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章 大結局(上)

倪將軍看着對面塵埃漸漸散去,越發看清了塵埃之後的震撼,那是什麼,不是戰馬鐵騎,氣勢,卻遠比戰場上的精銳要強悍得多,憑着他在戰場上的經驗,很快便能夠預估對方的實力。

那足足有幾千人吧,站在北策和安九的身後,一時之間,所有的氣勢都顯現了出來,饒是倪將軍,都不由臉色微變,往後退了一步。

百里羽,南溟等人,瞧見這陣仗,也是難掩詫異,唯獨北策,安九,以及親自操辦這一切的凜峰,嘴角掛着淡淡的笑,似早料到會如此,前些時候,凜峰讓人專門傳了信回東楚國,命令赤盟的人,在灕江接應,看來,他們的速度,還不錯。

這個時候來,只怕對那倪將軍,有了一定的壓力吧。

凜峰瞥了倪將軍一眼,果然瞧見他臉如菜色,安九早早的就將倪將軍的反應看在眼裡,直到身後那一羣隊伍停下,安九才緩緩開口,“這個時候,倪將軍還想拼殺報仇嗎?”

倪將軍微怔,想起安九方纔的話,臉色更是難看,她說過不要後悔,可如今……這北王妃,是早早就算計了這一切吧,她知道,越是靠近灕江,形勢就越發嚴峻,可他們,卻沒有防着她這一着。

目光落在對面地上赫連璧的屍體上,方纔拼死一戰,或許有五成勝算,這還在皇上之死,給將士們添的怒氣上,但此刻,若是再戰,會是什麼結局,他不用想,也知道,北王爺的人,本就個個是精銳,而方纔來的隊伍,卻也不能小覷了,只怕,他們這邊,連半分勝利的把握也沒有了。

深吸了一口氣,倪將軍的心裡在掙扎着,先前的堅定,亦是在慢慢動搖。

北策嘴角揚起的弧度越發大了些,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若戰,我北策奉陪到底,如倪將軍不戰,貴國皇上的遺體,便作爲送與倪將軍的禮物,畢竟,戰場上的殘酷,倪將軍是再清楚不過的,若一戰下來,敗了不說,皇上的遺體,可又如何是好?

很有可能,最終連屍體都找不到。

若說倪將軍先前就有動搖,此刻,聽了北策的話,心中已然有了決定,深吸了一口氣,擡眼對上北策的視線,”北王爺,今日便是不戰,這事兒,也不會這麼算了。“

北策挑眉,那又如何?”北策隨時等你爲你的皇帝復仇。“北策開口,安放在安九腰側的手,微微放鬆了些,以後怎樣都好,但現在不行,阿九在這裡,他萬不能讓安九在這戰火中,受到絲毫威脅。

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赫連璧,北策斂眉,”貴國的皇上,就請倪將軍親自來迎吧!“

話落,北策輕攬着安九,徑自上了馬車,百里羽的防備也鬆了些,此刻,留意到身旁的赫連玉,那脖子上的鮮紅,再次讓他皺眉,抓着她的手腕兒,便帶着她上了另外一輛馬車,那馬車先前本是紅翎乘坐,百里羽將赫連玉安置在馬車裡,看到紅翎,不由蹙眉,”勞煩紅翎姑娘照顧一下她。“

紅翎看着馬車,心中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朝着百里羽點了點頭,”羽王爺放心,玉公主交給奴婢照顧。“

百里羽翻身上馬,那邊,倪將軍親自將赫連璧的屍體帶走,雖然不甘,但回到隊伍之後,還是毅然下了命令,折返回朝,凜峰帶着人等着,確定倪將軍帥軍離開,才動身,而北策和安九等人,在南溟的護衛下,朝着灕江的方向而去。

馬車上,紅翎替赫連玉簡單的處理了傷口,赫連玉卻時常閃神,好似心思,早已隨着什麼而去一般,撩開簾子,赫連玉看着馬車外,視線搜尋着那一抹身影,終於看到之時,心中一動,但隨即,似想到什麼,那雙眸子,卻是倏然黯然了下去。”玉公主是喜歡羽王爺吧。“馬車上,紅翎開口,便是她也察覺到了這個玉公主的異常,羽王爺本就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

當年羽王爺的身世曝光,如今只怕地位不及以往,但這個玉公主的性子,怕是不會介意這些凡俗之物。

赫連玉身體微怔,被看穿了心思,臉上難免浮出一絲尷尬,卻也不掩飾,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但那其中的苦澀,卻是再明顯不過。

他說他們是表兄妹,喜歡又如何?

似從她的反應中看出了些什麼,想到羽王爺曾對小姐那若有似無的心思,不由蹙眉,如今小姐已嫁人,羽王爺也該有自己的婚姻,雖說羽王爺曾和西涼國的公主成親,但那公主分明就不安好心,將羽王爺害得那麼慘,二人更無夫妻之實,那西涼公主和羽王爺,怕也沒有以後的。

而這個玉公主,卻是個好人。

對羽王爺有意,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當下紅翎便來了興致,”如果玉公主有意,不如請小姐做媒……“

赫連玉心中一驚,忙道,”不,不用了,我對羽王爺,雖是仰慕,可卻沒有更多的心思。“

請安九做媒?沒有誰比她更知道,百里羽對自己無心,她便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喜歡,況且,這事兒她定不會願意讓北王妃知道吧。”

紅翎見她似乎不願再提此事,便也只能住口,馬車上,赫連玉閃着神,那張臉依舊有些蒼白,一路無言,直到馬車在灕江渡口停下。

灕江橫隔在北秦國和東楚國之間,常年水流湍急,唯獨這個渡口,水流相對平緩,長年累月,這裡便成了一個渡口,一行隊伍在渡口停下

,一行隊伍在渡口停下,渡口的水域內,一片船隻浩浩蕩蕩,正是方纔赤盟渡江所用的船,而在那羣船的中央,一艘船,要大出旁的許多。

一行人下了馬車,上了船,船舷上,安九輕靠在北策胸膛,微風吹來,吹起二人的衣衫,似感受到懷中的女子瑟縮了一下,北策好看的眉峰微皺,轉身進了船內,再次出來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件披風。

雖是春日,越往南,氣溫越高,可在這灕江之上的風,卻也不溫柔,北策小心翼翼的將披風披在安九的身上,裹着披風,將整個人再次攬入懷,安九感受到渾身的溫暖,不知道披風帶來的暖意,還是他身體傳來的溫度,安九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若有一個地方,只有你我,那該多好。”

北策眸光微怔,攬着安九腰的手緊了緊,深邃的眸中,似在想着什麼,卻是沒有說話。

船剛離岸不久,二人如此依偎着,突然,安九的視線落在水面上的某物上,那是一塊殘缺的木板,隨着那塊木板,安九視線蔓延,好些木板浮在水面上,安九眸子微微一緊,很快便明白了什麼。

“方纔那馬車,落入水裡了。”北策察覺到她的反應,溫和的開口,他口中所說的馬車,指的是什麼,安九是再清楚不過的。

馬車落入水中,如此殘破,那麼蕭玥呢?

安九斂眉,“你說,倪將軍帶回赫連璧的屍體,北秦國會不會真的發動對東楚國的戰爭?”

想到赫連璧的野心,安九依舊不後悔除掉這個人,他若不死,她的生活,恐怕就永遠不會得到安寧。

“就算當真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北策堅定的開口,長臂將安九攬得更緊了些,他的心中和安九想的一樣,赫連璧這個威脅太大了,所以,他不能留,至於戰爭……北策的眸中,一道精光一閃而過,“有些事情,我自回想辦法處理。”

安九靠在北策懷中,莫名的安心,想到那一雙兒女,安九的眼底,越發柔和,“這次離開,已經兩個多月,不知孩子如何了?”

離開北王府的時候,她將兩個孩子交給紅翎照顧,可到了北秦,才知道,紅翎也跟着來了。

“他們會將孩子照顧好。”北策柔聲開口,臨走之時,他下了令,誰也不許進入北王府一步,北王府本就是銅牆鐵壁,他所託付的人,更是他的心腹之人。

安九斂眉,想到回東楚,眉心不由得皺了起來,她可沒有忘記,東楚國還有一個蕭皇后,還有一個靖豐帝,雖然靖豐帝被北策軟禁,蕭皇后也受到了打擊,可那蕭文慧,能在冷宮中蟄伏二十多年,只怕不會那麼輕易消停。

不知爲何,想到那蕭皇后,她的心裡就浮出一絲不安,許是想要壓制那不受控的情緒,安九雙手環住北策的腰身,更讓二人緊緊的貼在一起。

船內,赫連玉看着船舷上相擁的二人,臉上不禁浮出一絲羨慕之色,如北王妃這樣的女子,實在是讓人羨慕的,心愛之人也愛着自己,相知相守,相伴到老,這對女子來說,怕是比所有的身份地位,都要幸福。

若她能得如此一人,那……想到此,赫連玉不由皺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竟是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對她來說,這一天,永遠也可能不會到來了。

她不禁想起了皇兄,對皇兄來說,是她背叛了赫連家,這是不是赫連祖先對她的懲罰?

赫連玉斂眉,收回了凝視在那一對璧人身上的視線,一轉身,竟是瞧見一抹身影,身子不由微微一晃,是他,百里羽,此刻,他也是看着船舷上的二人,眸中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但卻看得出他的認真。

他看着誰?赫連玉斂眉,心中再是清楚不過,似乎感受到百里羽的目光,百里羽身體微怔,目光轉向赫連玉,卻只見她,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迎上了他。

“表兄。”赫連玉開口,叫出這兩個字,心中莫名的撕裂,可她卻用這兩個字來提醒自己,或許,時刻記住他們二人的身份和關係,能夠讓她從深陷的泥沼之中,慢慢的拔出來。

百里羽眉心一皺,這兩個字,從她口中叫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不過,他卻也沒有說什麼,淡淡的應了一聲,朝着船的另一頭走去。

一行船隊在灕江上漂浮着,一個日夜,便到了東楚國境內,下了船,在鄴城找了個客棧住下,翌日一早,安九和北策從房中出來,在客棧大堂,正瞧見百里羽坐在窗邊,桌子上放着一個簡單的包裹,安九看在眼裡,身體一怔,立即匆匆下了樓,“百里羽,你這是……”

安九看着那包裹,心中一個猜測成型。

二人一出現,百里羽的視線,便從窗外轉移了過來,起身,嘴角微揚,那臉上綻放出的笑意,一如最初和安九相識時的模樣,安九眸光微漾,似好久沒有見到百里羽如此邪肆的笑容,想到經歷的過往,竟不由有些恍惚。

“你們已平安歸來,我也算是放心了,以後,北策定也能照顧好你。”百里羽說這話的時候,凝視着安九,旁若無人一般,頓了一頓,纔開口繼續,“如此,咱們就在這裡道別吧。”

北策無謂百里羽看安九的視線,聽到道別二字,禁不住和安九一樣,心中都有些詫異,“你不打算和我們回京都?”

