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登門

084 登門

原本是歡喜的團圓日子,但因爲聖上的駕崩,瞬間籠上了一層陰影。

簡王府和北平布政使發了佈告,法華寺敲了九九八十一次的鐘,嗡鳴聲便是在北平城中也聽的極是清晰……

秋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着,街面上行人匆匆,所有的鋪子茶寮全部關門歇業,沒有往日的熱鬧,顯得非常的冷清。

“讓人將門口的燈籠扯下來,掛上白幡!”蓉卿站在抄手遊廊上看着溼漉漉的院子,“我記得庫房裡還有白麻布,讓大家都換上,這段時間都謹言慎行,無事不要隨意出門!”

蕉娘應是,將府裡所有人召集到院子前頭來,細細的交代了一番,勒令若有人犯了規矩,一律打了板子發賣出去。

大家皆是低眉順眼的應諾。

簡王府裡哭聲震天,聽說簡王帶着家眷朝着南面磕了九個頭,哭的眼睛都腫了,還是北平布政使的曾義曾大人親自上門勸的,扶着哭的差點斷氣的簡王回了書房。

蓉卿拿了針線出來,問蕉娘道:“四哥和齊公子還沒有回來吧?”

“沒有呢,中午的時候四少爺讓人回來報信,說是去軍營了,過兩日再回來,齊公子在王府,估計也要到晚上才能回來。”蕉娘說着給蓉卿倒了杯茶,蓉卿聽着沒有說話,簡王守着邊關,如今聖上駕崩關外定然也知道了,如今已入秋天,還不知蒙人會不會趁火打劫攻打幾個關口,蘇珉去軍營也不奇怪。

“和鮑掌櫃打個招呼,這些天領回來的成衣先寄放在他的鋪子裡,等過陣子新帝登基後再說。”蓉卿聲音沉沉的,心裡像是漏了個洞颼颼的灌着涼風,她也不知道擔憂來自何處,只覺得很是不安。

“知道了,明兒一早我就去鋪子裡和鮑掌櫃打個招呼。”蕉娘話落,蓉卿又道,“派個人去外院守着,若是齊公子回來了,告訴我一聲。”

蕉娘應是出了門。

蓉卿遣了所有人出門,她一個人待在房裡做着針線,這一天北平城很早就宵禁了,蓉卿等到亥時齊宵還沒有回來,不過聽紅梅說鰲立和周老在外院,蘇珉身邊的平洲帶着幾個侍衛也在。

蓉卿聽了失笑,蘇珉和齊宵都不在家裡,他們是怕這非常時刻,會出什麼亂子。

“知道了。”蓉卿吩咐明蘭和明期幾個人,“廚房裡溫些糕點,齊公子若是回來,將熱水糕點送過去給他,我這裡就不用管了,留個人值夜就成了。”

今兒輪到明期值夜,蕉娘就帶着其它幾個丫頭各自去歇了。

雨打在屋頂上滴滴答答的,蓉卿聽了半夜的雨聲,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剛眯了一會兒她猛地驚醒過來,明期走了進來問道:“小姐又做噩夢了?”

“嗯。”蓉卿嘆了口氣,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那個夢了,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的緣故,“什麼時辰了?”

明期將燈芯挑亮,回道:“寅時差一刻鐘,齊公子昨晚沒有回來。”

“哦。”蓉卿揉着額頭坐起來,“我也起牀吧,下了一夜的雨也不知道花房怎麼樣了,我去瞧瞧!”

明蘭和青竹也進了門,幾個人服侍蓉卿梳洗吃過早飯,蓉卿就去了花房,待了快午時的時候,外面守門的婆子纔來報,說是齊公子回來了,蓉卿聽着就擦了手,吩咐明蘭道:“去看看他吃了早飯沒有,再送點熱水過去。”

明蘭應是帶着幾個小丫頭去了外院,過了一會兒回蓉卿的話:“奴婢瞧着齊公子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這一夜沒睡的肯定不止齊宵一個人。

“蓉卿!”忽然,花房外面響起齊宵的聲音,蓉卿一愣走了出去,就看見剛剛洗過澡精神爽利的齊宵站在外面,她走過去問道,“吃飯了沒有,一會兒還要出去嗎?”

“嗯。”齊宵點了點頭,道,“簡王府要服大喪,事情頗多,郡王不在世子爺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去搭把手。”

蓉卿哦了一聲,問道,“你不去睡會兒嗎?”他雖一夜未睡可絲毫不見萎靡的樣子,不由感嘆,年輕真好!

齊宵回道:“不睡了,我回來看看你,怕你一個人在家裡害怕。”一頓又道,“我把鰲立和周老留在家裡了,你若是有事就讓他們去辦,若不成平洲也可以!”

