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詭鎮

乾元六年正月二十一,冬日未已,大軍在途。

“大約再過一天一夜,就可以趕到雲州了。”蕭玦揚了揚馬鞭,指着前方。

秦長歌點點頭,接過楚非歡默不作聲遞來的水喝了一口,道:“咱們一路趕小道抄近路急行軍,士兵們走得辛苦,如果到雲州正好碰上聯軍,疲兵遠行不得休整,那就是一場難打的硬仗。”

“難打也要打,”蕭玦冷笑道:“他們何嘗不是疲兵?”

轉頭看着秦長歌,蕭玦滿目憐愛,低低道:“你很累了吧?這幾天你都幾乎沒睡好。今晚又要睡在荒郊野外,委屈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好?”秦長歌似笑非笑看着他。

“這個,這個……”蕭玦怎麼好意思說自已每夜都會潛出大帳,看見長歌的帳篷燈火很久才滅,偷窺的人生是猥瑣的,而猥瑣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好在秦長歌瞭解蕭玦就像瞭解自己的手指頭,也不過一笑便罷,沒人偷窺的女人是寂寞的,而且是羞於承認的。

楚非歡突然淡淡道:“要下雨了。”

彷彿是給他的話做註解,立時“豁喇”一聲巨響,黑雲滾滾的天空中金蛇妖舞,明光穿裂,一道巨大的閃電橫貫長空,隨即轟然巨雷如同打在頭頂般,震得地面都似乎微微一晃。

秦長歌仰首,愕然道:“這大冬天的,居然有雷?”

“大抵是春雷,”蕭玦居然有心開玩笑,“幫我劈死幾個拆牆的混蛋。”

楚非歡卻面有憂色,皺眉看着黯沉天色,山雨欲來,四周寒氣很重,若有雨,只怕還夾了雪,這裡還是曠野山郊,一時要到哪裡去紮營避雨?

“陛下!”跟隨出征的禁宮統領姚彥宇飛奔而來,“馬上要下雨了,這裡不能停留,前方十里處有個小市鎮,奴才侍奉鑾駕先過去。”

蕭玦嗯了一聲,道:“叫大家夥兒加快些。”

雷聲一陣比一陣急,幾人策馬飛奔,行了不過五里,冷風忽起,隨即雨點簌簌下落,雨聲中有輕微的冰晶碎裂聲,落在人肩上嚓嚓有聲。

不僅是而夾雪,還有冰雹,並且這冰雹個頭還不小。

秦長歌暗罵一聲,運起真氣逼出體外,將冰雹驅散,揚鞭策馬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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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不能再心疼自己的真氣和體力,這大冬天的趕路又急,萬一溼透受了風寒,那就是好大的麻煩。

姚彥宇渾身溼透,跟在蕭玦身側,在猛烈的風中努力的想扯起黃布桐油傘給蕭玦遮蓋,被蕭玦一手劈開,大笑道:“迎雹而上,雪中奔馳,人生最痛快事莫過於此,打什麼勞什子的傘!”

他無遮無擋,一馬當先,黑衣飛舞迎風而去,衆人不由都跟隨着加快腳步。

稍傾到了前方小鎮,卻是個廢鎮,鎮子很小,到處都是斷牆殘垣,大軍只好駐在鎮外。

蕭玦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小鎮上利落響起,驚起那些躲藏在破瓦爛牆間休憩的夜鳥,撲啦啦飛上天空,在那些枝條枯乾猙獰的樹上停了,偏頭打量不請自來的夜客。

空氣中有種極度的寂靜,鎮子外大軍休整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冰雹簌簌落着,地面很快積了冰亮一層,又被馬蹄壓碎。

不知道哪裡傳來野獸長嘯的聲音,蒼涼狂野,鎮子上的夜鳥們再次被驚動,呼啦啦的一陣陣拍翅膀,卻並不尖鳴,只是在昏暗的雪霧中不住盤旋,將掠翅的聲音傳得滿鎮都是。

秦長歌手籠在袖子中,仰頭看着淒冷迷濛的天色,喃喃道:“這個鎮子,感覺陰氣很重啊……”

身後,姚彥宇帶領衆侍衛,勉強找了個屋頂不漏雨,看起來是原先鎮上大戶的房子,小心命人打掃,衆人擦着檐下搖晃的殘破的燈籠,卷着一身的碎雪冰晶奔進廳堂裡,蕭玦和秦長歌站在屋檐下,看看雪勢不小氣溫降低,士兵們很多人都在瑟瑟發抖,便命火頭軍起火熬薑湯,分發下去,又不及休息,先去巡視大軍,親自察看紮營事宜,忙碌了一陣纔回來。

剛踏進廳堂,忽聽前方有人呵斥,“餵你個死花子,滾一邊去!”

