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兀魯回河畔(一)

兀魯回河畔,明軍大營。這個圓形的營寨現在陷入了重重包圍之中,數以萬計的草原騎兵策動着戰馬,圍着這個營寨不停地打轉,試圖找到能夠突進去的缺口。可是六千明軍接連不斷施放的火槍以及不停轟鳴的野炮,像暴雨一樣打出密不透風的鉛彈,讓草原騎兵難前一寸。

明軍的營帳不大不小,不大是指這個營帳剛好夠六千人防禦,而且兵力足以組成三道防線,不至於太薄弱;不小是它方圓還是有那麼大,不至於被四萬多草原騎兵一下子淹沒了,也足以讓六千明軍在裡面靈活機動。

格哈木臺陰沉着臉策馬站在遠處,看着潮水一般的騎兵圍着明軍營寨在打轉,他們揮舞着彎刀,不停瘋狂地喊叫着,那種氣勢哪怕是別爾貼山也要被震崩。可是明軍營寨煙霧中噴射出的鉛彈卻一次又一次擊退他們的進攻。勇敢的騎兵像落葉一樣從馬背上飄落,在飛揚的塵土和煙霧中落地,鮮血又一次流滿了這片肥沃的土地。

“佛祖啊,保佑我們吧,將這些沒有信義的殘暴之人消滅乾淨吧!”格哈木臺閉着眼睛,默默地向神靈祈禱。

由於會場殺戮而慌亂不堪的各部護兵在逃出生天的格哈木臺的組織下終於穩定下來,他們來到滿是屍體的會場。入目的慘景讓他們怒不可遏。此前讓他們無比敬重的領貴族們全部倒在地上,他們的身上滿是彈孔和刀傷,很多人的眼睛都沒有瞑目。數千具屍體不僅包括大大小小的貴族,還有他們的繼承人,幾歲、十幾歲的孩子和他們的父親一樣,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裡,還顯得幼嫩的手被他們的父親緊緊抓住。

看到這一幕,不少堅強的草原勇士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是草原上的一次大劫難,可以說,漠北中部、西部草原上有點名望的大小領全部折在這裡了,失去主心骨的草原部族勢必將陷入爭權、分裂中,這是草原民族的慣性使然。而在大明軍隊大兵壓境的危急時刻,出現這種情況是致命的。每一次草原上開始分裂時,則是巨大災難的開始,而每一次團結在一個君主之下時,則是中原巨大災難的開始。

這些草原勇士或許記住了自己分裂時的悲痛,團結時意氣奮的喜悅,完全忘記了自己帶給別人的痛苦。人或許都這樣,只記住了自己的痛,卻忘記了別人的苦。

受此刺激的大小貴族的護衛騎兵們很快就行動起來了,他們一邊安葬收殮了貴族領們的屍骨,一邊召來了隱藏在數十里外的兩萬多精兵,合在一處足有近四萬騎兵,而是各部帶來的最精銳驍勇的戰士。或許真是有了這些依仗,朵忽迷兒、馬馬該、嘉度奴特等人才敢如此放心大膽地接受冊封。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大明不僅皇帝瘋狂,將領們也是一幫瘋子。堂堂的四大名將之也敢以身犯險,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安危,硬是虎口拔牙。

所有的騎兵都放下昔日的部族間隔,他們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報仇雪恨,趁着大隊明軍還沒有趕來的空擋,將這六千明軍盡數殺死,尤其是那幾個明軍將領,一旦要點天燈、五馬分屍!方解心頭之恨。

稍一商議,四萬草原騎兵便推格哈木臺爲領,因爲衛拉特部的兵最多,足有一萬兩千餘,雖然其餘阿蘇特部有七千、乞兒吉斯部有五千、外刺部有四千、遜都裡部有三千、火忽禿裡部有三千,都是實力不俗。但是他們有點名望的貴族全部死在會場了,現在舉目望去,只有格哈木臺地位最高。

