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野知洋一路快行,腳步不停,顯然他對這裡的環境比較熟悉,眼角的餘光在四處掃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不多時就來到了一處餐館,他沒有猶豫,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進入餐廳的一刻,身後不遠處閃過一個身影,正是行動隊長冷青。
冷青看着鬆野知洋的背影,轉身對一旁的人吩咐道:“看來是要接頭了,裡面情況不明,我們的人太少,快去通知處座,帶着人手過來。”
鬆野知洋自從在報亭現身,就被早就藏在一旁的冷青發現了,只是這一次的撒網行動,爲了保險起見,這個網撒的有些大了,附近幾個街區的報亭和報攤都分配了人手,冷青手下就帶了三個隊員,還有一個認識魏三的黃包車伕,所以爲了確保抓捕順利,他必須彙報寧志恆,召集足夠的人手。
冷青吩咐完手下,也帶着剩下的兩個行動隊員快步跟着進入了餐館。
這處餐館也經營早餐,大廳裡面已經有不少的顧客,鬆野知洋徑直穿過大廳,來到一處獨立的隔間,輕輕地一推,就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再轉身時,不由得一愣,房間裡端坐着竟然不是熟悉的谷川千惠美。
只見這是一個身穿青色短褂,頭包白色纏布的川地青年,膚色微黑,一雙細長的眉眼,面容頗爲清秀。
“怎麼了,裝扮成這個樣子?”鬆野知洋有些奇怪地問道,他和谷川千惠美相處時間久了,對她的身形容貌非常的熟悉,只是一個愣神,就把對方認了出來。
這時又突然看到一旁座位上的一個藍布包裹,頓時眉頭皺起,再次問道:“有情況?需要離開嗎?”
裝扮成川地青年的谷川千惠美微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今天早上聽樓下開茶館的那對夫婦吵鬧,說是昨天有些陌生的茶客,在他們的茶館裡,一壺茶守了一下午的桌子,我就覺得不太好,所以想了想,渝中這個地方還是不太保險,可能中國特工已經有所察覺了,我今天就轉到袁家崗的那處房子裡去,你隨後安排一下,這裡就不要再來了。”
鬆野知洋知道谷川千惠美在重慶安排了很多身份,其中就有以國軍軍官遺孀的身份,在渝西袁家崗佈置了一個安全屋,這是要轉移到那裡去。
鬆野知洋有些猶豫不決,他想說谷川千惠美是不是太敏感了,難道只爲了樓下住客的一句閒話,就放棄了這處佈置了很久的安全點?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好吧,你先走,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轉過去。”
他知道谷川千惠美常年身處在情報一線,情報能力極爲出衆,對危險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超常感覺,總是能夠在危險即將降臨的時刻,從容脫身,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他將手中的報紙交給谷川千惠美,谷川千惠美接過來,迅速的翻看了一遍,點頭說道:“還好,沒有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又輕嘆了一口氣,將報紙交還給鬆野知洋,再次說道:“不知爲什麼,這兩天心神不寧,總感覺不太好,玫瑰小組突然之間被人連根拔起,幾十名人員被捕,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我估計對方還是順着信風小組的線追查過來了,總部發來消息,證實了我的判斷,軍統局的反諜行動,新換了一個指揮官,據說就是那位號稱閻王的行動處長,這個人出手太快,一接手工作,就一舉重創了我們的情報網,我看這一次的損失不會小,我已經通知了其他四個小組,暫時進入蟄伏狀態,放棄所有情報活動,我們也離開渝中,避一避風頭。”
谷川千惠美早就接到了武漢總部的通知,確認了之前的失誤原因,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碰上了一個極爲可怕的對手,這裡是重慶,對方佔據主場優勢,自己只要有一絲疏忽,就是萬劫不復,她必須要避其鋒芒,蟄伏下來,這也是她多年來,總結出來的經驗,絕不能逆勢而爲,毫無原則的冒任何風險。
鬆野知洋拿起桌子上的報紙,點頭答應道:“那好,我先離開,明天這個時間,在袁家崗的落月書館見面。”
說完他不再耽擱,起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們這一次見面就只是簡單的交談兩句,時間很短,當鬆野知洋走出隔間的時候,冷青等人也才坐下來,剛剛要了三碗麻辣面,還沒有上面,就看見鬆野知洋從隔間裡走了出來。
冷青盯着隔間的門,知道里面一定有他們要找的人,心中大喜,一定要親手抓捕銀狐這個重要人物。
不過現在他有些糾結,那就是對方的接頭時間太短,現在目標就要離開,自己派去人去召集人手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進來選座位的時候,就特意選擇了門口的位置,爲的就是扼守門戶,堵住出來的人,可是現在只出現了一個目標。
兩個行動隊員用眼神示意詢問冷青,冷青略一思忖,還是認爲隔間裡的銀狐更爲重要,至於這個魏三不過是銀狐的助手,現在當衆動手,就會驚動銀狐,如果導致抓捕出現意外,那就太可惜了。
他低聲對一名隊員吩咐道:“你去跟着他,我們留下來對付銀狐。”
這名行動隊員點了點頭,就在鬆野知洋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之後,也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可是沒有想到,一個跑堂的夥計,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三碗熱乎乎的麻辣面,一路吆喝着走了過來:“三碗麻辣面來咯!哎!先生,面來了,你不要了…”
跑堂夥計看着起身走出門口的行動隊員,對着他的背影大聲喊了一句,託着這三碗麻辣面有些不知所措。
冷青趕緊一把抓住跑堂夥計,說道:“要的,要的,三碗都要!”
跑堂夥計這才笑着把三碗麻辣面放在飯桌上,轉身離開。
可是他們並沒有發現,跑堂夥計的這一聲吆喝,還是引起了鬆野知洋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