三人回身,便見那座空屋的滴水檐下,蜷縮着個蓬頭垢面的花子,正抱着腿埋着頭髮拌,侍衛想把他趕走,不住踢他。

蕭玦看了看,走過去,怒道:“你們踢人做什麼?”

侍衛見他過來,急忙垂首道:“啓稟主子,這個人死賴在這裡,看樣子還有點病,奴才們怕過了病氣……咱們那麼多人哪。”

蕭玦聽這話也有道理,但是這個天寒地凍的天氣,將人向外趕那人也難活,當下皺眉道:“有病就隔開治,將人驅逐出去那不是要人性命?扶到後廂,叫大夫過來看。”

侍衛唯唯領命去了,蕭玦回身看秦長歌若有所思的模樣,笑道:“無妨,這人沒有武功。”

秦長歌笑笑,道:“早些歇息吧。”她看見侍衛匆匆抱起剛纔那乞丐蹲過的稻草,突然目光一閃,道:“且慢。”

與此同時楚非歡也道:“慢。”

秦長歌向他一笑,戴起手套,伸手將侍衛捧來的稻草翻了翻,手突然一頓,隨即慢慢抽出。

掌心裡一點紅色淤泥。

蕭玦咦了一聲,道:“血?”

“不是,”秦長歌欲待去聞,蕭玦和楚非歡卻齊齊一擋,兩人仔細上前看了看那淤泥,又聞了聞,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睛裡看見疑問。

半晌楚非歡喃喃道:“好像就是泥土。”

“但是這附近哪有紅色泥土?”蕭玦皺眉。

兩人抓着秦長歌的手套,一人抓一隻,同時扔到一邊,秦長歌不由失笑,搖頭道:“我是紙紮的?面做的?這麼小心幹嘛?”

“雖說這廢鎮荒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蕭玦搖頭,“這兩年日子,我過怕了。”

“你也有怕的時候,”秦長歌一笑,當先在侍衛鋪好的草墊上睡下,道:“趕緊休息吧,雨一停還要趕路。”

三人各據一角閉目調息,自然而成三月貫月的陣法,秦長歌自然是被護在當中的那個。

夜半,人聲沉寂,風雪未歇。

呼嘯的風聲裡,鎮子上那些沒有關好的門,砰砰的發出撞擊的聲響,開、關、開、關……一聲聲單調而沉悶。

然而這單調的聲音,卻令人聽出悚然和肅殺的感覺來,好似無數僵硬的屍休,正於地下緩緩推開棺蓋,一步步走上沒有月光的街道。安靜的破日廳堂內,一簇火堆將熄未熄,紅色火焰在黑色灰堆裡明滅,如夜色眨着詭異的眼。

守護在一邊的姚彥宇爬起來輕手輕腳的去添柴,想着這風雪之夜,難得在這家人柴房裡找到沒有被打溼的枯枝,起了這堆火,不然大家都得凍着。

又想,楚先生他們真是細心,連柴禾都親自看過,不過事關陛下和太師安全,小心些自然最好。

這樣想着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一時卻也想不出,偏頭思索着,眼角卻突然覷見地面上淡淡的影子。

姚彥宇嚇了一跳,有敵人!

直覺要呼減,突然發覺那影子好像只是自己的,不由失笑,這見鬼的鎮子,陰氣森森的,搞得自己疑神疑鬼的,連個影子也怕。姚彥宇自嘲的搖搖頭,繼續添柴。

他的手突然頓住。

這影子……不對。

自己右手在添柴,地面上映出來的自然是相反的,爲什麼看起來還是在右邊?

