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還遇到個幾支部隊,都是在趕往上海戰場,軍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軍隊混在其中部隊中間向前行進,趕到上海郊區的時候,已經是天黑時分。
前面的領頭車輛下了大道,拐進偏道,來到了一處軍營停了下來。
寧志恆當前一步下了車,正要問一問接下來的行程,這個時候也是一身少校軍裝的劉秘書走了過來,對寧志恆說道:“處座命令,所有人員抓緊時間吃飯休整,你部只能停留半個小時。”
“所有人員下車休整,半個小時之後出發!”寧志恆趕緊轉身把命令交代了下去,一旁的霍越澤開始指揮,帶領其他人員進行休整。
劉秘書接着對寧志恆說道:“寧組長,處座讓你去一趟。”
“是!”寧志恆應聲答道。
寧志恆跟着劉秘書來到軍營裡的一個辦公室裡,一臉倦容的處座正在屋子裡看着眼前的作戰地圖,見到寧志恆進來,便向劉秘書揮了揮手,劉秘書趕緊退了出去,將房門關上。
“志恆,這一次我點名讓你上前線,是不是覺得我不近人情了?”處座看着寧志恆,直接開口問道。
寧志恆臉色嚴肅,立正回答道:“志恆絕無此意,效命沙場乃軍人本分,況且這是爲國而戰,自當以身許國,肝腦塗地!”
聽到寧志恆的話,處座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青年有足夠的膽量和勇氣,任何險阻都是一往無前,無論是在南京隻身抓捕雪狼,還是在杭城孤身深入虎穴刺殺敵酋,甚至在上海潛入敵人心腹清除叛徒,他的所有表現足以說明一切。
“志恆,這一次我讓你上戰場也是無奈,這一次的戰爭完全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原本以爲是一場剿滅戰,沒有想到竟然越打越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別動隊兩萬官兵,只是蘇州河北岸的一次交鋒就損失了近半,軍情處的軍官損失的尤其嚴重,那可都是黨國精英,全是黃埔子弟,得知消息,我兩天沒有睡覺,實在是不能接受,可這是國戰!我們沒有任何選擇,第二批的軍官很難自覺召集,只能是直接指派,你作爲軍情處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責無旁貸,必須要爲其他人做一個表率。”
“謝處座看重,志恆的自當戮力殺敵,奮勇向前,絕不負處座厚望。”寧志恆高聲回答道。
如果不是寧志恆也是久歷官場的人物,閱歷和眼光都不缺,再加上有黃賢正這個官場老手的分析,年輕氣盛的青年軍官一定會對處座這一番推心置腹的真摯話語感激涕零。
其實不外乎是處座爲這一次對垂涎已久的軍權爭奪中給深深地刺激到了,他沒有想到自以爲一手掌控的軍事情報調查處,等到了爭奪軍事大權的時候,不僅一直不露面的沈勳從暗處跳了出來,就連從來都是委屈求全的保定系也伸手搶班奪權。
最可怕的這些行爲竟然得到了領袖的支持和同意,這讓一直以來深得領袖信任的處座,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軍事情報調查處是他一手創辦和發展起來的,這裡面注入他所有的心血,也是他以後政治生涯的本錢,他絕不允許有人染指,並威脅到他的權威。
之前保定系的力量有所發展,他不顧黃賢正一直以來的溫順求全,直接打壓保定系的骨幹衛良弼,最終讓衛良弼主動離開南京總部,調往邊城重慶。
現在他必須要對實力日益壯大的保定系再一次打壓,於是便把目光集中到了保定系目前的領軍人物寧志恆身上。
雖然他也極爲欣賞寧志恆才華橫溢,可是在有人威脅到了他的地位的時候,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藉此戰機將寧志恆也調離南京總部,並送往上海前線,就算寧志恆最終能夠從戰場上脫身,估計再想回到機關中樞,只怕也是不易了,就此打壓保定系擡頭的力量,給黃賢正一個重重的警告。
此一番算計自然不足爲外人道也,可是向來以梟雄自居的處座,卻是毫無心理障礙,做起事情來絕不手軟!
寧志恆的對答也是表現的情真意切,心悅誠服,讓處座非常的滿意。
他上前親熱地拍了拍寧志恆的肩膀,再次和聲的說道:“這一次去上海腹地,你去擔任特務大隊的副大隊長,大隊長翁向榮也是跟隨我多年的老人,是專門從貴州調來的軍情站老站長,資歷是有的,只是能力方面差了一些,這一次的大戰又負了傷,正在上海南市休整,你去了之後,全面接過特務大隊的指揮權,聽候統戰部的命令,絕不能夠有任何懈怠。”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嚴厲:“否則,軍法從事!我這裡是不講情面的!”