百里羽好看的桃花眼微閃,“不回去了,左右已經走出來了

經走出來了,不如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百里羽,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如今的東楚國,和你離開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靖豐帝無法在威脅到你的安危,若你因爲這身份……咱們倒也可以想法子。”安九急切的道,她看得出來,百里羽想有家,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麼多年,怕也是刻意不去想起,至少豫親王府對他來說,是一個港灣,可身世被揭穿……想到他在北秦國隱藏身份,安九心中對於這個好友的憐惜,更盛了幾分。

“不用了,如今在那裡都一樣,我倒是要感謝你們,如今皇上該也沒有心思再顧及我,我便可以不用離開東楚國,無論在什麼地方停走,都已不用擔心有人追殺盤查。”百里羽笑着開口,雖然刻意輕鬆着,但眼底的苦澀,卻是掩飾不了他的落寞。

這個身世,對他來說,定也是複雜的吧。

“百里羽……”安九還想說什麼,北策卻是握着她的手卻是一緊,隨即,北策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打斷了她的話,“羽兄出去走走也好,不過,要時常來封信,至少讓我們知道你的安危,你是阿九的朋友,她很關心你。”

這句關心出口,百里羽不由微怔,對上北策澄澈的眼,他發現,在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是真誠的,心中不免對這個北策,更多了幾分敬佩之意,這也是北策強於自己的地方吧。

如果今時今日,他們易位而處,他怕是做不到此番大度,畢竟,自己對安九的那點情愫,精明如北策,是早就知曉的。

可他卻不吃醋……不,突然想到什麼,百里羽臉上的笑意更是意味深長,這無關乎吃醋吧,而是北策對安九的信任,更是對自己,對他們感情的自信。

“好,哪一日走到京都,我也定會來北王府拜訪。”百里羽開口,想到如今東楚國的局勢,看北策的眼神,似隱隱多了些什麼,“如果可以,希望我到時候,是在東楚皇宮對你參拜。”

北策眸光微微一緊,對上百里羽的視線,對方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他希望他能取靖豐帝而代之嗎?

北策眸光微斂,卻是沒有說什麼。

正此時,赫連玉也出了房門,站在二樓樓梯的盡頭,“幾位早,既然各位都在這裡,那我也順便在向幾位辭行了。”

幾人的視線齊齊看向那女子,今日的她,換了一身再簡單不過的裝束,長髮束在腦後,發間沒有多餘的裝飾,若非那隆起的胸脯,和如玉的面容,定會以爲是哪家的玉面公子。

只是,脖子上纏着的紗布,卻是有些礙眼。

百里羽看着那紗布,不由微微蹙眉,安九也是詫異,“辭行?玉公主爲何要走?”

“我是北秦國的公主,若是跟着你們去東楚京都,我又如何自處?”赫連玉緩緩走下樓梯,語氣裡,似有苦澀,可僅僅是片刻,再次開口之時,猶如一個小太陽,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眸中的光彩明媚照人,“我從小就在北秦皇宮,皇兄不允許我出來,每次出門,也只能在北秦都城內,我一直對外面的世界抱有好奇,正好藉此機會,看看這世界。”

赫連玉臉上閃爍着的明媚,饒是百里羽也沒曾見到過,在北秦皇宮,她是公主,那份高貴與優雅,似渾然天成,但卻少了幾分活力,眼前的她,卻像極了一個鄰家小妹。

安九斂眉,她明白赫連玉的心思,對於赫連玉,她的心中是有欽佩,更是有愧疚的。

這麼個公主,本該是養尊處優,卻心繫着百姓安危,若非這次,她向着他們,她又豈會被赫連璧遷怒,受了傷不說,更怕是有家不能歸了。

所以,一早她心中就已經想着,帶赫連玉回京都,定要以厚禮待之,卻沒想到,她竟在這個時候提出離開。

她想,赫連玉到了京都城,受到禮遇,更怕是會牽起她心中對於赫連璧的愧疚吧。

安九沉吟片刻,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上前交到赫連玉的手中,“你拿着這個,若遇到上面有如此圖案的地方,你去,他們定能與你方便。”

赫連玉看着被安九塞入手中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的火焰圖案,讓她心中不由一顫,曾經聽聞,沈鳶是赤盟盟主,這火焰,該是赤盟的標誌吧。

對上安九的眼,赫連玉心中浮出一絲感激,“好,我收着,多謝北王妃。”

她一個女子,行走在都異國境內,應該會需要這樣的幫助。

赫連玉看了安九與北策一眼,竟是沒多做停留,大步走出了客棧,自始至終,似都在逃避着百里羽一般。

安九和北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半響,似想到什麼,不由蹙眉,爲何赫連玉不和百里羽一起?二人同是遊歷,結伴而行,不也有個照應嗎?

安九看了一眼百里羽,卻瞧見他眉心微皺,似在思索着什麼,卻也沒有將方纔心中所想說出來,三人在客棧中,又聊了一會兒,百里羽便動身離開,安九和北策,在客棧外,看着百里羽騎着一騎駿馬,消失在街頭,安九的視線卻久久無法收回。

“放心吧,如今他在東楚國,會比在北秦國安全得多,以後,你們會有再見的時候。”北策攬着安九的肩,將她的身體朝着自己拉近了些。

安九眉心舒展開來,挑眉看向北策,“你不吃醋嗎?”

北策霸道的在安九臉頰上印上一吻,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

邊低聲呢喃,竟是出乎意料的邪惡,“晚上你會知道我會不會吃醋。”

話落,安九臉頰不僅一紅,明白北策的意思,想到昨夜的旖旎,心中暗道,曾經的北策,纖塵不染,那遺世獨立的高冷,她還曾暗自懷疑過,這人是否在那方面過於冷淡,但顯然她是錯了,北策的熱情,她還不清楚嗎?

自生下了兩個小東西后,她竟發現,他越發激烈的熱情,她似有些招架不住了。

安九臉上火辣辣的燙,感受着北策越發灼熱的視線,安九掙脫開北策的懷抱,徑自進了客棧,努力揮開腦中的思緒,北策跟在安九身後,凝視着安九的背影,眸中的顏色,似鍍上了一層薄紗。

“若百里羽能遇到個讓他傾心的女子就好了。”安九突然開口,她倒覺得赫連玉不錯,可二人的身份……想到北秦國那位夫人,二人是表兄妹,怕是沒有可能的。

北策斂眉,重新將安九的手抓入大掌之中,“他一路遊歷,未免不會遇到心儀之人。”

雖然他和錦環公主曾拜堂,且不說沒有夫妻之實,那西涼公主的心思,就註定了,他們不可能再是夫妻。

客棧裡,夫妻二人心中想着百里羽的幸福,正此時,赤楓匆匆從客棧外進來,看到北策和安九,立即稟報道,“王爺,京都有重要事情來報。”

“怎麼了?是不是兩個孩子……”安九臉色一沉,下意識的上前一步。

北策握着她的手緊了緊,似在安撫着安九,同時對赤楓使了個眼色,赤楓立即將手中的密函,遞到北策的手中,“這是方纔拿到的加急密函。”

北策迅速接過,展開一看,一雙濃墨的眉峰,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安九看着他的反應,立即從北策手中拿過密函,看到上面的內容,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孩子……”安九口中喃喃,可下一瞬,想到密函上的內容,臉色也是一片嚴肅,密函上的消息,南境宇文氏帥兵臨近東楚南邊邊境,已經攻下南部阜城,東楚朝堂接到消息,蕭文慧不知如何說服了朝臣派兵出征,如今,一個叫楚之的人,已經率領東楚軍隊,朝着南邊進發。

“那楚之……”安九斂眉,看向北策,似在探尋着什麼,既然是蕭皇后派兵,那楚之,只怕是蕭皇后的人吧。

北策似明瞭安九的疑問,朝着安九點了點頭,“那楚之確實不是我的人。”

安九眉心皺得更緊,“那如今,東楚軍隊,只怕落是受蕭皇后掌控了。”

她就知道,以蕭皇后的野心,以及那二十多年蟄伏的耐心,絕對不會甘心好好在皇宮裡,做她的皇后,如今,果然是抓住機會,興風作浪了嗎?

不知爲何,安九的心中,隱隱浮出一絲擔憂,蕭皇后如今若掌控了東楚軍隊,那北王府的孩子……

“咱們即刻動身回京都。”安九咬牙道,沒有發現,自己的手,竟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就連身體,都在隱隱顫抖。

北策感受到她的一樣,將她攬入懷中,立即對赤楓道,“立即動身。”

“是。”赤楓領命,立即退了下去。

安九卻依舊陷在不安之中,抓着北策的衣裳,“你說……蕭皇后她會不會……”

“不會,若她敢傷了孩子,我定不會饒了她!”北策一字一句,咬牙道。

東楚,京都,北王府外。

一座豪華的轎輦,緩緩停在王府外,身後跟着一羣軍隊,那恢弘的氣勢,讓周圍的百姓,都遠遠的避讓了開來。

轎輦剛停下,北王府的侍衛,就齊齊站成了一排,擋在大門之外,轎輦中的人,被扶着下了馬車,蕭文慧一襲華貴宮裝,在這宮門之外,更是顯得威儀華麗。

蕭文慧看着王府外的侍衛,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怎麼?本宮到北王府來,北王府就是這麼迎駕的嗎?”

王府外,爲首的侍衛立即上前,恭敬的朝着蕭文慧行了個禮,“參見皇后娘娘,王爺臨走之時吩咐,他們沒回來之前,任何人不能進北王府一步。”

“哦?是嗎?”蕭文慧斂眉,這個北策,竟是防着自己嗎?可防着又如何?蕭文慧掃了那些侍衛一眼,“本宮來見見自己的孫兒,這也不行嗎?”

“回皇后娘娘的話,王爺交代,任何人不得進。”那侍衛開口,目光堅定,沒有絲毫波動。

蕭文慧臉上依舊笑着,可語氣,卻驟然變得冷冽,“那如果本宮偏偏要見呢?”

那侍衛一怔,瞧見蕭文慧渾身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片刻愣然,卻依舊堅定,“皇后娘娘要見小王爺和小郡主,可以等王爺王妃回府之後,他們才能做主。”

等他們回府之後?蕭文慧眸子一凜,嘴角一抹輕笑浮現,以北策和安九對她的防備和敵視,他們回來了,自己見這兩個小傢伙,就更加沒有機會了,況且,想到自己的盤算,蕭文慧嘴角的笑意,越發濃了些,“也罷,裡面住着本宮的孫兒,自然馬虎不得,這北王府的防備,可牢靠?看樣子,得加派人手才行,來人……”

蕭文慧朗聲開口,話落,身後的將士,一涌而上,和北王府的人對峙着。

北王府這些侍衛看到這陣仗,卻也不敢有絲毫鬆動,蕭文慧看在眼裡,卻也不急了,居高臨下的看着北王府的大門,一字一句的開口,“給位守衛北王府的心思,本宮再清楚不過,但本宮今日進北王府的決心

王府的決心,也請各位好生斟酌了,今日,本宮非要見到本宮那一雙孫兒不可,若到了今日傍晚前,本宮還是無法從這裡進去,那就休要怪本宮不客氣,這北王府,也該好好重新修繕修繕了。”

蕭文慧眸子微眯着,那勢在必得的樣子,讓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了幾分懼意,那爲首的侍衛,卻也明白皇后的意思,只怕到最後,她就算是闖,也要闖進去的,她口中的修繕……只怕對北王府,她不會憐惜。

但有北策的命令在,侍衛們卻絲毫也不敢鬆懈,到了傍晚,依舊對峙着,蕭皇后就那樣坐在轎輦上,看着這一切,北王府的大門外,躺着無數的屍體,一撥又一撥的人想要破門而入,可蕭皇后終究是低估了北王府的實力。

蕭文慧看着依舊緊閉着的門扉,目光變得越發凌厲,難怪北策能夠放心的將這一對兒女留在這裡,原來,早就如此篤定,非尋常人,是進不得這北王府的。

可教她如此放棄嗎?

蕭文慧知道,她不能放棄!

