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230師？
張庸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迴旋鏢。
你們不承認230師？
那你們要不要督察？
拒絕？
當它不存在？
可以的。
完全可以拒絕。
但是，這就等於是發球沒接住。
你可以指責對方發球違規。但是，沒接住就是沒接住。
“都是人精啊！”賀主任搖頭感慨。
“我答應了。”張庸倒是沒有猶豫。
既然對方已經發球，他接着就是了。
東北軍之前的三個師，情況也比較糟糕，最後一樣可以梳理出來的。
打造成精銳主力當然不可能。但是，梳理成中規中矩的部隊，還是可以的。只要指揮權交到自己的手裡。
然後找幾個人幫忙帶着。他張庸只負責在幕後協調。
實在不行，就從紅黨那邊挖人。
一個師哦，你們要不要？要就派幾個人過來。
反正紅黨有的是人才。嘿嘿。
要錢，抓日諜。
要人，找紅黨。
完美。
紅黨哪裡找？
簡單。
半徑1000米範圍內，就有好幾個黃點。
黃點的數量比紅點的數量多得多。說明紅黨在這邊，是有相當基礎的。
甚至，就在賀國光的身邊，在行營裡面，就有黃點。
判斷可能是軍官團的人。可能是軍校生。黃埔系的。
天下無人不通共。
紅黨無處不在……
“也好。”賀主任點點頭，“那邊終於是捨得讓出一個師。”
所謂的督察。其實有點含義變更。
名義上是督察。其實是要指揮權。
說白了。就是金陵方面，要直接指揮部隊。
被督察的部隊，以後只聽金陵國府的，和他劉湘再也沒關係。
這等於是從別人的身上割肉。別人當然不樂意。
所以，這次對方讓出230師，肯定會暗中埋坑。
“這個230師，目前是什麼情況？”
“我不清楚。”
“問問那個楊參謀長？”
“不用問。他一會兒就過來了。”
“過來？”
“對。來當面解釋督察230師的事。”
“哦……”
“你和他當面談吧！”
“好。”
張庸點點頭。
劉湘是代表川軍的大佬。不會親自出面。
賀國光是代表國府，代表老蔣的大佬。當然也不會親自出面。
大事小事都出面，那還叫大佬嗎？
於是，這樣的事，只能是他張庸和楊參謀長對接了。
畢竟，名義上，是他張庸負責督察。
以後，230師的指揮權，也是掛靠在他張庸的名下。
“報告。”
果然，不久以後，楊兆元就來了。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王魁遠。這位66師師長顯然是負責居中打圓場的。
“張專員。”
“楊參謀長。”
“請。”
“請。”
張庸做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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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客套。
他也不喜歡客套。
有事說事。
“楊參謀長，劉總指揮的意思，我們已經領會了。這個230師是什麼情況？”
“張專員，這個230師比較特殊……”
“什麼特殊？”
“首先，它有兩萬多人……”
“多少？”
“專員，230師目前有兵員兩萬三千人。”
“什麼？”
張庸：……
你大爺！
這是一個師？
一個師有23000人？
胡扯！
“因爲人員調整的關係，從其他部隊被擠出來的兵員，最後都去了這個230師。所以，它的編制比較大。目前總共有四個旅，十二個團……”
“沒有空額？”
“專員可以親自清點的。也可以請軍官團來清點。”
“好。”
“交接完成以後，這個230師，就交給專員你全權督察了。”
“好。”
張庸緩緩的穩定情緒。
明白了。
這是對方故意的。
故意給他們出一個難題。讓他們知難而退。
你們要部隊的指揮權？可以啊！那麼，從現在開始，這個部隊的一切開銷，都由軍政部負責！
這也是賀國光和川軍達成的基本協議。
軍隊既然國家化了，那一切費用，自然也是軍政部負擔。地方不再負責。
然而，事實上，軍政部做不到。