格哈木臺向佛祖和長生天下重誓,一定要將六千明軍的人頭全部擺在死難者跟前,以慰他們的英靈。

格哈木臺雖然心中滿是怒火,但是還沒有被矇蔽雙眼,他當即派出哨騎,巡視東邊的兀魯回河岸和西邊草原。防止大隊明軍在自己圍攻時撲上來。他相信,明軍不可能只派遣這麼一隊人馬出來,不遠處應該還有大隊人馬接應。接着便遣人將明軍營寨後面的兩座浮橋燒了,斷了他們的後路。

進攻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從午時打到了下午,卻一點進展都沒有。看得出來,這六千明軍做好了充分地準備,木柵修得極其結實,木柵外部還被緊急安置了不少鹿角拒馬,使得騎兵無法靠近木柵,在營裡,明軍用輜重營的馬車圍成一個個通道,上面鋪上木板,人可以在下面暢行無阻,卻能抵禦騎兵亂射的箭矢。甚至明軍營裡還備下了足夠的水、沙土和人手,只要騎兵的火箭和火把落到營裡,立即就被撲滅。

“大人,外刺部和遜都裡部的兵馬又退了下來。”一個部將跑了過來說道。爲了公平起見,格哈木檯安排了各部兵馬輪流上陣,一來明軍的營寨只有那麼大,四萬人馬全涌上去就擠在一堆了,真正能接戰的只有三分之一,其餘的只能在外圍看熱鬧;二來則是避免讓其他部族認爲自己被當了炮灰。

“乞兒吉斯部和阿拉蘇特部上!”

剛剛稍微沉寂一點的戰場又一次響起了沉重的馬蹄聲,上萬騎兵從遠處呼嘯而來,又一次包圍了明軍營寨。槍炮聲又一次響起,剛剛纔被風吹散的煙霧又一次聚集在一起。在轟鳴聲和煙霧中,馬嘶人叫,就像奔流的兀魯回河一樣,喧囂不已。

又過去半個時辰。新上來的乞兒吉斯部和阿拉蘇特部騎兵終於又退下去了。換上來的則是衛拉特部的騎兵。

數百騎兵結成散隊,先向鹿角拒馬扔火把,試圖燒掉這些阻礙他們靠近的障礙。剛纔他們嘗試嚮明軍營裡扔火把火箭,結果得不償失。因爲他們要想將火箭和火把扔進去,必須靠近到數十米之內,而這個距離正是滑膛槍逞威之處,結果白白浪費了現在倉促之間很難製造出來的火箭和火把。

火把被扔下後,有不少的鹿角和拒馬被點燃了,接着數百騎兵又跟着過來,向木柵處丟擲繩索,準備用馬力將木柵拉倒。只要木柵一倒,拒馬又沒有了,六千明軍沒有了屏障,四萬騎兵怎麼也能淹沒他們。

有五六成的繩索被套在了木柵上,當騎兵們將繩子拴在馬鞍上剛準備使勁時,兩門野炮從木柵的口子裡推了出來,轟得一聲炸響了,數百粒鉛彈呼的一聲全飛出去了,而一團煙霧也籠罩了這裡。

當煙霧漸漸散去,只見前面橫七豎八地倒下了數百馬匹和騎兵。戰馬在不停地抽搐着,騎兵在不停地慘呼聲,鮮血又一次流淌在已經變黑的土地上。失去大部分人馬,剩下的數十騎是無法拉動有前後三角支撐的木柵。這時。躲在木柵後面的步兵又一次開火,密集的火力將這剩下的數十騎又一次淹沒在煙霧之中。

主將常遇春站在軍營中間,目不轉睛地看着四周的動靜,時不時出命令,調動人手進行補缺。步兵在軍官、士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站在木柵後面的只管開槍射擊,他們身後的則有人專門給他們裝填彈藥,偶爾有人被飛箭射中,馬上有人補位,而醫護兵也立即將其拖到後方的急救中心。少部分士兵忙碌着從馬車上搬運彈藥,有序地補充各方戰線。