“知道了。”蓉卿點着頭,“……可知道新帝何時登基?”

齊宵回道:“今天。”

今天啊,還真的挺急的!

“那……”她問出了自己擔憂的問題,“遼王那邊可有什麼動靜,靜慈呢,可有人提過?”

“沒有。”齊宵目光閃了閃,“如今朝中亂哄哄的一片,沒有人在意這件事。”

蓉卿點點頭,太子順利登基,那就要看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了。

蓉卿見齊宵一副打算要走的樣子,她送了幾步,齊宵便負手沿着小徑,一會兒就消失在眼前。

中午的時候,城外又張貼了皇榜,新帝登基了!

定國號平泰。

大夏翻開了新的一篇。

第三日,街面上的鋪子陸陸續續開了門,人流也逐漸多了起來,只是滿街的人依舊是戴着國孝,放眼看去入目皆是稀稀落落的白色。

齊宵沒有回來,蓉卿讓外院一個名叫木椿的機靈小廝上街去打聽,中午剛吃過午飯,木椿就回來了,稟報道:“小姐,街面上都傳遍了,說聖上下了詔書,讓王爺進京服喪?”

蓉卿聽着就是一驚,問道:“你聽準了,是讓王爺進京?”

木椿就點了點頭,回道:“大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聖上讓王爺進京服喪,還限定了兩個月內必須到京城。”

蓉卿就不安的站了起來,來回在房裡走動,簡王是藩王按理說聖上駕崩於情於理都應該回京奔喪,可是現實的情況又有所不同,簡王守着的是大夏的邊關,如同遼王一樣是壁壘,輕易動不得,眼見又入秋了,北方的冬天來的都極早,只要開始下雪蒙人沒了東西吃就很有可能進犯,這個時候讓簡王去京城,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可是聖上還是這樣做了。

這意味着什麼?

京城的事情她知道的太少了,若是蘇珉或是齊宵在就好了,至少能問問他們京城現在是什麼情況,前兩日齊宵還說靜慈的長生不死秘方並沒有抖出來,那麼是不是代表着,這件事在大家各懷鬼胎之下,就這麼掩埋了呢?

她搖搖頭,覺得不可能,不管是太子還是遼王,甚至是簡王都不可能讓這件事就這麼簡單過去。

“那可知道,聖上是隻詔了簡王回京,還是所有的王爺都詔了?”蓉卿看着木椿問道。

木椿想也不想的就回道:“都詔了!”

蓉卿緊緊蹙了眉頭,他看着木椿道:“索性家裡也沒什麼事,這兩日你就在外頭轉轉,有什麼事就回來告訴我。”木椿應是而去。

“你去外院看看齊公子回來了沒有。”蓉卿吩咐青竹,“若是齊公子沒有回來,就請周老過來喝杯茶。”

青竹應是去了外院,不一會兒將周老請了進來。

蓉卿和周老對面而坐,開門見山的問道:“周老,京中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先帝駕崩後真的沒有人提過長生不死秘方的事?”

“老頭子就知道你請我來沒有好事。”周老笑眯眯的端了茶,看着蓉卿道,“怎麼會沒有人提,先帝夜裡駕崩早上彈劾的奏摺就已經滿天飛了。”

蓉卿怔住,齊宵果然沒有和她說實話。

他爲什麼要瞞着自己,難道是……

“我三哥呢,現在怎麼樣了?”蓉卿渾身冰冷,竟有些瑟瑟發抖,她緊緊盯着周老,周老被她的視線看的渾身發毛,嘆着氣道,“前天就和靜慈師太一起入了大獄了。”

噗通一聲,蓉卿彷彿聽到了心口一塊大石頭砸了下來。

就像是樓頂上,一直記掛令人不安的另外一隻鞋子,現在終於落到了實處。

可並沒有減少她的不安。

“那蘇閣老呢,有沒有受到牽連?”蘇茂渠是否安好,就能直接看得出聖上對蘇家的態度,周老就笑着安慰她,“蘇閣老被停職了,這兩日被軟禁在家中呢。”

蓉卿木木的端了茶喝了一口,熱熱的茶水順着喉嚨一路流到心口似的,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只關了蘇峪沒有對蘇家和蘇茂渠問責,看來聖上是打算對遼王下手了。

“那我三哥可定了罪名?”她問完就知道自己問錯了,前前後後不過才三天的功夫,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這麼多事情,不管是大理寺還是旁的衙門肯定都是忙的腳不沾地,想必蘇峪的罪名不會定的這麼快。

就是三司會審也要走個過場,約莫半個多月!