今日得到消息,北策和安九,已經從北秦國回來了,她沒有想到,那對夫妻,竟是那麼大膽,要了赫連璧的性命,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安穩的回了東楚國,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個兒子,能耐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越是這樣,她卻越是害怕。

北策的態度,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只要他回來,他們之間,勢必會有一場對峙,如今,她雖趁着南邊宇文氏入侵的事情,掌握了大部分的軍權,可這些還不夠。

一個北策,加上一個安九,實在是太難讓人對付了。

她甚至猜想,只要北策一出現,她手上的那些將士,只怕都會臨陣倒戈,所以,她必須快些抓住自己的籌碼,而那籌碼,便是這北王府中的一對小傢伙。

北策對自己冷情,可對安九,對這對兒女,卻是用盡了心思。

深吸了一口氣,蕭文慧眸中的顏色越發暗了些,天色更加暗了下去,刀劍相交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息,直到很晚,周遭的百姓,便是聽到這邊的動靜,都不敢出來一探究竟。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文慧依舊在叫轎輦上看着,身旁的侍女看了這血腥的場面,都不由戰慄,小心翼翼提醒道,“皇后娘娘,夜深了……”

文姑姑曾本是伺候在她身旁的人,可如今,已經換了別人。

蕭文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本宮不過是要見見本宮的孫兒,卻是這般難,你說,我錯了嗎?”

“沒錯,沒錯,皇后娘娘見孫兒,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身旁的侍女立即附和道,要見兩位小主子,有許多的方法,可皇后娘娘的急切,卻是選了這般激烈的方式。

整個京都城內都知道,北王爺是蕭皇后的兒子,那麼,那兩個小主子,自然也是皇室之後,皇后娘娘的心思……她是有些捉摸不透。

“呵。”蕭文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繼續轉向了北王府的大門,眸中的顏色,越發堅定,“見不到我那一對寶貝孫兒,我便是睡也睡不着的。”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直到天色大亮,再到了第二日的夜晚,復又到了天亮,不知何時,一騎駿馬行來,駿馬上的人下來,走到蕭皇后的轎輦旁,朝着蕭皇后恭敬的跪下。

蕭皇后瞥了一眼,眼睛竟是倏然一亮,“有什麼事,快過來說。”

那人是一個女子,曾經霽月閣殘餘的人,上了轎輦,低聲在蕭文慧的耳邊說了什麼,只見蕭皇后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整個人赫然起身,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朝着前面的人朗聲吩咐,“好了,這北王府銅牆鐵壁,就如此算了吧,回宮。”

說着,立即給身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明白過來,立即吩咐宮人擡着轎輦,調轉了方向,方纔還交戰着的人,此刻停歇了下來,這一日兩夜的對峙,雖是蕭文慧的人折損得多,但北王府的侍衛,也有所損傷。

此刻瞧見先前還那般堅持的要進北王府,見兩位小主子的人,突然放棄離去,便是誰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尋常。

爲首的將士,想到什麼,立即開口,“快進去,看看小主子。”

話還未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口,匆匆的朝着徽音殿走去,還未走近徽音殿,卻見到王府丫鬟匆匆的跑來,形色慌張,你侍衛更是覺得事情不對勁兒,立即抓住那丫鬟,劈頭蓋臉的問,“兩個小主子呢?”

那丫鬟猛地一怔,回過神來,形色更是慌張,她本就是出來稟報小主子的情況,看到眼前的侍衛,立即道,“不……不見了……小主子不見了,方纔奴婢進房間去,只瞧見奶孃在房間裡,死……死了……”

想到那畫面,丫鬟的身體不由一晃。

此刻,那侍衛臉色也是倏然慘白,不見了?

“是蕭皇后……”侍衛口中喃喃,目光裡充滿了不安,突然,似想到什麼,立即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來人,八百里加急,往北邊送,就說……”

說到此,侍衛竟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王爺將守護北王府的事情交給他,卻沒想到,兩位小主子竟在北王府不見,這樣的罪,他便是死了,也不能抵消了,可眼下,定要將消息傳出去,只有王爺,王爺才能夠解決此事。

他現在也只能祈禱,蕭皇后帶走小主

後帶走小主子,不要傷了他們纔好。

蕭文慧千方百計的得到這兩個護身符,自然不會傷了他們。

棲鳳宮。

蕭文慧匆匆進了大殿,便瞧見兩個宮女手中,一邊抱着一個孩子,正哭得厲害,可這哭聲,並沒有讓蕭文慧惱怒,那臉上,反倒是綻放出一抹笑容,眼裡的光芒,甚至難掩興奮。

“哪一個是哥哥?”蕭文慧一走進門,就開口問道,朝着那兩個孩子走去。

抱着小王爺的那個宮女立即福了福身,“回稟娘娘,奴婢手中的是哥哥,可哭得厲害……”

哭得厲害嗎?蕭文慧走到那小傢伙面前,看着那一張臉,臉上的笑容更加的開懷,“果然是哭得厲害,瞧這模樣,倒是跟他的父親有幾分相似,不過長大了,可得要好控制纔好。”

蕭文慧可不理會這小傢伙是否哭得厲害,在她眼裡,這是一個籌碼,更是一張王牌。

“來,讓本宮抱抱。”蕭文慧開口,張開雙手,從宮女的手中,將小傢伙接過來,抱在懷中,可那不過幾個月的孩子,好似格外嫌惡一般,更是掙扎得哭得厲害,蕭文慧也不理會他的掙扎,徑自將他禁錮在懷中,看着那哭着的小臉,呵呵的笑道,“記得,你出生之時,本宮就想抱抱你,可惜……不過現在好了,你還是到了本宮的手中,你可要記住本宮,本宮是你的祖母,日後,會帶你走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蕭文慧嘴角的笑意越發燦爛,那雙充滿算計的眸中,似思索着什麼。

被她抱着的小嬰兒,自然不知道她所說是什麼意思,可看那哭着的樣子,便也知道,他不喜歡這個老婦人,似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被蕭文慧抱着的小傢伙,咿咿呀呀的轉向另外一個嬰兒哭聲傳來的方向,似在安撫着對方一般。

漸漸的,弟弟不再哭了,哥哥的哭聲也漸漸的消了下去,蕭文慧看着這一切,凝視着懷中男嬰的眼神,越發多了一絲深沉,口中似笑非笑的喃喃,“倒是個會照顧人的人。”

剛說到此,門外,宮人匆匆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宮外嫺妃娘娘求見。”

嫺妃?蕭文慧聽到這個名字,不由蹙眉,“這天色,淑妃倒是起得早。”

怕是得到北王府的人所傳的消息,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跟她說,本宮要休息,沒空理會閒雜人等。”蕭文慧淡淡的開口,前段時間,自己被軟禁在棲鳳宮,可不是那北似嫺,掌握着後宮事宜嗎?

如今,她重新掌權,卻沒有心思卻顧忌後宮的權利,她所要的,一直都不是這些後宮的東西,她要的是……看着懷中的孩子,蕭文慧似在構想自己以後能夠得到的權利帝國,想到那一切,她心中難掩興奮,沒有留意到大殿之外,一陣喧鬧聲傳了進來,待喧鬧聲終於入了耳,蕭文慧回神,便已經看到北似嫺進了殿。

蕭文慧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顯的不悅,“本宮方纔的話,沒有說清楚嗎?本宮要休息,沒空理會閒雜人等,看來,在嫺妃打理後宮的這日子,這宮裡的奴才辦事情,是越來越不盡心盡力了。”

蕭文慧的話意有所指,房間中的宮女太監一驚,皆是齊齊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北似嫺卻不怕,看着蕭文慧手中抱着的嬰孩,大步上前,“將這孩子還給我。”

“還給你?”蕭文慧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看北似嫺的眼神,也多了一絲諷刺,“你的百里忌可不在本宮這裡。”

言下之意若有似無的提醒着她曾經發生的事情,更是在警告她,有些事情,不是她北似嫺能夠管得了的,不然,那後果,便是她無法承受的。

北似嫺明瞭蕭文慧的意思,身體微怔,臉色也跟着微微一變,以前的她沒有軟肋,可現在的她,有了忌兒,這蕭皇后的手段,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可是,看着蕭文慧手中抱着的孩子,北似嫺袖口下的手,微微的握緊了,這是策兒和安九的孩子,她怎能不管?此刻,還是夜裡,方纔,她聽到傳來的消息,就匆匆的起了,直奔蕭文慧,這個蕭文慧的野心,她也是知道的,爲了她的野心,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深吸了一口氣,北似嫺再次開口,“皇后娘娘,這是北策的兒子,希望你能夠好生掂量着,他定不會希望孩子在你這裡。”

北似嫺試圖用北策來讓蕭文慧忌憚,可話落,蕭文慧卻是哈哈的大笑了起來,“本宮自然知道,不需要你的提醒,不過,他們是北策的兒子,也同樣是本宮的孫兒,北策不在,本宮將他們接進宮來照顧,有什麼不妥的嗎?嫺妃,倒是你,認清楚你的身份,好好將這後宮中的事情打理好就行了,別的事情,休要多管閒事。”

“蕭文慧……”北似嫺拔高了語調,“他們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北策不會放過你的。”

“放肆!”蕭文慧猛地厲聲開口,這一聲吼,竟是嚇得宮女說中的小女娃再次哭了起來,北似嫺聽在耳裡,目光不由閃了閃,竟是大步上前,“將孩子給我!”

“來人!”

北似嫺剛走出幾步,蕭文慧的聲音便響起,僅僅是片刻,幾個侍衛從門外進來,蕭文慧繼續道,“今日嫺妃太不知規矩,本宮乏了,將她給本宮送回她的長樂宮。”

侍衛領命,北似嫺雖是不願,但她又如何抵抗得住這些侍衛,人被拖出了棲鳳宮,聽着屋子裡女嬰哭泣的聲音

哭泣的聲音,心中越發的不安。

房間裡,沒有了北似嫺,蕭文慧臉上的得以更加濃了些,但那女嬰的哭泣聲,卻惹得她心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底一抹不耐,她手中的哥哥對她來說是個天大的寶貝,但弟弟卻是小了許多。她只需要一個就夠了,到時候,就算是要立嗣,長子也會更能夠讓人接受,不是?

似聽見弟弟的哭聲,哥哥咿咿呀呀的比劃着什麼,這聲音,似對弟弟有安撫作用一般,漸漸的,他的哭聲,便漸漸停了下來了。

蕭文慧正訝異這對小人兒,內廳內,走出一個紅衣女子,見到蕭文慧立即福了福身,“緋玉見過主子。”

“上官憐安置好了?”蕭文慧看了她一眼,安九揪出了霽月閣,好在,一些人還存留了下來,今日,將這對小傢伙帶出來的,就是緋玉的人,同時帶出北王府的,還有上官憐。

緋玉頷首,“回主子的話,惜姑娘已經安置好了,在北王府,她所受的待遇,可不怎麼好。”

蕭文慧斂眉,卻也沒有對上官憐有過多的關懷,給屋子裡的幾個宮女使了個眼色,“你們都下去吧。”

緋玉是個機靈的,見蕭文慧手中還抱着小王爺,似沒有要放下的意思,立即反應過來,上前從另外一個宮女的手中,將小郡主抱在了懷中。

幾個宮女立即退了下去,只剩下蕭文慧和緋玉抱着這兩個孩子,緋玉的心中,依舊難掩擔憂,沉吟片刻,終究是開口道,“主子,若北王爺和北王妃回來……”

接下來的話,緋玉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北王爺和北王妃對這對兒女甚是在意,如今主子將他們帶回了宮,等北王爺和北王妃回來,只怕又會有許多矛盾。

“哼!”蕭文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中的顏色微微變了變,“回來嗎?那麼,就讓他們沒有辦法京都城。”

緋玉身體一怔,“可北王爺……”緋玉本是急切,可瞧見蕭文慧的神色,卻是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了許多,頓了頓,繼續道,“北王爺是主子的兒子,主子不是想讓他繼承皇位嗎?”

如今皇上幾個成年的皇子中,太子和宣親王都已經不在了,北王爺又那般得朝臣擁護,繼承皇位,是遲早的事情,皇后娘娘一直以來所想的,不就是這個嗎?

