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號特工總部駐地。
“主任,這次事件很明顯,敢到滬市分行投擲手榴彈的作案者,肯定是軍統局滬市區的特務,他們這次的目的不是搞破壞,而是對滬市分行進行武力恫嚇,阻撓銀行營業,抵制中儲券的發行。”行動總隊長林志江說道。
三枚手榴彈只爆炸一枚,其餘的兩枚連保險都沒有打開,當然不是軍統特務忘記打開保險,這麼白癡的舉動,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
“這一點誰都能看出來,中儲券對新政府的財政和統治地位至關重要,對日本人更重要,周部長親自給我電話,要求特工總部予以配合,梅機關也做了同樣的指示,現在滬市分行被扔了手榴彈,帶來的影響非常惡劣,日本人和周部長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李仕羣皺着眉頭說道。
最近他被軍統滬市區持續不斷的刺殺行爲,搞的是身心疲憊,滬市區的外勤特工數量衆多,幾乎每隔幾天就有人被刺殺,不是漢奸就是日本人,層出不窮的案件,一時間也找不到有效解決辦法,面對汪僞政府和日本人的問責,他這個主任的日子也不那麼好過。
“中儲券的出現打擊到山城政府的命脈,他們不會坐視中儲券進入市場流通,季翔卿之所以被殺,就是因爲他負責推銷中儲券,眼下中儲券的推行相當困難,受到滬市各界抵制,開業那天我在滬市分行現場看到了,除了預先安排的幾個託,根本就沒人兌換中儲券。”
“靠着我們特工總部的努力,好不容易拉了一批人到銀行開戶,製造了點氣氛,銀行又被扔了手榴彈,如果局面得不到快速改善,我們這一個月的努力又白費了。”萬里浪說道。
汪僞政府中央儲備銀行成立滬市分行的時間是一月二十日,距今正好一個月,地址設於外灘原華俄道勝銀行舊址,這也是外灘很著名的建築。
爲了宣傳中儲券,開張那天,在滬市分行專員兼駐滬推銷主任季翔卿的策動下,不惜花費巨資,在全市開展了大張旗鼓擴大使用新幣的宣傳活動。
在電車、公共汽車和人力車上貼滿宣傳標語,從大馬路、四馬路至霞飛路均懸掛大幅標語口號,提前組織報販,將十五萬份傳單夾入《申報》、《新聞報》、《中美時報》內,分送到人到戶,在租界的主要大街開出宣傳車,搞得場面非常隆重而熱鬧。
見此情景,汪僞政府的財政部長兼中央儲備銀行總裁周坲海,在日記中很是興奮很是得意的寫道:“二十年前流浪於黃浦灘頭,不圖今日能作黃浦灘上一大廈之主人,人生如此,亦足自豪。”
在中儲銀行滬市分行開幕那天,儘管汪僞政府大吹大擂,標語傳單滿街飄舞,但市民對此嗤之以鼻,將這些東西扯得粉碎,造成了遍地的垃圾,惹來清潔工的破口大罵。
爲了防止山城政府的特務搞破壞,中儲銀行滬市分行開業當天,外面有四十多個巡捕站崗,大部分都是日本籍巡捕,特工總部派了一大批的特務,日本憲兵隊派了便衣憲兵。
直到開業結束,除了幾個事先找好的託點綴了一下,沒有人到銀行開戶存款也沒有人兌換中儲券,因爲當天滬市的銀行公會和錢業公會一致決議,拒絕與中儲銀行有業務來往,全市大小商店也一致拒絕使用中儲券,這個結果讓日本人和汪僞政府異常尷尬。
惱羞成怒的日本人和汪僞政府,就命令特工總部強行推銷中儲券,數以千計的特務對滬市的各大商店和商人,採取了威逼手段,逼着他們到中儲銀行滬市分行開戶存款和兌換中儲券。“主任,以前軍統滬市區的行蹤隱蔽,我們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現在他們既然敢對滬市分行採取行動,我們就到山城政府在滬市的各大銀行扔手榴彈,殺一批人作爲報復,看看山城政府還敢不敢挑釁!”吳四保說道。
“眼下梅機關和中儲銀行給我們特工總部的任務是推行中儲券,你殺我,我殺你,這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租界當局對山城政府暗地裡的支持,纔是重中之重。”
“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多家外資銀行,拒絕和中儲銀行發生業務關係,外國人的產業,拒絕使用中儲券,我們能對山城政府的銀行採取行動,但我們不能對外資銀行和外國人採取行動。”張錦廬說道。
“張處長說的有道理,事情有輕重緩急,先不急於報復,明天開始繼續強制推行中儲券,先從租界的周邊開始,一點點向租界內部縮小範圍,每家商戶必須要在指定時間裡到中儲銀行開戶存款,與滬市分行做好聯繫,每天覈對一遍儲戶名字,凡是拒絕的,立刻抓到特工總部的監獄。”
“我向中儲銀行申請一批中儲券,讓弟兄們拿着買東西,他們要是敢拒絕,就砸了他們的店,至於租界內的幾家大型商場,我們堵他們的門,不讓他們正常營業,不管怎麼說,要想盡一切辦法完成任務。”李仕羣說道。
這就是淪陷區的真實情況,特工總部這樣的特務機關,可以仗着日本人撐腰,肆無忌憚的採取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要是租界的巡捕出面阻攔呢?”吳四保一臉興奮的問道。
“他們要是出面阻攔,我們也不必退縮,製造點衝突更好,現在的形勢不是以前,日本憲兵會給我們撐腰的,必要的時候,暗中幹掉幾個頑固的巡捕,看看他們會不會害怕!”李仕羣冷笑着說道。
現在日本人和租界背後的歐美國家,都不願意撕破臉,而日本人的辦法是寸寸蠶食,一點點的進行壓制,租界當局面對日本人的強勢,卻是一點點的在退縮,聽梅機關的說法,日本和這些歐美國家必然會出現衝突,租界將來會成爲一段歷史。
“我們特工總部就這點人手,根本就完不成這麼重要的任務,滬市的商家何止萬計,租界對我們形成障礙,始終是最大的問題。”萬里浪說道。
“只要我們在做這件事,還取得了一點成效,哪怕是完不成任務,這也是功勞,大環境不是我們特工總部能改變的。但這樣做的好處是,各方面對主任的態度會非常滿意,對特工總部自然更加倚重,做比不做好,做不到,其實不是最重要的。”嶽駿鳴笑着說道。
“駿鳴說的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日本人都沒有消除租界的障礙,我們特工總部哪有這樣的能力,做不到和不去做,這是兩碼事。”李仕羣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