“那遼王呢,遼王那邊可有什麼動靜?”蓉卿又問道,周老就笑着道,“這老頭子可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等五爺回來後你問問他?”

真是“老狐狸”,蓉卿笑着搖搖頭,能說的他一個字不瞞着,不能說的就和自己打太極。

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蓉卿就和周老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周老坐了一會兒就回了外院。

蓉卿就忐忑的不安的等着齊宵回來。

齊宵是天擦着黑的時候到家的,蓉卿就直接去了外院,齊宵剛梳洗換了衣服,見蓉卿過來也不驚訝,兩個人對面坐下,蓉卿就直接問道:“聽說聖上下了詔書,要王爺進京服喪?”她說完,期待似的看着齊宵。

她不知道自己期待什麼,就想看着他搖頭,否定外頭的傳聞。

齊宵卻是點了點頭,回道:“聖上用了八百里加急,送了詔書到北平和遼東,要求簡王和遼王速速回京。”

蓉卿就嘆口氣,問道:“那王爺怎麼定,是去還是不去?”

齊宵就看着蓉卿,眼底露出不捨和擔憂來。

蓉卿皺了眉頭,心裡飛快的轉動着,過了一刻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道:“……是世子爺還是保定王?”既然下了詔書,若是簡王不去就是違抗聖命,可是簡王是北平的主心骨,這個時候就是稍微有點心眼的人,不摸清聖上的意思,都不可能貿貿然的回京的……

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世子爺或者保定王兩個人中選一個回京城。

齊宵無奈的看着她,她總是這樣,一點點線索就能想到這麼多事情,他就是怕她想的太多,自己嚇着自己,所以纔將蘇峪的事情瞞着她,現在看來蘇峪的事情她應該是知道了。

“世子妃還有一個月就要生產了,這個時候去不合適。”齊宵說的雲淡風輕,蓉卿就驚詫的看着他,彷彿害怕什麼,迴避似含糊問道,“你在王府連續待了幾日,是不是王爺有事託付給你做了?”

“嗯。”齊宵點了點頭,“郡王性格易衝動,莫說王爺和王妃,便是我也不放心。”他說着微頓,又道,“正好我回京中也有些事情!”

是啊,趙鈞逸性格有些衝動,說話也是直來直去不會拐彎抹角,讓他一個人去京城,是有些讓人不放心,蓉卿可以理解,可是……她看着齊宵道:“既是服喪,是不是要將三年孝服完?”

她不太懂這裡頭的規矩,尋常百姓國孝是三個月,正一品大員是一年,至親皇族應是三年……

聖上下的詔書就是讓他們去京中奔喪服喪,那麼是不是就是說要三年後才能回來呢。

“是!”齊宵點了點頭,“若期間沒有聖上特許的話,要服夠三年才得回北平!”

蓉卿就皺了皺眉頭,她看着齊宵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就覺得心頭空落落的,不知道什麼感覺。

齊宵也看着她,觀察着她臉上每一絲的細微變化,就見她眼中的明亮一點一點黯淡下去,脣角的梨渦也漸漸淺了,最終消失在白皙如雪的面頰上,眉頭微蹙有股若隱若現的擔憂。

“蓉卿!”忽然,齊宵隔了桌子握住了她的手,“不會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亂想,再說,郡王要在京城待夠三年,可我不用,最長不過半年我就回北平來看你!”

誰要你回來看我!

不知道爲什麼,一股無名的火就竄了出來,蓉卿飛快的將手抽了出來,負氣道:“這裡是你的家,你回來也不用與我打招呼,院子不落鎖,你進出自由!”說完,端了茶,低頭去喝。

“蓉卿!”齊宵低頭看着她,聲音輕柔的能擰出水來,哄着她道,“真的不會有事,再說,我家就在京城,我在那裡待了十幾年,我回去能有什麼事。”話落,見蓉卿依舊不看他,就打着茬又道,“你是不是擔心你三哥。”

蓉卿被他引着轉移了注意力,問道:“我三哥下了詔獄你怎麼沒有告訴我,現在人怎麼樣了,聖上又是什麼意思,遼王那邊怎麼還沒有動靜?”一頓又緊迫的追問道,“簡王爺呢,他怎麼也不添油加柴的燒一燒,詔獄是什麼地方,好好的人進去都要脫一層皮的……”

“別擔心,別擔心。”齊宵安慰她,“從先帝駕崩到今天才不過四天的時間,不管怎麼樣大家反應準備都要時間,哪裡就這麼快!”一頓又道,“你不用擔心你三哥,你想想你大伯是什麼人,那是再精明不過的,他怎麼會讓你三哥在裡面吃虧。”

蓉卿也知道,可是事情一件一件的,她忍不住擔憂,心頭一團亂麻似的。

蓉卿嘆了口氣,擡頭看着齊宵,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太過了,可是方纔她就是有些不自控的對他發了脾氣,現在瞧他輕言細語的哄着自己,她又覺得愧疚,她有些討厭這樣的感覺,一方面她刻意將彼此的關係規避在朋友的位置上,一方面卻又不自覺的對他有着超過友誼的擔憂,甚至還會在不經意間,享受他超出友誼的體貼和包容。

她皺着眉頭,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啓程?”

