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天空俯瞰,第九督衛營駐地就好似一個凹下的大坑,從城牆外看,不過只有兩丈多高的厚牆,並不比那些豪門大院的院牆出衆到哪裡去,除了多了些角樓之外,也不過如此爾爾,但如果從正門踏入駐地之中,就會發現,其實這裡是別有洞天。
西方城堡式的堡壘,可是城與牆一體,只不過爲了避免些麻煩,所以這座城堡整個的朝着地面下沉降了十丈往上,而城堡廣場跟正門外有一條斜向下的臺階,站在大門口跟站在廣場中去看這座城堡,絕對是兩種與衆不同的感受。
這好似半個月亮的廣場的另一端,則是高聳的主堡建築,雄偉而磅礴,尤其是主堡正門,高達三丈三尺的兩扇大門,完全用雲紋鋼澆築而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在大門兩側,那兩個應該持着劍的戰士雕塑纔有了雛形,工匠還在緊張的施工中。
“每一次站在這裡,我都有一種想要仰天大吼的衝動,這纔是我一直嚮往的軍中生活?以前簡直就是白活了!”莫凡站在廣場中,望着面前的巨大主城堡,深深的呼吸了口氣,一股力量從心底油然而生,而在看向四周,彷彿一切都那般的生動,充滿了奔頭。
孔明燈也仰起頭,這如一個巨人般在眼前的城堡,確實讓他心裡也是一陣的悸動,望了數秒,孔明燈這才道:“走吧,看來可不只是咱們收穫頗豐,其他的人都很賣力啊,咱們得努力一點才行了!”
踏過大開的城堡正門,是一個巨大的大廳,在大廳的盡頭,是一座很有威嚴的審判臺,在背後,一座巨大的金屬打造的天平就陳設在審判臺上,不過眼下這審判臺還沒投入使用,只是看着威壓大氣,但真正負責收押這些犯案的士兵的,卻是在一邊,兩張長木桌,幾條靠背椅。
正當中,坐着的是兩個在督衛營裡頭有五十多個年頭的老督衛,專門負責軍規律條的,督衛營腐朽多年,大牢裡頭連耗子都不呆,不知道多少年沒關過人了,自然的負責軍規律條的督衛已是少的可憐,這兩個老督衛還是徐風下了不少功夫才從京畿附近的鄉下給找來的。
兩個老督衛身子骨還堅朗,而且也不需要他們做太多,桌子兩側,有專門的文書,負責記錄,而老督衛的職責就是聽了抓人回來的督衛的陳述,爲這些犯了軍規律條的士兵確定罪名。
軍規律條上賞罰分明,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舉的另行他設,一切照搬來做就行,而且保證不會出差錯。
“副統領大人!”孔明燈親自押人過來,兩個老督衛也連忙站起身,孔明燈一揮手,道:“兩位審計官不用多禮,這是我帶人從煙柳巷的怡紅樓抓回來的,另外在抓捕過程中,這六個人拒捕,還打傷了我麾下幾個督衛!”
“嗯,大人留下幾個人詳說一下經過,其他的事交給我們就好了!”老督衛沒有立刻就下結論,而是要求詳細的說明,孔明燈點了下頭,道:“莫凡,你將經過仔細說一下,我也看看你們你們審計的過程!”
“也好,來人給大人安排個座椅!”
“你們問,不用管我!”孔明燈雖被髮配督衛營裡頭兩年,卻還沒見過督衛營審人,定罪,自然的想要開開眼,畢竟這日後可是他們要常乾的事!
老督衛這才轉過身,看向這一票被押送過來,衣衫都不整的城衛士兵:“來個人,給受傷的人治療一下,莫小哥,你也來說說詳細的經過吧!”
老督衛好似聽故事一般的聽着莫凡的講述,而在一旁,幾個少女督衛兵卻是拿着幾個托盤走了上來,將一個個麻布的馬甲丟給這些犯案的城衛,讓其穿上,而在上面,還有一個個編號,而一個醫師則檢查了在場的城衛的身體狀況,又將孔明燈麾下受傷的督衛的傷確定了一番,而後一一做了記錄。
一切都處理的很快,莫凡口乾舌燥的講完,老督衛也拿到了受傷鑑定報告,點了點頭,卻是胸有成竹的擡起頭,做起了最後的陳述:“犯兵四五三,夜宿青樓,抗拒督衛逮捕,致使兩名督衛受傷頗重,四名督衛雙耳有傷,有內創,觸犯軍規第十二條,第十六條,第二十七條,律第九條,十三條,犯案情節嚴重,押送七號監牢,等待審判!”
“犯兵四五四號,夜宿青樓,拒捕,致一名督衛輕傷,觸發軍規第十二條,第十六條,押送三號監牢,等待審判!”
“犯兵四五五號,……!”
