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餘大哥你讓一下。”
張珏出聲道。
餘慶愣了愣:“小張你這是要?”
“都是朋友嘛,一個桌子上喝了酒,我怎能看着劉戈同志在酒桌上出事呢?他需要趕緊救治,救護車還得等一會兒,要是拖久了,劉戈同志恐怕以後要留下後遺症,腦疝恐怕是跑不了了。”
餘慶聞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舅子是自己叫來給張珏賠罪的啊,要是出了事情,自己回去怎麼跟自己媳婦解釋啊?腦疝,這兩個字真的就像是錐子一樣,狠狠的紮了一下餘慶的心臟。
“小張,你有把握麼?”
餘慶猶豫了半晌,問道。他決定還是相信張珏,因爲張珏不可能會是個做沒把握的事情的人,而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若不是有手段有把握救劉戈,張珏也不可能會上杆子把這事兒往自己身上攬。
張珏點點頭:“不礙事,讓他吐出來,把肝裡的酒毒散了就好了。”
言罷,張珏再不多說,騎在劉戈的背上,猛地一把抓起了他稀少的頭髮,將他的脖子擡得高高的。
劉戈的脖子一被拉扯起來,情不自禁的嘴巴也就張了開來。嘴巴一張,那一股惡臭外帶酒氣一下就瀰漫了整個空間。
張珏一手抓住劉戈的頭髮,另一隻手不斷的拍打劉戈的背部,然後兩隻手指不斷按揉劉戈背部的穴位。若是懂行的來了就會看出來,張珏按的是劉戈背後的肝俞穴。
按揉肝俞穴的目的是排毒。劉戈喝酒全身都發紅,這明顯是喝酒走肝的人,現在按揉他的肝俞穴,可以減輕他肝臟的壓力,順便將肝中滯留的酒毒排出來。
而這個按揉肝俞穴的力道也必須要合適,不能輕了,也不能重了。力氣小了沒效果,力氣大了會讓原本就壓力極大的肝臟受傷。可以說光着按揉一個穴位的功夫,對於中醫來講,沒有個十幾年的基礎功夫那是萬萬做不到。
衆人以爲張珏要施展多大的神通呢,可卻只見他抓住劉戈的脖子讓他腦袋仰起來,然後就不斷的按揉他的背部。半天了,也沒有丁點反應。心裡都有些失望了。
看來張珏也沒把握啊。
雖然張珏有時候很沉穩,但今天做的事卻着實有些年輕氣盛了,也是,畢竟是個年輕人嘛,經驗的沉澱沒有達到。
衆人心中猜想,也許張珏是懂點醫術的,但是卻學藝不精。加上剛纔喝了些酒,這會兒就有了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膽氣了,啥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攬,這是逞強的表現。
徐茂海看了眼餘慶那焦急卻又不好說話的臉色,便出聲說道:“小張,你今天喝多了,不適合出手救人。算了吧,我們把他擡到樓下去,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李秘書這會兒心裡也有點揣摩不定了,雖然知道張珏有很高的醫術,但畢竟沒親眼見過啊。心中也以爲張珏是喝多了酒,想要逞能。可這事關人命,卻不是逞能的時候。
也勸阻道:“張珏,算了,劉戈同志酒喝得太多了,這不是按摩能行的。要是喝得少點,你絕對手到擒來,但現在,還是等救護車來了去醫院洗胃吧。”
王利平急的乾瞪眼,卻又說不上話,急的滿腦門子都是汗水。在場的人,可以說他是最煎熬的了。好不容易跟張珏的關係緩和了,他可不願意看見張珏攤上這種爛事兒。
而要是酒店了出了人命,還是教育局局長的小舅子,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左右都不好辦啊。
張珏知道衆人的心思,但是卻不打算起來,說自己喝多了,確是是有點喝多了。但說自己酒後逞能,這卻是不可能發生的。
他打心眼兒裡瞧得上劉戈這憨直的人,這年頭像他這麼憨直的人可不多見,尤其還是校領導。出來專門給自己陪酒,卻喝出問題來了,傳出去以後自己不好做人不說,自己心裡也有愧啊。
他這算是急病,根本等不住救護車的。胃是在不停的吸收,肝是在不斷的接受。時間耽誤的越久,他的病就會越嚴重,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必須要自己急救,不然以後這人就算是毀了。
張珏沒有理會衆人,卻忽然抓住劉戈的頭髮,往盆裡一按。同時,另一隻手伸出手指,用力按在了劉戈喉結跟前的某處。
只是瞬間,張珏就感覺到了劉戈的喉結一陣猛烈的震顫,然後劉戈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把嘴巴張到極限。
“嘔~”
正在低聲議論的衆人猛地噤聲,只看見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劉戈,朝着盆裡瘋狂的嘔吐了起來。
那叫個一瀉千里勢不可擋啊,剛開始是酒氣熏天的渾濁液體,慢慢的,吐出來的就開始變成了紅色的液體,那是鮮血。胃裡的血。
吐完血過後,劉戈還沒停止,腸胃裡的食物殘渣也開始往出來翻涌。說句誇張的話,這麼一吐,恐怕是把昨年吃的飯都吐出來了。只是片刻,那盆就裝了半盆。
衆人捂住鼻子卻瞪大了眼睛,不是因爲劉戈吐了出來。
而是因爲隨着劉戈不斷的往出嘔吐,他那原本如同煮熟的大蝦一般的紅色皮膚,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了起來。
不一會兒,劉戈全身上下再無通紅的顏色,變成了正常膚色,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嘴皮子有些發乾,這是吐的都脫水了。
酒後催吐衆人見的多了,但是卻從未見過隨着嘔吐,竟然連上了頭的酒氣也能吐沒了,竟然連渾身上下的通紅之色也能吐沒了。這恐怕不單單是催吐了,而是排毒。
徐茂海幾人看張珏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是一種發自真心的迷茫,他們徹底迷茫了。
張珏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展露出來啊?他怎麼就像是一層迷霧般,讓人無法參透呢?身份神秘就不說了,手段也是層出不窮的。
光這麼一手,恐怕當世的一些中醫泰斗也不過如此吧。催吐誰都會,手往喉嚨裡一摳就能吐。但是能一次把全身的酒氣,把已經消化了的酒也能吐出來,這就是真正的神妙了。
“啊。哎呀。”
吐了滿滿一盆,劉戈狠狠的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竟然醒了過來。
感激的看了眼張珏,擦擦嘴巴說:“張主任,謝……謝了啊。”
“呵呵,沒事。”
這麼一句簡短的對話,讓衆人頓時又大跌眼界。什麼?剛纔還醉的一點意識都沒有了,這會兒一吐,竟然還能說出謝謝兩個字來?能說出這兩個字,分明就是他清醒了啊。
這就有點太過不可思議了。剛纔那症狀如此嚇人,結果張珏那麼一弄,瞬間就清醒了過來。而看劉戈那神色如常的面孔,這會兒誰要是說他之前喝過酒,還差點喝死在當場,恐怕沒人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