齊宵見她神色恢復了正常,就知道她想通了,心裡有些高興,又有點失落,他笑着道:“已入了秋,我們走水路,所以月底前就要出發!”

蓉卿知道,以往齊宵回京城都是騎馬走陸路的,這一次他們卻選擇了水路,走水路至少也要一個半月的時間才能到京城,這樣一來也算是打了個時間差,因爲,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京城的局勢明朗了。

“要準備什麼嗎?”蓉卿不再問別的事情,齊宵搖着頭回道,“不用準備什麼東西,我們除了身邊的隨從並不帶人上京,所以隨行的東西也儘量從簡。”

蓉卿皺了皺眉頭,道:“我讓蕉娘給你準備,索性還有十來日的時間,雖不一定能周全,但也應該足夠了。”她說完就站了起來,“你幾日都沒有睡好,早點休息吧!”

齊宵還想說什麼,可看着蓉卿的臉色,還是忍了下去,沉默的送她出門,蓉卿站在院子裡,淡淡的道:“我走了!”話落,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蓉卿一走,周老和鰲立從隔壁走了出來,站在齊宵身後,周老道:“五爺,回京城的事,我們是不是要好好商量一下?”

齊宵臉色微沉,點頭道:“嗯。”話落,三個人回了房裡。

容蓉卿回了房裡,喊了蕉娘過來,吩咐道:“齊公子要回京城,您幫齊公子打點一下吧,另外準備兩件菱襖,到九月天氣就早晚冷了,他們走的又是水路,有備無患。”

蕉娘聽着一愣,問道:“齊公子要回京城了?”

蓉卿就點了點頭,回道:“月底就走!”

蕉娘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正要出去,蓉卿又喊她,“讓人去外院看看木椿在不在,讓他進來見我。”

蕉娘應是,不一會兒木椿來了,蓉卿就問道:“你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永平的情況。”她開始擔心蘇茂源,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什麼事情,拖蘇茂渠的後退,陷蘇氏與兩難之中吧,將局勢弄的更渾!

“小的也不知道。”木椿回道,“不過可以試試,等過些日子小的再給小姐答覆。”

蓉卿就點了點頭,開始計算蘇珉回來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趙鈞逸要去京城的緣故,蘇珉八月二十二就回來了,一回來他去王府復了命,便直接回了府裡,和齊宵關在房裡不知道說什麼事情,議論了整整一個下午。

蓉卿派人守在院子外頭,見蘇珉開門叫人傳膳,她纔過去敲了門,蘇珉見是她打量了一番,擰了眉頭道:“怎麼又瘦了點?”還回頭狐疑的看了眼齊宵。

蓉卿朝兩人福了福。

齊宵看着蓉卿進來就沒有看他一眼,也不由嘆了口氣。

“四哥。”蓉卿看着蘇珉問道,“你有沒有永平的消息?”

蘇珉知道蓉卿擔憂什麼,回道:“永平那邊一切都很平靜,什麼事都沒有,你不要擔心。”蓉卿觀察着蘇珉,見他回話時目光平靜,不像是有事瞞着她的樣子,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兩日,趙鈞逸和齊宵回京城的時間定在了八月三十,蕉娘給齊宵和鰲立的準備東西都準備妥當了,臨走前蘇珉請趙鈞逸和趙均瑞到府裡來吃飯,蓉卿讓廚房做了八葷八素四個湯,又抱了四罈子幾個人愛喝的汾酒。

席面擺在了蘇珉的院子裡,蓉卿沒有去,不過聽說來了七八個人,有幾個像是軍中的副將,關了門幾個人喝了十二壇的酒,悉數醉倒在桌子上,蓉卿派了木椿帶着小廝將幾個人分別扶去歇着了。

過了約莫三四個時辰,蓉卿正在廚房和蕉娘一起做飯,青竹在外頭探了頭欲言又止的樣子,蓉卿出來問道:“怎麼了?”