老督衛口齒清晰的一一做了總結之後,一揮手,讓人將人押送往各處監牢。
“老子不服,老子是營指揮使,帝國七品武官,我父親乃是……!”李斌掙扎着,將嘴裡頭的破布吐出,大聲的叫喊起來,不過還沒說完,就被押送的士兵再次塞住了嘴,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的拖向那審判臺下方,如同地獄入口的漆黑斜道。
在這座城堡的下方,除了一部分用來存儲糧食,軍械外,則基本上都是監牢,並設置九個監獄區,從一排列到九,而按照犯的軍規律條情節不同,則被分到不同的監牢中,等待進一步的處置,眼下第九督衛營還是草創,一切都是從簡,最後怎麼處置,則要等楊曄的批覆。
蓬,又是一厚沓的文件被搬運到了楊曄的辦公室內,讓楊曄身前的辦公桌有高出許多:“又有這麼多?”楊曄顯然也是低估了手下的熱情,也低估了城衛軍的腐爛程度,如果說正午之前,楊曄還有頗有閒暇的跟納蘭冰月說話,那到了黃昏這一會,楊曄手裡頭已有無數需要他簽名的批覆。
“少爺你還是快點吧,外面還有源源不斷的在送進來,大家都在加緊整理,要讀過每一個案宗,然後做出懲處建議,你只需要看看,然後籤個名字,這算是輕鬆的了呢!”楊若雨用手扇着風,額頭上滿是汗珠。
“還有,那些傢伙的熱情也太高了吧,晚上連飯都不吃了?而且我們抓了這麼多人,這些城衛就不知收斂麼?”楊曄苦笑的道,也不知道將抓人當成績效,是對還是錯!
“少爺,你可能還不知道,外面現在可是鬧翻了天,咱們督衛抓了人,這些城衛兵非但不懼,反而越發的猖獗,甚至當着我們的面砸人攤子,甚至對我們大打出手,現在大家抓人都抓出了火氣,少夫人怕鬧的不可收拾,已帶着人出去坐鎮了!”
“冰月出去了,什麼時候的事,出了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知道她去哪了麼?”楊曄皺着眉頭,看來城衛軍這些傢伙是被慣出了脾氣,如果不打壓住,他這第九督衛營怎麼站得住腳:“算了,我出去找找!”
“我也去!”
“不行,你留在這,負責管好了這裡,另外讓人加強警戒,城衛軍這些傢伙如此膽大包天,就怕他們還敢衝擊這裡,你去找神天,讓他帶着人給我將這看好了,如果有人跑到這裡撒野,一律給我抓了,不管是什麼身份!”
督衛衙門,建在北城御街的一條衚衕裡頭,三進的院子,不算闊綽,幾顆鬱鬱蔥蔥的大樹,遮去了大半,而衙門外的牆上爬滿了爬山虎,連在正門口的門牌都被遮去了三分,如果不走進裡瞧瞧,實在難以想象,這僻靜的地方,居然是城衛三衙之一的督衛衙門。
督衛衙門,統領八,不,是九個督衛營,按職責是要對城內,城外的城衛營進行督管,代行軍法,糾正不法,不過眼前這督衛衙門,卻怎麼看都象是一處養老的安詳小院。
黃昏餘暉下,那鎏金果樹的樹葉在夕陽之光下,泛着金紅色的光,蹬蹬蹬,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發的清晰,穿過這金樹的樹冠下,衝入另一邊的中堂大廳:“督管大人,不好了,在西城那邊,打起來了,西城白虎營的城衛兵至少出動了兩三百人,圍住了第九督衛營的人,隨後第九督衛營的人也殺到了,如今雙方至少有五六百人在白虎大街上打了起來!”
“什麼,五六百人?你看的清楚了?”坐在下首位置的一個督衛統領豁的站起身,瞪大了牛眼,一臉的不可置信,如果只是十幾人,幾十人之間的打鬥,這都沒什麼,很容易遮掩過去,但這聚集了數百人打鬥,性質可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太平時節,兩支城中的兵馬居然爆發了數百人的械鬥,這爛攤子可就大的要命了。
“小人怎麼敢拿這事撒謊,白虎衛的人顯然是下了套子讓第九督衛營的人鑽,他們這邊纔要抓人,白虎衛的人就從四面衝了出來,這第九督衛營的人也是有點骨氣,被包圍了,也不繳械投降,反而戰了起來,本來差不多結束了,第九督衛的一羣女督衛出現了,看到地上被踩的第九督衛士兵,直接就撲了上去,爲首的好像還是鎮國公的孫女!”
