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情張嘴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瞥到了門外的陳毓航。
“長得好,又溫文爾雅的男人,誰不喜歡!”簡情脫口而出。
儘管陳毓航沒有傷害何立。
可陳毓航還是殺死她親人的兇手。
更是對她做出了那麼殘忍的事。
雖然已經過了那麼天。
可是隻要腦閃現那天的畫面,哪怕是一點點,簡情的身體都不由得顫抖,且在同一時候,全身上上下下,所有的神經,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疼。
那種痛,是可以蝕骨的,是可以把人摧毀的。
不想讓陳文茜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簡情把手伸到身後。
緊緊地握住身下的牀單,因爲用力,關節都泛白了。
“奶奶!”陳文茜湊近簡情,“你是不是還忘了學長!”
簡情瞥向門外的餘光,滿是恨意,她對着陳文茜展出一個嬌澀的笑,“那麼好的人,你忘得了嗎?”
簡情的臉上,是嬌澀的。
站在門外的陳毓航,臉上卻是陰沉的。
這個世上,可以說,陳毓航最怕的,最怕的人就是何立了。
因爲何立根本不用做什麼,只要衝着簡情做出那個勾女人的淺笑就可以了。
他一個淺笑,就能輕易而舉地走進簡情的心裡。
本來一直陰鬱的心情,因爲簡情口中的何立,陳毓航現在的心更加是陰沉了。
身上的傷口就算好得很慢,還是會一天比一天好。
而心頭上的傷,就是那麼容易那麼好了。
隨着身上的傷口,一天比一天好。
可是簡情心的傷口,卻越來越大了。
最初的時候,還不會做惡夢,可是到了後來,卻是每一個晚上都做惡夢裡。
夢裡,不是陳毓航把小舅姥爺捏沒的情景,就是陳毓航猛猛地刺穿的那一刻。
面前的那個,就多隻是把簡情驚得一身汗。
後邊那個,直接就把簡情推到了恐懼的深淵。
到了最後,如果不是陳毓航的操控,簡情根本就不能安穩睡一個覺。
又一次,在簡情惡夢的時候,陳毓航用了他的異能,讓簡情沉穩。
陳毓航把沉睡了的簡情抱在懷中。
他輕輕地撫着簡情的臉,眼裡的陰鬱濃得化不開。
又差不多到了簡情出院的日子。
今天早上醒來,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陳毓航呢?”
這是這麼天以來,簡情第一次開口說陳毓航三個字。
初聽到,愣是讓一直在旁邊照顧簡情的陳文茜,沒有回過神來,她就愣愣地看着簡情。
陳文茜是愣住了,可是一直在病房外邊的陳毓航卻是僵住了。
手裡的咖啡,差點就從他手裡掉了出來。
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
陳毓航?而且這陳毓航三個字,就是簡情軟軟糯糯的聲音。
是她嗎?是她在叫他嗎?
“陳毓航呢?”看到陳文茜沒有回自己的話,簡情又問了一次。
簡情的呢字,剛落下,她的面前,就站着一個修長的男人。
“怎麼?”陳毓航低下頭,注視着自己身前,只到他肩膀的簡情問道。
陳毓航掩飾得很好,沒有人聽得出,他話語中的顫抖。
“我今天出院!”簡情低着頭,語氣平淡如水,什麼情緒都沒有。
“嗯!”陳毓航只是應了一聲,然後就等待簡情的下文。
安靜了一會,簡情才道,“你讓小暄把我的東西,帶下雲山!”
“奶奶,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小暄把你的東西帶下雲山!”回答簡情的是,陳文茜激動而不解的聲音。
簡情說話的時候,陳毓航還沒有什麼反應。
是因爲他不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陳文茜的話落下後。
他負在身後的手,倏地握了起來。
“我只要小米和我的銀行卡!”簡情並沒有回答陳文茜的話,而是繼續在陳述她的話語。
“奶奶!”陳文茜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回雲山了?”
陳毓航的手上的關節,從最初的紅色變成白色。
“哦,對了!”簡情繼續道,“還有我奶奶給我的符!”
她天天都做惡夢,天天晚上都在夢中罵陳毓航。
如果還住雲山,還和陳毓航住一個房間。
他一定會聽到。
現在的她,沒有辦法面對陳毓航。
那樣的她,陳毓航未必會喜歡。
“奶奶,哪一對夫妻不吵架的!”陳文茜真的急死了,“不要在氣頭上做……”
“住嘴!”陳毓航突然對陳文茜怒吼了一句。
陳文茜的臉上有委屈的表情,“爺爺,奶奶她……”
“出去!”陳毓航再次打斷陳文茜,而且開口就趕她出去。
陳文茜出去了,病房又變得安靜了。
陳毓航和簡情,就維持着一個姿勢站在那。
最後,又是簡情先開口,“陳……”
“好!”陳毓航卻在這個時候迴應了簡情。
聽到陳毓航的話,簡情倒是愣了一下。
她沒有想到,陳毓航會那麼痛快地答應她。
“你的東西,我會馬上吩咐小暄送下來!”陳毓航的話說完,人就走出了病房。
他的步伐邁得很大,沒幾步,就走出了病房。
“爺爺,你去哪裡?”
“爺爺,你就這麼回去了?”
“爺爺,你是不是應該再和奶奶談談!”
“爺爺……”
病房外邊,傳來了陳文茜追人的腳步聲,和追問的聲音。
陳文茜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沒有。
當什麼聲音也沒有的時候,簡情癱坐在了牀上。
他答應她了,她自由了。
陳毓航沒有再回到病房,陳文茜也沒有再回到病房。
當簡情的病房再次出現,醫生和護士以外的人時,那人是小暄。
“爺爺,你爲什麼就答應奶奶?”
“爺爺,你真的就這麼讓奶奶走了?”
陳文茜追着陳毓航,一路追到車庫。
陳毓航伸手拉車門的時候,纔回頭,看着身後的陳文茜,“你似乎忘了你的身份!”
“……”陳文茜一愣。
在陳文茜愣神的時候,陳毓航已經上車。
一分鐘不到,陳毓航就把車開出了車庫。
一輛紅旗車,在Z市的路上狂飆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停了下來。
車上的人,把臉埋在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