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扣住一抹細軟,他覺得那抹夢境又真實了些,喉結暗動,說了什麼,沒人聽清。
但動作上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不讓女孩兒離開。
方靈爲難,微微掙扎,可這人縱然半昏迷着,力道之重也不是她能掙脫的。
醫生已經進來,一身西裝革履,戴着眼鏡,提着一個很大的醫藥箱。
工具在牀邊放下,醫生跟方靈點了下頭算是招呼,而後就有條不紊地準備手術事宜。
方靈本就膽子小,近距離接觸那些冰冷泛着寒光的醫療器械,身體發抖。
全都準備妥當,醫生拆開了金麟胸前染血的繃帶,方靈撞着膽子看過去,這才發現他胸口處一個黑洞,應該是槍傷所致。
渾身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光是看着那一處的傷口,血淋淋浸着紅黑的血水,她整個人便被恐懼佔據。
這該有多疼,可這個人竟就這樣子躺在屋裡,連醫院都不肯去。
是覺得禍害遺千年,自己不會輕易喪命麼?
傷口水腫,又微微化膿,確實感染了。
方靈看到醫生皺了下眉頭,似乎很棘手,可也分毫沒有耽誤,消毒,清創,挖出那些壞掉的皮肉--
膽戰心驚。
她止不住抖着嗓子問:“都不用麻藥嗎?這樣他會疼死的!”
果然,像是爲了印證她的話,那昏迷中意識模糊的男人,五官崩起,牙骨都咬出冷硬的痕跡,難耐的悶哼聲痛苦溢出。
扣着她的那隻手,更是用力到顫抖。
方靈眼角猩紅,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反握住他的手,緊緊攥住。
醫生處理的很快,繼而重新縫合傷口,再細細包紮。
方靈盯着醫生的動作,生怕他粗魯一些碰疼了男人似得,眼底流露出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心疼與憐惜。
等到一切處理妥當,她喘了口氣抹掉額頭上的冷汗,視線移到男人臉上,猝然一驚。
他竟已經完全醒來!
方靈一下子怔住,被他視線灼灼地凝睇着,彷彿那兩道冰藍的幽光直直鑽進了心底,將她那點微妙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她忽而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忙一把拽回自己的手,端端正正地坐在旁邊,大氣不敢喘。
醫生收拾好工具,出去時跟阿清阿龍交代着什麼。
房間裡只剩兩人,方靈心跳如雷,視線沒有看過去,可也知道男人一直盯着她。
可到底從那樣剜心剔骨的疼痛中醒來,他再剛強也還是有些精神不濟,攢了好半天的力氣才虛弱地開口:“怎麼過來了?”
方靈咬脣,起初不想回答,可房間裡太安靜,她不安極了,只能出聲:“他們……把我帶來的。”
金麟沒說話,閉了閉眼,似乎還在緩解着傷口的痛楚。
罷了,才舔了舔乾枯的嘴脣,“幫我倒杯水。”
“啊,哦!”方靈一怔,有事情可做,可以不用被他盯着看,鬆了一口氣,趕緊起身倒了杯水。
金麟想靠坐起身,然而纔剛剛動了下,劍眉隨即死死擰住。
方靈也是下意識一聲驚呼:“你不能動!傷口才剛剛包紮好,你一動又會裂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