蕭文慧看着懷中的孩子,眼底的陰影更加濃重,“以前需要他,可現在……有了更好的人選,爲何要要一個不好控制的人?”

蕭文慧口中說出的話,無情得讓緋玉不由一怔,主子的意思是……目光看向她懷中的那個嬰兒,是了,先前主子就有這個打算,北王爺確實不好控制,但這個嬰兒卻好控制得很。

主子所要的,從來都不是那麼一個虛無的名分而已,她的野心,是實打實的權利,才能夠填補得了的。

只是,北王爺終究是主子生下的孩子,不是嗎?可爲何……

緋玉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許多事情,主子已然做了決定,便是無法改變的。

“那另外一個呢?”緋玉皺了皺眉,收回的視線落在自己懷中這個弟弟身上,那骨碌碌的眼,靈動的閃着,倒有幾分像北王妃,長大了,怕也是個精明的主。

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那個機會長大。

蕭文慧眸光微怔,眸中一片陰沉,但僅僅是片刻,卻被一抹笑意取代,“另外一個……呵,好歹也是北策和安九的孩子,留着,或許還會有一定的用處。”

用處?緋玉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蕭文慧的神色,心中明白,懷中這個嬰兒,該是要比他的同胞兄弟要危險得多,只是,會有什麼危險,這個,怕是要看皇后娘娘的心思了。

主僕二人沉默了好半響,許是隨意襲來,兩個小傢伙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蕭文慧刻意壓低了聲音,那雙算計的眸子,多了一抹深沉,“北策和安九,該是得到消息了。”

她千方百計的將這一雙兒女給奪來,但北策留在京都城內的人卻是不容小覷的,這個時候,她派兵南下的消息,定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北策的耳朵,他們夫妻二人,一直視她爲仇敵,想來也不會讓她安生。

深吸了一口氣,那雙眸中的陰狠,幾乎有讓人落入冰窖的錯覺,“之前培養的死士,還有多少?”

緋玉身體一怔,忙道,“還有百來人。”

“百來人……”蕭文慧口中喃喃,一雙眉峰倏地緊皺在一起,百來人是不夠的,就算是死士,怕也抵擋不住北策培養的護衛,更何況是要殺人?

“從江湖中尋一些殺手吧。”蕭文慧再次開口,語氣裡的堅定,似沒有絲毫感情,“能不讓他們回京都,就一定不能。”

北策一死,那麼,她手中的這個孩子,作爲百里皇室的孫兒,只需要一道詔書,便可成爲那萬萬人之上的君王,小皇帝年幼,身邊沒有母親,她這個做主母的,自然得好好照顧。

緋玉明瞭蕭文慧的意思,便也沒有多留,將懷中的小郡主放下,正要退下去,可剛到門口,卻是被身後的蕭皇后突然叫住,緋玉回身,朝着蕭文慧恭敬的道,“主子還有何吩咐?”

“動作快些,距離月圓,還有半月,那一日,是最佳的機會,至於動手地點……”蕭文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到什麼,本該是心疼憐惜,可她所有的,只有心裡的冰冷,她要北策和安九死在回來

九死在回來的路上,必須要萬無一失,所以……

蕭文慧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目光只是落在懷中的小傢伙身上,臉上一抹笑意浮現,“從今之後,你便只需要有我這一個親人,其他的……”

其他的,一切阻礙她道路的障礙,都得一一剷除,不會有任何例外。

緋玉明瞭蕭文慧的心思,退了下去。

東楚國,北邊的一個荒野,天色暗了,一行隊伍就在原野之中紮起了營帳,算算日子,他們進入東楚國,已經有大半月的時間了,距離東楚京都,不過十來天的路程,這幾日,京都城那邊不斷的傳來消息,比如楚之所率領的軍隊,到達了南方邊境,和宇文氏有了第一次正面交戰,再比如說,蕭皇后一步步的蠶食,控制了京都城內的軍隊,再比如……

營帳之中,安九想到前些時候得到的消息,整個人虛軟的靠在氈子上,有些失魂落魄。

孩子……她的兩個孩子,竟落入了蕭文慧的手中,她會如何待他們?

一想到那蕭文慧的野心,安九的心中,濃烈的不安便浮現了出來,感受到北策握着自己的手,安九目光閃了閃,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對上北策的眼,“孩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蕭皇后的野心,孩子對她來說有用途,她會好好帶他們的,對不對?”

“對,阿九,孩子不會有事。”北策開口,那語氣分外堅定,眸中的顏色,一掃往日的平靜,激起的波瀾,讓人看了,心中不由打顫。

“對,孩子不會有事?那蕭文慧……”安九突然想到什麼,饒是平日裡內斂鎮定如她,此刻,想到自己的孩子落入蕭文慧之手,說不擔心,怎麼做得到呢?

“不會有事,她是聰明人,他們二人有絲毫損傷,對她來說沒有好處。”北策沉聲開口,安撫着安九。

“對……”安九開口,努力告訴自己,兩個孩子雖然落入蕭文慧之手,可至少是安全的。

先到蕭文慧,安九眸中,竟是多了一絲恨意,她鮮少如此恨一個人,而那蕭文慧……她明明是北策的母親,明明,自己的孩子,是她的孫兒,可爲何,那個女人竟是那般心狠手辣。

她控制了兩個孩子,是爲了什麼?

安九的聰慧,自然猜得出來,況且,凜峰那邊彙報的消息,安九眼底的顏色,越發暗了些,“凜峰說,赤盟的兄弟傳來消息,她在江湖上找殺手。”

安九口中的那個她,不用指明,北策就已經明白,蕭文慧在找殺手?找殺手是爲了什麼?

安九初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蕭文慧的心思,是不打算讓他們回到京都城了,所以,她的兒子,便成了她手中的王牌。

安九看了一眼北策,是想看北策的反應,可北策依舊是面無表情,沒有因爲這句話,有太多的波動,北策感受到她的視線,扯了扯嘴角,握着安九的手,也微微收緊了些,“一直以來,我的記憶中,就只有一個母親。”

安九微怔,明白北策的意思,北策心裡,他的母親,永遠都是曾經的北王妃,至於蕭文慧……那個女人,且不說她二十多年前做的事情,便是這二十多年間,都沒有將北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過,便也沒有資格,做一個母親。

安九斂眉,想到什麼,繼續道,“我交代了凜峰,只是讓赤盟的人留意着,卻沒有讓他們阻止。”

曾經的赤盟,本就是江湖勢力,在江湖上的關係,更是錯綜複雜,即便當年解散,如今重新匯聚起來的赤盟,也是不容小覷的,至少,江湖上的什麼動靜,赤盟要掌握,便不是什麼難事。

想要阻止她找殺手,這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蕭文慧要殺他們的心思堅決,縱然是阻止了她在江湖上找殺手,她也會想其他的辦法。

北策聽着安九的話,片刻,明瞭安九的意思,終究免不了的東西,不如直面,再說了,如此,他們也便於防備。

可是,感受到身體傳來的隱隱痛楚,北策卻沒有應聲,只是將安九攬入懷中,柔聲安撫,“睡吧,等睡醒了,明日我們繼續趕路,再過十來天,我們到達京都,到時候,我們就去將咱們的寶貝接回來。”

溫暖的氣息傳來,安九閉上了眼,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小心翼翼的將她安放在褥子上,北策走到一旁,在香爐中加了些薰香,營帳之中,香氣微微有了些許變化,本沒睡着的安九,眼皮更沉了。

“北策……”安九口中喃喃,隱約中,她看見北策朝她一笑,隨即,高大的身軀朝着營帳外走去,他要去哪兒?

安九想要問出口,可睡意襲來,只瞧見那身影在走出營帳之時,掀起了簾子,透過簾子,隱約看見皎潔的月光,月光?這兩個跳入安九腦海,似捕捉到什麼,可卻抵不過越發濃烈的睡意……

營帳外,北策走出營帳,身體一個踉蹌,早早就在一旁佇立着的赤楓,立即上前將他扶住,“王爺……”

北策擺了擺手,深吸了一口氣,“地方呢?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那座山後,騎馬快的話,半個時辰就可以到達。”赤楓看着北策,面露擔憂,此刻,那臉上雖然平靜,可是,隱隱泛出的薄汗,卻昭示了他此刻在隱忍着什麼。

北策嗯了一聲,瞧見赤楓已經準備好了一匹馬在身側,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營帳,這個時候,她定睡了,臉上綻

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這些時日,她擔心着北王府的孩子,日夜兼程的趕路,若非今晚自己堅持在這裡扎帳休息,只怕,她還要連夜趕路。

這樣的行程,對一個男子來說,都是吃力的,更何況是一個女子呢?

她早該好好休息了,而他……感受到那熟悉的痛楚,北策咬了咬牙,“南溟……”

北策低低的喚了一聲,南溟是安九的隱衛,便是深夜,也隨時待命,果然,北策話剛落,南溟便從暗處走了出來,似乎方纔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王爺有何吩咐?”南溟開口,對於北策的身體狀況,他身爲安九的隱衛,自然知道一些,看了一眼天空皎潔的月,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好好守在這裡。”北策交代,翻身上馬。

“是。”南溟領命,他知道,北王爺是對安九最用心的人,他對她的安排,自然都是對她最好的。

北策點頭,赤楓也上了一匹馬,月光下,兩騎駿馬飛奔而出,朝着一座山頭進發。

夜依舊寧靜,這駐紮營帳的荒野,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營帳之中的安九,緩緩的睜開了眼。

“北策……”安九脫口而出,如往常那般轉臉看向身旁,卻發現,身旁的空無一人。

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月光,安九赫然起身,頭依舊有些眩暈,可安九顧不得其他,衝出了營帳,營帳外,依舊是一片夜色,夜色之中,月光傾灑而下,足以讓安九辨別出眼前的一切。

安九擡眼看向頭頂的圓月,心中微怔,許多東西在腦中清晰起來,目光更是慌了。

“該死的。”安九低咒出聲,她的心思全然在兩個孩子身上,怎的沒有留意到今天的日子。

安九環顧了一週,不遠處有守夜的護衛,可她不認爲,他們知道些什麼,突然想到什麼,安九開口,“南溟。”

“小姐。”南溟出現在安九面前,面容平靜,可眼底,卻有什麼在閃爍着,她醒了,這下……

“北策呢?”安九看向南溟,沉聲開口。

南溟斂眉,卻是沒有回答,安九眉心皺了皺,“你是我的隱衛,該是寸步不離的在暗處保護我,別告訴我,你沒有看到北策從營帳中出來。”

安九的語氣,如淬了寒冰一樣,這等凌厲,是南溟從來不曾感受到的。

當下南溟身體便不由一怔,沉吟片刻,“王爺不想讓你知道。”

安九眉心皺得更緊,她如何不明白北策不想讓她知道?所以,他纔在營帳中點了讓人嗜睡的薰香,他想讓她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可若平時也就罷了,可今晚,卻不一樣。

上一次北策毒發,是在北秦國境內,她依舊記得那一次次的毒發,對北策是怎樣的折磨,饒是想着,她的心中就禁不住隱隱抽痛。

“快告訴我!”安九再次開口,似乎已經到了她忍耐的極限。

南溟猶豫片刻,倒是凜峰從營帳中走了出來,“我當是什麼,南溟,到底誰是你主子,你弄不明白嗎?”

南溟微怔,想到北王爺的交代,眉心皺得更緊,凜峰見他還不說,不由慵懶的一挑眉,“你以爲,你不說,又能改變什麼嗎?左右到時候還不是我們四處搜尋?”

