士地爲她打開門。
南玉坐進車裡,皺着小眉頭,露出爲難之色:“張伯伯,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爺爺的身份,所以這件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知道了,小小姐,我會轉告老爺的。”
目送着南玉的車離開,管家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感嘆,南家的人果然都很有個性呀!
這個時候,溫小浩就默默呆在醫院門口,等着南玉的出現。
他晃着小腦袋,左顧右盼,視線忽然落在一個小巷子口,那裡有一個很奇怪的人。
他一直蹲在巷子口,一動也不動,偶爾還會伸出手去抓鏡子反射在牆上的光斑。
“好奇怪的人!看着也不像是壞人。”溫小浩自言自語,注意力完全被那人吸引。
很快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溫小浩,他微微側過臉,用一雙清澈無害的眼睛與溫小浩對視。
看了大概五分鐘,兩個人都覺得有些無趣。
那人忽然慢吞吞地站起身,朝着這邊走過來。
溫小浩大眼裡閃過一絲害怕,愣在原地,不知道那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等那人走到陽光下,溫小浩才發現,那個人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大哥哥,他似乎沒有惡意,也沒有再看自己,而是走到了一個小吃攤前。
沈括昨天被林雨夕拋棄之後,擔心自己被送到福利院,媽媽回來會找不到他,所以在福利院的人趕過來之前,他自己藏起來。
一個晚上沒敢睡覺,也沒有吃任何東西,沈括早已餓得飢腸轆轆。
“我要一塊麪包。”
小吃攤的老闆掃了沈括一眼,不耐煩地將翻了翻鍋裡的煎蛋:“你不是昨天那個傻子,你怎麼現在還在這裡?”
“我餓了,叔叔給我一片面包,好不好?”
“麪包可以給你,但是你有錢嗎?你知道錢是什麼嗎?”
老闆從保溫箱裡拿出一塊麪包,在沈括的面前晃了晃,又對着他動了動手指,做出一個錢的手勢。
“錢?”
沈括茫然地瞪大眼,想了想,他掏了掏口袋,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張媽媽給的支票,記得姐姐說,這就是錢。
“我有,給你!”
沈括望着麪包嚥了咽口水,細長的手指將口袋裡的支票遞出去。
老闆有些詫異,伸出沾滿油的手,接過了支票,仔仔細細看了一眼,吃驚地瞪大眼。
“這是真的支票,整整一百萬!”
老闆看看沈括,又看看手上的支票,覺得自己在做夢,掐了掐自己的臉之後,他謹慎地環顧四周,將麪包塞進沈括的手裡。
然後又拿着支票在沈括的面前晃了晃:“傻子,現在我們說好了,我把麪包給你了,這個就是我的了。”
“好!”
“你欺負這個哥哥,我要告訴警察叔叔!”
就在老闆激動得快要暈過去的時候,稚嫩的童聲忽然插進來,讓老闆的神情陡然僵硬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溫小浩,神色複雜。
“小朋友,你說什麼?”
“我看見了,你拿了大哥哥的支票!”
“小朋友別鬧了,你知道支票是什麼嗎?乖,叔叔給你一個棒棒糖,你趕緊去旁邊玩去。”根本不把溫小浩放在眼裡,老闆不耐煩地丟出一個棒棒糖在溫小浩的面前。
溫小浩看也不看棒棒糖,拉住了沈括的衣角:“哥哥,你那張支票抵得上好多錢,你不能給他。”
“小弟弟,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叔叔給了我麪包,我給他那個,是一樣的……”
瞪着一雙狹長的眼眸,溫小浩望着沈括,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
這個哥哥好像有點問題耶!
“小弟弟,你不要這麼看着我。”
“不行,你必須把支票拿回來,把麪包還給他,我讓他把支票還給你!”
溫小浩一直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小孩,他果斷攀住沈括的腿,伸手去拽他緊緊捏在手裡的麪包。
“我不要!”
沈括死死扣着麪包,望着面前的小不點,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
他想要掙扎,又擔心弄傷了溫小浩,只能傻傻僵在原地,任由溫小浩將他的麪包拿走。
“麪包還給你,你把支票還回來,不然我就真的去找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