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甄平樂將三日累積的經卷整理好要帶走,出門的時候遇見莒兒。
莒兒是老婦人身邊的一個丫鬟,並另外一個叫荀人的丫鬟照顧貴人的起居。
其中還有一個叫辛嬤嬤的老人,是老婦人的心腹,老婦人是京城的大戶人家掌家人,這次來蜀南還帶着她的嫡孫,不過這幾日因爲有事沒有陪伴在老婦人身邊。過兩天老婦人就要啓程離開,回去京城,此次來到蜀南就是特意來南音寺許願的。
這些都是莒兒告訴甄平樂的,還有許多不大不小的事情莒兒得空來找甄平樂,就會與她細說。
莒兒是一個性子開朗的小姑娘,當然也是一個相當聰慧的女子,因爲看出來老婦人並不討厭甄平樂,莒兒只是思慮一下,對甄平樂就變了個態度。
甄平樂很明白莒兒的變化是因爲什麼,她倒是不怪莒兒虛假,而是有這樣的人在老婦人身邊照顧,甄平樂本身也是覺得穩妥很多。
莒兒喜歡穿花花綠綠的衣服,對於顏色與圖樣都很講究,甄平樂料想莒兒應該是負責老婦人的穿着,在三日裡與莒兒討論最多的就是布料,投其所好,關係也就變得最好。
往日莒兒都是在用膳的時間纔有空來尋甄平樂,也不知道這日爲何提前了,甄平樂剛走出門就見到莒兒手裡拿着一個東西向甄平樂走來。
甄平樂笑着迎上去,道:“今日怎麼這麼早?”
莒兒神情有些疲憊,將手裡的錦囊塞到甄平樂的手裡,道:“這是夫人讓大小姐帶給林夫人的錦囊,夫人說了如果以後遇到大事解決不了纔可拆開錦囊。”
甄平樂伸手接過,拉着莒兒的手臂回到房間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問道:“怎麼看你臉色非常不好的樣子?”
莒兒揉了揉眼睛,道:“我家公子出事了,夫人要提前離開,所以我們晌午就要啓程了。”
“那麼急?”甄平樂詫異道:“不是說要等到開春了才走的麼?”
“左右不過這幾天,公子的事情纔是大事,耽擱不得。”莒兒擡起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看着甄平樂道:“我感覺夫人與林夫人似乎有什麼協議,恐怕事情是關於你的?”
“我?”甄平樂反手指着自己,有些緊張的湊近莒兒問道:“你可聽見是什麼協議?夫人是怎麼說的?”
莒兒搖頭,道:“我沒聽見夫人說什麼,但是我很清楚夫人對你與別人是不同的。”
“在京城,不管是哪家的女子夫人都不會過問一句,但是夫人這幾日老是過問你的事情。”莒兒道:“夫人的身份我不好透露,但是有一次長公主去府裡鬧事,夫人一樣不留情面的交給皇上處理了,在夫人看來所有的女子都是相同的,唯獨你區別對待大不相同。”
甄平樂沉默的低下頭,有些不安的咬着嘴脣。
莒兒安慰的拍拍甄平樂的手臂,看了一眼天色又道:“我是把你當做好朋友才告訴你這些的,但是多的我也不能說,總不能背叛主家。不過你可以放心,我覺得夫人並不是不喜歡你,也許是以後會有什麼事情,需要與林夫人再次聯繫罷了,對你不一樣就是希望林夫人能明白,我家夫人是慎重對待甄家的。”
甄平樂擡起頭,瞅着莒兒的神色,道:“老夫人連長公主的面子都不給,真是是因爲祖母的原因纔對我寬厚的?”
莒兒欲言又止,終究是拍拍衣服站起身說道:“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總之我要走了,這次是來給你送錦囊,也是跟你告別一聲。”
甄平樂也站起身,拉着莒兒的手道:“這幾日多虧有你的照拂,不然我一個人不知道有多寂寞。”
莒兒搖搖頭,道:“沒什麼,我也不過是忠人之事。”
甄平樂還是很開懷的笑了笑,拿着錦囊晃了晃,道:“不管你是因爲什麼人跟我說這些事,我都很感激你。”
莒兒凝視着甄平樂,有些可惜的嚥了口氣,道:“就此別過,珍重!”
甄平樂看着莒兒俠氣風範的樣子,也嬌俏的拱着手道:“後會有期。”
莒兒這次是真的笑了,同樣拱手道:“後會有期!”
甄平樂目送莒兒離開,摸了摸繡着金絲線的錦囊,有一種身在浮萍無所依靠的倉惶感,怔怔的站了好久,才轉身沉默的收拾好經卷,放置好房間裡的一切,物歸原位,有些寂然的離開了。
山腳下,老婦人看見莒兒歸來,辛嬤嬤扶着她起身,老婦人問道:“怎麼樣?她還好嗎?”
“甄大小姐很好,只是神情有些倉惶。”莒兒畢恭畢敬的回答。
老婦人看着山上,肅穆的臉上看起來有幾分肅殺,道:“倉惶是應該的,畢竟她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莒兒和荀人靜靜地站着,聆聽老婦人的教誨。
辛嬤嬤道:“總歸以後還會見面,夫人想要再甄別一下也無可厚非,畢竟家裡就只有公子一個人了,您仔細着他的生活,才能把日子穩妥的繼續過下去。”
老婦人憂慮的卻不是這一件事情,轉身問荀人,道:“他們那裡的行蹤真的被發現了?”
荀人是個練家子,即便公子派來的兩個壯漢也不是她的對手,荀人出自老君山,比起辛嬤嬤和莒兒,自然更清楚公子那邊的事情,道:“公子沒有明確肯定,不過小心爲上,公子決定立馬啓程。”
老婦人點頭,道:“他是對的,這件事情萬不可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辛嬤嬤插嘴道:“那我們要去與公子匯合嗎?”
老婦人搖頭,走向馬車,道:“不用了,他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決,我只擔心他的終身大事,不過看來甄家大小姐也不錯,就是性子軟了些。”
辛嬤嬤笑道:“您太焦慮了,公子還小,過兩年說親也是穩當的。”
“怕就怕他沒有這個打算。”老婦人說到這裡嘆了口氣,揉按着額頭,道:“這些年他過得不容易,我只希望他的婚事不要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