“郡王說要找您。”青竹指了指小花園那邊,“他也沒有打招呼就直接進來,奴婢不知道怎麼回……”

“知道了,你去忙吧。”蓉卿解了圍裙,進去和蕉娘打了招呼,就去了小花園,過去時趙鈞逸正垂着頭踢着路上翹起的一塊鵝卵石,圓潤的石頭骨碌碌的滾着,發出咯咯的聲音……

“郡王!”蓉卿遠遠的行了禮,這還是她和趙鈞逸自在王府不歡而散之後,第一次見面。

趙鈞逸收了腳回來,擡頭看着他,臉頰微紅身上有着酒氣,眼睛裡也有些紅血色,打量了蓉卿幾眼他就大大咧咧的笑起來,道:“那個……我來是給你道歉的。”

道歉?蓉卿愕然:“郡王爲何道歉?”

趙鈞逸就憨憨的撓了撓後腦勺,尷尬的道:“上次的事情,是我欠考慮了,你說的對,我應該考慮你的感受!”

“事情都過去了。”蓉卿笑着道,“郡王不用道歉,再說,那天我說話也很失禮,該道歉的是我纔對!”

趙鈞逸看着蓉卿,見她坦蕩蕩的真的沒有嫉恨他的樣子,忽然就釋懷了,笑着道:“成!那我們打平了。”一頓又道,“我馬上要去京城了,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在北平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就去郡王府找馬總管,讓他給你辦!實在不成去找我大哥也成。”話落,又覺得自己擔心有些多餘,蓉卿還有周常照顧呢,“我的意思的,若是周常也擺不平的!”像是彌補過錯的孩子。

“好啊。”蓉卿笑着點頭,“若是四哥擺不平,我就是去郡王府找馬總管。”

趙鈞逸哈哈笑了起來,笑聲很爽朗:“成。那我走了,你……”說完頓了頓,彷彿在想措詞,“多保重!”

他這一去,不單單是奔喪,還有質子的嫌疑,趙鈞逸就是未來聖上拿捏簡王的一個軟肋,聖上剛剛登基,有這麼多強有力的叔叔四面八方的虎視眈眈,他採取點手段措施也合情合理,只是最後各自的命運如何,卻是誰也不知道的。

“好!”蓉卿也擺了擺手,“郡王也保重!”

趙鈞逸又看了她一眼,轉身而去,頭也不回的在身後擺着手,身影消失在樹影之間。

蓉卿嘆氣的搖了搖頭,腦海中就想到了齊宵!

接下來的幾日,不但齊宵就是蘇珉她也沒有機會見到,兩個人早出晚歸的忙着安排事情,蓉卿心不在焉的縫着練手的那件直綴,蕉娘見她將左右袖子都接反了只得暗暗搖頭,等蓉卿不注意時拆了給她重新接上,蓉卿也沒有注意到。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齊宵和蘇珉早早回來了,兩個人坐在蓉卿的正廳裡,蓉卿讓明蘭上了茶,蓉卿開口問道:“事情都那排妥當了?”

“嗯。”是蘇珉替齊宵答的話,他看着蓉卿道,“過兩日我要去一趟山海衛,來回約莫一個月的時間,齊宵將周老留在府裡,我將平洲留下了,又和世子爺打了招呼,你若是有事就讓人去世子府找世子爺!”

蓉卿理解,這樣非常時刻,蘇珉自然也不能閒着。

只是,蘇珉將平洲留下她心安理得,可週老是齊宵的左膀右臂,她有些吃驚,蘇珉就站了起來,道:“我去外院看看鰲立。”就出了門。

正廳裡就只剩下蓉卿和齊宵兩個人,大家都識趣的退的遠遠的。

“我有平洲就行了,周老你還是待在身邊吧,回去路上也不會太平,周老慣常在你身邊,總能幫到你的。”蓉卿看着齊宵,他今兒穿了一件雪青色雲紋紵絲直綴,四平八穩的坐在對面,有着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但這些卻不能掩蓋他看着自己時,流露出的擔憂。

“無妨。”齊宵雲淡風輕的道,“周老年紀大了,這麼多年跟着我長途跋涉的,也該好好歇一歇了,這一次回去路上時間也長,他也有些暈船,我就讓他留在家裡,一來能幫着你一點,二來也免得他跟着我受累。”

他都這麼說了,蓉卿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心頭怪怪,彷彿積攢了許多叮囑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準確的說,她覺得說與不說對於他來說,也沒有區別!

