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幫大佬陳廷的住宅裡,雷達明把自己偵破並掌握到的一些情況,向陳廷詳細的彙報了一遍。
“師父,昨天晚上的動靜可是不小,這可是繼一年多前,政府特工們進行的第二次大型刺殺活動了,不過上一次對付的是陸天喬,這一次是直接和日本特工們對上了,好在還是佔了上風!”雷達明沉聲說道。
陳廷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開口說道:“武漢失守已經好幾個月了,國軍是一退再退,國都都遷到萬里之外的重慶,上海這裡人心浮動,日本人許下了高官厚祿,幫會裡有些人是坐不住了,他們以爲日本人要坐天下了,就想着賣身投靠,這一次重慶特工的大動作,也正好給這些人敲響警鐘,你把這一次的消息散出去,讓他們拎清楚,跟日本人走,那是要掉腦袋的!”
陳廷此人雖然是草莽人物,可是在大事上並不含糊,他和以前的大頭領嶽生一樣,都是堅定的抗日派,對日本人是深惡痛絕。
“是,我馬上把消息散出去,不過我估計現在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我那個巡捕房,看着嚴謹,其實到處透風,不少人都安插了眼線,我也是防不勝防!”
雷達明心裡也清楚,在巡捕房裡是不可能做到絕對保密的,自己的手下太多,來歷複雜,良莠不齊,只要肯下本錢,收買一兩個人當耳目,並不是難事。
陳廷點了點頭,接着說道:“這些重慶特工手段狠辣,出手乾脆利索,實力是絕對強悍,足以和日本人抗衡,我看以後這種事情,是不會少的,你心裡要有個數,不要輕易樹敵。”
“您請放心,中國人還是要幫中國人的。”雷達明點頭答應道。
兩個人商談良久,雷達明起身告辭走出了陳公館,來到大門口正好碰見了陳家大公子陳嘉平。
和以往不同,這一次陳嘉平的身旁還帶着一位青年女子,身材妖嬈,容貌俏麗,算得上一個難得的美人。
陳嘉平看見雷達明走了出來,笑着打招呼:“明哥,今天這麼有空過來陪老爺子聊天?”
“是有些事情要談,現在談完了,我先走一步。”雷達明點頭笑道,揮手示意準備離去。
可陳嘉平卻是伸手微攔,指着身邊的俏麗女子,開口介紹道:“明哥,這是安如薇。”
雷達明一怔,他對這位大公子知之甚深,標準的一個花花公子,身邊女人無數,也從來不會給自己介紹身邊的女伴,因爲用不了多久就會更換一個,他換女人就像走馬燈一樣的。
這還是第一次向他正式介紹身邊的女伴,更重要的是,陳嘉平自己另有居處,並不在陳公館居住,而且從來也不帶女人回陳公館,畢竟陳廷也並不喜歡兒子身邊這些風塵女子,免得回來捱罵,可是今天,陳嘉平竟然將女子帶回了陳公館,很明顯,陳嘉平是將這個女子看得非常重要,遠遠不同於以前的女人。
雷達明不由得再次看了看這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果然見這個名叫安如薇的女子,容顏嬌媚,加之明眸皓齒,膚色白膩,實是個出色的美人。
“如薇,這就是我師兄雷達明,法租界的總華探長,你那兩個鄉親就是託明哥給安排在了總巡捕房,很是照顧,你也謝謝明哥!”陳嘉平又示意安如薇,開口介紹道。
“謝謝明哥,以後還請您多加關照!”安如薇輕輕地躬身施禮,她的聲音如黃鶯出谷,且又輕柔婉轉,極爲好聽。
雷達明不覺暗自點頭,這樣的女子的確是難得,怪不得陳大公子如此相待,看來這一次是要被收住心了。
“應該的,有安小姐這樣的女子作伴,嘉平以後可是要小心呵護了。”雷達明笑着迴應道,然後向陳嘉平點頭示意,便轉身離去。
看着雷達明匆匆離開,安如薇轉頭看着陳嘉平說道:“你這個師兄好像不太喜歡見我?”
陳嘉平哈哈一笑,說道:“這和你沒關係,他這個人是個滑頭,和我一向都不怎麼親近,只聽老爺子的話,以後你就知道了。”
說完就轉身帶着安如薇走進了陳公館。
正如雷達明料想的一樣,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很快就讓上海灘的各大勢力探查清楚。
其中就包括了一直潛伏不出的軍統局上海軍事情報站。
在一間獨立的公寓裡,站長王漢明正在和昨天剛剛抵達上海的特派專員,軍統局情報一處的副處長段鐵成相對而坐。
王漢民搓了搓手,苦着臉說道:“鐵成兄,這一次還好是你來了上海,不然,這麼重大的行動,我真是不知該從何下手啊!”