而且自己手已經停下來了,爲什麼那隻手的影子,好像還在添柴?

姚彥宇惶然擡頭,前方沒人,對面沒人,後面是陛下和太師他們,頭頂屋樑一覽無餘,也沒人!

這完全是個空蕩蕩的大戶人家的正堂,甚至整個鎮子,都是空蕩蕩的!他擔負着護衛陛下安全的職責,進鎮之前,所有屋子都看過了,沒人!

地下,那隻手的影子,還在添柴,不僅如此,四周突然都多了很多影子,在“添柴”。

姚彥宇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有鬼!

霍地站起,火焰被他這猛力一站帶得光焰一收,姚彥宇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恍惚間一陣輕霧撲來,咕咚一聲往後便倒。

他栽落的聲音驚動三人,三人齊齊睜眼。

秦長歌一睜眼,便看見一朵巨大的花向自己奔來。

是的,奔來。

沒有腿,卻搖曳生姿,款款而來,肥厚的葉片一卷,扇到臉上,自己呼吸便是一窒。

一窒間她也往後便栽!

身側楚非歡一把扶住她,而撲出去看姚彥宇的蕭玦半空扭身,滿面震驚的一個跟頭倒翻而回。

看在秦長歌眼裡,卻成了那花忽化鬼魅之形,露出森森利齒獠牙,撲向她的咽喉,欲待噬殺她!

腦中一急並一昏,秦長歌掌力排空而出,怒濤狂卷,直向蕭玦!

蕭玦人在半空,身形難避。

楚非歡突然拽着秦長歌一轉,側身一讓。

轟的一聲一面殘牆被秦長歌拉偏了方向的掌力轟碎,土屑泥塵碎磚紛落,露出牆後橫七豎八躺着的,原本假寐的護衛。

巨響聲裡秦長歌腦中昏亂因那聲音短暫一清,心中一醒間秦長歌立即閉目,道:“我中毒了,幻象之毒,別靠近我,我也不能睜眼。”

蕭玦大驚道:“那我和楚先生爲什麼沒事?”

春長歌清醒只在那一刻,哪裡答得出話來,她閉目搖搖頭,楚非歡扶她坐下,一邊以真力助她驅毒,一邊冷冷道:“咱們兩個,好心辦了壞事了。”

蕭玦怔一怔,長眉一揚道:“難道你是指……”話音未落忽聽身後一聲低喘。

蕭玦一低頭,看見身前地面身影紛亂,風雪悽迷中半開的門前隱約響起腳步聲,而身後姚彥宇突然掙扎着爬起來,雙目發直地撲向自己。

楚非歡低喝:“莫碰着他!”蕭玦頷首,身子一錯一擡腿就將他踢了出去,使的是巧勁,姚彥宇半空中一個筋斗穩穩落地,落地後茫然站了半晌,一擡頭看見門檐上搖曳的一盞殘破燈籠,突然像是看見了什麼鬼魅般大吼一聲,返身再次撲向蕭玦。

蕭玦怒罵一聲,“混賬!”手臂一抖再次將姚彥宇摔跌出去,楚非歡一揚衣袖,袖底一道白光激射,啪一聲打掉了那個燈籠。

燈籠落地,風突然猛烈了幾分,砰的撞開門,捲入雪沫和冰晶,嘩啦啦的將火堆撲滅。

正堂立時沉入一片全然的黑暗。

黑暗中氣息微微,人影蠕動,毀去半邊的牆壁後,那些被毒倒的侍衛紛紛爬起,蹣跚而來。

楚非歡單膝跪在秦長歌身前,始終不離她身側,低聲道:“陛下……勞煩你相護了。”

蕭玦點點頭,橫劍一掣,劍氣雪亮光華透射,耀得這黑暗廳堂都亮了一亮,那些中毒的侍衛都不禁退了一退,蕭玦手揮腳踢,也不用兵器,將他們毫髮無傷的都點了穴道摔了出去。

兩人都知道此時不宜長嘯喚陣外大軍相助,因爲敵人定然在自己入鎮後佈置了陣法阻住入鎮的道路,普通士兵將領來了也是白白折耗,而這些人自然也不敢和大軍對上,目標其實就在蕭玦他們三人。

至於對方怎麼埋伏在這裡無人小鎮的,兩人一時也猜不出,大軍行軍極其隱秘,爲了趕時間,走的也多是荒郊野嶺,敵人能算準他們落足此處,不露痕跡的佈下埋伏,着實有本事。

甚至還沒照面,就令長歌中毒,蕭玦暗恨自己粗心,怎麼就沒親自將全鎮查看一番呢?