“那好。”蓉卿點了點頭,“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京城記得來信。”

好像也只能說這些了。

齊宵點了點頭,看着蓉卿就道:“你也多保重。”說完彷彿想起什麼來,道,“你打算做成衣生意,我娘有位遠方的侄女,姓華……她在蘇州做絲綢生意,這兩年打算往北方發展,我前些日子給她寫了一封信,她昨日給我回了信,說過些日子到北平來看看。”

蓉卿聽着一愣,沒有想到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不由問道:“她自己來北平?”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齊宵回道:“是,她十年前曾成過親,後來夫妻和離她回了孃家,就開始學人做起了買賣,這些年做的已有些眉目,在松江和蘇州一帶小有名氣,如今北平和山東發展的越發的好,她就想到北方看看有沒有門路,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蓉卿果然對這位華小姐生出了興趣,沒有想到還有女子能拋頭露面的做生意,看來定然是潑辣能幹的。

“那好。”蓉卿點着頭,感謝的道,“我也正愁着沒有有經驗的人帶一帶,她什麼時候來,我也好有個準備。”

齊宵見她高興起來,隱隱有些興奮期待的樣子,就笑着道:“我將你的情況和地址告訴了她,她若是過來會寫信告訴你的。”

“知道了。”蓉卿點頭應是,低聲道,“謝謝!”

齊宵端茶低頭喝着,沒有打算走的意思,蓉卿也端了茶心不在焉的喝着,齊宵突然開了口,問道:“女紅學的如何?聽說你在學着製衣?”

他怎麼知道的,蓉卿也沒有去問,回道:“沒什麼天分,一時半刻也沒有進展。”

齊宵點了點頭,回道,“別晚上做針線,免得傷了眼睛,這些東西不會就不會了,不必勉強。”

竟和蘇珉說的一樣的話。

蓉卿笑着道:“我勉強也沒有用。”一頓又道,“索性也沒有大的抱復,隨意學學罷了!”

齊宵微微頷首,兩個人對面坐着,齊宵就變魔術似變出一個一指寬半臂長的紅木匣子出來,站起來遞給蓉卿,蓉卿一愣問道:“什麼東西?”齊宵就朝她點了點頭下頜,示意她自己看。

蓉卿狐疑的打開了匣子,就瞧見裡面整整齊齊的疊了厚厚的銀票,她愕然的看着齊宵,問道:“什麼意思?”齊宵微笑着道,“我帶在身上不方便,放在你這裡,你幫我保管吧。”

“我保管?”蓉卿看着他,這些錢他可以有很多辦法保存,貼身放着也不顯眼,爲什麼要放在她這裡……其中有什麼緣由她不用細想也知道。

這個人定是覺得她要做生意,怕她錢不夠用,可是直接給又擔心傷了她的自尊心,所以就想出這樣的法子來。

蓉卿嘆了口氣,輕鬆的道:“是嘛!”她拿出了銀票,“那要點一點纔好,既是讓我保管,若是我經濟捉襟見肘了動用了,你不會追究吧?”

她說着話,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齊宵就想到他們剛認識時,在永平府的茶館裡,也是他們兩個人在雅間裡說着話,她也是這樣大大的眼睛澄淨的看着他,即便是當時心裡是迷茫的,不安的,甚至有着一絲膽怯和慌張,她也是一派輕鬆淡然的面對着,彷彿什麼事情到她這裡,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現在她也是這樣,心思玲瓏剔透令他忍不住心疼。

“放心。”他微微點頭,“儘管用便是,即便還不出我也不會追究。”

蓉卿也忍不住笑着道:“也是,不立字據又沒有人證人,就是想追究也沒有法子吧。”

齊宵哈哈笑了起來……

蓉卿看着他年輕的面孔,暗暗祈禱着,他們一路能化險爲夷,平安歸來!

第二日一早,蓉卿起牀的時候齊宵已經走了,她站在空落落的院子裡,看着剛剛出來的太陽被烏雲一點一點蠶食,心裡空落落的……

蘇珉一直將他們送到通州,天擦着黑的時候纔回來,和蓉卿道:“他們會在通州住一晚,明天從通州上船一路南下,算算時間約莫十月中旬就能到京城。”

“知道了。”蓉卿問道,“四哥什麼去山海關?路過永平的時候,你要不要和五哥見一面?”

蘇珉的目光閃了閃,回道:“後天就走。”迴避似的低頭喝茶。

蓉卿就狐疑的看着他,難道蘇珉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四哥。”蓉卿追問道,“你不會有什麼事瞞着我吧?”蘇珉一愣,搖着頭道,“我有什麼事瞞着你,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

蓉卿見他不說,也就不再問了。

隔了一日,蘇珉啓程去了山海衛!

