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樓下的停車場裡。
南汐側目看着夜非寒,還在猶豫:“要不然你就送到這裡,別上去了吧。”
某人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他抓了抓南汐的手,輕輕地安撫她:“不要擔心,我陪你一起過去。”
其實南汐並不擔心南老爺子會怎麼樣,前世的時候南老爺子並不是在這個時候離世的。
想來這次應該就是受了刺激,昏倒了,不會出事,能急救過來的。
但是南汐看夜非寒這個樣子,也知道自己也是勸不動他了,她嘆口氣,然後推開車門下車,跟着一起上樓。
南開源和秦雅歡見到夜非寒自然是非常驚訝的,臉上的表情毫不掩飾,滿滿的詫異,連打聲招呼都忘記了。
還是南開源最先反應過來,跟夜非寒打聲招呼:“閣下,這麼晚了,你也過來了啊。”
夜非寒輕輕點頭:“不放心南汐,就一起過來了。”
秦雅歡朝夜非寒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拉過女兒的手,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問:“怎麼把他也帶來了?”
恩,明顯的對女婿還不是很滿意的態度呀。
南汐轉頭看了一眼救急室還亮着的紅燈,皺着眉,回頭看向秦雅歡,跟着低聲回答:“這麼晚了,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唄,就把我送過來,順便見見你們。”
秦雅歡哼唧一聲:“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真的想把你送來,是想在我們面前刷好感度啊?”
南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尾,皺眉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心眼呀,人家來就不錯了。別忘了我跟他只是男女朋友,還沒結婚呢。”
“難道你們不打算結婚嗎?”
一聽秦雅歡這種壓着火氣的問話,南汐就覺得一陣陣頭疼:“我纔多大,你就這麼想把我嫁出去啊。”
“這是你年紀大小的事兒嗎?”
南汐嘆口氣,跟秦雅歡就是說不清楚,只能敷衍了事:“會結婚的,會結婚的,別管了。爺爺搶救多長時間了?”
“有段時間了,應該快出來了。不過,你們真的不打算結婚嗎?那你們現在算什麼啊?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南汐伸手扶額,求助的看向南開源,天,她纔多大,就被逼婚了,太可怕了吧!
南開源接收到南汐求救信號,趕緊走到自己老婆身邊,把人攬着走了:“閨女纔多大,說這些作什麼,而且,閣下像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嗎?我看着,閣下比小汐用情更深,你怕什麼?”
南汐囧了個囧,偷偷地看了一眼正在偷樂的某人,頓時覺得自己把他帶來失策了。
她抽回落在夜非寒身上的視線,轉頭看一眼一直坐在長凳上,略顯頹勢的老太太,輕輕地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老太太比之前看起來像是一瞬間老了10歲一樣。
像是被這些日子裡發生的太多事情壓垮了似的。
南汐其實也不怎麼擅長安慰別人,所以面對這樣的情況的時候總是有些手足無措。
她看了一眼一旁正在跟南開源較真的秦雅歡,“嘖”了一聲,走過去問:“媽,奶奶這樣的狀態多長時間了呀?”
秦雅歡這才收住話頭,也順着南汐的視線看了過去,長嘆了一口氣:“從你爺爺進去就一直這樣坐着,什麼也不說,也不理人。”
南汐大概能夠明白,老太太這樣的感情吧,畢竟相濡以沫了一輩子,誰要離開了,對對方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上前坐在老太太的身邊,握住她擱在腿上的一隻手,那隻手涼涼的,看起來骨瘦嶙峋,上面已經長滿了老年斑,再也沒有了年輕時候的潤澤。
南汐幫她暖着手,輕輕的開口:“奶奶不用擔心,爺爺一定能夠度過這次難關的。”
南老夫人眼眸動了動,像是在努力的集中注意力,隨後轉頭看向南汐,像是才注意到南汐一樣,很驚訝的問:“你怎麼來了呀?”
說實在的,南老夫人對南汐不壞,在南家人裡,可以說算的上疼愛了,南汐對她始終有一種敬愛之情。
可是後來爲什麼會變得這麼冷漠了呢?大概是實在看不慣南老夫人那種懦弱的感情了吧。
兩個人相對而坐,互相看着彼此,沉默不語,半晌後,南老夫人突然抱住南汐,然後就開始嚎啕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痛徹心扉的樣子,讓其他人看着也忍不住跟着流淚。
老夫人抱着南汐,一邊哭一邊說:“小汐啊!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們南家對不起你,老爺子有今天,是他的報應,報應啊。”
南汐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聞言,也想落淚。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南老夫人的話,只是靜靜地聽着。
“可是小汐啊,看在我們都老了的份上,原諒我們吧,原諒我們吧。他當初把你們趕出去。是他不對,都是他的錯,可是他現在身體不好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不知道哪天就去了,你能不能原諒他呀?”
可憐的南老夫人,此時在晚輩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幫此時正躺在急救室裡接受搶救的南老爺子尋求南汐的原諒。
命運總是格外的捉弄人,至少南汐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樣的一天,這樣的情景總讓她覺得很可笑。
南汐不由得想,她重活一世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呢?
想讓自己好好的愛夜非寒,不辜負他的一世情深。
想要狠狠的報復蕭梓楷、明珠,和傷害過她的人。
可是對於南家,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是如今的境地和後果。
可不管她到底是怎樣想的,現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她其實真的沒有理由不去原諒他們的。
但是,她也知道老太太說出這一番話,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不過是想要說服她,勸南楓放棄尚戲吞併南盛的打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啊!就算是低頭,又能怎麼樣呢!
南汐喉頭有些哽咽,她扶住南老夫人輕輕的顫抖着的肩頭,嘴脣有些顫抖,她轉開視線,盯着地上反射着燈光的瓷磚,吶吶的開口道:“奶奶,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麼呀?”
南老夫人哭的更難受了,她再也不會用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冷漠來對待尚戲吞併南盛的事情了,她採用了懷柔政策,展現自己的可憐來博取同情。
“都是一家人,可是你們是要把我和老頭子,趕盡殺絕啊!爲什麼呢?我自問這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爲什麼最後就變成這樣了呢?老大一家子散了,你們回來了,卻要把我跟老頭子逼死啊!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兩個不孝子,我真是愧對南家的列祖列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