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偵查中隊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保定系,軍官都是寧志恆的心腹,是最可靠的手下。
寧志恆拍了拍霍越澤的肩頭,笑着安慰道:“不過這些也不用擔心,無非是再多花點兒錢財,只要把處座那裡的工作做通,其他人我是不怕的,畢竟我們還是保定系的骨幹,所以,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做!”
寧志恆自從橫下心來,準備對浦東沿岸的倉庫下手之時,就已經有所準備,吃獨食肯定是要遭殃的,處座那裡根本瞞不住,本來就要打算給處座一些好處。
尤其是這一次,處座竟然要把他們調回南市,很有可能送上一線戰場,寧志恆決定要狠狠地送上一筆足以打動處座的重金,以試圖保存自己,還有手下這些精銳,相比之下,這些錢財纔不過身外之物了,所以更應該加大力度獲取財富,絕不能放過這一次機會。
寧志恆給霍越澤打氣壯膽,示意他不要有所顧忌,放手而爲。霍越澤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裡,轉身告辭離去,趕緊回去休息了。
寧志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也馬上起身趕往戰區指揮部。
這個時候開拔的命令已經下達,指揮部所有的人員都開始收拾行裝和物資,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整個指揮部一片忙碌景象。
寧志恆也快步進入,很快來到了作戰室,裡面忙碌之人甚多,張志業看見寧志恆到來,這只是點頭示意,沒有說話,繼續忙着收拾行裝。
寧志恆敲門進入張正魁的辦公室,只見裡面都已經收拾妥當。
副官李立鑫正在將一副作戰地圖捲起,張正魁揹着雙手,站在窗口向外觀看。
“司令!”寧志恆躬身一禮。
“你來了!”張正魁的心情顯然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看見寧志恆進來,頓時面露笑意,“每一次都是這樣,一開拔就是搞得雞飛狗跳,亂的不成樣子,戎馬多年,也都習慣了。”
“司令爲國事不辭辛勞,以艱難爲己任,正是學生的楷模!”寧志恆語氣誠懇的說道,他拿出一卷字畫,輕輕放在辦公桌案上,“臨別之際,學生身無長物,只有親手寫了這幅字卷,敬呈司令留念,還望師長不棄!”
寧志恆在浦東戰場這段時間,得張正魁的愛護和賞識,不僅沒有被派往前線參戰,還得以立下不少功勞,心中自然是感激不盡,自家師長遠赴戰場,當然是有所表示。
不過寧志恆可不敢給張正魁送財物,老實說,他現在身上也沒有半點餘財,臨來上海前線之時已散盡家財,現在身上最值錢的就是自己手腕上的這塊浪琴錶,無奈之下,只好手書一卷,聊表寸心!
張正魁驚訝的看了寧志恆一眼,伸手拿起字卷,輕輕展開,嘴裡笑着說道:“沒有想到,志恆還有此雅緻!”
但是很快他的眼睛就緊緊地盯着這幅字挪不開了,嘴裡不由自主的說道:“好,好啊!”
寧志恆聽到他的誇獎,心中一喜,其實他之前在張正魁的辦公椅後面的牆壁上,看見了兩副民國著名書法家譚延闓的楷書字卷,筆意神韻都是精品,就知道張正魁也是一個愛好風雅,頗有鑑賞力的人物,自己這幅字也算是投其所好,就是不知道張正魁滿不滿意,現在看來,這禮物沒有送錯。
“滿江紅!好!太好了!嶽武穆的滿江紅!好字好詞!正得其景,正逢其時!我很喜歡!”張正魁不覺連聲讚歎道,他萬萬沒有想到,寧志恆竟然以極其精緻的小楷,雋寫了一份長卷,正是民族英雄岳飛最著名的長詞《滿江紅》!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張正魁輕聲念着詞句,不由得心神激盪。
尤其是寧志恆爲了表達出詞句中的激昂慷慨之意,刻意將筆鋒鉤勒的剛鍵犀利,在楷書的莊重中透出一絲銳鋒,正是相得益彰!
張正魁仔細觀看多時,竟然捨不得放下,一旁的副官李立鑫看到這一幕也不禁有些詫異,沒有想到寧志恆的一幅字竟然讓司令如此喜歡,這在他的印象中,可是非常少見的。
良久之後,張正魁這才放下字卷,小心翼翼地收好,將它交給李立鑫,吩咐道:“放在最裡面的那個書盒裡,有時間就裱制好,我要好好鑑賞!”