院子裡再次恢復了安靜,蓉卿依舊每日讓木椿去茶館裡聽那些文人書生聊天,晚上回來再一一說給他聽:“……先帝的遺體還擺在承安殿裡,朝堂上已經鬧翻了天,說是有人查出靜慈師太出生永平府昌黎縣,中年時在昌黎的隆慶庵出家爲尼,十年前已經近天命的年紀突然離開了隆慶庵下落不明,去年憑空又在九蓮庵出現,說是得了一位高人的指點,外面才傳出靜慈師太去了蓬萊遇到了仙人,得到了的長生不老秘方……”

蓉卿靜靜聽着,木椿又道:“朝中就有人懷疑,是簡王指使靜慈師太,故意傳出莫須有的長生不死的秘方,引蘇峪上鉤……也有人說是遼王暗中使的手段,因爲在蘇峪去永平前,遼王曾無故出現在九蓮庵中……”

衆說紛紜!

“聖上怎麼說?”蓉卿頓了頓問道,“可有人彈劾蘇閣老?”

木椿點着頭道:“有!說是蘇三公子所犯的罪便是誅連九族也不爲過,何況蘇閣老呢!”一頓又道,“聖上好像只顧着奔喪哭喪,整日守在先帝靈前,什麼都不管!”

蓉卿反而鬆了一口氣,看來,聖上是打算讓他們鬧去,等各地的藩王到了京城,再發雷霆之怒?

到了九月,北平的天氣就漸漸冷了下來,中間馬清荷和周雪兒以及何瑩來過一回,幾個人是來告辭的,說是趕在運河上凍前回家過年,蓉卿倒有些奇怪,郡王才走,王妃怎麼沒有安排他們一起?

想想也對,正在國喪期間,趙鈞逸和齊宵帶着三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上路,也太招搖了,何況趙鈞逸還是回京奔喪的。

送走馬清荷,蓉卿和蕉娘幾個人,將家裡裡裡外外的整理一番,夏天用的東西悉數收進了庫房,換了冬天用的棉布簾子,和厚厚褥墊……

成衣的棚子又搭了一回,牛順河夫妻兩個越做越順,還建議蓉卿在城東多開一間,蓉卿怕衣服不夠沒有同意,過了幾日牛家嫂子上了門,蓉卿在暖閣見她,牛家嫂子還是和上次見到時一樣,和和氣氣的朝她行裡禮,道:“……沒想到和八小姐有這樣的緣分,當日原想着還有時間彼此相處,卻沒有想到沒過幾日你們就搬走了,好在後來又碰上了。”

“是啊,這也是我們的緣分。”蓉卿笑着請她喝茶,問道,“站鋪子和在櫃檯後面不同,風吹日曬的辛苦你們了。”

牛家嫂子笑着搖頭:“不辛苦,我們賣了這麼多年的燒鴨也從來沒有這樣紅火過,雖不是自己的生意,但是我們瞧着打心眼裡高興,若是八小姐不嫌棄我們夫妻打算往後就跟着八小姐做生意,你讓我們做小廝也罷,還是跑貨拉貨都成,我們聽八小姐的安排。”

“這怎麼成。”蓉卿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我是小本買賣,下一步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做,留下你們我沒有辦法給豐厚的月例,讓你們幫我,實在是太屈才了。”

“八小姐高看我們夫妻了,我們也不過小打小鬧的餬口飯吃罷了。”牛嫂子道,“八小姐若是不嫌棄,又相信我們夫妻,往後拋頭露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去做!”

她說的很真誠,蓉卿也笑了起來,點頭道:“若真能得你們相助,我自然求之不得。”她想了想道,“那往後每隔一日你去尋鮑掌櫃一次,帳也在他那邊結算,月底的時候我會和鮑掌櫃結賬,這樣一個對一個也清楚一些。”

牛家嫂子連連應是。

待她離開,蓉卿就找來紙筆,認真思考起往後成衣鋪子的發展,經過這些日子敲鑼打鼓高調買賣,成衣鋪子也是小有名氣,算是打了一個漂亮的第一仗,往後要怎麼做如何走,她確實要仔細考慮。

她用前世學到的東西,仔細寫了一個“計劃書。”,打算等過兩日鮑掌櫃來府裡,和他商量看看。

蘇珉走的第四日,蓉卿和明蘭幾個人將十八學士和幾盆姚黃魏紫搬出來曬太陽,幾個人正評頭論足的說着,外院的婆子來了:“外面有個姓趙的男子,說是來找小姐!”