站在身後的濮英目光死死地盯住常遇春。盯着他消瘦的臉龐,那雙已經深凹進去的眼窩依然透射着精光,籠罩着整個戰場。

現在的常將軍不再是當初縱橫戰場全無對手的常十萬了,病魔已經摺磨了他兩年了,已經將一個虎背熊腰的猛將折磨成乾瘦的中年病漢。

兩年前,常遇春身體已經嚴重不適,吃下去的東西十有**全部吐出來了,最後開始吐血。在北京6軍醫院檢查一番後,名醫們幾乎束手無策。大明的醫術再高明,也無法阻擋胃癌在常遇春的身體裡蔓延。

劉浩然得之這一消息後,連數道命令要常遇春回南京休養,可是全被常遇春拒絕了。他給劉浩然去了一封書信,據說皇帝陛下看完後痛哭了一場,此後也便答應常遇春留在北方戰場。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親自遣人送藥到北京,並詢問特意從南京派來的幾位名醫,瞭解病情。同時劉浩然還暗中交待濮英等副將和常遇春的護衛,再也不能讓常遇春親自衝殺在第一線。天下誰不知,大明四大名將之常十萬是萬軍敵中,縱橫自如的猛將。

常遇春爲了能夠留在北方,再也沒有親臨第一線廝殺了,但是他依然率部兵出漠北,將北元打得潰不成軍。

這時,一位護衛走了過來,默默地遞上一個水杯。常遇春頭也不回地接過,拿在手裡便喝了起來,喝了十幾口,他眉頭一皺,放下水杯,臉色一片蒼白,掙扎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噗的一聲往護衛端着的小盆裡吐了起來。

剛吐了幾口,常遇春又拿起水杯強自喝了起來,然後又吐了幾口。來回反覆幾次,終於將水杯的東西盡數喝完。

剛一喝完,常遇春連忙揮手讓護衛將水杯和小盆拿走,生怕別人知道一樣。可是周圍的人都看在眼裡。他們都知道,常將軍的病情已經嚴重到只能吃流質食品,而且是吃一般吐一般。可是爲了能夠保持體力,常遇春不惜重金購買了大量的山參等補品,與米熬製成湯,每天定時堅持喝上六杯。免費提供

喝完湯的常遇春黑瘦的臉上浮出幾絲紅色,精神也似乎更足了一點,他突然指着一處大聲喝道:“王貴才,你的火炮射度太慢了,快些!”

正在那裡指揮的火炮指揮官王貴才連忙回過身來,敬了一個禮,大聲說道:“遵命!”

說罷,他轉過身去,對着手下的炮長大吼起來:“你們都是娘們嗎?人家拉泡屎都比你們快!給老子精神點,你要是讓老子在常將軍跟前丟了面子,改明日老子叫你們扛着炮管回北京!”

“將軍,休息一下吧。”看到常遇春在這裡已經站了三個多時辰了,濮英忍不住勸道。

“還不是時候,我如果不站在這裡,不但我們的士氣會受到影響,那幫人也會動搖。”常遇春不動聲色往旁邊努一努嘴。

那裡正圍坐着六七百大大小小貴族,他們都算是對大明比較誠心的,所以被軍情司選了出來。草原的貴族不能都殺光,到時連出來撐場面的人都沒有。現在他們圍坐在那裡,人心惶惶。被四萬餘騎團團圍住,喊打喊殺的滋味的確不好受。他們都知道,外面那四萬騎兵現在的重點在六千明軍身上,還顧及不到他們,但是隻要這明軍營寨被攻破,等待他們的命運將非常淒涼。屆時成爲叛徒的他們可能會被殘殺,牧場和牛羊就被瓜分,妻女和子民就被奪走。

想到這裡,他們很多人都有所動搖,後悔不敢太早表露心跡,但是他們又知道,如果不這麼早表露心跡,他們的屍體已經橫在外面了。既然事已至此。他們能做的就是圍在幾位大喇嘛的周圍,聽他們唸經安撫心境,並時不時地偷看一眼常遇春,只要這位威名遠震的常十萬還站在那裡,他們就會覺得心稍安。