南溟目光微閃,恍然明白了什麼,高大的身軀立即跪在地上,“屬下該死,北王爺和赤楓護衛,騎着馬朝着那座山頭去了,該是在那座山頭之後。”

南溟指着一座山開口,心中懊悔,他怎麼糊塗了呢?

小姐的性子,他怎麼忘記了?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便是自己不說,她也會想其他的辦法。

想到北王爺,南溟不由嘆了口氣,這對夫妻,心中只有彼此,北王爺不想讓小姐擔心,才獨自離開,而小姐……那麼愛北王爺,又怎會在北王爺那般痛苦的時候,不在身旁陪着呢?

南溟的話剛落,安九便衝向了拴馬的地方,欠了一匹良馬,策馬朝着那山頭追去。

凜峰和南溟看在眼裡,凜峰不由蹙眉,瞥了南溟一眼,“召集所有隱衛,這大晚上的,可不能出絲毫紕漏纔好!”

他可沒有忘記,前些時候收到的消息,那蕭皇后找了江湖殺手,只怕是要在他們回京的路上,對北王爺和北王妃動手,他們又怎能給她機會?

山的後頭,和駐紮營地的荒野的平坦不同,這裡是兩座山中的低窪處,月色中,水池中冒出騰騰熱氣,水霧之中,北策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可是,水下身上依舊是爆裂的青筋,隱隱泛紅。

他很慶幸能在這樣的地方,找到一處溫泉,但溫泉水只能讓他的痛楚有些微的減少,水中,北策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安九的身影,想着她的一顰一笑,藉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忽視身上那刺骨的疼痛。

雖然這樣的痛苦,經歷了這麼多年,他甚是熟悉,可還是沉受不住,便是刻意讓自己麻木,感知抽離,也沒有絲毫作用。

這個時候,阿九睡得可好?兩個小傢伙,可睡得安穩?

此刻,他特別想能夠抱着他們母子三人,可是,他卻知道不可能實現,他害怕嚇到了他們,更不願,讓他們因爲自己的痛苦而擔心。

想到上一次在北秦國發作,安九抱着他,顫抖着的身體,他的心中浮出一絲不捨。

“阿九……”北策口

…”北策口中喃喃,突然,空氣中,一股詭異的殺氣,似漸漸朝着這邊畢竟,便是此刻承受着痛苦的北策,也感受得到。

溫泉池邊不遠處,赤楓匆匆而來,“王爺,有些不對勁兒。”

北策皺眉,沒有動靜,僅僅還不夠赤楓回過神來的當口,一羣黑衣人齊齊攻上來,圍住了整個溫泉池。

自始至終,北策閉着眼,甚至讓人摸不透在池中之人的狀況。

“何方神聖?”赤楓渾身防備着,看着眼前的幾百人,如果這些人事先就影藏在周圍,那麼,他不得不承認,這些人身手是不凡的,竟連他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端倪。

爲首的是個女子,女子看了一眼池中,一層水霧,遮擋了她的視線,看不清水霧中的人,但是,那渾然的氣勢,她卻感受的分明,冷聲一笑,“既然連命都不會有了,又何必知道我們是誰?”

赤楓眸子一凜,倒是水霧之中的北策緩緩開口了,“你們特意等的今日嗎?”

這沒有來由的一句話,讓那爲首的女子微怔,想到上面的交代,月圓,溫泉……看來,他倒是明白。

北策沒有等到來人的回答,但如此的反應,已經讓他的心中瞭然,嘴角勾起一抹諷刺,那面上的猙獰,更加駭人。

月圓,又是在溫泉邊,她是料定他這個時候,只能任憑她的人宰割嗎?

呵,她就這麼想置自己於死地嗎?

不過……

“上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男人的聲音,在水霧之後,平靜無波,可是,在這月夜之中,聽在人的耳裡,竟是讓人心中激起層層懼意。

有沒有那個本事?

不僅僅是爲首的女子,還是在死士之後,那些江湖中請來的冷血殺手,此刻,聽到這麼一句話,嘴角都是勾起一抹不屑,他們這裡足足幾百人,如果和紮營處那些高手對峙,他們若是要完成任務,只怕還要費上好一番周折,不過,此刻,這個北王爺,竟是獨獨來了一人,深夜出來泡溫泉,呵,只怕是要死在這溫泉池中了。

可惜了,這荒野之間難得一見如此的溫泉,不過,對那北王爺來說,以這裡作爲他的葬身之地,也是不錯的。

正如是想着,月光之下,爲首的女子,一聲令下,“都給我上,誰奪下他的頭顱,敬獻上來,先前的承諾,我的主子,定會滿足大家。”

爲首的女子,眸中一道歷光,便是隻面對着溫泉中的人和池外他的護衛,她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想到主子的命令,爲首的女子得意的揚了揚下巴,主子要他的命,她勢必要將這個人的頭顱送上,不管他的身份是誰。

女子的承諾,讓身後的人的眼裡,皆是發出狼性的貪婪,話一落,一羣人齊齊而上,似乎都想做這個將池中男人頭顱取下的人,可是,事情又豈會如此簡單?

赤楓當下就有了動作,將一些人阻擋在外,可是,太多的人,便是赤楓這樣的高手,想要全部阻擋,卻也天方夜譚,先是一個殺入了水霧之中,接着是下一個,可沒人知道水霧之中,發生了什麼,一人不過是一聲驚恐,便就銷聲匿跡。

這情形,讓還站在岸上看着這一切的女子,眉心皺了皺,上面交代今日襲擊,是因爲今日北王爺是最薄弱的時候吧,可眼下這情況……

刀劍相交的聲音,在兩山之間迴盪,隱約有水花濺起的聲音,漸漸的,就連先前的水霧,似都染上了一層紅色,氣氛更是近乎鬼魅。

一個個人進入水霧,可卻沒有等到她要等的消息,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那岸上等着的女子有些急了,她本是死士之一,身手也自然不在話下,身形一閃,越過赤楓,衝入水霧之中,剛入了水霧,看到眼前的一切,心中便不由一抽,此刻,身下的池子,早已被染成了鮮紅,在這月色之下,顏色更是讓人心中膽寒,再看水中的屍體,女子沒有反應過來,瞧見眼前的人,便不由一愣。

她看到了什麼?偌大的溫泉池中,一個男子,渾身爆裂着,胸前的肌膚,撐破了衣裳,露出那駭人的經絡,紅紅紫紫,北王爺,她是見過的,那個纖塵不染的絕色王爺,那美貌,饒是女人都自慚形穢,那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讓人不敢靠近分毫,可眼前的北王爺,臉上的猙獰,卻和那纖塵不染的男子,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幾乎是那一剎,女子反應過來,立即轉身飛出了水霧之外,方纔所看到的一切,在腦海裡,依舊揮之不去。

若非再三確定了這是北王爺,此刻,她定會以爲追殺錯了人,那爆裂的經絡,渾身的戾氣,似在承受着什麼痛苦,可這樣的痛苦,卻也讓他爆發了所有的力量,猶如一個要將世界毀滅的修羅。

她現在倒是懷疑,上面讓今日動手圍殺,是不是做錯了決定。

就在她震驚錯愕的當口,四周的拼殺聲依舊持續着,突然,聽得身後的馬蹄聲,女子微怔,有人來了嗎?會是誰?

幾乎是第一反應,女子想到了那人,是北王妃吧!

北王爺和北王妃恩愛異常,北王爺在這裡承受着痛苦,北王妃沒道理不管不顧,正好……女子看了一眼變得越發對她不利的形勢,腦中一個念頭浮現,如果是北王妃,那是再好不過了,她便可以藉此機會……

腦中還沒想完,女子便閃身朝着

便閃身朝着林子裡飛去,她知道,北王妃會是北王爺的軟肋,抓住了他的軟肋,取他性命,便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了。

水霧之中的北策,一個死士的性命,在他的手中終結,似察覺到什麼,水中的身體倏然騰起,也迅速的朝着某個地方而去。

安九策馬,一路趕來,聽到前面的廝殺,心中更是緊繃着,南溟說北策只帶了赤楓一人,而蕭文慧那惡毒婦人本就有心殺他,若……許多東西,安九來不及想,她必須快些趕過去,可她還沒來得及到達目的地,一抹黑影便朝自己襲來,月光下,安九分明瞧見一雙勢在必得的雙眸,是一個女子,害是一個帶着殺氣的女子。

眼看着那女子就要靠近,卻有什麼東西,先一步攬住了自己的腰身,安九感受到那氣息,心中一顫,是北策,可他……想到那毒性的折磨,安九在男人的長臂下,落入地上,幾乎是下意識的,安九一把扯過身上的披風,罩住身旁的男人,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

“阿九……”身旁,北策低聲呢喃,安九聽得出,那聲音中壓抑着的痛苦,“你怎麼來了?不安全!”

安九不由蹙眉,知道不安全,他還如此冒險?可安九這個時候,卻無暇責備什麼,厲聲對凜峰吩咐道,“一個不留!”

早已加入戰局的凜峰,得到命令,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南溟以及隱衛,迅速的和死士殺手們交戰在一起,安九知道,凜峰領了命令,定會好好完成任務,而她此刻的心中,便只有身旁的人。

等到確定無人注意這邊,安九纔拿下遮住北策的披風,看着北策臉上的猙獰,心中猛地一抽,“以爲將我弄得昏睡,我就不能跟來了嗎?我說過,我會陪着你一起。”

安九撫着那爆裂的經絡,沒到一處,手都禁不住顫抖,北策卻是猛地將她的手握住,身體的疼痛依舊,在溫泉之外,那炙痛更是讓人無法忍住,可手中的柔軟,卻讓他的心莫名的安了下來。

“這些時日,你太累了,我不想看到你的如此擔心。”北策如何不知道安九對她的心思,可每次自己經歷這樣的折磨,她看着,卻無能爲力,她的心中,只會比他更加煎熬。

“傻瓜。”安九反握住北策的手,看着不遠處,前方定是有溫泉,雖比不上北王府中,那一汪加了藥的溫泉,但也好過沒有,可現在……北策依舊還承受着那毒性的折磨,看着北策如此難受,她就恨不得將那蕭文慧碎屍萬段。

不,還有靖豐帝,深吸了一口氣,安九咬牙道,“等這次回了京都城,便是嚴刑逼供,我也要那解藥從靖豐帝口中給逼出來。”

以前她還顧忌着免得讓靖豐帝知道北策身世的秘密,現在,便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北策看着安九恨恨的模樣,臉上強扯出一抹笑容,但在此刻猙獰的臉上,那笑容卻也顯得詭異,抓着安九的手緊了緊,“好,回了京城之後,你想如何便如何。”

這次回了京城,許多事情,他也不得不面對,不得不做了。

北策閉上眼,月光皎潔,雙方的交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的,凜峰帶着的人,剿滅了所有的死士和殺手,隨後在溫泉池一百米外守候着,而安九和北策,再次回到了池中。

池子裡,早已沾滿了鮮血,雖然南溟讓人將池子裡的屍體都打撈了出來,但池子裡,依舊滿是血腥氣,北策和安九依舊入了池子,這樣的痛苦折磨,要持續一夜,還有幾個時辰,只要能夠減輕北策一絲一毫的痛苦,安九都必須要嘗試。

水池裡,安九抱着北策的手臂,靠在他的懷中,不停的在北策的胸前說着話,似乎想要藉此轉移北策的注意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北策身上痛苦消失之時,天色已經漸漸亮了,看着懷中躺着的安九,二人依舊在水池中,不知何時,她已經疲憊的睡去。

北策不忍吵醒她,小心翼翼的將安九打橫抱起,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是玲瓏的曲線,依舊讓北策沉迷,可此刻,北策的眸中除了**,更多的是憐惜,這個傻女人,明明可以安安穩穩的在營帳中休息,卻偏偏要醒來……自己燃的薰香,不夠用嗎?