蓉卿皺了皺眉頭,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姓趙的。

蕉娘心裡突了一下,問道:“對方可說從哪裡來的,找小姐什麼事?”婆子就點着頭,“說是從永平來的,先是點了四少爺的名諱,找四少爺,奴婢說四少爺不在,他就說找八小姐。”說着一頓又道,“奴婢看他是外地口音,風塵僕僕的樣子,不像說慌,就讓他等一等進來回過小姐。”

婆子自顧自的說着,卻沒有發現,不只是蕉娘和明蘭明期,便是八小姐的臉色也漸漸變的很難看。

蓉卿心頭咯噔一聲,和蕉娘對視一眼。

永平來的姓趙的男子,記憶中除了蘇府裡的趙總管,沒有別人了!

趙總管怎麼會知道她們在這裡?而且在蘇珉和齊宵都不在府裡的時候來了,是巧合還是有意算準的?

“我去看看!”蕉娘滿臉堅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蓉卿就拉着她:“不用了,他既然找上門來,就一定有所準備。”她看着婆子,交代道,“去請她進來吧。”

婆子應是而去。

蓉卿又回頭吩咐明蘭:“你跟着去外院,告訴平洲和周老一聲,把實情告訴他們,讓周老進來陪着我們,平洲去側面打聽打聽,趙總管是什麼時候到北平的,曾在哪裡落腳,可和什麼人有過聯繫。”

她在北平的事情,蘇珉在暗中做過安排,便是齊宵也是用了不少的手段,如今趙總管突然而至,她相信這背後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明蘭說完,腳步有些虛晃的去了外院,蓉卿就帶着蕉娘和明期回了院子裡,她重新梳洗換了衣裳,在院子旁邊的側廳裡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周老進來了,臉色也顯得很難看,問道:“永平府的人怎麼會知道?”

蓉卿就搖了搖頭,周老就露出凝重的表情,蓉卿看着他問道:“您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周老點了點頭,回道:“五爺在永平各縣都打了招呼,蘇府外也派人盯着的,城外也有四少爺的人守着的,蘇府的人輕易是進不了城的,何況是蘇府常拋頭露面的總管事……”

蓉卿臉色微變,心漸漸沉了下去。

周老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給蘇府報信,故意將趙總管領進城的。

“只有等平洲回來,看看他打聽的如何。”蓉卿沉了臉,周老也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外頭青竹道,“小姐,客人到了!”

周老就收了聲,走進蓉卿身後的屏風裡。

蓉卿就看見趙總管弓着腰,進了門!

084 登門162168 別了148 瑣事082 鬧騰135 素竹051 覈實019 算計139 有孕032 母親134 故人057 前夕015 無果道解蘇三六087 姓氏085 強勢014 商談167 父子023 爭辯101 心念020 祖母105 捷訊025 猜疑073 熱鬧050 庫房090 靜芝040 前進006 逼迫099 惟願171126 依靠013 變故144 新府119 鬧騰136 扶靈163 出宮101 心念016 分別道解蘇三五110 誠王121 進宮081 政事170 喜事130 妄念034 對策122 誥封068 喜事117 衆生033 庫房134 故人日久天長生濃情一020 祖母029 姐妹139 有孕131 末路019 算計040 前進092 圍救096 蓄勢028 隱怒077 表露064 蕉娘055 失蹤118 父子119 兄弟018 應對077 表露063 收穫124 生病151 論政115 大婚005 決定131 末路097 決定085 強勢117 衆生141 家宴076 暗示034 對策107 往昔058 推舟018 應對030 關懷122 誥封164 如戲005 決定道解蘇三四道解蘇三四118 父子026 父親110 誠王059 混亂143 添丁090 靜芝003 求生160 立場039 目的049 古怪055 失蹤015 無果
084 登門162168 別了148 瑣事082 鬧騰135 素竹051 覈實019 算計139 有孕032 母親134 故人057 前夕015 無果道解蘇三六087 姓氏085 強勢014 商談167 父子023 爭辯101 心念020 祖母105 捷訊025 猜疑073 熱鬧050 庫房090 靜芝040 前進006 逼迫099 惟願171126 依靠013 變故144 新府119 鬧騰136 扶靈163 出宮101 心念016 分別道解蘇三五110 誠王121 進宮081 政事170 喜事130 妄念034 對策122 誥封068 喜事117 衆生033 庫房134 故人日久天長生濃情一020 祖母029 姐妹139 有孕131 末路019 算計040 前進092 圍救096 蓄勢028 隱怒077 表露064 蕉娘055 失蹤118 父子119 兄弟018 應對077 表露063 收穫124 生病151 論政115 大婚005 決定131 末路097 決定085 強勢117 衆生141 家宴076 暗示034 對策107 往昔058 推舟018 應對030 關懷122 誥封164 如戲005 決定道解蘇三四道解蘇三四118 父子026 父親110 誠王059 混亂143 添丁090 靜芝003 求生160 立場039 目的049 古怪055 失蹤015 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