楚非歡的目光卻在地面上一掃,看見那些捲進來的冰晶,大多進門的瞬間就消逝,卻有些並無變化,骨碌碌滾入先前那柴堆,地面立時起。一層淡淡的煙氣。

頓時恍然,原來那些冰晶中有些是毒物,但本身卻也無毒,正如那他查看過的柴禾也無毒一般,但是和那敵人早已佈置好的“柴禾”燃起的煙氣一中和,立時就成了迷幻之毒,而時當雨雪,身上卷些碎冰,地下落些碎雪,當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誰也不會注意的。

風吹着地下那殘破燈籠悠悠亂滾,也滾出此白色顆粒——那些幾可亂真的“冰晶”竟是從那些殘破的燈籠中泄出,落在衆人肩上身上,再被帶入廳堂的。

這種下毒的手段離奇,敵人心思的靈巧,着實到了驚人的地步。

楚非歡回首看了看後院——自己和蕭玦離奇的沒中毒,大約是拜那個乞丐所賜吧。

原以爲那出現在無人廢鎮的乞丐,定然是個神秘敵人,自己三人都暗中吩咐屬下注意,不想這詭異風雪之夜,敵非敵友非友,小心防備的人卻是前來相救,那乞丐故意引起他三人注意,露出身下稻草,稻草裡的紅泥,其實是解藥。

那東西大約聞一聞就可以解掉之後的迷幻毒,可惜自己和蕭玦關心長歌太過,不肯讓她去聞不明物事,反而害了她。

楚非歡轉首去找剛纔扔掉手套的地方,目光一輪間卻發現手套不見了。

剛纔明明就扔在附近,怎麼會突然不見?還是被風吹走了?

楚非歡不死心,將身子再轉了轉,忽然看見一張舊櫃子底部縫裡,有白色柔軟物事在微微晃動,好像正是那手套。

楚非歡心中一喜,立即伸手去拿那手套。

指尖觸及柔軟布料,楚非歡心中一鬆,將手套拿起,突覺手指一痛。

五指立縮,剎那間楚非歡反掌一抓,黑暗中一探一攫,一把拽住了一樣東西往外狠狠一拉,低喝:“出來!”

砰一聲有物體撞到櫃子底部木板的聲音,楚非歡目光厲色一閃,橫臂一掄,轟然一聲櫃子粉碎,一個黑色形體被他從櫃子底部一個洞中生生扯出。

楚非歡反手一甩,將那黑影狠狠的往地下一摜!

那影子卻極柔韌,黑暗中恍如一道煙般變幻無形,身子將要接觸地面時突然橫彈而起,呼的一聲彷彿一塊布帛般從楚非歡頭頂飛了過去。

楚非歡並不追,刷的撥出腰間飛魚劍,毫不猶豫削去右手中指一塊皮肉,鮮血涌出,楚非歡隨手撕了一塊衣襟包紮,緊緊勒住指根,又從懷裡掏出一顆解毒丸吃了。

剛纔那埋伏的一刺,不管有沒有中毒,楚非歡都不想給別人機會放倒自己,否則蕭玦一人羣敵環伺,如何保護好長歌?

黑影飛出,一道輕煙般越過楚非歡,瞬間就到了蕭玦頭頂,蕭玦冷笑一聲,長劍一掣,劍光如瀑,毫不客氣的一劍捅心!

對方輕笑一聲,反手在腰間一按,一截秋水劍鋒突然如白練般彈了出來,冷光熠熠,直襲蕭玦雙目。

一個鳳凰點頭,刷的避開軟刻,蕭玦雙眉一揚,目中露出怒色,他已認出了那正是自己的劍,冷喝:“水鏡塵!”