北策笑了笑,目光看到池子旁大石頭上的一疊衣裳,那定是赤楓準備好的,北策抱着安九出了池子,將安九身上沾滿血水的衣裳脫下,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自始至終,安九都安穩的睡着。

百米之外,赤楓,南溟帶着隱衛,還在那裡守着,看到北策抱着安九出來,立即將兩匹馬牽了過來,可看着熟睡的安九,赤楓知道,有一匹馬是多餘了。

果然,北策翻身上馬,身形如風,絲毫沒有驚擾到懷中睡着的家人,從赤楓的手中拿過披風,將安九裹好,便是連策馬的動作,都放柔了許多。

一行人走得極慢,到了營帳,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安九依舊沒醒,紅翎看到昏睡的小姐,立即上前,本想問什麼,可看到北策讓人安靜的眼神,卻立即頓住了腳步,跟着北策進了營帳,張羅着將安九安置在榻上睡下。

北策再次出營帳之時,已經沒了昨日在溫泉池中的駭人,依舊是一貫飄若謫仙,事實上,昨晚在北策將安九救下的那一刻,安九就立即用披風將北策遮住,黑夜中,旁人根本沒有看到北策的樣子,北策知道,那是阿九刻意在保護他,她知道,他不願那駭人的模樣被

人的模樣被人看見。

凜峰知道那毒藥的厲害,隱約感覺到什麼,卻也極其模糊,此刻,更不會探究什麼,就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王爺,那些人怎麼處置?”凜峰開口,他今早沒有守在那裡,是因爲,昨晚有幾個活口,他將那幾人帶了回來。

北策想到昨晚的刺殺,清冷的眸子,多了一抹深沉,卻是答非所問,“今日讓大家原地休息,等王妃睡醒了,才啓程。”

凜峰微怔,看北策交代完這麼一句,又進了營帳,凜峰嘴角不由抽了抽,北王爺的心裡眼裡,就只有王妃,罷了,凜峰搖了搖頭,轉身將北王爺方纔的命令傳遞下去。

這一覺,安九睡了幾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安九醒來,首先想到的是北策,立即起身,正瞧見北策坐在營帳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九看着那乾淨澄澈的身影,心裡鬆了口氣,昨夜,她和他在水池中,他情形漸漸好轉,她才眯了會兒,他們什麼時候,竟回了營帳?

“什麼時辰了?”

安九醒來之時,北策的視線就看了過來,聽安九開口,北策更是起身,走到榻旁坐着,指腹揉着安九的太陽穴,“下午了,餓了嗎?我讓他們準備了些粥。”

安九的習慣,醒來後,喜吃些清淡的。

可安九卻沒心思去顧着吃的,一聽到時辰,經不住驚跳而起,“下午了?我怎麼睡了這麼久?那豈不是耽擱了路程?不,不行,咱們得快些趕路,孩子……”

安九說着,神色慌亂了起來,可剛說到此,身體便被拉進一個寬闊的胸膛,隨即,頭頂傳來北策溫和的聲音,“不用怕,孩子不會有事,便是要趕路,你也要吃些東西。”

許是這寬闊的胸膛,讓安九平靜了許多,安九沒有再多說什麼,北策安排着紅翎將粥端進來,親眼看着安九吃着,直到吃完,凜峰進來,再次請示那幾個活口如何處置。

安九的思緒,重新拉回到昨夜,拉回到蕭文慧的狠毒上。

“將他們帶進來。”安九淡淡的吩咐一句,語氣冰冷,沒有絲毫溫度,昨夜若北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安九不僅不會放過蕭文慧,更不會放過這些人,安九剛如此想,她的眉心就不由皺了皺,不,不管北策有沒有事,這些人她不會放過,蕭文慧她也同樣不會放過。

凜峰終於得到了指示,立即退下,再次進了營帳之時,身後的侍衛,領了幾個黑衣人,身上的衣裳殘破不堪,血跡已經乾涸,看樣子,昨晚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沒有討到好,這幾人之中,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安九掃了那女人一眼,昨晚雖沒有看得太過清楚,她也知道,這個女人正是昨晚襲向她的人。

“你想殺我?”安九開口,突然,眉峰一挑,“不,你想劫持我,利用我制服北策!”昨晚那氣勢,雖有殺意,可比殺意更多的算計。

跪在地上的女子,沒想到這北王妃竟是如此**裸的說出了她的心思和意圖,可如今她已經落在她的手中,卻也無話可說。

“呵,讓你失望了,沒完成任務,你說,讓你刺殺的人,等不到你得手的消息會如何?”安九斂眉,想到什麼,眸中的顏色暗了幾分,昨日那些死士和殺手,人數可不少,蕭文慧爲了刺殺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若得知失敗的消息,她會怎麼做?

“要殺就殺,我不會眨一下眼。”女子開口,她是死士,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死?”安九眸子危險的一眯,“我可不能讓你死了,不如,咱們來做一個交易?”

那女子微怔,不僅僅是那女子,身旁的北策,還有一直站在帳內的凜峰,也不由得看了安九一眼,眼底充滿了詫異和疑惑。

交易?這個女子,是個死士,和她能有什麼交易可做的?

女子看向安九,這個北王妃的視線,讓她莫名的覺得危險,所以當下,女子便咬牙道,“你休想,我和你沒有什麼交易可做!”

“這可不是由你說了算。”安九眼底一抹冷笑,更讓那女子心頭一股涼意襲來,防備更深,“你不是想完成任務嗎?我倒可以成全你。”

女子一愣,北王妃怎麼可能會成全她?這成全二字,更讓她感受陰謀,那感覺,甚至比方纔聽聞安九要做交易,更加讓她如坐鍼氈,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的瞪着安九,成全?難不成她會讓自己殺了北王爺,殺了她?那真是天方夜譚了。

“你告訴我,你叫什麼,你主子讓你如何覆命……”安九說着,心思在旁人眼裡,漸漸的清晰起來。

在場的人都不笨,她打聽這些是爲了什麼,仔細一想,便也清楚了,尤其是那女子,身形一怔,堅定的開口,“我不會告訴你,我什麼都不會說,我是死士,大不了就是一死。”

若說了,那自己也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休想保命,不僅如此,這北王妃如此算計,定是衝着主子而去。

不錯,安九就是衝着蕭文慧而去,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主動出擊,想到蕭文慧,安九的神色更是嚴肅,“一死?你以爲你死得了嗎?你若死得了,昨晚你不早自戕了?”

話落,果然女子目光微有些慌亂,隨即北王妃的聲音,再次在營帳中響,“凜峰,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想知道,關於她身份的一切。”

安九一聲令

安九一聲令下,將此事交給凜峰,不再去看那女子一眼,凜峰領命,將那幾人帶了下去,營帳中,沒人的時候,安九總喜歡靠在北策懷中,這似乎的成了她着迷的東西,熟悉的胸膛,讓先前安九的冷冽和怒意,都漸漸消散了許多,整個人變得柔和。

“你當真要這麼做?”北策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輕緩得如羽毛撫着她的臉頰。

“不能坐以待斃了。你也是贊同的,不是嗎?”安九還住北策的腰身,努力吸取着北策身上的溫度,北策那般聰明,自然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他這態度,不是反對,因爲他也覺得,勢必要這樣做。

北策沒有說話,將安九樓得更緊了些,阿九總是能夠知道他的心思,夫妻二人極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此刻,彼此相依,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凜峰的那些手段,安九是知道的,這個男人看似慵懶不羈,但能成爲少主,那手腕兒也不是常人能比的,至少,對付一個死士,已經是綽綽有餘,不過是一個時辰,凜峰便再次將那幾人押進了營帳,和他們一同進營帳的,還有一個老者,自進來之後,那老者便垂首站在一旁,安九看了那老者一眼,隨即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先前進來的女子,身上有傷,鮮血凝固,但那雙利眼卻是不屈的,但這一次,她看着自己的眼裡,有憤恨,有不甘,甚至還有恐懼。

安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沒有去追問凜峰到底對這女子做了什麼,如此的恐懼,便是她滿意的。

“結果呢?”安九開口,目光雖是看着那女子,問的卻是凜峰。

凜峰看了一眼那女子,開口道,“她是霽月閣的,名喚秋霜……”

凜峰將從女子口中得到的消息,一一稟報給安九,當着那女子的面兒,漸漸到最後,那女子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而安九臉上的笑意,卻越發的大了些。

“好,不錯。”安九緩緩開口,想到昨夜,安九銳利的眸子看了一眼女子,那眼神,對女子來說猶如刀子一般,回以安九的是更加陰狠的目光,安九看在眼裡,“秋霜嗎?看來蕭皇后訓練出來的死士,也不過如此,這般將本不該說的東西說出來,甚至連尋死的能力都沒有,呵!”

安九的語氣,絲毫沒有掩飾她的不悅,果然,那女子的臉色更是猙獰,安九挑眉一笑,“不過,你是該死的,但也不是現在。”

安九說着,起身走到女子的面前,伸手擡起她的下顎,那女子毫無反抗之力,只能等着安九,可一個將死之人的惡毒眼神,對安九來說,卻是什麼用處也沒有的,安九打量着這女子,“這張臉倒生的不錯。”

安九僅僅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凜峰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主,眉峰一挑,立即開口道,“沒有現成的人皮面具,不過隨行的季老伯會一些易容術,只是……”

凜峰說到此,不由看了北策一眼,似在探着他的態度,他可絲毫不敢小覷了這北王爺,平日裡倒鮮少看到他與人交手,可昨晚他到了山後的溫泉時,那溫泉中的屍體,讓他不由心中一顫,那些殺手死士中,在他們到達之前,幾乎有半數都死在了北策手中。

他都能猜出安九的想法,這個北王爺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不過,若真要易容假扮秋霜,怕也只能是安九,可以北王爺疼北王妃的程度,又豈會容許安九去冒險?

所以,北王爺的態度,他不得不探知,可看向北策,北策卻是一臉平和,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凜峰眉峰一挑,想來是不反對了,既然不反對,那他也沒有了顧慮,目光轉向方纔跟着一起進來的老者,吩咐道,“季老伯,還不快見過盟主。”

季老伯立即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安九任憑他行了禮,讓他起身,“要將我易容成她,得花多長時間?”

“不出一個時辰。”季老伯開口。

安九斂眉,目光掃了一眼那女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轉身重新回到榻上坐着,“好,那就開始吧,我想蕭皇后這個時候,怕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秋霜姑娘回去覆命吧。”

那女子眼睛一縮,季老伯也沒有絲毫耽擱,立即拿了易容的用具,這女子的身形和安九相差不到,倒也沒做多大的修飾,季老伯不知道拿着什麼東西在安九的臉上一陣鼓搗,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安九讓紅翎拿了鏡子過來,看着鏡中的自己,安九眉峰不由一挑。

鏡中的女子,哪裡還有半點兒先前安九的樣子,倒是和跪在地上的那個女子一模一樣。

安九確定這張臉,易容得完美,起身再次走到女子面前的時候,嘴角隱隱勾起一抹得意,“如何?你說你的主子,會不會分辨得出來?”

