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軍部大院內，秦禹站在軍車旁邊抽着煙，看着漆黑的夜空，久久無言。
“現在想想，沒搞這個聯軍之前，孟璽說的那些話，都是有道理的啊。”歷戰在一旁，輕聲說道：“一羣烏合之衆，難以成事啊。”
秦禹扭頭看向了他，沒有接話。
軍車旁邊沒有外人，阮明，齊宇航等人，都在更遠處站着，所以歷戰也沒那麼多顧忌的再次說道：“當天開會，其實我是贊成孟璽的策略的。刺賀的事情漏了，賀衝就被架上了，他們跟沈沙系早晚有一戰，那我們直接撤回川府看熱鬧就好了。不參戰，修養發育幾年，我們在軍事上就會擁有更多的話語權，到那時候即使沒有聯軍，我們自己也有一戰之力，但現在……反而被動了。”
秦禹深吸了一口煙：“那你不同意參戰，爲什麼當時不說呢？”
“因爲你想打啊。”歷戰話語簡短地回道：“孟璽的話是替你說的，我的話也是替你說的啊。”
“呵呵。”秦禹咧嘴一笑：“你們天天淨瞎幾把揣測。”
“周司令想打，你就不得不打，這我能理解。”歷戰低聲說道：“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沈沙系比我們想得更硬，而所謂聯軍，也比我們想得更拉胯，這仗不好贏啊。”
“那你的意思呢？”秦禹問。
“爲了打這個仗，我們把鹽島的一部分未來都賣了，現在撤太虧了。”歷戰思考一下回道：“但繼續打下去，就得制定規則，聯軍要是這個狀態，那再進攻一百次，也是失敗的結果。”
“嗯。”秦禹點頭。
“各家必須都得賣力氣，”歷戰目光如炬：“不惜一切代價，先懟倒沈沙兵團，再談剩下的事兒。”
秦禹深吸了一口煙：“我準備讓孟璽上副總指揮的位置，把控大局，你看怎麼樣？”
“我沒問題。”歷戰毫不猶豫地說道：“他有能力，就可以上。”
“軍事上，以你爲主，大牙爲輔；戰略佈局上，以孟璽爲主。”秦禹心裡顯然是已經有了決斷的：“雖然目前的戰爭前景，看着並不樂觀，但開火了，總歸是要整出個結果的。不然現在壯士斷腕，撤回川府，對我們來說太疼了。”
“是的。”歷戰點頭。
秦禹扔掉菸頭，轉身喊道：“小喪，給孟璽打電話，讓他過來。”
“是！”小喪敬禮後喊道。
……
凌晨，四點多鐘。
川府，東北戰區指揮室內，秦禹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看向孟璽：“你有啥想法？”
孟璽搓了搓手掌，眉頭輕皺地說道：“我就納悶一個事兒。”
“什麼事兒？”
“周司令從開始就一直主戰，而現在聯軍受挫，內部基本上也是一盤散沙的狀態，但他也沒有要撤的意思啊。”孟璽看着秦禹回道：“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手裡還有牌沒打啊？起碼他也得覺得，這次會戰，對川府和二戰區來說是一次機會吧，不然他沒有堅持的道理啊？難道他僅僅只是不想放棄手裡的權利，不想去川府，寄人籬下？”
“不，周司令的格局還是比較大的，他如果貪戀權利，就不會和九區這幫軍閥勢力搞得這麼僵。”秦禹搖頭。
“那就是肯定有牌還沒打，他覺得這次會戰是一次機會。”孟璽聽完後，用肯定的語氣判斷道。
“是的。”秦禹點頭。
孟璽笑看着秦禹：“那他沒有跟你說過嗎？”
“沒有，我倆聊的時候，他沒提這些。”秦禹搖頭。
“師長，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孟璽猶豫許久後，突然說道：“我們現在完全可以再跟二戰區談一次，勸他們撤軍，進入川府。而以周司令之前給出的態度來判斷，他肯定是不會這麼幹的。”
“然後呢？”秦禹問。
“剩下的就簡單了啊，我們勸了，但二戰區不撤，那誰也沒有辦法。”孟璽直視秦禹說道：“咱們川軍不是沒有動作，爲了支援周系，東北戰區的部隊已經開出來了，聯軍第一次進攻也失敗了，我們在道義上來講，對二戰區已經仁至義盡了。那現在聯軍這個狀態，讓我們看不到希望，我們撤了，別人也說不出來啥。”
秦禹沉默。
孟璽目光明亮，思路清晰：“我們一旦撤了，把九區這盤爛棋，交給剩下的人來下，那局面就有意思得多了。賀馮盧三系，已經跟沈沙兵團撕破臉了，再也回不到之前的平衡狀態了，最後結果，要麼是沈沙兵團打崩這三家，要麼是這三家推倒沈沙兵團。但不論結果如何，對我們來說都是有利的。而二戰區這邊，我們和鄭開，劉維仁，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周系混在這些勢力中央，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
秦禹不等孟璽說完，立即打斷道：“我不可能拋棄周系，撤回川府的。”
孟璽看着秦禹的表情，心裡是沒有任何意外。他知道秦禹會這麼回答他，可站在他的位置上，這些話還必須得說。
秦禹看着孟璽：“打是要打的，但怎麼打，戰略上怎麼佈局，我準備交給你來做。”
孟璽聽到這話，怔了半天后苦笑着回道：“師長，您是覺得我，天生就適合幹一些，桌下操作的事兒嗎？”
“你能做好嗎？”秦禹直言問道。
孟璽聞聲立即起身，面容嚴肅地敬禮，話語無比霸氣地回道：“除我之外，沒人能幹好這事兒。”
“那就你了。”秦禹插手回道：“我現在晉升你爲川府東北作戰指揮室，副總指揮，兼任川府駐九區軍事辦公室主任，在具體軍事行動上，由歷戰，王賀楠指揮部隊，但部隊怎麼打，你說得算。”
“是！”孟璽敬禮後，立即回道：“我準備親自跟周司令談一次。”
“可以！”秦禹點頭。
……
次日，早上八點鐘。
孟璽帶着警衛去了周司令那裡，跟他交談了大概能有半小時左右。雙方是單獨見面，具體談了一些什麼，誰也不清楚。
上午10點半，二次戰後會議，依舊在新鄉生活村召開。
會議一開始，孟璽代表着川府東北戰區，直接坐在了主席臺上，率先發言：“沈沙兵團的戰鬥力，現在大家心裡應該都有數了，我就說兩點：第一，如果聯軍之間，還存在各自的小心思，小算計，那我們不如原地解散，各回各家。因爲這種狀態，想打贏，打到奉北，那明顯是不太可能的。第二，如果二次會戰，依舊以失敗告終，那對不起，我們川府肯定是要撤的……爲什麼？因爲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們是遠征軍，部隊在這裡的每一天消耗，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聯軍沒有統一的財政部門，更沒人替我們報銷軍費……所以我們是消耗不起的。”
話音落，會議室內一片安靜，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