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陽再懂事聽話也才十歲,自懂事以來,第一次與爹爹親近,用完午膳後,任憑纖雪怎麼拉着纖陽走,纖陽就是不走,有爹爹的感覺好溫暖,好親切,就連孃親都比往常要溫柔得多,他纔不要離開爹爹呢。
“陽兒乖,爹和你娘還有話要說,你先跟你姐姐回去啊。”墨臨琰也拿纖陽這個小傢伙沒辦法,只好耐心的哄着,生怕哪個字說的不對,傷害到這個可愛的小娃娃。
“爹爹,明天見。”
纖陽依依不捨的在墨臨琰臉上親了一口之後,才一步回頭的離開,有爹爹在真好。
“明天見。”
“你們都下去吧。”看個孩都離開了,容卿和才慵懶開口。
“諾。”
衆宮女監齊齊應了一聲,魚貫而出。
“累了吧,我服你躺下歇會兒。”容卿和對墨臨琰微微一笑,銀髮朱顏,風華絕代。
“不必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墨臨琰看着笑得牽強的女人,他,還是沒能瞞得住她的眼睛。
“也好。”容卿和應了一聲,推起墨臨琰的輪椅,向外走去。
御花園,滿園花朵奼紫嫣紅,爭相綻放,還有那晚開的淺粉櫻花隨着微風,在空中舞蹈,櫻花漫天翩躚舞蹈,就如花中仙一般,訴說着前塵往事。一幅幅在一起時的美好畫面浮現在腦海中,他們,一人撫琴,一人舞蹈,傾訴着世間最美好的琴舞相溶,他們在櫻花下密語,在樹枝上歌唱,在無盡爛漫的緋紅花雨中,過着神仙眷侶的日,遠離朝堂的紛爭,遠離俗世的喧囂,只有漫天緋紅無邊無際,只有你我彼此依偎……
“和兒,我們去那邊坐坐。”清越絕倫的聲音打破了容卿和腦海中的所有的幻想,微微細雨輕輕的打在臉上,涼涼的,溼潤的,容卿和這才猛然醒悟,想到墨臨琰的腿,不由得擔心起來,“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無礙,我想到那裡坐坐。”墨臨琰搖了搖頭,堅持去前面的櫻雨亭坐坐。
櫻花漫天翩躚舞,細雨零落別樣景。
容卿和看着前面的櫻雨亭,彎脣一笑,風華絕代,去看看也好,只是決定她和他命運的地方,值得留念,當初諾不是墨臨琰在亭中的提議,容卿和固執偏激的決定,她和他又怎麼會在一起呢?!
“細雨,端些茶點來。”容卿和要一直靜靜的跟在細雨去拿茶點,雨中賞櫻,怎能沒了茶點。
“陛下,讓奴才來吧。”一個侍衛看不過去容卿和扶着墨臨琰上臺階的吃力表情,忍不住好心說道,容卿和只淡淡看了侍衛一眼,蹲在墨臨琰身前,“上來。”
墨臨琰抽了抽嘴角,看着眼前那個瘦弱的背,他這麼大的身板壓下去,和兒還能吃得消嗎?
“上來啊,你不是要上櫻雨亭嗎?!”容卿和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墨臨琰當即在小云的攙扶下趴在容卿和纖細的背上,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上去,和兒這麼要強的女,會傷心的。
揹負着背上的人站了起來,容卿和的嘴角上流露着滿意的微笑,暖光流轉陰霾的天空彷彿在剎那間陰雨換晴空,這裡華光萬千。
不知何時,飄着細雨的天空,櫻雨亭前,已經站滿了前來觀看的人,多情易感的小宮女,小監,一個個的早已熱淚盈眶,就連剛毅不阿的御林軍,也讓淚水盈滿了眼眶,默默的任何人都不願擾亂此時的寧靜。
細雨綿綿,飛飛揚揚,櫻花黏細雨,就如同那櫻雨亭前揹負在一起的一對璧人,一紅一白的衣袍相輔相成,融爲一體,雙雙白頭人,就如那詩中說得一樣——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悽悽復悽悽,此時的情景化爲永久,也許,真真和時光一起凝固,地老天荒。
纖燁,纖雪,纖陽,人站在櫻花樹下,久久看着這一情景,不由得淚水滂沱。
纖雪:孃親和爹爹終於在一起了,真好。
纖陽:孃親和爹爹真真是恩愛,就像姐姐說得那樣,將來他也要找一個像孃親漂亮的小妻。
纖燁:一統天下的女帝,原來真是他娘,而且是愛了他爹爹的孃親,能對身有殘疾爹爹不離不棄便也好,而這個一統天下,叱吒風雲十年的女帝,開天闢地唯一的女皇,能對爹爹如此,便是愛了爹爹,凡事凡物親力親爲,只是一個愛到致,又豈是一個情字了得。
明明只是十幾步的距離,墨臨琰只覺得自己走完了一生,八年來的尋尋覓覓,四海飄揚,終於找到歸宿,原來,我要找得——
就是你。
坐在小監及時鋪上的軟墊上,墨臨琰先容卿和一步拿過茶具,白皙纖長的手指靈動翻飛,墨臨琰的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微笑着看着對面的女,傾塵絕世,“累了吧,喝點兒爲夫親手泡的香茗。”
容卿和接過一飲而盡,把杯倒扣,讓墨臨琰看看喝光的杯底,“就這點兒怎麼夠,你很重的。”
墨臨琰無奈一笑,把精緻的白玉瓷杯一字排開,拿起茶壺,五六隻杯一起斟滿,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這回可滿意?”