女子微怔,這張臉……第一眼,是無論如何也分辨出不的,只能期待時間長了,被發現端倪,可想到自己迫不得已說出的那些內容,女子心中知道,北王妃所製造的,會是一場天衣無縫的騙局。

女子沒有說話,但那反應,卻已經給了她答案,這個時候,這死士對安九來說,本已經沒有了用處,可活着的她沒有用處,安九看了一眼身後的其他人,隨意指了一個,對那季老伯吩咐道,“將他的臉,易成北策的樣子,至於這個女人……凜峰,讓她去和她的其他同伴作伴吧。”

安九交代完,沒有在理會那女子,那女子已經是死路一條,安九大步走出

九大步走出了營帳,想到即將要做的事情,她的心中是沉重的,爲了兩個在蕭文慧手中的孩子,爲了他們以後的安穩生活,這一仗,她一定要贏,出不得絲毫差錯。

北策看着她的身影,卻是沒有追出去,女子被帶出了營帳,季老伯爲其中一個死士易着容,不過,這一此,去花了一個多時辰,安九再次進營帳之時,看到營帳中一張陌生的臉,可僅僅是一瞬,她便認出了他,“北策……你……”

北策迎上前,是一張陌生的臉,甚至臉衣裳都換了,不過那走路的動作,卻依舊優雅得如神祗,拉着安九的手,沒待安九說完,便指了一下一個木盒子,“人已經在裡面了。”

安九明瞭他的意思,他所指的人,是一個死士的頭顱,而那張臉,卻已經換成了北策的模樣。

“你怎能……”安九蹙眉,這一次,依舊沒說完,就被北策打橫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我怎能放任你一個人去冒險?有我在身旁,也會有個照應。”

“出去兇險……”安九目光微閃,北策依舊不依,啄了一下安九的脣,吻住之後,竟是輕咬,似在懲罰她一般,“既然知道兇險,我更應該跟在你身旁,就算要去也本該是我的前去,可那女子……”

那領頭之人是個女子,他無法易容成一個女子的身段。

安九本還想說什麼,北策卻繼續吻住了她的脣,不讓她有機會多說一句話,安九感受到北策的堅定,心中明白,若她不同意他去,她只會更加擔心,沒多久,安九倒也想通了,既然是夫妻,便是龍潭虎穴,他們也要一起闖。

這一日,一行人原地休整,那幾個死士殺手,全部被凜峰砍了腦袋,當晚,安九和北策將凜峰南溟等人召集在一起,在營帳中交代了許多事情,當晚,安九和北策便騎馬,朝着京都城的方向策馬飛奔。

翌日,北王爺刺殺的消息,傳了出去,可北王妃卻僥倖活了下來,北王妃失了夫婿,當場暈死,醒來之時,狂怒下下令,發出赤盟召集令,召集所有赤盟人員,發誓要爲北王爺報仇,並放下話,定要讓殺她夫婿之人,不得好死。

這消息很快在東楚國境內傳了開來。

東楚靠北的一個小城鎮,聽聞北王爺死的消息,百姓們都是震驚的,都知道,北王爺權傾朝野,心中也明白,必是朝中爾虞我詐,才丟了性命。

百里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即動身,想要去尋找安九,一路上馬不停蹄,身後也同樣是一匹馬,就連百里羽也沒有發現,他竟在不知不覺中,放緩了速度。

深夜,破廟中,百里羽和衣而睡,閉着眼,屋子裡燃着一堆火,倒也暖和,可不知何時,外面已經雷電交加,緊接着是傾盆的大雨,百里羽突然睜開眼,看着破廟外的情形,不由眉心微皺,口中低咒了一聲,身形一閃,衝出了破廟。

這樣的夜,風急雨急,百里羽策馬朝着來的路,折返了回去,今日趕了一天的路,路上沒有城鎮,沒有農戶,沒有避雨的地方,那個女人跟在後面,必定只能在雨裡。

百里羽想着,她好歹也是他的表妹,又曾救過他,還幫了九兒,若是任憑她在這雨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未免也太有些過意不去了。

傾盆大雨下着,百里羽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人,可他卻也沒放棄,繼續往前策馬,終於,聽到有馬的嘶鳴聲,百里羽急切的朝着那聲音趕去,到了一處,卻已不見馬,只隱約瞧見地上,一個不明物體隆起,黑夜中,倒真辨別不出那是什麼。

懷着僥倖的心裡,百里羽下馬上前,看清地上,這才發現是一個人,翻過身體,果然就是赫連玉,此刻的赫連玉昏迷着,雨水將這個人打溼,那張白皙的臉,在這雨夜之中,竟透着一絲說不出的虛弱。

百里羽一把將赫連玉抱起,翻身上馬,在雨夜裡,又朝着破廟折返回去。

待到了破廟之時,火已經熄了,外面依舊風雨大作,百里羽將赫連玉安放在草墊子上,重新生了火,火光將整個破廟照亮,百里羽這纔看清了赫連玉的情形。

此刻的她,額頭上破了一個口子,許是方纔的大雨沖走了流出來的鮮血,所以,纔沒有被發現,赫連玉依舊緊閉着雙眼,二人溼透了的衣裳,卻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如果這樣下去,這溼意侵襲身體,他一個男子固然承受得住,只怕赫連玉這個嬌弱的公主也是抵擋不住的。

嬌弱?這兩個字跳入腦海,百里羽的眸中,一抹異樣閃過,自那日在鄴城和安九北策告別,他離開了客棧,離開了鄴城,卻沒想到,沒到一個地方,都會遇到這個女子,二人雖沒打招呼,可百里羽不笨,僅僅是兩次相遇,他就知道,她是故意跟着自己了。

嘆了口氣,百里羽將火調得更大了些,從自己的包裹中拿了一件衣裳,隨後上前,想替赫連玉將身上的溼衣裳給換了,可剛觸碰到她的身體,許多不自在便浮現了出來,猶豫了好半響,百里羽的目光才空洞的看着破廟的一處,三兩下解開女子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

等換好之後,百里羽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像話,雖然他刻意不去看,可餘光依舊瞥見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百里羽告訴自己,若不換,只怕會更麻煩,揮開腦中的思緒,百里羽將赫連玉的衣裳,搭在棍子上,用火烤着,又將自己

,又將自己的衣裳脫下烤乾,躺下之時,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腦中想着前幾天得到的消息,心中怎麼也無法安穩,目光不經意間瞧見躺在火堆旁的赫連玉,百里羽的眉心皺得更緊了些。

這幾日,她都跟在他的身後,不過,今晚這一淋雨,只怕要好好休養些時日,或許明天到了下一個小鎮,他可以給她尋個地方安頓下來,而自己……必須快些找到安九。

心中如是想着,百里羽閉上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破廟中的火也漸漸的熄滅,不過餘溫尚存,赫連玉緩緩醒來,睜開眼,看到這一室的陌生,心中不由微怔,身體一動,看到杆子上搭着自己的衣裳,赫連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這……”這是誰的衣裳?誰給她換了?

赫連玉想到什麼,臉色一白,隨即聽到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醒了?既然醒了,就自己去將衣服換下來。”

熟悉的聲音,讓赫連玉微怔,看向那聲音的主人,“百……百里羽……”

他怎麼在這裡?先到昨晚,自己在雨夜中走得十分艱難,甚至連馬也不聽話,受了驚,她被驚馬摔在地上,她以爲,那樣的夜,她會死在荒郊野外,還好……看來是百里羽救了她!

那麼……這衣服,也是他給自己換下的?是了,定是他,不然這荒郊野外,她昏迷着,除了他還能有誰?

如果是百里羽,赫連玉一掃方纔的驚慌,臉上倒是多了一抹紅暈。

百里羽眉心微皺,俊臉上,也有一抹尷尬閃過,“昨晚有個老婦人和我們一起躲雨,你的衣裳,是她換下來的。”

頓時,赫連玉臉上淡淡的笑容僵住,心中難掩失落,可……“老婦人人呢?”赫連玉皺着眉問道。

“一早就離開了,你別磨蹭,我還要趕路,你換下衣裳收拾好,我們就出發。”不只是耐不住這尷尬,還是耐不住赫連玉的眼神,百里羽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破廟。

赫連玉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禁不住嘆了口氣,起身拿了杆子上的衣裳,到了一個角落處,換了起來,至少,昨晚他救了自己,她明白他一直知道自己跟着他的,想到他方纔所說的話,口中不由喃喃,“我們就出發,呵呵……”

看來,他是准許自己和他一同上路了。

等百里羽回了破廟之時,赫連玉已經收拾好了,還將百里羽的包裹整理好,似正等着百里羽回來,以往,她在皇宮裡,養尊處優,可這些時日,她已經學會了自己做許多事情,看到百里羽回來,赫連玉立即迎上前。

“吃吧。”百里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臉色很不好,將手中的幾個野果塞入赫連玉的手中,便又出了破廟。

赫連玉挑眉,心中知道,對於自己跟着他的事情,他不高興,不夠,沒將她趕走,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吃了果子,赫連玉跟着走出了破廟,赫連玉的馬昨晚跑了,就連行李也丟了,此刻,兩個人只有一匹馬,百里羽也沒有辦法,只能讓赫連玉和自己同乘一騎。

“爲什麼跟着我?”馬走得並不快,出發不就,一路上一直沉默着的百里羽就開口了。

赫連玉身體微怔,果然還是問了,赫連玉卻也沒有避諱,“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北秦,在這東楚國,我人生地不熟,又是一個女子,我害怕,所以也只能跟着你。”赫連玉說到此,似突然想到什麼,立即強調,“你放心,我沒有纏着你的意思,這一路上,我也只是跟着,沒有造成你的困擾不是?再說了,你是我表兄,就算是照顧一下,表哥你也不會吝嗇吧。”

赫連玉說得分外輕鬆,可心裡,卻是隱隱抽着,格外不舒服,想來老天真是對她不公平,百里羽本就不喜歡她,偏偏還讓他們是表兄妹,這層關係在,她更是沒有什麼希望了,心中嘆了口氣,不過,這樣同騎一匹馬,倒是真好。

百里羽眉心皺得更深,看着坐在自己懷中的女子,竟是有些恍惚,在北秦皇宮,她是優雅貴氣的公主,甚至有幾分高冷,被赫連璧挾持,又是那麼大義凜然,而眼前的她,又似乎沒了那些影子,好似變了一個人。

腦中竟莫名浮現出昨晚爲她換下衣裳的一幕,察覺到什麼,百里羽勒緊繮繩,策馬加快了速度。

到了下一個小鎮,百里羽找了地方給赫連玉住下,留了些銀兩,四處打聽了到了一些情況,得知安九召集赤盟的人,在兗州會合。

兗州距離京都城不過之有一城之隔,百里羽沒有絲毫耽擱,立即出發前往兗州,百里羽很奇怪,他臨走之時,赫連玉竟是沒有繼續追着的意思,百里羽想,或許昨晚荒郊野外的大雨,讓赫連玉怕了,可當真是這樣嗎?想着今日赫連玉和他同乘一騎,那愉悅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懼怕的樣子,百里羽越發摸不透這個北秦公主,索性就揮開腦中所想,北策遇刺,九兒如今在兗州,失了北策,她會是怎樣的瘋狂?

單單是從她的動作,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她召集赤盟所有人,集聚在兗州,是要和蕭文慧對峙吧,她要爲北策報仇!

這個時候,他身爲朋友,理應在她身旁!

百里羽不知道,此刻的安九人已經到了京城,更加不知道,在他剛離開了那小鎮,赫連玉就從客棧中出來了,她拿了安九給她的那塊令牌,找到了赤盟在鎮上的一個

鎮上的一個據點,便隨着赤盟的人,一起前往兗州。

她知道百里羽要去尋北王妃,要見到他,找到了安九就行了。

可想到安九,赫連玉不免有些憐惜,她是見到過他們夫妻是怎樣恩愛的,北王爺一死,那個女子的心,怕也要跟着去了吧!

而此刻的京都城內,北王爺遇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先前,世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刺殺北王爺,隨後,北王妃的舉動,似乎告訴了他們答案。

北王妃召集赤盟的人,在兗州集結,目的是京都城,那麼,刺殺北王爺的人,也就在京都成內呢?京都城內,誰想要北王爺的命?誰又敢要北王爺的命?

