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慄旭陽的確是不瞭解小蘭過去的種種,但他也沒有必要去了解。現在,小蘭已經走上了“頹廢”的道路,這是她自己選的,如果她不想,就算是有人強迫她寧可選擇自殺,也不會來選擇這條不歸路。
“我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從我記事那天起,我就不知道什麼叫爸爸,什麼叫媽媽。”小蘭說着,眼淚依舊流着。
“因爲瘦小,因爲孤僻,因爲內向,成爲了其他小朋友嘲笑或者是打罵的對象。我每日都是在被欺負中長大,每夜以淚洗面。我多麼希望那個時候,我的爸爸媽媽能夠出現,來把我借走,離開那個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一天天就那樣過去,卻從來沒有人來收養我。”
“看着經常欺負我的那幾個人,先後被人領養,站在暗處偷偷看到這一切的我,心的那麼的痛。還真的向一個人所說,我除了被人欺負之外,活着毫無意義,還真的不如一條狗。”
小蘭說到這裡,聲音有些沙啞和哽咽,但還是繼續說道“有時候我都在想,爲什麼我父母那麼狠心,既然生下了我,又不肯要我,而把我送到那個‘人間地獄’。我恨生我的那個人,我恨那個孤兒院,我恨這個世界,我恨所有人。”
“後來,我慢慢的長大,懂得了很多事情。也漸漸的適應了現在這個社會的生活,於是我便交到了跟多的狐朋狗友,說的都會保護我,都會愛護我,不讓別人欺負我,其實我都知道,他們只是想睡我。呵,這個世界人性是醜惡的,人心更加醜惡。”
“好了。”慄旭陽出言打斷了小蘭繼續說下去,然後問道“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讓我同情你?還是想告訴我,你是因爲被這個世界拋棄,所以才選擇了那個行業,來報復社會?”
“我...”小蘭本想辯解,可在看到慄旭陽那一副面無表情的臉後,一番的說辭都被吞進了肚子裡,從而換言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要怎麼樣隨便你吧!”
小蘭說完,便閉上了雙眼,然後站在哪裡靜靜的等待着慄旭陽對於她所做的一切。慄旭陽聽到她的話後,便動了動腳步,他身子一動,身後的吳勤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阻止道“算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人。”
“讓開。”慄旭陽用着命令的口吻對擋在自己面前的吳勤說道。
“哥,算我求你了行不?”吳勤的眉頭皺了皺,但身子沒有動。
“讓開,別讓我再說第三遍。”慄旭陽這次的聲音比上一次要大了很多,也能夠看出來他有些生氣了。
看見慄旭陽生氣,姜博通也站了起來,然後來到吳勤身邊,用手拽了拽他的衣服,說道“你不知道他的脾氣嗎?還是讓開吧!”
在姜博通的勸說下,吳勤還是不情願的站在了一旁。給慄旭陽閃開了一條道路。剛纔的爭吵已經讓小蘭睜開了眼睛,可是在看到吳勤求情無效後,還是給他投去
了感謝的目光,接着便再次的閉上了眼睛。
慄旭陽來到她面前之後,只是附身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話,聲音很小,就是站在一米之外的吳勤都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甚至都不知道在幹什麼。
“啊?”慄旭陽說完之後,便離開了,繼續攙扶起姜博通,從小蘭身邊經過的時候,還特意的說道“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慄旭陽走後,吳勤看了看他的身影,然後來到了小蘭的身邊,安慰道“沒事吧?”
小蘭沒有理會他,她現在的大腦裡全是慄旭陽剛纔說的那些話,就連面前的姜博通也直接被她忽視,像是不存在一樣。
見到沒有理會自己,又看了看越走越遠的慄旭陽,姜博通嘆了口氣說了一聲保重之後,跑着去追慄旭陽了。
而走在前面的姜博通回頭看了一下小蘭,然後扭過頭之後,問道慄旭陽“你剛纔對她做了什麼?”