濮英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現在明軍爲了應對進攻,人手非常緊張,沒法全力看管這六七百號人。如果這些人開始動搖,甚至做出一些逆亂的事情,對於現在的明軍來說,的確是一場災難。

可是這,唉,苦了常將軍了。濮英知道,現在的常遇春身子已經非常虛弱,上馬都要靠他人暗中幫一把,這麼長時間的站立,常將軍需要多大的毅力去堅持。站得很近的濮英都已經看到常遇春脖子上滲出的汗珠,於是也理解常遇春時不時叫人遞來冷水毛巾搽一把臉的原因。

在震耳的槍炮聲中,一個人悄悄地踱了過來,此人正是陶希言。

夏時安和陶希言兩人回到軍營之中,不多時便被草原騎兵瘋狂地進攻和慘烈的戰鬥嚇住了,他們何曾經歷過這番陣勢?過了兩個多時辰,看到明軍守得密不透風,便慢慢放下心來。

但是夏時安卻還是有些忐忑,在他看來,自己有大好的錦繡前程,要是白白死在這裡,那豈不是太不幸了?他想去常遇春那裡問個究竟,問到底要守到什麼時候?援軍什麼時候能夠趕到?尤其是看到唯一退路-浮橋被燒,心裡更是像被貓爪子撓得一樣難受。

可是他剛與常遇春翻了臉,還拉不下這個面子腆過來,於是就與陶希言閒扯起來,話裡話外提醒他去問一下。陶希言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卻對夏時安這貪生怕死的性子極爲不滿。大明崛起,軍興之盛天下難敵,加上劉浩然的格外宣傳和教育,大明子民現在也多是以言武功爲喜,百姓們也開始接受起從小接受“體育培養”,成年接受軍事訓練,連江南文人也似乎多了幾分漢唐的雄武之氣。夏時安這番表現,的確有些讓人不齒。

所以陶希言故意裝聾作啞了一番,急得夏時安幾乎要明言了,這才“恍然大悟”一般走了過來。

“常將軍,濮將軍。”

“哦,副使大人。”濮英拱手回禮道,而常遇春只是點了點頭。

“敢問兩位將軍,可否需要我等幫手?”

“副使大人放心,我營固如金湯,不需勞動副使大人了。”濮英也是聰明人,怎麼不知道陶希言話裡的意思,這些文人,擔心守不守住就明言吧,非得轉彎子,還自己臉上貼金,這需要你幫什麼忙?

陶希言坦然一笑道:“將軍誤會了。陶某不才,但是也猜得出,我軍必有大行動,而固守此地則是最關鍵一環。我擔心此地有失,個人性命事小,就怕誤了陛下和衆將士的一片心血。陶某雖然是文弱書生,但也不是全無縛雞之力,打打下手也是可以。兩位將軍也知道,我等司政中舉時,也是經過三個月的軍事訓練的。”

濮英呵呵一笑:“原來副使大人一番好意,濮某是個粗人直腸子,還請見諒。”

“哪裡,哪裡,將軍這等耿直之人才是最值得交往。”

陶希言的話的確讓濮英舒服很多,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副使大人放心,我們做過精心安排。這營寨牢固就不用說了。咱們六千將士,一人帶了兩枝火槍,還有三十門野炮,並有足夠的彈藥和糧食,又不愁水源,守個十天八天都不是問題。這麼久時間,援軍就是爬也爬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陶希言雖然不通軍旅之事,但是看到四萬草原騎兵看似攻勢如潮,但是卻一敗再敗,絲毫佔不到便宜。而明軍則是進退有度,打得非常沉穩,想來沒有太多問題。現在濮英又這麼說,他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自然不會誑自己。