李立鑫一聽,趕緊小心地把字卷接過去,那個書盒裡安置的,都是司令平時最愛的字畫,能夠這樣安排,足以可見司令對這幅字的喜愛。
“志恆,沒有想到,你的書法竟然有如此造詣,太讓我意外了!”張正魁仔細看了看寧志恆,心情十分矛盾,眼前這個青年是自己的晚輩,不僅智勇雙全,能力出衆,更是文武兼備,才華橫溢,可謂是翹楚之才。
只可惜投身軍伍,現在更要奔赴前線,生死難言,心中的感傷油然而生。
他輕輕拍了拍寧志恆的肩膀,不由得輕嘆一聲,卻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寧志恆微微一笑,說道:“司令喜歡就好,預祝您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那就借你吉言!”張正魁收拾心情,也是輕笑一聲,“但願這一次戰事能有一個好的結果,你我都可平安歸來。”
兩個人輕聲交談,張正魁又囑咐了寧志恆幾句,此時外面也收拾完畢,張正魁這才下令開拔。
大門外,二人揮手相送,寧志恆眼看着張正魁的車輛漸漸離去。
坐在車裡的張正魁透過後窗,眼看寧志恆的身影消失,不禁感慨說道:“可惜了,這樣的俊傑,不知以後還有沒有相見之日!”
坐下前座的李立鑫聽到張正魁的話,輕聲說道:“司令放心,志恆精明過人,絕不會有什麼意外,相信不久就可以相見!”
“但願如此吧!”張正魁看着窗外的景物,默然不語,如今國家多少青年俊傑都投身在這疆場廝殺,犧牲赴命,想一想都痛心不己!
寧志恆送走了張正魁,自己趕回到了駐紮地,一進門就對孫家成命令道:“去把安田誠司帶到我這裡來!”
“是!”孫家成點頭,領命而去,不一會,就將身穿國軍軍服的安田誠司帶到了寧志恆的辦公室,然後轉身退了出去,將門緊緊掩住。
“安田君,我對你做了一些安排,希望你能夠爲我們服務,不知你是怎麼考慮的?”寧志恆示意安田誠司坐下,語氣極爲和藹可親,他今天必須要把安田誠司放出去,讓他迴歸日本軍部,在這裡時間耽誤久了,在時間上很難解釋地通。
“當然一切聽從閣下的安排!”安田誠司一聽寧志恆的話,心中大喜,這明顯是要準備把自己放回去,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去,什麼事情都先答應下來再說。
不過他畢竟也是接受過訓練的日本特工,自然沒有那麼幼稚,對面之人不會就這樣簡單的放自己回去的,不知道他會怎麼樣處置自己。
“那好!”寧志恆點了點頭,他取過一份材料,放在安田誠司的面前,“這是一份自白書,我已經爲你擬好了稿,你用自己的筆體把它抄下來。”
安田誠司聽到這話,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就知道這一關不好過,他接過這份自白書,仔細一看,不禁心頭一驚!
這一份自白書,整篇都是日文書寫,文字流暢精練,字體清麗挺拔,可想而知對面這位年輕的中國軍官,對日本文化有些極高的認識和了解,書法造詣也是極深。
至於自白書上面的內容可想而知,他只好點頭說道:“我這就謄寫!”
寧志恆將白紙和鋼筆放在他的面前,正在安田誠司準備動筆之時,寧志恆突然一把按在白紙上,淡淡的說道:“安田君,我有足夠的字跡辨識能力,如果你謄寫的字跡和昨天的字跡不符,是瞞不過我的。”
安田誠司的手中頓時滲出一層冷汗,險些將筆滑落,他正是存了這份心思,想着變換一下筆體謄寫,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洞悉無遺。
“不會的,我一定不會!”安田誠司連聲說道,他收起僥倖之心,老老實實的開始謄寫這份自白書。
等安田誠司將自白書謄寫完畢,雙手遞交到寧志恆面前,寧志恆接了過來,然後取出昨天安田誠司書寫紙電文記錄,開始仔細的核對。
在安田誠司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寧志恆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兩份材料放在桌子上。
然後打開抽屜,取出了準備好的一部相機,說道:“你拿着這兩份材料正對着我,我來拍照。”
安田誠司這個時候,已經清楚知道寧志恆的用意,他沒有任何選擇,既然已經回不了頭,就只能認命了。
按照寧志恆的要求,安田誠司身穿中國軍隊的軍服,手拿着電文記錄和自白書的影相,被清楚的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