慄旭陽只是微笑的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慄旭陽本想回家,可再三考慮之後,決定不回去了。在邯鄲休養幾天,等姜博通能夠徹底走路之後,在直接坐車去山西晉城。他討厭那種離別的場景,特別是現在的父親已經年邁,如果自己的親兒子不在身邊,去了遠方,難免會替他擔心。
從小時候,慄旭陽第一次去外面上學,每次都是老爸親自去送。在送到學校之後,看着自己兒子的身影徹底在眼前消失,或者是在人羣中淹沒,直到看不見,纔會離去。那是一種偉大而又無言的父愛,而慄旭陽也從來都不知道,在他踏進校門的時候,身後還有一雙不捨的眼神一直關注着自己。
他也不知道,在他第一次去當兵,在他坐上車後。他的身後有一雙眼睛一直都在看着那輛車,也可以說是看着車裡坐着的他自己。慄旭陽想的是終於可以外出鍛鍊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在老爸的關愛和呵護下成長,這一次一切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所有的決定也都能夠輪到自己來做主了。
他卻忽略了,在車開動之後,有一個人追了車幾裡地,直到氣喘呼呼,追不上車之後,才肯罷休。就那樣站在路邊,看着那輛車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超出他的視線,他纔會依依不捨的轉身走回家去。
家裡的兩間臥室,一個大廳,經常用的幾個盤子和幾個碗。從慄旭陽坐車離去的那一刻,慄永安就知道從那天開始,自己要一個人了。
慄旭陽唉貪玩,每次都是過了吃飯的時間,纔會渾身髒兮兮的從外面跑回來。一看見他全身都是泥土,慄永安就會生氣的罵他,讓他去洗洗,然後才能吃飯。而慄旭陽也總是抱怨,爲什麼每次回到家,飯都是涼的。他卻不知道,之所以飯是涼的,是因爲在飯做好之後,慄永安一直都在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之後,在拿那些已經涼的菜,去回鍋加熱,重新端出來給慄旭陽吃。即
便如此,慄永安也能夠感覺到那是家的溫馨,是家的感覺,是家應有的味道。可這一切都隨着慄旭陽的離去而離去,慄永安也成爲了孤獨的一個人。
每次做完飯,慄永安都會靜靜的坐在桌子旁,等待着。也許是在等慄旭陽回來,也許是在等飯菜涼了,然後再拿去加熱,也許正是因爲慄旭陽,讓他習慣了這一切。
每天早上慄永安都會在六點半起牀,然後去做慄旭陽愛吃的飯,做好之後,就會都到慄旭陽的房間,然後把他昨晚扔了一地的作業,給整理好,放進他的雙肩揹包裡。然後便是喊醒慄旭陽,讓他吃飯,督促他去上學。
可是這一次,在慄永安打開房間之後。看見的是整齊的牀被,地上也沒有了慄旭陽扔的作業,也沒有了一些食品的塑料袋,房間裡變得很安靜。牀上也沒有愛樓被子睡覺的慄旭陽,一切彷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慄永安一時無法適應。
慄永安每天工作便是在店鋪裡扎紙人,或者是扎花圈。如果有生意的話,便幫忙給需要的人送貨,如果沒有則是一個人冷清清的坐在家裡。他很少出門,家裡也因爲大多都是殯儀的東西,也很少有人會有他家裡串門,他的生活始終都是他自己一個人。
今晚,慄永安又一次的來到了慄旭陽的房間,平常都是在十點之後,再來檢查一遍慄旭陽的房間。看看他的房間是否把燈關了,睡覺的時候,是否蓋好了被子,免得着涼。
可這一回,房間的等是開着的,可牀上的被子卻是整整齊齊的被擺放在了牀上。慄永安關好燈之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後關上燈之後,順便關好了慄旭陽房間的門。
在一個家裡,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在他的大腦或者心裡都是空虛的。沒有人跟自己說話,沒有人陪着自己,唯獨有的便是那個三十五吋的彩電。彩電裡播放着電視劇,慄永安的雙眼也盯着電視劇,可他的心思卻沒有在電視上。
他想的是現在他的兒子正在哪裡?正在做着什麼?有什麼危險?還有更重要的便是-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此時此刻,在邯鄲一家旅館內的一張牀上,慄旭陽頭枕着雙手,雙眼看着天花板,也正在想着老爸現在是不是睡着了,還有的就是他的身體是不是還是那麼的硬朗。
他和姜博通不一樣,也和吳勤不一樣。他們都沒有了家人,也都沒有老婆或者牽掛的人,而慄旭陽自己,在幾十裡地外的家裡,還有一位年邁的父親,是不是也正在想念着,遠在市裡,正在想念着他的兒子呢?
姜博通已經在另外的一張牀上睡着了,只有吳勤,還在沙發上躺着。嘴裡還吧嗒吧嗒的吃着那些垃圾食品,看着那幼稚到小孩子都不看的動畫片。
慄旭陽也多想吳勤一樣,能夠無憂無慮的生活着,沒有一切羈絆,一切都以自己快樂爲主,那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