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吃人一樣的眼光射向蜀南王,這會兒繼王妃走到蜀南王身邊,周嬤嬤第一次看都不看蜀南王一眼,撕破臉一般,拉着甄平樂就走出了勤書苑。
甄平樂木偶一般任由周嬤嬤帶回了西苑,而後像是才理解蜀南王的意思,側臉看向周嬤嬤道:“周嬤嬤,父王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爲何她有一種膽顫心驚的後怕。
像是有一個黑洞,立即要把她吞沒。
周嬤嬤半跪在甄平樂腳下,不斷摩擦甄平樂的手背,讓她冰涼的手有一絲回暖,勉強用正常的語氣道:“大小姐不用理會,王爺只是糊塗了,氣急了說胡話。”
真的嗎?
甄平樂在心裡問自己,她不敢知道事情的答案,雖然她已經差不多接近真相。
以前也不是沒想過爲什麼父王那麼不喜歡他們姐弟,不過都是氣不平的時候胡亂猜疑,哪裡知道現下出來許多由頭,只要循着一端查下去,就能看清事實。
可是她突然之間有些不敢了,不確定這樣下去真的是對的嗎?
“周嬤嬤,”甄平樂抱着周嬤嬤的脖頸將頭埋在黑暗裡,聲音悶悶的溼潤的,“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我不想聽……”
周嬤嬤撫摸她腦袋安撫,輕哄道:“好,不說那些事,也不聽,咱們都不去查證,永遠都不要知道……”
甄平樂的腦袋點了點,然後抱緊了周嬤嬤,維持這個姿勢到她昏睡過去。
第二天蜀南王早早的走了,留下馬車和侍從護送甄平樂去田莊。
繼王妃破天荒的出現在城門外,等着送別甄平樂。
甄平樂根本不領情,讓外面的車伕加快速度遠離她。
繼王妃欲言又止的表情越來越模糊,最後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青天白日之下。
甄平樂透過簾子悄悄的注視,這一刻她有一種荒謬的感覺驟然上頭,諷刺的笑了笑垂頭靜默。
林氏見到兒子是很高興的,不過兩人說話不到幾句,又會因爲各種不同的想法產生分歧,導致話不投機半句多。
甄平樂就趕在這時候到了,蜀南王丟下一句“我去後山看看”,然後把老母親丟給了甄平樂。
林氏只顧着嘆氣,就連甄平樂不對勁的情緒也沒看出來。
周嬤嬤與林氏依舊有許多話要說,正好讓甄平樂紛亂的腦袋能夠休息一下,她向林氏告辭,回到之前住過的房間,依舊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安置下來。
過兩天就是三月三,許多人會趁着開春時節賞花遊樂,也有許多人會大老遠的慕名前來南音寺上香。這回甄平樂留了個心眼,讓周嬤嬤注意着要是上次遇見的老婦人來了,就跟她說一聲。
不過這次沒那麼好的機會,老婦人聽說已經回了京城,短時間內不會出門。
甄平樂從林氏那裡得來這個消息,她想問一問錦囊的事情,不過爲了不讓林氏起疑心,她保持了緘默。
三月三的當日,甄平樂起了個大早,由紫煙紫鶯服侍了穿戴周正。
林氏看着甄平樂一身鮮亮的眼色,小小的人兒看着比盛開的花兒還要嬌豔,直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的誇讚。蜀南王早一天就回去了,想來是回去陪繼王妃,林氏不高興,卻也沒多說,向蜀南王說通了要甄平樂多陪她幾天,蜀南王答應了。
甄平樂一直以爲周嬤嬤會在今天讓她與甄平安見一面,從早上起來她就把珍貴的金釵往頭上戴,她手裡有的銀錢也貼身帶着,就等着見到了平安,能把這些東西都給他。
再不至於也能打點一下,讓老君山的人對他好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老君山的人最不在乎的可能就是錢了,而她目前能給的除了錢,卻拿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一行人啓程。
紫煙紫鶯都換上了新衣服,周嬤嬤也難得穿了一件靛青色的金絲暗紋褙子,頭上斜插一隻木簪子,耳朵上一對珍珠耳環,不倫不類的打扮,但卻是林氏贈與的,因此周嬤嬤當即全安置到身上,看得林氏直笑,心裡也暢快許多。
三月三,百花開。
蜀南天氣已經回暖,早早的就能看見盛開的鮮花,以及冒頭的嫩芽,甄平樂看着這些生機勃勃的東西很開心,一路上笑容都不曾消失。
這次林氏打算帶着甄平樂先去南音寺上香,然後沿着廟街逛一逛,最後到達花圃,觀看一年一度的衆人集結的賞花大賽。
說是賞花,其實都是喜愛種花之人的一種比拼,算是一種較量,而沒有身份威望的人,自是不能參與這種高端的活動。蜀南王府倒是受到邀請,不過一來王府裡面並沒有深諳種花技巧的人,二來蜀南王對於這種事情不感興趣,每一年都被王爺漫不經心的推辭了。
甄平樂很感興趣,但是她也不懂,她的感興趣是因爲上輩子在前世,京城那些大戶人家三月三的時候更加熱鬧,不管是不是惜花之人,到了這日,都要花費經歷討好一些上層人家。可以說三月三也是一個聚會的好日子,在世家裡面,它更是結交的好日子。
可能她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有些東西不屬於她,甄平樂也不去強求,上輩子不會的東西,她如今也不打算勉強自己去學。
總會有更多的選擇,人云亦云是最笨的方法。
林氏帶着甄平樂前往南音寺,一路上各方前來上香的人絡繹不絕,道路有些擁堵。甄平樂和林氏都是坐轎子,因此到了南音寺時辰就有些晚了,她們上了香之後,已經到了正午時間,南音寺的住持與林氏頗有交情,便邀請她們留下來用些齋飯,午睡之後前去觀花也來得及。
林氏身體健朗,用過齋飯沒有感覺疲憊,便想着到後山走一走,消消食,甄平樂知道了,便說陪着林氏一起。
兩人都心情很好的漫步了小半會兒,林氏中途被住持叫走了,剩下甄平樂在後山,她也沒多想,一個人慢慢的沿着小道亂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