軍政部的軍費也是緊巴巴的。不可能全部到位。
不可能100%撥付。
於是，整編是整編了。卻留下很多實質性的手尾。伱軍政部的軍費一拖再拖。部隊自然忠誠度不高。
最終的結果，還是要地方承擔一部分。於是搞的不倫不類的。
賀國光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沒有足夠的經費。想要軍隊完全脫離地方控制。很難。
事實上，錢真的能解決很多問題。
如果軍政部直接將所有川軍的經費全部100%撥付完畢，那劉湘對川軍的影響力就會逐漸消亡。
可惜，做不到。軍政部只能撥付三分之一的經費。
還提出了諸多的要求。
導致川軍上下很不滿。
“另外，230師武器彈藥嚴重不足……”
“具體數據。”
“目前，230師只有被淘汰下來的老套筒、漢陽造大約三百支，子彈三千多發……”
“不是。你們太過分了。”
“我們是按照軍政部的要求進行整編的。”
“然後拋給我？”
“專員大人神通廣大，自然有辦法解決的。”
“好。”
張庸忍住怒氣。
他沒有遷怒對方。畢竟也就是傳話的。
事實上，這件事，要怨，只能怨蔣某人。變着法子削弱別人。自身動機就不純。
對方陽奉陰違。暗中搞點手段。也是理所當然。
總不能束手就擒吧。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於是小六子直接將你堵在被窩裡……
“交接吧。”
“好。”
於是辦手續。
正式將230師接管過來。
“那個魯……”
“他已經被逮捕了。”
“好。”
“和他關係密切的軍官，也都暫時拘押起來了。”
“好。”
“目前，230師已經全部集中在德陽。”
“德陽？”
“那邊是專員劃定的師管區啊！應該就是230師的吧。”
“哦……”
張庸不置可否。
既然是對方安排的。那就隨便吧。
反正他張庸也不是救世主。事情做的差不多就行了。
要傷腦筋的。要付出努力的。難度高的。全部拉倒。他就做點容易的，簡單的事情。
那麼努力做什麼？又不需要你拯救世界……
接過編制表。
接過花名冊。
接過師部大印、官防。
因爲現在230師還沒有師長，所以，羣龍無首。
“還請專員儘快處理。”
“好。”
張庸答應着。
楊兆元和王魁遠就告辭。
張庸沉吟片刻。搖搖頭。然後來找賀國光商量。
“兩萬三千人？”
“對。”
“他們還真是給我們出了一個大難題啊！”
“是啊！”
“但是，這麼大一塊肥肉，我們又不能不吃。那邊真是算準我們了。”
“是的。”
張庸點頭。表示贊同。
兩萬三千人。相當於兩個滿編師。實力雄厚。
須知道，作爲頭等主力的87、88兩個德械師。滿編也就是11000人左右。
現在一個230師就有23000人，焉能不讓人心動？
話說，川渝盆地就是人口多。
兵員充足。
物產豐富。
就是武器彈藥比較垃圾。
“先解決軍官問題的。”賀國光擅長抓住要害。
“好。”張庸有些模糊的想法。
“我準備將軍官團都委派下去。直接將這個230師帶起來。”
“好。”
“他們都是從其他部隊抽調來的，總共150人。都有帶兵經驗。其中，黃埔生有50人左右。”
“好。”
“但是師長……”
“老師。我有個人選。”
“誰？”
“龍慕韓。現在應該是八十九師副師長。”
“他？”
“是的。我在南昌見過他。”
“哦……”
賀國光略微沉吟。沒有立刻表態。
張庸知道對方是在琢磨什麼。是在考慮龍慕韓的背景。
“他是錢司令那一脈的。”
“那就他吧！”
賀國光點點頭。
黃埔一期生。副師長。錢萬鈞派系。
這些要素聚集到一起。在委座那裡，想必就是非常合適的人選了。
“你給他先打個電話吧。”
“好。”
張庸過去。拿起話筒。
請總機轉接89師駐地。找副師長龍慕韓。
爲什麼要先打電話？
其實也是雙向選擇。
直接下命令當然可以。但是，如果龍慕韓不願意，那就沒意思了。
89師也是嫡系。230師卻是雜牌。從嫡系副師長調任雜牌師師長，估計會有人不樂意。
何況，這支部隊，還是他張庸負責督察的。有些特殊。
“有備選方案嗎？”
“沒有。”
“如果他不答應……”
“只能是請老師你推薦了。”
“我也這邊沒有合適人選。”
“那到時候再說吧。”
