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靜擡頭看去,陽光有些刺眼,只見一張俊容映在明媚的光線裡,顯得格外陽光。
當然,這純屬是光線的原因,實際上這個男人一點兒都不陽光,長得很妖冶,一襲上等的冰藍綢袍,令人忍不住想起潛伏在洞窟中優雅的狐狸。
一雙狹長的眸子魅惑地眯着笑,肌膚若凝霜白露,嘴角微翹,線條很優雅,怕是女子都不如他好看吧!
真是個美男子!
容靜又一次不自覺拿眼前這人同無名寺那黑衣人做比較,很快,又在心裡打了個×,只覺得美雖美,卻終究不是一個檔次的。
只是,爲什麼他會覺得這雙狹長的眼睛格外熟悉呢?似乎在哪裡見過。
容靜盯着人家的眼睛看,努力的在腦海裡搜刮記憶,心想難不成是原主見過的人,所以這麼熟悉?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你這麼盯着在下看,可得對在下負責。”藍衣男子煞是認真地說道。
容靜還以爲總算遇到個好人,誰知竟是個無賴,只是,容家大院所在的這巷子很僻靜,除了上門拜訪,要不一般人不會路過的。
這傢伙氣質不凡,華富不俗,難不成是二房的貴客?
很好!
她正有氣沒地兒出呢!她也懶得去想是否見過這傢伙了,眯眼衝他一笑,道,“那公子也得先攙我起來呀。”
藍衣公子眼底掠過一抹意外,保持着優雅的笑容,很紳士地躬身將容靜攙起來,待她站穩了才放手,笑道,“那姑娘打算如何對在下負責呢?”
容靜眯眼笑起來,絕對比他還像狐狸,她嘆息一聲,“這樣負責吧。”
“嗯?”藍衣公子不解。
誰知,就這瞬間,容靜冷不丁一把搭住藍衣公子的肩膀,一手握住他的手臂,一屈膝狠狠衝他下身最致命的地方撞去,藍衣公子始料未及,直接中招!
“負責?這樣負責公子滿意了吧!”
容靜故意嗲嗲發問,巧笑盼兮,輕輕甩開藍衣公子,瀟瀟灑灑轉身就朝馬車走去。
二房的貴客,算你倒黴!
藍衣公子捂住致命之處,蹲了下來,絕美妖冶的臉漲紅得快爆炸,額頭上青筋一道道浮現,可見那一撞……到底有多疼!
等在一旁的車伕都看傻眼了,見容靜走來,立馬好聲好氣起來,不敢得罪。
容靜坐上車,直接無視蹲在地上,半晌都緩過勁來的藍衣男子,她回頭朝容家大門看去。
所有門全都緊閉,門前冷冷清清的,無一人相送,就連容德書都食言不帶她去吏部。
正大門冰涼涼的,似乎在拒絕她入內。
鳳眸底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日,她被揪着頭髮從右側門拖出來,
容思賢,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無論如何,她都會拿下女史一職,要歸來之日,她要容家大大小小所有門全都敞開,她要容家二房上上下下,一個個全給都她堆出笑臉來迎接,她要容思賢跪到她腳下來!
“車伕,我們走吧!”縱使內心洶涌澎湃,容靜看上去還是很從容,冷靜,很快,馬車便“噠噠噠”往吏部疾馳而去。
藍衣公子始終單膝跪在地上,低着頭,很快一個老嬤嬤就追過來了,這嬤嬤不是別人,正是爲容靜坐月子的趙嬤嬤。
而這位藍衣公子,更不是二房的貴客,正是江湖流氓百里千川,西陵太子秦川呀!
容靜如果知道這傢伙是秦川,會不會笑到肚子痛呢?
當然,秦川救容靜的時候戴着面具,容靜自然不認得他的真面目,其實,江湖上也沒人知道百里千川就是西陵太子秦川。
“公子……你……你……不打緊吧?”最後幾個字趙嬤嬤問得小心翼翼的,生怕真發生什麼事情,斷了太子的命根,那豈不真要那個臭丫頭負責?
半晌,秦川都沒有回答,看得趙嬤嬤心驚膽戰,連連揮汗。
過陣子東靖國皇帝壽誕,他的錢莊被封,手裡的銀子又全被容靜敗光了,老巢也被燒,不得不接受父皇的命令,作爲西陵代表來賀壽,順道觀摩觀摩學習東靖國特有的女史殿試。
主僕兩人閒着沒事,就在皇城轉悠,誰知偶然讓他撞見了容靜。
她都跟太子說了,這女人絕對不善茬,遇到她一定不能衝動,可誰知才一見面呢,就……
秦川緩緩擡頭,瞥了大門上那塊匾額,上頭“書香容家”四字古樸雋永,蒼勁有力。
容家?
她不是姓寧,叫做寧靜嗎?
“趙嬤嬤,進去把她的老底查清楚,還有那孩子的下落……”秦川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牙縫裡擠出來的。
“太子殿下,你……你……”趙嬤嬤急得都快哭了,“你……你……你那裡……沒事吧?”
一聽這問,秦川陰鷙的眼又沉了三四分,嚇得趙嬤嬤不敢再多問,一溜煙給跑了。
秦川深吸了好幾口氣,總算站了起來,朝四周觀望了一下,見沒人撞見,於是,輕咳了幾聲,整理了衣裳和頭髮,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恢復了翩翩公子公子,如玉美男的優雅模樣。
只是,他狹長的眸子完全出賣了他,寫滿了難掩的暴戾。
臭女人,新仇舊恨,本太子要你負責到底!
容靜剛剛抵達吏部,明明是大熱天的,卻禁不住打了個噴嚏,背脊有些發冷,難道有人背後罵她?
不管,罵她的人多了去了。
她擡頭看去,心下感慨着吏部就是吏部,果然氣派,連門檻看起來都高人一等,不踮起腳尖還跨不過去。
這個地方,爲六部之首,掌管全國四品極以下文職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封勳等事務,說白了,四品極以下的文官仕途命運全栓在這裡呢。
女史中最高等級的紫衣女史爲四品官階,所以,女史考覈便是吏部組織的。
至於四品以上的高官,一般都不是一場考試就考覈出來的,要麼王公貴族直接被敕封,要麼就是一層一層爬上去的。
正大門兩邊掛着一副對聯,“任於朝者,以饋送及門爲恥;任於外者,以苟且入都爲羞”,容靜掃了一眼,心下冷笑,自古厚黑出官場,這地方如果真清廉,只羞恥,女史名額豈會落到容家?
到底是吏部尚書,還是下頭的官員收了容家好處呢?
當然,她現在不關心這些,她關心的是接下來的三天,容德書會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