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靳雪淺淺地笑着,虛弱地喘息,沒有回答兄長的問題,反而提出要求:“哥,今天是我生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年靳誠心裡忐忑不安,盯着妹妹想把剛纔那句話問清楚,可礙着溫婉在場,他又多了一層顧慮,便轉而順着年靳雪的話:“今天是你生日,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年靳雪笑,“哥,你這話說得太滿,萬一我是要你最不捨的心肝寶貝呢--”
她意有所指,年靳誠登時明白過來,怕是曹景雯早已經將事實真相告訴靳雪了。
只是,既然小雪早已經知道,她爲什麼隱瞞這麼久從來沒有提起過?
“哥,我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麼臉色都變了。”年靳雪見他們兩人都一言不發,神色嚴肅而凝重,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似的,嘆息一聲,“我一個病得要死的人了,怎麼還把你們嚇成這樣子。”
“小雪。”凌厲濃重的劍眉擰起,年靳誠不自覺地握着拳頭,話音裡帶着警告,可強壯挺拔的身軀卻被複雜惶恐的情緒填滿。
如果小雪知道溫婉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而他卻在最後緊急關頭猶豫退縮了,心裡會怎麼想他?
生命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卑微,他一生磊落光明,縱然是那些年在監獄裡最不堪的歲月,也從未有過這樣無地自容的一刻。
但此時,他竟沒有勇氣面對妹妹的目光。
“哥,外面下雪了,我今天的生日願望就是再堆一次雪人。”好在,年靳雪並沒有繼續爲難他們,語調釋然輕鬆了一些,帶着回憶和憧憬,“小時候,你每年冬天都會給我堆雪人,還說等我長大了有機會帶我去東北看雪,可惜沒有等到那一天我就成了病秧子。老天垂簾,竟在我最後一個生日時又下雪了。”
視線從窗外轉回來,病重虛弱的女孩兒帶着哀求討好的笑,“哥,治不好我的病,我不怪你,你就滿足我這個願望吧,我想出去看看雪,想你再給我堆個雪人。”
溫婉忽然覺得呆不下去了。
不管年靳雪是故意裝出這副令人憐憫的模樣,還是確確實實懷着這樣一個願望,此時此刻,身體深處濃濃酸澀難受的潮水如同泄洪一般掃蕩而來,叫她險些站立不穩。
而她身邊的男人,又何嘗好受。
“好……”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年靳誠黯啞有力地應了一聲,“我讓護士過來給你收拾一下,然後出去看雪,堆雪人。”
沒有理會身旁的女人,年靳誠高大沉重的身軀轉而出去。
溫婉瞧着年靳雪,眸光劇烈地搖晃着,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你不恨我嗎?”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一切,那當然明白她並不是完全的無藥可救。只是那個“藥”,不願救她。
年靳雪臉色寡淡,冷得毫無生氣,“恨,怎麼不恨,可是我哥愛你,我不願他爲難。既然你也知道了這一切,想必正在跟我哥冷戰對峙吧?說實話,我覺得你配不上我哥,因爲你對他的愛不及他對你的萬分之一,這也是我當初極力反對你們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