“滿意。”容卿和滿意笑開,燦爛美好的臉頰上浮現幾縷緋紅,暈了墨臨琰的眼,這樣的笑容,好熟悉好熟悉,頭越來越疼,撕裂般的疼痛無法控制,直至暈厥。
當墨臨琰再次醒來,就覺得很舒服,渾身上下都是暖暖的,一如剛剛做了一個暖暖的夢,墨臨琰自然而然的動了一下,身下沉,“咳咳咳~~”喝了好幾口水,墨臨琰不斷的在水面上撲騰着,本來就不會水,這回腿也不好使了,掉水裡就帶着淹死吧。
一隻有纖細卻有力的手臂將自己托起,墨臨琰這才睜開了眼睛,在看到熟悉的面龐,墨臨琰終於安心了,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本能的緊緊抓住那人,不想再被水嗆到。
“琰,你抓哪裡呢。”容卿和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墨臨琰詫異,低頭一看,一張俊臉瞬間紅到脖根兒,手本能的縮了回去,反手抱着容卿和的腰,他可不想淹死在池裡,如果就這麼掛了的話,也忒冤了,爲了挽回面,墨臨琰直打哈哈,“老夫老妻了,沒事兒沒事兒。”
“你不什麼忘了嗎?”容卿和不答反問。
“我這不是想起來了嘛。”墨臨琰乾笑。
“你真想起來了?”容卿和繼續逼問。
墨臨琰身本能的往後一縮,明顯底氣不足,“真真想起來了。”
“那好,”容卿和得意一笑,抓着墨臨琰的一隻手,往自己身後肚兜扣處摸去,墨臨琰的手明顯一抖,這回可不光是脖根了,墨臨琰臉渾身的皮膚都紅了,“和兒,你別這樣。”
“我怎麼樣了?”卿和彎脣一笑,媚眼如絲,反手抱住墨臨琰的腰,就往岸上拖……
翌日,墨臨琰一睜開雙眼便對上一雙空靈曼妙的鳳眸,鳳眸中映着他的影,清晰可見,不知爲何,墨臨琰竟不忍直視,“琰,你醒啦?”
“你不是要去早朝嗎?”墨臨琰開口問道。
“早朝天一休息,今天不用上。”眨眨眼,趴在墨臨琰胸口上,說得要多無辜有多無辜,突然一般俏臉,聲音也冷了下來,“琰,不要總用迴避的眼神看着我,告訴我實話,你真的什麼都想起來了嗎?”
“哎,”墨臨琰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你真一點兒沒記起來?”容卿和臉色一垮,對這樣的答案,很是失望。
墨臨琰撓撓頭,看着卿和失落的樣,心裡一突,只好照實說了,“昨晚醒來之前是想到一些片段,有藍天,有白雲,有櫻花……”
“還有什麼!”容卿和焦急的看着墨臨琰,琰真的想起她的了嗎?
“還有你。”
不知不覺間,四目相對,幾多情深,幾許無奈。
“彆着急,什麼時候想起來不重要,我們在一起就好。”容卿和展顏一笑,伸手把墨臨琰緊蹙的眉頭撫平。
“和兒,你會不會很傷心……”墨臨琰突然沒來由的問道。
容卿和微愣之後,搖了搖頭,抱住墨臨琰,“你想着我的感受,這就說明你還是愛我的,我很滿足。”
“真乖。”墨臨琰有些沙啞的聲音說着,**溺的揉了揉卿和的銀髮,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在這一刻墨臨琰已經肯定自己的想法,不管能不能想起過去,他都會守着她,一個堅強得讓人心碎的女人。
“琰,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說吧。”
“我想封燁兒爲,等他對朝中事熟悉了之後,我就傳位燁兒。”卿和說着,目光炯炯的看着墨臨琰的臉,希望看出墨臨琰的心思來。
墨臨琰凝眉沉思一會兒,道:“燁兒跟着我這麼多年,我瞭解的性,如果爲君的話,一定會有一番作爲的,只是,燁兒好像並不喜歡。”
“這可是你十年前的心願呢。”容卿和忍不住提醒道。
“那爲何十年前燁兒沒當上太子,有些事情,應該尊重孩子們的意見。”墨臨琰有些無奈的聲音道,燁兒這麼多年跟他吃這麼多苦,他想讓燁兒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這也算對得起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