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汗……
吳雲稀裡糊塗地拿起狼毫筆,可是大腦卻在這關鍵的時候,死機了……
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什麼也寫不出。
筆,始終沒有落下。
汗,卻是流不止。
既是尷尬,也不是尷尬。
說不是尷尬,實際上卻也是。
良久,吳雲一咬牙,既然不能放棄,那便咬牙挺過去,臨陣脫逃只會令人不齒,就只能前進。
筆落,一劃,擱筆,成!!
“好了。”吳雲說道,只不過聽這聲音,怎麼怪怪的,竟有種心虛的味道在裡面。
中年人回過頭,對吳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開始吧。”
說完,便伸手拿吳雲面前的那張白紙,上面,有吳雲寫出來的字的那張白紙。
吳雲也伸手揭開剛纔沒有翻開的那張紙,看了過去。
圍觀的衆人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看着正在比賽的兩人,無人喧譁,無人吵鬧,有的,便是靜靜地看。
這便是陬邑人的素質,這便是陬邑人的驕傲。
這,也是對中年人和吳雲的尊重。
……
揭開一看,看着白紙上的黑白分明,看着那氣勢磅礴,揮灑而出,自然流暢的那一橫,吳雲笑了。
中年人看着吳雲的“謎”,看着那扭扭曲曲,歪歪斜斜的“謎”,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小兄弟,沒想到你我竟是如此有緣啊……”
不錯,吳雲寫的,是一橫,是一個“一”字。
而中年人之前準備好的白紙,上面寫的,也是個“一”。
沒有事先準備,沒有事先預謀,卻是如此巧合,不是有緣是什麼?
中年人笑完過後,對吳雲說道,“不過,小兄弟的這個謎,可是和我的那個謎不一樣啊。”
中年人說的是心境。心境不同,縱然謎語相同,答案卻並不相同。
不過,看中年人的樣子,似乎已是胸有成竹,對吳雲的答案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可是,吳雲卻沒有當衆說出結果,笑道,“既然你我如此有緣,不如且將謎交換拿回去,他日有緣再見時,再說對方的謎底,如何?”
“好。”
說着,中年人便將手中的白紙疊好,塞進懷中。
吳雲也將手中的紙收起來後,向中年人告辭,而後便拉着武憶邪“揚長而去”。
其實,主要是吳雲怕中年人一時興起,讓自己和他再比過,到時可就真的要難堪了。
這只是吳雲來到陬邑的一個小插曲,可是,吳雲卻不知道,自己收起的這張紙,卻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幫助。
不過,這個“一”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吳雲卻是真的不清楚。
吳雲也問過身旁的書呆子,只是書呆子研究了那個字很久,到最後纔給出一個答案……
不知道。
氣的吳雲當場想拍死他,你不知道還裝成一副你懂的樣子,真的欠抽。
書院的考試不用報名,不用準備,只要你到時進了考場,那你便是考生;只要你進入考場,那麼裡面就有考試用的東西。
你要做的,就是進考場,認真考試。
現在,兩人要做的事,便是找個地方落腳。不過,兩人似乎來晚了,書院招收門生,天下讀書人紛紛匯聚於此,所有的客棧都已滿客,再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兩人住下了。
吳雲鬱悶的看看天,若是再沒有落腳的地,估計兩人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以天爲被,以地爲牀。聽起來似乎不錯,可是如果不是沒有辦法,誰會這般。
“兩位是要找歇腳的地吧?”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背後響起,驚得吳雲猛地回頭。
這是一個老者,佝僂着身子,頭髮蒼白,面容蒼老,眼睛迷離,精氣神似乎已經流逝完。
但是,這只是表面的樣子。
吳雲可不敢因爲老者的外表而放鬆警惕,從老者可以不知不覺地在自己背後出現可以看出,這個老者絕對不簡單。
不能被事物的表面現象所迷惑,要看穿事物的本質。
後者比較難做到,但是,前者並不難。要隨時隨地,都要保持一顆警惕的心。
當然,這並不是說要疑神疑鬼,只是要適當地從一件件小事中,找出一些小細節,並將其結合聯繫在一起,從而洞穿僞裝,看透本源。
可是,吳雲細細打量老者以後,並未發現老者有什麼特殊之處,心下疑惑,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吳雲偷偷地看了一旁的武憶邪一眼,卻見武憶邪也是一臉地凝重,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對。
見吳雲和武憶邪這般,老者笑了笑,說道,“別怕,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只不過是見兩位無處落腳,所以想要幫幫兩位。”
吳雲說道,“前輩可爲晚輩提供落腳的地方?”
