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十多分鐘後,衆人腳下的土地總算是變成了正常的黑褐色,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跑出來了啊,那個腐土還真是煩人,打又打不死,跑又跑不掉”瑞德從魂機體中跳出來,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故作輕鬆的說到。
“嘔~~!”再也忍不住胃裡翻騰的巨浪,蘇晴跌跌撞撞的爬出魂機體,跑到一邊一下子吐了出來。
十分鐘後....
胃帶內早已空空如也,蘇晴還是止不住的乾嘔。半跪在地上,凱文絕望的眼神和猙獰的神態不停的在眼前閃現,幾乎將她的意志壓垮。她感覺凱文的精神體一直跟在她的後面,使勁地掐着她的脖子,要將她拖入深淵。
“在想什麼呢?”感受到肩膀上溫暖的手,蘇晴緩緩的擡起了頭“斯諾教官,我在想…,我在想凱文。是我殺了他,我……”“你無需自責。”斯諾打斷了她的話.
“即使你沒有開火,他也一樣會被腐土吞噬。與其絕望的慢慢感受窒息和腐骨的痛苦,沒有痛苦的死在你的手上是多麼幸福!你其實是在幫他解脫呀,死在了你的手上,凱文的精神體就不用被腐土吞噬,與它融爲一體,永世不得超生了。
而且他死前的行爲等於是把你拉入了絕境,換作任何一個人,出於求生的本能和對生的渴望,都會做出和你一樣的行爲。
而你不僅出色的做到了,而且動作流利,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想當年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我……”
說到這裡,斯諾教官彷彿想起了什麼,突然陷入了沉默。這時,早就在旁邊偷偷觀望的韓天等人也是圍了上來“教官,能跟我們講講你的故事嗎?”
望着蘇晴等人期盼目光,斯諾教官緩緩開口,低沉的語調彷彿一隻逝去的幽靈,以一種近乎耳語的方式,講述起了他的故事。
天啓紀元三年,興安嶺北部的某一座城市裡。荒涼的街道上,充斥着屍體和無人打掃的垃圾,無數報廢的汽車和機器橫貫街頭,堵塞着街道。
空氣中涌動着令人不安的氣息,乾燥的熱風颳起嗚嗚的聲響,猶如厲鬼在低泣。廢紙垃圾和枯枝敗葉被風捲起,與漫天的黃沙一切飄飛,令人的視線愈發迷離。
濃重的血腥和腐爛的氣息不斷刺激着斯諾脆弱的神經,遠方不時傳來淒厲的哀嚎聲,忽高忽低,忽遠忽近,更讓他倍感不安。
購物中心裡空無一人,門窗早已腐朽,碎裂的玻璃
散落在地上,鋒銳的棱角,在如血的殘陽下閃爍着幽幽的冷光。
貨架傾倒,大量的雜物胡亂堆積在牆角。地上一片狼藉,暗紅色的血塊裡混雜着不明的殘片,一些沒有被搶走的貨物零星的散落在夕陽的陰影中。
斑駁污黃的牆壁上隨處可見紫褐色的怪誕塗鴉,這是鮮血噴濺在牆上後風乾造成的。幾具扭曲到不成人形的屍體手中緊緊地攥着壓縮餅乾的包裝袋,空洞的雙眼和大張的嘴巴都在默默的控訴着他們遭受的苦難。
飛速的翻找到了兩袋餅乾和半瓶水之後,斯諾一溜煙的逃出了購物中心。在確定身後沒有尾巴之後,他七拐八拐,熟練的翻過一座座廢墟,鑽進了一個狹小的地下室裡。
“小子,今天的收穫怎麼樣?”開口的是一個長着滿嘴黃色大板牙的中年人。
拿出了一包餅乾和半瓶水,斯諾無奈的對他說道:“只有這些了。”
中年人習慣性的伸出手想打斯諾,但卻好像想到了什麼,緩緩地放下了已經高擡的右手。
“算了,今天就先饒了你,不過可沒有你飯吃。哥幾個,來吃飯了,等待會天黑透了就去那個工廠看看,說不定有什麼好東西呢。”板牙一邊招呼着其他三個人吃東西,一邊把斯諾攆離餐桌。
市郊的那個工廠是板牙在半個月前發現的,這些天他們五個人輪流去踩點,確定附近沒人後,準備在今晚行動。
凌晨一點,斯諾一行五人悄悄的摸到了工廠大門旁邊。在確定了裡面沒有聲音後,板牙輕輕的撥弄了一下門鎖,出乎意料的是,門並沒有鎖,衆人通過裂開的一個小縫,魚貫進入了倉庫。
“一樓左邊沒有發現物資。”“右面也沒有!”“二樓也一樣啊,這特麼是一個空殼子!隊長,怎麼辦?唉,隊長呢?斯諾那個小兔崽子也不見了!”一個瘦子嚷道。
斯諾剛想說板牙去了後面,但他被卡在了兩個塔吊之間的夾縫裡,呼吸困難,就沒有叫出聲。