“常將軍,真的非要如此嗎?”陶希言突然轉向常遇春問道。

常遇春眼睛一眯,笑了笑說道:“陛下曾對我說過,大明和北元是死敵,既然是死敵,不死一個這仇就沒法消除。”

“在下明白了。”陶希言點頭道,沉默一會又開口道:“陶某知道常將軍是一心爲國之人,可是此事幹系甚大,自有人看法不一。正使天平兄雖然恭爲江南名士,卻爲人固執,而且對將軍已有偏見,雖然將軍公忠體國,不用在意這些,但還是要用心應對一二。”

旁邊的濮英眼珠子一轉,知道陶希言說的是什麼意思,常遇春雖然立下不世之功,又帝眷甚隆,的確不用擔心什麼,只是陶希言暗暗指出,夏時安是江南名士,在士林有不小的影響力,動動嘴巴,造些聲勢言論總行吧。

“多謝副使大人爲我家將軍擔心。”

“這是在下應作之事,陶某就不打擾二位了,我再去勸勸天平兄。”

看到陶希言遠去的背影,濮英嘆息道:“這人不錯,比那個狗屎正使強多了。”

“此人是個聰明人不錯,只是心機太重。”常遇春淡淡說了一句道。

“將軍,你的意思是……”濮英一下子明白過來,感情這小子在自己和常將軍說這通話是想挑撥離間,借刀殺人。誰不知道淮西武將集團是劉浩然的根基之一,最得寵幸,而常遇春又是淮西武將集團的翹之一,要是惹到他就等於惹到整個淮西武將集團,此外還有淮西文官集團、太平學派等等同屬一個陣營的派系出來助拳,夏時安你再是名士,再多上十個你也要灰灰。

“他孃的這些文人,軟刀子還真孃的毒辣。常將軍,你說這夏時安爲什麼會嫉恨你,陶希言爲什麼會給同僚背地裡捅刀子?”

“還不是爲了利。夏時安原本是冊封的上使,要是完成對草原上的冊封,再主持會盟,他足以名垂青史,回去自然聲望會更高。現在事有突變,風頭全讓咱們搶走了,他連根毛都沒撈掉,全成了陪襯,你說他不惱怒嗎?人家千辛萬苦來漠北圖的是啥?陶希言背後捅刀子也很正常,原本他做爲副使還能撈到一點功勞,現在也全沒了,如果他不抓住機會把夏時安踩下去,他漠北豈不是白來了。”常遇春一口氣說了這麼長一段話,氣息有點亂,不由咳嗽了兩聲。

濮英連忙上去幫忙拍了拍後背,一邊忿忿地說道:“這些文人,勾心鬥角起來不輸給我們真刀真槍。”

“武有武鬥,文有文鬥,咱們武將擅長在戰場上決一勝負,他們文官自然擅長政治鬥爭,不過結果都一樣,勝者存,負者萬劫不復。”

“濮英,做好你的本分事就是了,文官的事情,咱們武將不好插手,不要忘記了,不管文官還是武將,上面都有陛下看着。”

“將軍,我記住了。”濮英知道常遇春對自己說的是貼心話,連忙鄭重應道。

“將軍,天色將晚,這援軍還不出現,是不是會出現變故了?”過了一會濮英擔憂道,按照約定,這邊一動手,放出煙花信號,其餘兩路人馬應該馬上行動,再慢現在也該出現了。

“應該出現了變故。我想這漠北新統軍之人有些本事,一邊攻打我們,一邊派人看住了東邊和西邊。國勝和友德怕打草驚蛇,所以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他們知道咱們的家底,堅守兩三天絕對有把握。”

“我知道了,馮將軍和鄧將軍怕是看上這四萬人了,想來個大包圓。”濮英笑着說道,他心裡一下子沒有絲毫擔心了,馮國勝也是大明四大名將之一,而鄧友德因爲從龍得晚,沒有來得及排進四大名將之列,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打仗治軍的本事不在四大名將之下。

“將軍,你說敵軍會不會夜攻?”