段鐵成看着王漢民的做派,不由得有些好笑,他和王漢民也是舊交,當初都是力行社時期的老成員,素來知道此人的作風,清楚他這是將自己擡高,頂在前面做事,不過段鐵成心中也不以爲意。
段鐵成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色說道:“漢民,我們也是相識多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臨來的時候,局座交代的非常清楚,這一次的行動由你我共同執行,出了差錯誰也跑不掉,你我都是聰明人,可不要打小算盤!”
聽到段鐵成的話,王漢民趕緊擺手說道:“鐵成兄言重了,這一次我一定竭盡全力配合,絕不敢有半點怠慢,你我同舟共濟,渡此難關,不盼有多大的功勞,只求平安就好啊!”
段鐵成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一次任務難度你是清楚的,我也是沒有辦法,被局座點了將,纔來到了上海,行動成功,自然是大功一件,如果事不成,難免要步鄭宏伯的後塵。
中日全面開戰以來,我們的敵後力量屢屢遭到日本人的重創,在東北,華北,甚至華南地區損失頗重,你知道我們這一年多來,到處擦屁股,補漏洞,搞得手忙腳亂,就連上海這個甲種第一站,也差點被人包了餃子,可以說除了行動二處的上海情報科表現出色,從無敗績,其他方面的確是乏善可陳,說到底還是我們在敵後的工作經驗不足,手下的特工們沒有潛伏的經驗,不像是紅黨地下黨,多少年來都處於隱蔽狀態搞地下工作,無論是紀律性和保密性,都在我們之上,這一點我們是不如人家的。”
聽到段鐵成在這裡發牢騷,王漢民也是賠着笑臉應聲說道:“說的是啊,我們目前還在適應階段,動作太大,很容易讓日本人有機可乘,這半年多來,我苦心經營,不敢有絲毫疏忽,好容易才初開局面,局座就安排了這麼重要的任務,老實說,在上海,以我們的實力去完成這樣難度的行動,實在是太爲難了。”
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段鐵成,忍不住試探的問道:“可不可以申請上海情報科協助一下,他們可是在上海經營多時,實力雄厚,就在昨天晚上,突然同時發起數起襲擊,槍殺潛伏在法租界的日本特工十三名,無一漏網,這可是霹靂手段,做的乾脆利落,如果有他們的協助,這次的任務可就大有把握了。”
段鐵城聽到王漢明的話,頓時身形一顫,急聲追問道:“怎麼,潛伏在法租界的日本特工?情報科怎麼突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消息確實嗎?”
在日本間諜密佈,實力雄厚的大上海,潛伏的上海情報科反而出手狠辣,絲毫不落下風,一舉擊殺擊這麼多日本情報特工,這可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情,足以看得出來,其蘊藏的實力有多麼的強勁。
王漢民點頭說道:“消息是確實的,我們在法租界巡捕房裡花重金安插了眼線,據他透露,上海情報科的行動非常成功,日本特工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還擊都沒有做到,全部被殺無一漏網,據調查,這些日本特工進入法租界潛伏,剛剛不過一個多月,就被情報科查出了蹤跡,結果就找上門去殺了個乾淨,要知道在租界裡,可生活着六十多萬人,且大多都是流動人口,這茫茫的人海之中,根本無從查找,情報科是怎麼做到的?”
段鐵成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難度,有些事情看着簡單,但具體落實到實處,真正做起來就非常的困難了,日本特工不是普通人,只要他們刻意隱藏行蹤,情報科幾乎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出他們來的。
至於王漢民心中所想,段鐵成也是清楚的,一方面自然要藉助情報科雄厚的實力,更有重要的是,他想拉情報科進來墊背,雙方合作以後,如果行動不成功,就不能夠追究他王漢民一個人的責任,所謂法不責衆,到時候局座也許會手下留情。
段鐵成看着王漢民,冷冷的說道:“你的意思我非常明白,情報科在上海的實力強勁,能夠有所藉助當然是最好的,可是臨來的時候局座特意交代,上海情報科只負責提供消息,具體的實施全部要由我們來完成,現在他們已經查明瞭這批法幣的位置,還有具體的執行人員,這件任務就與他們再無干繫了,剩下的全要靠我們自己,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