突然,倉庫的後門豁的打開,幾道黑影閃過。沒有生息,只有鮮血在飛濺,眨眼間,其他三人都成了黑影的爪下亡魂。斯諾這纔看清楚黑影的全貌,是兩名身穿黑色動力盔甲,手上伸出銳利爪刀的士兵。
“不錯,不錯。實驗數據很理想,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獵豹動力盔甲就可以應用於實戰了。”一羣軍官模樣的人從後面走了出來,說話的是爲首的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軍官,“都錄下來了吧?”
“唉,害嗨亥,長官,那個,我的名額……”板牙跟在軍官的屁股後面,不停的點頭哈腰,臉上滿是諂媚,完全沒有平時高傲的模樣。
“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直都記得,不會黃了你的。”青年軍官緩緩開口,看向板牙的目光卻充滿了不屑,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沒高興多久,斯諾便被其中一個士兵發現了。鋒利的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讓斯諾不敢扭動掙扎,只要軍官一聲令下,冰冷的利刃就會立即切斷他脆弱的喉管。
“長官,有活口,殺?”士兵向軍官詢問道。
“請不要殺我!我願意做任何事!”斯諾哀求道。
軍官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斯諾,旋即被他那雙對生充滿渴望的眼睛吸引了,“這小子眼神不錯。”軍官暗道。
“放了他!”軍官擺了擺手。
“爲什麼?板牙哥,爲什麼?我們每天都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險給你找吃的,你卻……”斯諾的聲音沒有多少困惑,有的只是無盡的冰冷。
“喲!你小子命挺大呀,這都沒死?實話告訴你,我用你們的命和這位大人換了一個聚集地的生活名額。想比於名額,你們的命又算什麼呢?”板牙的聲音裡充滿了得意。
“小子,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那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緩緩開口道:“你說會爲生存做任何事?”
“是的長官,我願意做任何事!”斯諾點點頭。
軍官從上衣的口袋裡抽出了一把匕首,遞到了斯諾手中,“殺了這個和你朝夕相處一年半的板牙,我就推薦你加入聚集地拓路者。”
“什麼,大人,你不能這樣呀!我可是幫了你們的大忙呀!你不能……”板牙嚇的跪倒在軍官的身前。
“抱歉,但是聚集地不需要你這種出賣自己戰友的人。之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軍官搖了搖頭,看向斯諾“殺了他,我推薦你加入拓路者,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斯諾,咱們可是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半的呀,你一定不會殺我的,對嗎?”見哀求軍官無用,板牙又轉而哀求起了斯諾。
斯諾看着板牙,眼神十分複雜,他誠懇而堅定的對板牙道:“你爲了聚集地名額而出賣我們性命的時候,是否考慮過這些?抱歉,板牙哥,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尖利的刀刃插入了板牙的心臟,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濺滿了斯諾的雙手,滴落在了工廠黑色的地面上,濺起朵朵血花。一瞬間,斯諾感覺自己變了。
“恭喜你,斯諾,歡迎加入聚集地拓路者!”所有人齊齊鼓掌,就連兩個身着動力盔甲的士兵也彎下腰,表達着對勇士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