“不會,打了大半天無功而返,敵軍統軍之人今晚擔心的不是攻打我們,而是如何繼續聚攏人心。”常遇春斬釘截鐵的說道。

入夜之後,漠北軍果然停止了進攻,正如常遇春所料,格哈木臺正在竭盡全力地想把餘下的三萬餘人繼續聚攏在一起。

進過白天一役,各部損失慘重,悲憤的心情也慢慢地平靜下來,衆人開始動起各自的心思。大小貴族已經死傷大半,現在統領各部兵馬的都是以前諸部的部將或者一些嘍囉。他們都知道,自己的部族領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部族的兵馬又在自己手裡握着,正是回去“繼承大業”的大好時機。雖然部族裡可能還留有領的子侄,但是草原法則是強者爲王,只要自己把部族兵馬抓緊了,還怕搶不到位子。

於是有些人提出要帶着部族兵馬回去了。但是有不少人卻是極力反對,其中部分的確還想着爲領報仇,而部分人則知道自己手裡的兵都是領的親兵,只忠於領一族,自己帶回去也沒用,反而會成爲自己爭權的障礙,還不如在這裡打光,回去就是老子的天下了。

格哈木臺苦口婆心地勸阻那些想回去的人,希望他們留下來,一定要殺光這六千明軍再說。

“諸位,我們損失慘重,明軍豈是好過,他們也是強弩之末了。根據我們的哨騎回報,東邊兀魯回河絲毫搭橋的跡象,西邊上百里沒有看到任何兵馬的跡象,而這六千明軍的退路浮橋也已經被我們燒了,他們已經陷入死地,只要我們再努把力,明日必定能全殲他們。再說了,如果我們不能爲各自的領報仇,回去後有何面目見族人?”

最後一句話讓衆人心思翻動起來,的確,要是能夠手刃殺死領的仇人,自己在族人中的威望只怕會高上不少,屆時奪位也會順利很多。權衡利害關係之後,不少人開始轉變念頭,同意留下,少數人看到大勢所趨,自己要是單獨跑路只怕會引起公憤,於是也只好留下了。

看到大事已定,格哈木臺不由暗中舒了一口氣。他想得比在座的人都要長遠。他知道,明軍不會就此一招,接下來恐怕會是暴風驟雨般更猛烈的進攻。當務之急就是團結漠北草原上的各部族。格哈木臺一心想着利用這次盟軍統軍領的機會,一舉殲滅六千明軍,讓自己的威望達到一個高度,再憑藉衛拉特部強勁的實力,把分散的草原各部攏成一股繩,對付來犯的明軍,只要團結一致,加上主場作戰,一定能夠擊敗明軍一路。只要有了轉機,格哈木臺便會毫不猶豫地率領大軍南下,直入中原。他知道,只要明軍傾巢出動,邊境防線一定空虛,撕開一個口子不成問題。殺入中原,不僅可以一泄仇恨,更可以大搶財富人口,彌補草原的損失。

格哈木臺一直認爲,草原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除了明軍強勁之外,關鍵是草原諸部不團結。明軍一上來就盯着北元朝廷的腹地-和寧路以及與北元同屬黃金家族的東蒙古打,把他們打得元氣大傷。而北蒙古、西蒙古等沒有遠見的人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挑唆下坐壁觀虎鬥。結果北元、東蒙古被越打越弱,而他們越弱漠北就越亂,最後蔓延成現在的局面。

因此格哈木臺想改變這一局面,挽漠北於危難之際。

一夜過去,東方天地之際開始白,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只是坐着休息了兩個時辰的常遇春又站在那裡巡視營防。

陽光從東方投射而來,灑在了綠色的草原上,也將不遠處的兀魯回河照成了金色的綵帶。常遇春不禁轉過頭去,看着這一幕引人入勝的美景,久久移不開目光。

“將軍,你在想什麼?”濮英站在那裡陪着看了一會兒,最後忍不住向開始微笑的常遇春問道。

“日月不落,永耀大明!”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兀魯回河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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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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