百姓們不明白,但是,朝堂之上,知道許多內情的,倒是猜出了個大概,如今靖豐帝依舊被軟禁着,但蕭皇后卻是掌握了大部分的兵權,這些時日,蕭皇后更是以雷霆手腕兒,將朝中許多聲音都鎮壓了下去,誰要殺北王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可誰都不願相信,北策雖是北王爺,但他的身世已經昭告了天下,北王爺正是蕭皇后當年爲皇上生下的兒子,可爲何……蕭皇后竟不惜殺了親生兒子,這要麼就不可能,要麼,就是這女人的心太狠。

懷疑蕭皇后之事,是衆人的猜測,可誰也不敢將這猜測擺在明面兒上。

皇宮之中,好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棲鳳宮中,蕭文慧逗弄着安放在榻上的小傢伙,可小傢伙好似有些不給面子,眼睛骨碌碌的大睜着,不哭不鬧,卻似也不理會這個逗着他的人。

與其說是逗,還不如說蕭文慧在享受着心中的那份喜悅與激動,北策死了,被她派去的死士和殺手,取了性命,那麼,以後,就沒有人敢和她作對了,而自己的手中……呵,那個兒子,若是好好的聽從他的安排,順從些,倒也不至於會落得如此下場。

“你說是不是?明明是皇帝命,可……呵呵……”蕭文慧看着那孩子,呵呵的笑了起來,好似死的人和她沒有絲毫干係一般,“我潛心謀劃了這麼多年,當年生下他,就是爲了有朝一日,他能夠成爲我奪去這東楚皇權的棋子,我怎麼能放棄?你那爹孃,不識擡舉,不過小傢伙你,倒是惹人憐愛得緊,等過一段時間,本宮就讓你那皇爺爺下詔,將皇位傳給你,你說如何?本宮的小皇帝!”

蕭文慧的眼裡,熾烈的光芒閃爍着,只要北策在,她看不到希望,不過,北策一死,眼前的路,倏然光明瞭起來。

蕭文慧的笑聲在殿中迴盪着,緋玉匆匆進了門,瞧見蕭文慧,立即行了禮,蕭文慧瞥了她一眼,笑聲停止,冷冷的聲音在殿上響起,“什麼事?我讓你差的事情,有着落了?”

“回主子的話,北王爺看來已經真的死了,不會有什麼詐,秋霜已經回了京都,那模樣,似九死一生,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暈倒,手中死死的抱着一個木頭盒子。”緋玉回稟道,想到看到秋霜時的情形,眉心微微一皺,但眼底卻沒有多少關切。

秋霜是死士,便是死在外面,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那盒子呢?”蕭文慧急切的開口,甚至禁不住赫然站起,她下了命令,一定要帶北策和安九的頭顱來見,那盒子裡裝着的,應該是北策的頭顱了吧。

雖然北策已死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她也相信北策已死,可是,沒有看到頭顱,她終究是不安心。

緋玉目光閃了閃,似面有難色,“找到秋霜後,她就昏死了過去,這期間,屬下想過許多法子,想將她手中的盒子取下,可她始終牢牢抱着,屬下看她那模樣,想來,這次任務,她受了不少罪吧,這次回來的,似乎也只有她,還有另外一個死士。”

“原來如此。”蕭文慧坐了回去,斂去了方纔的急切,面容之間平靜了許多,“倒是一個不錯的死士,這樣吧,好生照看,等她醒了,讓她親自將那盒子送上來,本宮還要好好獎賞她。”

蕭文慧不疑有他,目光又轉向了榻上躺着的小傢伙的身上,可緋玉卻沒走,似有話要說。

“還有什麼要稟報的?”蕭文慧淡淡的開口,手撫着額,終究有些以爲無法第一時間確定心中的那分毫疑慮而不悅。

“回主子的話,兗州那邊傳來消息,兗州城聚集了許多赤盟人員,那邊的官府都已經被赤盟控制,屬下擔心,北王妃此次,是來勢洶洶。”緋玉斂眉道,她以爲早在幾十年前就解散了的赤盟,該是沒有什麼威脅,可那邊傳來的消息,似乎證明自己低估了赤盟的力量。

蕭文慧眉心微皺,腦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呵,來勢洶洶?北策死了,她倒是命大,她是有些本事,不過,此番舉動,也只是以卵擊石,就算是赤盟,也不過是殘缺的赤盟,有什麼可懼的?你吩咐下去,京都城加強戒備,御林軍由你來統帥,本宮還是要放心些,安九她既然要來,我那兒在黃泉路上,定也是寂寞,若有她陪着,那定是再好不過的了,你說是不是,小傢伙?”

蕭文慧說着,碰了碰男嬰的臉,那男嬰卻依舊不理會,突然想到什麼,蕭文慧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一絲詭譎,“到時候,讓安九見見她的兒子,也念在婆媳緣分一場。”

緋玉一怔,明白蕭文慧的意思,心想,北王妃縱然再想報仇又如何?左右兩個孩子孩子皇后娘娘的手中,

孃的手中,就算哥哥對皇后有用,不會有絲毫損傷,可另外一個就不一樣了,緋玉沒有再說什麼,退出了殿內,正出了門,要往棲鳳宮外走去,卻聽得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從偏殿傳來,幾乎是情不自禁的,緋玉走了過去,果然是那弟弟在哭,斷斷續續,哭得好不慘烈。

“怎麼了?”緋玉進了門,看了一眼那伺候在小郡主身旁的奶孃,原本風情萬種的眼裡,竟有一抹冷意。

那奶孃一看是緋玉,立即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吵到姑姑了。”

“怎麼哭了?”緋玉沒有理會那奶孃,徑自走向那小嬰兒。

奶孃戰戰兢兢的道,“回姑姑的話,小主子方纔醒來,許是沒有見到哥哥,這才哭了……”

照顧了兩個小主子這麼些時日,對於兩個小主子的習性,她也是清楚,緋玉蹙眉,正此時,另外一個哭聲也越來越近,緋玉看向那門口,只瞧見一個宮人抱着一個嬰兒匆匆進了門,將這兩個小傢伙放在一起,似有感應一般,兄弟二人見到彼此,都不哭了,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緋玉看着這二人,不僅想着這二人的命運,口中不僅喃喃,“明明是一母同胞,可命運,只怕要天差地別了。”

皇后娘娘明顯要的是哥哥的名分,而弟弟……緋玉收回視線,對着那奶孃交代道,“好生照顧這兩個主子,別忘了,他們的身體裡流着的都是百里皇室的血。”

且不管這二人命運如何,但她唯一能夠肯定一點,只怕,過不久一場腥風血雨,要在這京都城內掀起了吧。

京都城內,霽月閣的一處據點,房間裡,兩個人依舊昏迷着,自二人回來之後,就一直沉睡着,已經過了一個日夜,那男子躺在榻上,女子則是在牀上,許是身上的血腥味兒太重,在二人睡着的期間,每人給他們換衣裳,此刻,二人依舊穿着那身血衣,殘破不堪。

女子的懷中,一直抱着一個木盒,房間裡,血腥味兒中,隱隱有腐屍的味道瀰漫,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屋子裡的味道飄出,本要進來的人,竟是倏然停住了腳步,關上房門,任憑屋子裡的安靜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的眼皮微微動了動,睜開眼,眸中精光乍現,赫然起身,和方纔昏死的模樣大相徑庭,安九看了一眼房間,瞥見房內榻上的人,立即下了牀,走上前,輕撫着北策的臉頰。

她都已經醒了,爲何他還昏迷着,想到他們的計劃,安九眸中一抹深沉凝聚,坐在榻上,等待着北策醒來,懷中盒子裡的腐臭味道傳入鼻中,安九恍若未聞,這裡面,是她接近蕭文慧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護着。

沒等多久,北策就醒來,看到安九,北策的眸中是安心,這一路來京城,他們日夜兼程,到了京都城,越來越接近陰謀的漩渦,他們的心中卻越是平靜。

北策握了握安九的手,二人對視一眼,安九坐回了牀,對着門外輕喊,“來人……我要見主子。”

安九開口,已不是原來的聲音,話剛落,門便被打開,有人朝着門內看了一眼,隨後便消失不見,不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一抹紅色身影進了房間,那女子安九曾經見過,就是以前在上官憐身旁的緋玉。

“屬下參見姑姑。”安九下牀行禮,北策跟着安九的舉動,此刻,他們二人是蕭文慧的死士,正是由緋玉派出。

緋玉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那盒子上,“現在可將東西交給我了吧,你們留在這裡,我會讓人給你們看傷。”

安九擡眼望着緋玉,“姑姑,屬下要親自將這盒子交給主子。”

緋玉明顯皺了皺眉,輕輕一哼,“主子可不是你說見就能見的,你是霽月閣的死士,應當聽從安排。”

“屬下的身份,屬下萬萬不敢忘,屬下拼死將主子要的東西帶回來,還有別的事情向主子彙報,還請緋玉姑姑通融。”安九看着緋玉的眼神裡,突然多了一絲驚恐,緋玉善於察言觀色,瞧見這神色,也是有些詫異,死士連命都可以不怕,還有什麼能夠讓她恐懼成這樣?

緋玉目光掃了二人一眼,似在思索着什麼,“此次您們也算是立了大功,至於主子見不見你們,那還要看主子的意思。”

緋玉這意思,是要去徵求蕭文慧的意見了?安九心中明白,立即扣頭謝恩,緋玉沒有待太久,匆匆離開,等到再次回來之時,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再次進了房間,身後跟着幾個侍女,手中捧着一些乾淨的衣裳。

“將這一身鮮血給洗了,換好乾淨的衣裳,免得到了皇宮,驚擾到了主子。”緋玉淡淡的交代了這麼一句,隨後就是侍女伺候,兩個浴桶被擡了進來,隔着屏風,安九和北策洗清了身上的鮮血,換好衣裳,將一切事情做完,也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

緋玉一直在外等着,看到這兩個死士出來,女子的手上依舊抱着那個木盒子,緋玉眸光微斂,“走吧,這個時候,主子正午睡,等咱們進了宮,主子也該醒了。”

安九和北策跟在緋玉身後,上了一輛馬車,馬車朝着皇宮越來越近,沒多久,到了朱雀門外,如今的朱雀門,更是重兵把守,安九挑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誰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馬車上,緋玉倒是打量了她一番,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呵呵,這次你們可是立

你們可是立了大功,主子會重賞你們的。”

安九扯了扯嘴角,卻是沒說是什麼,緋玉蹙眉,一轉眼的功夫,馬車已經到了棲鳳宮外,馬車停下,緋玉首先下了馬車,安九和北策跟在身後,進了棲鳳宮,宮女回稟,皇后娘娘仍在休息,一行人只能在外等着。

突然,一個嬰兒的哭聲響起,安九心中猛地一抽,是她的孩子!便是聽這哭聲,她也認得出來!

安九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哭聲似在呼喚她一般,安九的心中,莫名有一個聲音,催促着她想要過去看看,可感受到北策的視線,安九卻是微微一怔,現在還不能。

這是在棲鳳宮中,在緋玉,在蕭文慧的眼皮底下,她是死士秋霜,也只能是死士秋霜。

暗吸了一口氣,安九任憑那嬰兒的哭聲在耳邊迴盪,猶如一條鞭子抽着她的心,突然,一個宮女從殿內走了出來,對着緋玉福了福身,“主子醒了,請各位進去。”

安九心中一怔,捧着木盒子的手倏然握緊,耳邊,嬰兒的哭聲依舊繼續着,安九的眸中,一抹歷光不着痕跡的一閃而過,蕭文慧,她對北策的狠,連帶着我孩子所受的苦,她安九會連本帶息的還給她!

“來了?快給本宮看看!”

正思索着,蕭文慧的興奮的聲音傳來,難掩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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