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茸雞絲粥!”葉寒一手拉過椅子在牀邊坐下來,拿着勺子在碗裡攪了攪,熱氣伴着香味升騰起來,映着他笑的彎彎的桃花眼:“你是自己吃,還是我來幫你?”
鳳天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伸出手。
“哎!咱們兄弟一場,你不用不好意思。”葉寒慢條斯理地攪動着碗裡的粥,語氣中透着濃濃的促狹,“要不然,我去喊季婉過來?”
……
“你是沒事幹?”鳳天手一頓,清冷的聲線在屋裡迴盪。
“怎麼會沒事。”葉寒將碗遞過去,然後環起雙手仰身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開口道:“調養三天,之後我給你進行第二次釋放治療,反應會比這次更厲害,你可得做好準備。”
十次釋放,每一次的反應都要比前回嚴重,等到第十次的時候,幾乎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所受疼痛是如同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曾經甚至有人因此而活生生地痛死。
“嗯。”鳳天一邊舀起一勺粥送進嘴裡,一邊平靜地吐出一個音節,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要受痛的不是他一樣。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葉寒又開口道:“下個月就你生辰,準備如何過?”
雖然鳳天的母妃在他一出生就因爲難產而死,但他也仍然是炎陵國皇帝鳳城最寵愛的一個兒子,在他十七歲之前,除了七年前的意外之外,每年宮中都會大肆慶祝;後來被賞賜府邸之後,就由他們兄弟四人替他置辦筵席,而今年就是第三年。
“這次可跟以前不一樣,三喜臨門啊。”葉寒笑眯眯地扳着手指數道:
“你看,這一個慶祝你成功進階皇級;第二個慶祝你死而復生,撿回來一條命還活着;這第三個,有佳人相伴在側……”
“我帶她去落天島。”鳳天淡淡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誒?!
葉寒一怔,停了半晌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門外,問道:“落天島……就你們兩個?”
“你也要去?”鳳天擡了擡眼皮,脣角勾笑。
“不不不!我就不去了。”葉寒連忙擺手。
開玩笑!他孤家寡人一個,纔不去跟着瞎摻和呢!
說到這裡,鳳天已經喝完了粥,葉寒將空碗接了過來,站起身道:“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她吃完了沒有。”
走到門口,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會給她安排好住處,若是她累的話,就讓她直接去歇息了,在我這裡你也不用擔心。”
葉寒說着出了廂房,快步穿過屋子下面的迴廊來到飯廳,迎面看見兩個正收拾餐具出來的婢女,臉上正極力憋着笑,看到他之後連忙行了禮,又匆匆地走過去了。
葉寒莫名地看了兩個婢女的背影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滿滿一桌子菜,滿滿一桌子啊!現在居然只剩下一桌子的空盤子了?!這纔多久?不過他等鳳天喝了一碗粥的功夫而已好嗎?!
視線落在坐在桌子一邊,正淡定地用清茶漱口的少女身上,依舊是窈窕清瘦的身段,他突然很懷疑這姑娘吃下去的東西都到哪兒去了。
難不成是異空間?!
就像羅老爺子的羅浮幻境一樣……
“我臉上有什麼?”季婉皺了皺眉,不明白爲什麼葉寒一進來就用一種極其驚訝的目光盯着自己看。
“沒什麼。”葉寒整理了一下情緒,開口道,“時辰很晚了,你是再去他那兒坐一會,還是先去歇息?”
“去他那兒吧。”季婉可沒忘記自己從皇家學院告假出來是爲了什麼,“你告訴我住處就好,一會我自己過去。”
“好,你先跟我來,我帶你認一下路。”葉寒點了點頭,招呼她一起出門。
……
季婉從鳳天所住的廂房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月朗星稀,初春的夜晚春寒料峭,她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快步回到葉寒給自己安排好的屋子,這裡離廂房很近,除卻大路之外,斜斜的還有一條花圃近道相互連接,方便她隨時來去。
……
轉眼就是三天過去。
又到了第二次釋放天樞還玉丹副作用的時候,葉寒調配好了藥湯,來到廂房裡。經過三天的調養,鳳天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葉寒知道,經過這一次釋放之後,他的身體又會遭受一次劇烈的打擊。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因爲壓制天樞還玉丹副作用之後釋放的過程,就是一次又一次反覆的傷勢恢復和發作過程。
但如果沒有采取這種壓制措施,那天晚上他從楊家出來,傷勢爆發的當時他就會身死當場。
看着他喝下藥湯,葉寒轉過臉對季婉說道:“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等治療完畢了再進來。”
畢竟治療過程的慘狀有些令人不忍目睹。
“不用了,我在這,也許能幫上點忙。”季婉垂了眸子,低聲說道,雖然要治療的人不是她,但她卻好像比牀上的人更加緊張,手心裡不知不覺已經被汗水浸溼了
她在前世的時候,曾經見過前一天還趴在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倒在自己懷裡嚥氣的情景,也見過原本活蹦亂跳的同伴一夜之間變的缺胳膊斷腿的慘狀……
不知道爲什麼,生離死別她見的多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揪心過!
正當少女沉默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忽然伸過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季婉擡眼,對上一雙幽深的鳳眸。
“出去等着。”鳳天看着她淡然開口,語氣雖然並不嚴厲,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
其實葉寒在一開始對季婉說的話並沒有錯,如果可以提前選擇的話,他現在的確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虛弱無力的一面。
“是啊,你先出去,我怕你在這兒,這人沒辦法好好集中精神控制靈力。”葉寒在旁邊附和着,一邊忍不住損了一句:
“你看我在這兒都站這麼久了,他都沒跟我說一句話,當我是空氣一樣,注意力全在你那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