“是!”寧志恆趕緊立正回答道。
之後的交談很快結束,這裡是青浦和松江之間的地帶,已經是上海軍隊的後方基地,處座要在此停留處理一些事宜,別動隊的大部分部隊也都在此休整,葉志武和他的部下也要留下來,就在此地補充進別動隊。
而第五支隊和特務大隊在南市駐紮,寧志恆則負責帶領自己手下的官兵進入整個戰區的右翼集團防區,到達上海的南市區,找到第五支隊和特務大隊的休整駐地,將人員補充到位,等待統戰部的下一次軍事命令。
半個小時之後,軍車再一次啓動,寧志恆帶領車隊在黑暗中繼續前行,在顛簸的車輛上,所有人都沒有精力說話,整個車廂都是靜悄悄的。
晚上十一點,車隊來到了南市區的一處大院子,這是分配給特務大隊的機關駐地。
看到有車輛靠近,門口的崗哨連聲吹響警哨,裡面的所有人都驚動了,大院裡身形竄動,有軍官高聲胡喝指揮人員拿槍警衛。
到了大門口,寧志恆走下了軍車,崗哨的值班軍官正是之前南京行動科的一名少尉軍官,看到是寧志恆,頓時是一愣,但馬上敬了一個軍禮,高聲說道:“寧組長!”
寧志恆點了點頭,吩咐道:“馬上向所屬長官報告!”
“是!”少尉馬上回身去彙報。
很快大門打開,一羣軍官在門口列隊相迎。
爲首的中校軍官三十多歲,身材不高但肩膀很寬,他上前幾步伸出大手親切握住寧志恆的手,笑着說道:“第五支隊支隊長朱衛華!”
寧志恆趕緊回答道:“寧志恆,奉命接任特務大隊副大隊長!”
朱衛華回身將寧志恆讓在身旁,一起走進大院,同時說道:“我們已經接到處座的命令,可惜翁大隊長還在醫院養傷,特務大隊這一次折損太重,就等着你的到來。”
寧志恆命令霍越澤將手下的人員安排好,自己則是和朱衛華進入辦公室裡,聽取朱衛華的介紹。
整個別動隊分爲五個支隊和一個特務大隊,其中第五支隊下轄四個大隊,兵員爲兩千人,現在還有一千六百人,軍官骨幹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特工,還有一些第八集團軍的一些基層軍官,人員大多青幫的幫衆還有平民和學生。
特務大隊下轄三個中隊,兵員一千人,現在爲六百人。其結構就比較純粹一些,軍官骨幹全部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人員,兵員也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行動人員,都是軍中精銳組成,也是作戰力最強的部隊,只可惜用在了正面戰場上,一個小時的飛機轟炸和大炮襲擊,就折損頗多,幾乎減員近半。
“現在翁大隊長重傷不能理事,我暫時代理特務大隊的軍務,現在就交給你了。”朱衛華笑着說道。
寧志恆點頭說道:“這段時間辛苦朱兄了,不知道您是哪個分站的,我一直未能謀面!”
朱衛華哈哈一笑,對寧志恆說道:“我可是對寧老弟如雷貫耳啊!我在武漢站就聽說你寧閻王的威名了,我之前是武漢站的行動隊長。”
原來竟然是武漢站的行動隊長,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武漢作爲中國僅有的幾個大都市之一,不僅地理位置重要,經濟發達,而且還是民國高層設定的陪都之一。
所以武漢站和上海站一樣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甲種大站,站長都是上校級別,作爲主管行動的行動隊長朱衛華就是中校,這一次作爲處座的嫡系,也被專門抽調過來擔任第五支隊的支隊長,掌握了兩千人馬。
可是朱衛華卻是早就聽過寧志恆的名字,因爲就在前年,武漢軍事情報站花費了很大力氣搞到了一本加密密碼本,這一次的收穫巨大,震動了整個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高層,讓所有參與進來的人員都得到了重重的褒獎。
其中就有主持抓捕行動的行動隊長朱衛華,當時整個武漢軍事情報站風頭無兩,這個經典案例也讓武漢站的人不時拿出來炫耀一番。
可是好景不長,轉過年來,南京總部就開始了極爲犀利有效的行動,以秋風掃落葉之勢重重的打擊了日本諜報力量,日本間諜如同下下餃子一樣,紛紛落網被捕,繳獲的電臺和加密密碼本,一本又一本,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武漢站的人也都默默地閉上了嘴,再也不動輒就把加密密碼本放在嘴邊了,同時也都在暗自打探南京總部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行動科裡崛起了一個年輕行動組長的信息,就進入了所有有心人的眼中,其中就包括了一些分站的領導,比如上海站,杭城站和武漢站一衆高層人員。
所以說寧志恆被稱爲軍事情報調查處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一點也不過分,最起碼在影響力方面已經不限南京,已經慢慢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