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巫莫寒離開金門太久,幫中有許多事等着他去處理,雖然說他已經把金門的大權交給了無憂,奈何無憂是一國之後,又是孕婦,巫莫寒不忍見她太勞累,只好自己繼續幫她管着金門。
趙國的水患弄得沿海很多生意受損,巫莫寒必須親自過去視察。無憂他們也要啓程離開趙國,衆人就在趙國分手。
臨行前,巫莫寒拉着燕風颺喝了一晚的酒,翁婿兩論權力論武功都是當世第一人,坐在一起話題卻都是圍繞着同一個女人。
巫莫寒讓燕風颺講了許多無憂小時候的事給自己聽,燕風颺怕他內疚,盡撿着無憂的好事說給他聽。巫莫寒聽到自己的女兒從小又聰明又懂事,欣慰地掉下了淚:“這孩子,我們不在她身邊,她還能長得這麼好……真難爲她了!”
燕風颺笑道:“岳父大人別難過了,以前的事不提也罷,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對她好!除了她,你還有孫子孫女,你都可以對他們好,同樣,他們也會對你好,我們一家人都會幸福的!”
巫莫寒走前纔想起還沒見過親家,和燕風颺約好處理好幫中的事就趕去燕國,正式見了親家後再給燕風颺和無憂重新舉行婚禮。
燕風颺這些日子有些消極,對再舉行婚禮也提不起勁,當時答應着巫莫寒。回頭送走了他們,卻轉身問無憂:“你覺得我們還需要舉行婚禮嗎?”
無憂有些意外地看看他,念着想重新舉行婚禮的是他,現在反過來問她,什麼意思啊?
“沒必要吧!勞民傷財的!我們都成了親,何必搞那些虛禮呢!”
無憂不在意地回答,低頭想着別的事,好半天不見燕風颺回答,她有些不悅地擡頭看看他,他到底什麼意思,問了自己又不表態,想做什麼啊!
擡頭,看到燕風颺迷茫地看着遠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無憂這才發現這幾天燕風颺經常是這樣的表情,有時在處理國事也會忽然放下手中的事看着窗外發呆,這不像自己認識的燕風颺啊?
“你怎麼啦?”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地問道:“你這兩天好像有心事?怎麼?有什麼事想不通嗎?說出來我幫你想想!”
燕風颺抓住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笑了笑說:“憂憂,你覺得這一切有意義嗎?你看,趙國昔日何等的輝煌,可是現在……一切都沉沒在了水裡!我們努力是爲了什麼呢?就算我統一的七國,又怎麼知道不是美夢一場呢?”
無憂怔了怔,開始還以爲燕風颺在和自己開玩笑,這樣消極的思想怎麼可能是燕風颺會有的。可是看着燕風颺是真的迷茫地看着自己,再一想,她突然懂了燕風颺的心情……
也難怪,在經歷了聚龍陣,還有靈力爆發山崩地裂的轟轟烈烈後,在目睹了一個王國的隕落後,平民百姓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感慨,而作爲帝王的燕風颺卻不能沒有觸動。
他不像自己,從考古學中看慣了一個又一個朝代的隕落,早就習慣了潮起潮落般的朝代更換,知道這是不能避免的結局。
燕風颺一腔熱情,以爲能憑自己的雙手創造出一個帝國,突然看到了另一個王國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他懷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有意義是很正常的事。
無憂想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說:“我們走走吧!”
侍衛們見皇上皇后步行,就遠遠地跟着。無憂拉着燕風颺緩緩地走着,也不說什麼大道理,指着路兩邊的風景說笑着。
此時趙國西州有很多新遷移來的百姓,爲了鼓勵他們務農,魏晨和很多新任的農業部官員和戶部的官員親自到田裡給他們分配農田,指導他們種植。
路兩邊的田裡三三兩兩都是人,有六七十歲的老人,有七八歲的孩子,還有揹着孩子的母親,大家都揮汗如雨地耕作着。
因爲大水的關係,春耕已經過了還有很多農田沒有翻種,魏晨他們只能想辦法讓大家把地耕出來補種番薯和其他適時的農作物。
燕風颺從小長在皇宮,就算在軍營裡也是忙着打仗學習兵法,哪有時間到農田裡看人耕種,和無憂站在路邊看了一會,就被無憂叫下田去。
無憂叫住一個大爺,把他的鋤頭借來,遞給燕風颺笑道:“這位大爺年紀大了,手腳也不利索,來,風颺,你幫他把這片田地都翻一遍吧!”
