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雲蘿是去霍家和吳氏一塊過的,跟往年一樣,不過這一次,用過晚飯後,吳氏不等雲蘿開口說要回去,她就先出聲道,“蘿姐兒,你跟我到屋裡來一趟吧,咱們娘兩,可是好久沒說話了。”
雲蘿沒有拒絕,過去一年,發生不少事,尤其是年底的時候,她瞞着吳氏去汴州的事情,後來到底是讓吳氏知道了,再加上蕭景陽突然提親,讓吳氏驚愕萬分,雲蘿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知道吳氏肯定會要找她談談。
吳氏讓奶孃將霍逸文帶走,然後親暱地拉着雲蘿回了她的臥房,霍崢知道她們兩有私房話要說,而且除夕夜,他自然是要陪着家中父親兄弟喝酒聊天,不過卻也細心地吩咐丫鬟送些瓜果點心送去吳氏房中,免得她們枯坐無聊。
一進屋,吳氏就將屋裡伺候的丫鬟嬤嬤全都打發出屋,然後拉着雲蘿的手,問道,“蘿姐兒,你跟娘說實話,你和永親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跟你舅舅說,鍾情於你多年,你和他是有私情麼?”
吳氏問這話的時候,眼底還夾雜着幾分怒意。
雲蘿察覺到吳氏的情緒不太好,哪裡敢承認她和蕭景陽有私情這事,連搖頭道,“娘,我和永親王是清白的,去給小郡主當伴讀的時候,才和王爺認識,偶爾遇到也不過跟王爺打聲招呼,可從未做過任何逾越之事,若母親不信,大可叫來雪雁和夏雨兩人問問,她們都是我的貼身丫鬟,去哪裡不是雪雁就是夏雨跟着,我的事情,她們再清楚不過了。”
說完這些,雲蘿又連問,“母親今日突然找我問這個,可是聽到什麼閒話了?”
在很早的時候,那會謝語珊和蕭景陽婚事還沒退時,外頭也曾有過流傳過關於雲蘿和蕭景陽的傳言,只是很快就被別的事情給沖淡了,大家也都沒放在心上,可雲蘿到底是擔心有人將事情翻出來,然後故意抹黑,名聲這個東西,一旦被人潑髒水了,想要洗白卻不是一件容易事。
“閒話倒是沒有,沒有私情就最好不過了,你年紀還小,現在不用這麼急着說親事,永親王雖說不錯,可到底權高位重,日後王府肯定也不是什麼清靜之地,你的性子也不是爭強好勝的,不適合嫁到永親王府去,我的意思是回絕王爺的親事,而且你年紀還小,永親王如今都十七了,可你離及笄還有兩年,我還想你多陪我兩年再嫁人呢,難不成王爺還爲了你,再等個四五年成親?這找婆家呀,還得找門當戶對的。”
吳氏覺得,自己就是吃了不是門當戶對的苦,不然當初若不低嫁,興許後來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只是,雲蘿一聽吳氏的意思,是要拒絕她跟蕭景陽的婚事,當即就懵了,兒女婚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現在蘇明德的下落不明,自然是管不着她的婚事,那就只能是吳氏做主了,可吳氏不答應,這婚事哪裡能成?
吳氏沒有注意到雲蘿臉上神情的變化,又繼續開口道,“等年後天氣暖和了,京裡肯定會有踏春賞花,到時候我帶你出去走走,有合適的就先留意着,等你及笄了再定親也不遲。”
若是別的姑娘小姐,談起自己的婚事,肯定要面紅耳赤羞澀不已,可雲蘿這會卻顧不得害羞,連對吳氏道,“母親,咱們直接拒了永親王的提親,會不會不大好啊?他要是願意等,那就讓他等,這親事成不了也怪不到咱們頭上來。”
說這話的時候,雲蘿心想着,只要讓吳氏鬆口先答應了這門親事,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不過,聽得雲蘿這麼說,吳氏卻輕笑一聲道,“怎麼,你還怕拒了王爺的親事,回頭他打擊報復不成?若真是自己,那更是答應不得,這事啊,你就別操心了,我先前跟媒婆說,過了正月初八給她答覆,這還有幾日呢,外頭人都等着瞧,要是這永親王突然又反悔了,指不定有人就說咱們家女兒不好,所以還得咱們明確地拒絕了纔是。”
吳氏的態度很是堅定,雲蘿一時無奈萬分,她千算萬算,沒有想到蕭景陽提親,吳氏會不同意。
從霍家回來後,雲蘿坐在書房想了許久她和蕭景陽的事情。
原本雲蘿想提前跟蕭景陽通個氣,告訴他吳氏的想法和打算,好讓他提前有個應對,可當她準備找青龍說這個事的時候,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心想着,她上輩子可是被柳姨娘當成棋子,直接送去永親王府沖喜的,既然蕭景陽說非她不娶,那她索性趁機看看他的真心到底幾何,不能那麼容易就讓他得償所願了。
想到這些,雲蘿忍不住狡黠一笑,不過這麼決定之後,雲蘿其實心底也會有些擔憂,心想着蕭景陽不會因爲一上來就碰了釘子,然後氣餒真的就放棄她了?
一想到很有這個可能,雲蘿突然間很是氣憤,結果自己鑽了牛角尖生悶氣。
初八那天,蕭景陽迫不及待地打發媒婆去霍家問消息,媒婆原以爲這封大紅包是拿定了,可她哪裡曉得,當吳氏親口跟她說,“多謝王爺看得起小女,只是小女年幼,我還想多留她幾年。”說完,吳氏特意封了一個紅包給媒婆,又立馬吩咐下人送客。
吳氏這一舉措,那媒婆自然知曉是什麼意思,臉色頓時一變,拿在手中的紅包只覺滾燙,都不知道如何跟永親王交差,她雖然是想拿大紅包,可大夥都覺得板上釘釘的婚事都沒成,這不是要毀她的名聲,砸她的飯碗麼?
而滿懷期待的蕭景陽看到媒婆垂頭喪氣的樣子,心驀地一緊,連問道,“怎麼了,難道是沒成?”
那媒婆無奈地點了點頭,將吳氏說的原話不動敘述了一遍,蕭景陽眉頭緊蹙,心想着,就是因爲她現在還沒到成親的年紀,所以纔要早早定下來,讓旁人都知道蘇家四小姐可是他蕭景陽看中的,誰還敢打主意?等晚了,還不知道多少人要跟他搶呢。
一想到這,蕭景陽立馬道,“你再去跑一趟,如果這親事定不下來,你就早些改行做別的吧。”
媒婆聽到這話,嚇得臉都白了,連道,“老身這就去。”她都幹了大半輩子的媒婆,這要改行還能做什麼?
蕭景陽提親被拒的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聽到這個結果,衆人譁然,震驚不已,不少人都忍不住吐槽,想着這吳氏是眼界高於頂麼,竟然連永親王都看不上。
秦氏知道後,雖說她對雲蘿沒好感,可也差點氣得吐血,在康園直罵吳氏瘋了,這麼好的親事竟然都給拒了,她之前還想着若雲蘿真的嫁到永親王府,蘇家和永親王府就是姻親了,旁人就是衝着永親王,也得高看他們蘇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