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
面對數百重騎兵的狂暴衝鋒,哪怕是最勇敢的士兵都會感到恐懼,躲在塹壕或者土牆後的士兵們瞪大雙眼看着放下騎槍衝過來的維奇尼亞重騎兵,心中的恐懼瞬間撕裂心理防線,沖垮了他們的鬥志。士兵們尖叫着轉身逃跑,忘記自己的使命,將脆弱的後背暴露在敵人的鐵蹄之下!
下一秒,人馬皆披甲的重騎兵呼嘯着越過塹壕和胸牆,將沿路所有阻擋他們衝鋒的物體撞倒撞翻,那些線列步兵雖然是經過系統訓練的士兵,但還保留人類心中最原始的恐懼,也因此,讓他們在重騎兵衝鋒的時候不自覺的潰逃。
“跑!快跑!”
“上帝啊——”
潰逃的士兵們在逃跑的時候被身後追上來的騎槍刺穿身體,而後又像丟垃圾一般和騎槍一同扔在地上,就算沒有遭到騎槍突刺,也是被戰馬重重的撞翻在地,而後千斤重的蹄子踏在身上,活生生的踩成一灘肉沫。
混亂中,幾個士兵舉槍向衝來的重騎兵射擊,鉛彈輕而易舉的穿透騎士身上的重型鱗甲,在上面留下幾個血色小洞,那名騎士搖晃幾下,便從戰馬上栽倒下來,見狀,那幾個士兵瞬間有了信心,連忙給自己手中的槍裝填彈藥。但就在這個時候,幾名騎士縱馬向他們衝來,士兵連忙舉槍迎敵,槍身卻被鋒利騎士劍斬斷,而後長劍順着慣性劃開士兵的皮膚,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另一名士兵僥倖躲過揮來的長劍,反手刺出裝在槍身上的刺刀,但令他大跌眼鏡的是,刺刀刺在騎士身上,卻被他的鱗甲滑開,擦過一絲細微火花,士兵來不及抽回火槍,那騎士便怒吼着斬下長劍,從頭到襠,直接將他的身體劈裂。
這些重騎兵如入無人之境般在軍營內衝殺,斬殺大量潰敗的士兵,那些線列步兵在軍官的號召下想要反擊,但在反騎兵空心方陣組成之前就被重騎兵衝散,雖然士兵們軍服內襯一件鎖子甲,但在鐵錘之地鍛造的鋒利騎士劍的劈砍下,就宛如脆弱的薄紙一般一劃就開。
砰砰砰——
混亂的戰局中不時摻雜着幾道清脆槍聲和沉重炮鳴,近距離的射擊足以穿透任何盔甲,這些狂妄的重騎兵頓時出現了不小的傷亡,但這並不能挽回戰局,因爲維奇尼亞步兵已然順着重騎兵撕裂的防線涌了進來,與散落各處的帝國士兵交戰,兵力劣勢的後者自然是節節敗退。
看着這混亂的局面,二團指揮官諾曼臉色慘白,理智告訴他應該馬上下令撤軍,但身爲帝國將領的驕傲又讓他不願意這麼狼狽的撤軍。
砰砰砰——
身前的士兵打出一輪齊射,將朝他們衝來的重騎兵與士兵射殺,團副指揮官語氣急促地喊道:“諾曼,下令撤退吧,再不撤退我們恐怕要全軍覆沒於此了!”
“可是……”諾曼欲言又止,他環顧戰場,身着軍裝的線列步兵們還在頑強抵抗,依託着營地內的地形向敵人射擊,那些輔助軍有的人也跟着正規軍一同抵抗,但更多人在維奇尼亞士兵殺到頭上的時候就主動投降,甘願成爲俘虜。
“諾曼!撤軍吧!”副官大聲怒吼道,就差揪着他的衣領了。
諾曼彷彿被驚醒一般,他當即順着副官的話,喊道:“撤退!撤退!”
周圍的士兵聽後都鬆了口氣,一邊向靠近的敵人射擊,一邊也跟着高喊撤退,越來越多士兵聽見撤退的命令,相互掩護着後撤。但炮兵陣地上的士兵們卻不願意撤退,他們看着身後二十門火炮,不想它們落入敵人手裡,還在依託着工事反擊,炮兵們也分出了部分人拿起火槍,加入線列步兵的行列,一時間居然讓維奇尼亞人衝不上來。
戰友在拼死反擊,剩下的炮兵們也顧不上心疼,拿起鐵釘用錘子打入火炮的火門,只要火門被堵上,就算維奇尼亞人繳獲了這些火炮也沒辦法使用,畢竟火炮發射全靠火門點火。
這種鐵釘也很長,能夠從火門一直戳到炮膛壁上,別說是維奇尼亞人了,就算是他們想要取出這種釘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把火炮回爐重造,再造出一批新的火炮出來。
看着炮兵陣地上還熱火朝天的反擊,諾曼雖然想要回去救出他的士兵,卻根本無能爲力,因爲維奇尼亞人分出一部分追擊他們,一部分全力圍攻炮兵陣地,他想要回去援救,就必須擊敗身後追趕的敵人。
這純粹是做夢了。
……
諾曼帶着殘軍撤退後,炮兵陣地上的士兵們憑藉工事又抵抗了一陣,但最後還是被敵人憑藉人數優勢打了上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固守的士兵們點燃陣地上的火藥,與衝上來的敵人同歸於盡。大量火藥被引爆的威力幾乎能夠粉碎周圍的一切事物,不論是卑賤的輕步兵還是高貴的騎士,在這一刻都被炸成碎片,化爲塵埃。
人就是這麼矛盾,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會遵從心中的恐懼慌亂逃竄,但在無路可逃的情況下,他們會堅強的戰鬥到最後一刻,甚至選擇這樣悲壯的死法,與敵人同歸於盡。
……
一直撤到後方被設立成補給點的村莊時,諾曼和殘軍才停下腳步,他們顧不上補給點內留守士兵的詢問,第一時間清點人數,這一查險些讓諾曼吐出鮮血,原本他手下有1800名正規軍和近千輔助軍,但撤到這裡後就只剩下五百多人了,不僅失去那寶貴的二十門火炮,還丟了所有的戰馬,每個人身上的彈藥平均下來也只有兩發而已。好在他們撤到了補給點,能夠就地補給,不然再遇到敵軍,恐怕只能挺起刺刀和敵人肉搏了。
諾曼知道他的軍事生涯基本算是走到盡頭了,只要戰敗的消息傳回阿馬特利亞,再傳來的消息可能就是軍部就地免職的命令,如果是在平時,他或許還能因爲戰鬥的過程減少部分罪責,但現在皇帝的女兒被掠走,整個高層都還沒緩過來,他必定會被盛怒的皇帝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