“好。”
兩人簡單商量着。
倒也不是很着急。總會找到人的。
畢竟是一個師長的空缺。肯定有人願意補上的。
張庸甚至想到了餘程萬、方先覺等人。他們目前應該還是團長級別。
直接從團長晉升到師長，應該會心動吧……
其實，張庸對師長的要求並不高。能力中規中矩即可。
中規中矩的意思，就是不會被日寇包餃子。不會被日寇一仗就全殲了。
幸好，這樣的危險比較低。
事實上，日寇的戰略戰術也不高明。
日寇從來都不打殲滅戰。
所以，很少有國軍被日寇包圍全殲的。
基本上，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突圍出去。除非是老蔣瞎指揮。
淞滬會戰，就是老蔣瞎指揮。
猶豫不決。瞻前顧後。左右觀望。舉棋不定。
金陵會戰也是，沒有任何事前安排。事到臨頭，才急急忙忙指定守城人選。
結果可想而知。
但是日寇的戰略，確實說不上高明。
日寇的戰術就是攻城略地，只要擊潰當面之敵就算完成任務。
它們的目的，並不是追殲國軍主力。
一旦佔領目標，甚至連追擊都懶。任憑國軍撤退。
各個會戰都是如此。
完成佔領目標，日寇就不管下一步了。
每次會戰，日寇出動的兵力也是僅夠。
就是能夠將國軍擊潰。但是卻不可能將國軍包圍起來全殲。
不像德國人，一個基輔，就圍殲幾十萬。
後來蘇聯人緩過氣來，也一口氣圍殲德國人幾十萬。
其他國家打的都是殲滅戰。
大量軍隊被圍殲，元氣大傷。很難恢復元氣。
而國軍雖然連續慘敗，喪師失地，但都是被擊潰，撤退到後方，補充以後還可再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箇中規中矩的師長，基本上能保證部隊不會被包餃子，被全殲。
終於……
電話接通。
“喂……”
“龍慕韓師長嗎？我是張庸。還記得我嗎？”
“哦，是張專員啊！”
“龍師長，我有個事情，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專員你說。”
“我目前是成都督察軍務。有一個師還沒有師長。不知道龍師長有沒有興趣？”
“師長？”
“對。師長。下轄四個旅，十二個團，大約兩萬三千人。”
“這麼多？”
“是的。但是部隊情況比較複雜。可能會有比較多的困難。工作難度比較大……”
“我去。”
“什麼？”
“只要專員不嫌棄，我答應去。”
“真的？”
“真的。”
“那就好。我立刻和侍從室打招呼。”
“謝謝專員。”
“等我電話。”
“是。”
龍慕韓肅然回答。
張庸很滿意。於是掛掉電話。
沒想到龍慕韓回答的如此爽快。有些意外。
還以爲他這個黃埔一期生，對雜牌部隊可能不感興趣呢！
看來，自己或許可以扇動一下蝴蝶的翅膀？
歷史大事是不可能改變的。他沒這個能力。但是，改變一兩個人的命運，或許可以？
比如說，改變龍慕韓的命運。
如果龍慕韓的人生軌跡沒有變化。明年的蘭封會戰，他就會背鍋。被老蔣下令槍決。
但是，如果他來230師擔任師長，和自己建立關係。那麼，何應欽和桂永清，就不可能將責任推到龍慕韓的身上。
打電話給侍從室。
很快找到林主任。
簡單報告。
“少龍啊，這個事情，委座肯定會同意的。我回頭就報告委座。”
“好。”
張庸閒聊兩句，掛掉電話。
確實，將龍慕韓調過來。沒什麼難度。委座肯定會批准的。
黃埔一期生，調任川軍師長。這是他夢寐以求的整編方案。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去德陽。
去親自看看這個230師什麼樣。
通報。
出發。
隨行的依然是楊兆元。
騎馬。
一百多裡。
中途過夜。
終於，在第二天午後，到達230師駐地。
地圖邊緣開始出現黃點。
一個，兩個……
三個，四個……
越來越多。
進入軍營以後，半徑1000米範圍內，居然有二十多個黃點。
得，來對了！
230師不用自己操心了。
交給紅黨和龍慕韓操心吧！他看着就行。
集合部隊。
準備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