老者呵呵一笑,“什麼前不前輩的,這裡的人都叫我彥老頭,你們也這樣叫吧。”
吳雲想要說話,可是一旁的武憶邪卻插嘴說道,“禮不可廢,不如就叫彥老師吧。”
聽到這裡,老者立刻喜上眉梢,不由細細打量武憶邪,並不斷頷首,卻是對武憶邪十分滿意。
這裡是儒家聖地。儒家最重視的便是禮,講禮節,講秩序,講禮貌。在這裡,人們自然不喜歡江湖上的那些所謂的前輩之類的稱呼,相反,他們更喜歡用儒家的說法來講。
老師,指的是年老資深的學者,或是教學生的人。
如今,武憶邪稱呼他爲“老師”,等於是在承認老者的學問,怎能不心花怒放呢?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老者那佈滿皺紋的臉似乎年輕了許多,心裡十分高興,“現在像你這樣懂禮節的年輕人,真的是太少了,難得,難得啊……”
一陣感嘆過後,看着才繼續說道,“既然兩位無處落腳,不妨去老朽家借住一宿吧,反正老朽也是一個人在家,家中還有幾間空房。”
“這……”武憶邪爲難地看了看吳雲,想要看看吳雲的意思。
吳雲眉頭一皺,卻沒有立刻答應。
這老者來歷不明,如今又邀請自己去他家居住,說句實話,吳雲實在放心不下。
突然,吳雲笑了,那麼簡單的問題自己糾結這個幹什麼。
儒家學說向來提倡與人爲善,以和爲貴。
受到書院的薰陶,陬邑人也是養成了樂於助人的性格,收留過路人,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吳雲曾在一本書中看到對陬邑人的描述,“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熱情好客”。當時自己還以爲是那本書胡扯,如今看來,卻是真的。
更何況,若是老者想要對自己二人不利,又何須這般拐彎抹角,以他那神出鬼沒的能力,想來修爲定是不低,直接乾脆動手,自己都沒有辦法。
“如此,便多謝彥老師了。”吳雲說道。
“好,隨我來吧。”老者點點頭,帶頭先走。
老者的住宅倒是不遠,十幾分鐘的距離便到,只不過……
太簡陋了。
吳雲有些無語,吳雲倒不是嫌棄這宅子太過簡陋,而是,看這樣子,裡面究竟有沒有多餘的房間。
等到進去後,吳雲才發現自己錯了。本以爲自己早已到了不被事物的表面現象所迷惑的至高境界,如今看來,自己不過是剛剛入門罷了。
由簡陋生出潔淨,由寂寞生出理性,由折磨生出經驗,由失敗生出成功。
房屋雖簡,雖陋,卻十分潔淨。正如一位著名的文學大家所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房屋簡陋,潔淨就行。
簡陋,但潔淨;潔淨,還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溫馨,卻是一種舒適的享受。
想來,老者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這是享受的最高境界,他享受的是生活,享受的是人生,享受的,是內心的孤獨寂寞。
……
“好了,明天便是書院的考試了,你們兩個今晚便在老朽這裡休息吧。”給吳雲兩人安排住所之後,老者便自顧自的走進自己的房間去了。
似乎……
十分放心吳雲和武憶邪兩人。
夜幕降臨。
吳雲待在一個房間裡,一個人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庸峰的護山陣法孟悠然早已交給兔子,所以,李城威和鄭源兩人待在庸峰上,吳雲很放心。
若是天璣峰主回來,一旦不知所謂地闖上庸峰殺人,那麼護山陣法啓動,到時候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這也是當時天璣峰主要將吳雲引出去的原因,護山陣法,不是開玩笑的。
吳雲現在惦記的,是天璣峰上的那一頁《周易》。
那纔是真正的寶貝啊,可惜現在卻是可遠觀而不可得到,可惦記而不可動手。
真是一種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