對方又是一笑,柔聲道:“陛下的劍很好用,我很喜歡,我還很喜歡陛下的頭顱,特意前來借用。”

“朕對你的頭顱也很感興趣,”蕭玦對他森然一笑,“你考慮考慮,先借給我算了,然後我再借給你。”

“是我先開口的,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水鏡塵輕笑不停,掌中長劍夭矯變幻,光幕如畫,或如佳人輕舞撥絃,或如女子陌上摘花,每一招都極盡美妙優雅,優雅中無限殺機。

蕭玦卻是怒濤狂卷,大開大闔,每一招都似窮盡自己的全部真力,每一招都像是最後拼命的一招,然而拼完這一次命之後他還能拼下一次,波浪迭起狂潮洶涌,絕無止歇。

兩人身周都起了濛濛霧氣,罡氣劍氣激得室內物件四下紛飛,楚非歡絕不離開秦長歌身邊,看見一個椅子腿飛過來,順手撈住,反手一擲風聲獵獵直擊向水鏡塵背心。

他真力強勁手法高妙,水鏡塵也不敢託大不理,偏身一讓笑道:“背後暗算小人行徑。”

“這話用來說閣下更合適此。”楚非歡冷然道:“外面燈籠裡的那個,你爲什麼還不出來?”

外間,檐下,另外一盞燈籠悠悠搖晃着。

楚非歡淡淡道:“你在掌控外間陣法,阻擋趕來的護衛是不是?你不出來,我請你出來便了!”

他手指一彈,一線灰色光芒飛射。

隱隱不知哪裡傳來冷哼聲,燈籠裡突然飛出黑色冷芒。

然而楚非歡的灰色光芒卻不是打向燈籠,而是擊向水鏡塵。

水鏡塵再次一讓,讓出空隙,而此時蕭玦的劍勢正好使到這個方向,劍光一閃,擊飛灰光,啪的一聲擊到門上。

灰光碎開,騰起的煙塵竟然是黃色的,緩緩鑽向燈籠。

那射空的黑色冷芒奪的一聲釘在一方案几上,瞬間消逝。

啪的一聲燈籠炸裂,一個紅色人影悠然飄出,那身影骨架煩大,真的很難想象剛纔是怎麼塞進那個小小燈籠的。

那人身子柔軟,似一匹華麗的錦緞,在門口的臺階上疊了幾疊,忽然彈開,彈開的時候,天地間忽然罩下了一片彩芒。

那人桀桀一笑,立時霧氣氤氳而起,七色迷離。

一直閉目調息的秦長歌突然睜開眼,道:“彩蠱!”

楚非歡大喜轉頭,正想問“你好了?”,卻見秦長歌再次飛快閉眼,急急道:“非歡,我們必須先把外面的陣破了,放凰盟屬下出去,調大軍包圍這個鎮子,否則咱們就只有困死在這裡了。”

楚非歡猶豫了下,道:“你現在……”

秦長歌閉着眼聽水鏡塵和蕭玦打鬥的風聲,知道這傢伙雖然武功稍遜水鏡塵一籌,但是悍勇之力卻也是個極好的補償,當下微微放心,傳音喚他,“喂,蕭玦,退一退。”

蕭皇帝打架時是從來不喜歡退卻的,不過秦長歌的呼喚是個唯一的例外,揚眉一笑刷刷刷連攻三招,逼得水鏡塵後退一步,立時劍勢一收,騰的竄到秦長歌身側,喜滋滋道:“你沒事了?”

“餘毒未去,我不敢睜眼,”秦長歌低低道:“他們沒那麼容易控制我,不過阿玦,陰離和水鏡塵今晚竟然聯合在一起,那是一定想人不知鬼不覺在鎮子裡解決掉我們三人了,現在,我們只好先向外衝,我的凰盟護衛一定沒那麼容易被毒倒,只要和他們會合,解開鎮子外的禁制,二十萬大軍一人一腳,踩也踩死他們!”

“但是你這個樣子,我們不能丟下你!”

“誰讓你丟下我的?誰丟下我我鄙視誰,”秦長歌一笑,“阿玦,非歡,是生是死我們一起衝,你們兩個,做我的左右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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