金喜一看急了,搶上前說:“娘娘,皇上龍體金貴,怎麼能做這等粗活呢,還是奴才來吧!”
無憂一瞪眼,金喜被嚇住了,燕風颺擺擺手讓他下去,自己挽了衣角,接過鋤頭站到了農田裡。
“大爺,你教教他怎麼翻吧”!
無憂好整以暇地在田埂邊坐了下來,大有燕風颺不把農田翻過來一遍就不走的趨勢。
燕風颺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看她心情好,就當陪她玩了。
在大爺示範了一遍後,燕風颺接過鋤頭挖了起來,沒挖一會就全身是汗,他才發現做農活一點也沒比自己練武輕鬆。
還好他內力充沛,挖了一遍除了一開始不適應,後面基本很輕鬆。等挖完後剛想鬆口氣,就見纖雲弄巧擡了番薯苗過來,他剛覺得有些不妙,就聽見無憂在上面叫道:“風颺,好事做到底,幫大爺把苗也種上吧!”
後面跟着的魏晨湊趣地說:“臣奉娘娘的命來教皇上種,皇上,你看着臣怎麼做,你就照做吧!”
魏晨沒等燕風颺表態,就拿了番薯苗用小鋤挖了一個坑埋了進去,接着填上土,然後直起腰說:“皇上,看清了沒,就這樣!”
燕風颺見衆人都看着自己,只好蹲下身開始種番薯,又種了半天,好不容易種完站起身,又見金喜挑了一對水桶過來,他苦着臉說:“娘娘說了,讓皇上做事有始有終,幫大爺再把定根水也澆了吧!娘娘說她晚上回去親自下廚做飯犒勞皇上!”
燕風颺聽到最後一句話就什麼怨言都沒了,接過水桶在魏晨‘善意’的指引下去挑水來澆。
水潭離農田有很長一段距離,燕風颺挑一次只夠澆一塊,挑了四五次才澆了四分之一,等全部澆完,任是他內力充沛都覺得很累了。
此時不用無憂說,他也知道大爺的辛苦了,自己還是會武之人都如此辛苦,大爺一把年紀,這要全部做下來,能受得了嗎?
燕風颺若有所思,把工具還給大爺時有心地問了大爺一些問題,才知道大爺家是從皇城逃難來的,家裡兒子兒媳都在水患中死了,只有他帶着老婆子和兩個孫子跟着逃難的百姓來到了西州。分了田地,老婆子又老,孫子又小,爲了不餓死,大爺只好自己出來種地。
燕風颺聽了感慨不已,等回去的路上,他對無憂說:“我知道你讓我幫着大爺種田是想讓我瞭解百姓疾苦,現在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無憂笑了,挑眉問道:“你真知道了?未必吧!”
燕風颺愣了一下,反問:“難道不是這個理由?”
無憂點頭:“這個原因也是有的,可還有其他原因,你好好想想吧,想到的話再和我說!”
燕風颺見無憂不肯說,只好自己低頭想,無憂看他的樣子搖了搖頭,半跪起身說:“累嗎?我幫你按摩一下!”
燕風颺還真有些累了,躺下讓無憂按摩,無憂見他大爺般的樣子,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大皇上才做了半天的農民就這樣要死要活的樣子,要是讓你做一輩子,還不知道你會怎麼辛苦呢!……對了,風颺,如果你不做皇上,讓你做個農民,每天這樣勞作,你願意嗎?”
燕風颺閉了眼,愜意地享受着無憂的侍候,聽到無憂的話笑道:“那是不是每天回去你都給我按摩,給我做飯啊?如果是這樣,我願意!”
無憂啐道:“平凡人家的夫妻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哪會有你這樣的享受!男人勞作,女人在家裡做飯帶孩子,日復一日。有吵吵鬧鬧的,有相親相愛的,有平平淡淡的!會爲缺少柴米油鹽吵架,也會爲誰少做家務生惱,他們吵架的理由可能讓你哭笑不得,他們的生存狀態也可能讓你同情不屑,可是他們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他們的生活,他們都自在地活着,你有想過這是爲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