“那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這一下可由不得在座的人不動容了,本來他們一大早就聽說第九督衛營四散而出,大肆抓拿犯了軍規的城衛,他們是打了坐山觀虎鬥的架勢的。
八大督衛營,積弱已久,上到督管,下到督衛,早就喪失了銳氣,或者說,沒底氣,人家城衛營的人,不少背後都是有家世背景的,真是得罪不起,而楊曄組建第九營,他們可一直都在注意着,尤其是當得知楊曄麾下,召集了大批四大學院的精英學員,他們就在等,等這一天。
對付權勢就只有更高的權勢才行,如果楊曄這一次做成了,那麼督衛所就能擺脫這頹廢的地位,而做不成,對他們也沒什麼損失,雖然做法不厚道,但老虎打架,他們也實在無力攙和。
“不知道,我讓人繼續盯着了,估計很快會有信傳回來!”
“這下子可捅破天了,數百人的械鬥,這下子咱們可出名了,老大人,你這次怕要受牽連了!”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一個鬍鬚花白的老者,就如同彌勒佛一般,慈眉善目,而事實也是如此,這老者一向不爭,不奪,與人和善,是一個老好人,老督管只是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吹着茶杯中的茶葉,輕抿了一口,道:“老夫可不怕牽連,大不了被辭了位置不做就是,不過這一次第九督衛乃是爲我督衛正名,建威,老夫別的也實在是幫不上什麼,但如果另外兩衙要打官司,我也會奉陪到底!”
“來人,傳我的話給第九督衛營,就說老夫在看着,朝廷上,我這把老骨頭幫他們頂着!不過既然開打了,就不能給我打輸了!”
“老大人,您這是?”
“老夫素來不爭,在城衛三衙裡頭可是出了名的好說話,爛好人,不過老夫也不是沒有骨頭的,只是你們這些傢伙不爭氣,爭不如不爭,這才得過且過,但現在,情況可不一樣了,老夫身爲督管,在不說話,可就真要被人看扁了!”
“老大人,要不要我們?”
“你們,老實的呆着吧,你們心裡的想法我知道,但你們的那些手下,真沒幾個能拉出來的,而且這是神仙打架,你們上去可是不夠瞧的,對方收拾不了第九督衛營,但收拾你們可沒壓力!”
白虎大街,乃是青龍城西最主要的一條大街,東半段是西市,而西半段到西門道路兩旁則都是街坊,北面是高宅大院,南面則略顯遜色,但也都是些殷實的人家,而這裡儘管來往的車流,人流不少,但比起擁堵的西市來,卻要通暢的多,而作爲四大主街之一,這條寬達十丈的大道可是十分的寬敞。
不過此刻,這條帝國最主要的街道,卻是擁堵的水泄不通,中間,是爲數數百人的城衛以及督衛在混戰,而在這戰圈外,則是密密麻麻的人羣,不僅僅將道路圍的水泄不通,連四周的的房屋之上,也都站滿了人。
白虎衛,乃是常年駐守在西城門的衛營,也是一個功勳衛,曾經有着赫赫戰功,欽賜的營名,而繼承了這功勳營的榮光,能進入白虎營的也莫不是一些有些地位,權勢的人的子嗣,也只有這些人,纔敢糾集兩三百號,對敢抓了他們的人的督衛進行圍攻,甚至是狠狠的教訓。
“納蘭冰月,將你那些手下帶走,我可不想欺負女人!”白虎衛下屬三個營,而站在納蘭冰月面前的,身着一系紫金戰甲,手中我這一柄極品魂兵的青年男子,正是白虎衛第一營指揮,徐白虎。
納蘭冰月乃是鎮國公府的掌上明珠,而徐白虎的家世也不簡單,乃是輔國公家的三少爺,儘管是一個紈絝,但是實力卻是不俗,只是天性**不羈,這纔沒去禁軍,而是進了城衛軍。
“徐白虎,少說廢話,你敢帶人圍攻督衛營,觸犯軍規,今天我定要將你擒回督衛營的大牢!”納蘭冰月本來是來制止越發不受控制的局面的,但卻是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她就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而且她也沒有退縮的餘地,如果今天退縮了,第九督衛營這把火可就算熄了,之後,再想挽回局勢,可就難上加難。
“都說鎮國公府的掌上明珠乃是一個天才少女,不過你還是太嫩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真要是傷到了你,回頭可會影響咱們兩家的關係,而且你不想你這些手下受傷的話,就立刻退走,我給你這個面子,否則可別怪我辣手摧花!”
“呵,沒想到纔過來,就聽到這麼猖狂的話,居然有人敢動我楊曄的未婚妻,還真有人不知死活啊!”
“楊曄,你怎麼過來了!”
wWW¸ t t k a n¸ ¢O
“你都被人欺負了,我怎麼能不趕過來,這個傢伙交給我吧,我第九督衛營的大牢裡頭還有不少空閒,今天在場的,全都給我抓了,敢圍攻督衛,要是不扒了你們一層皮,還真以爲我們督衛營是擺設不成!”楊曄說着,目光冷峻的望向徐白虎。
“沐天侯世子,楊曄,呵,早就有所耳聞,一年前還是一個廢物,聽說現在抖了起來,很風光啊!今天正好領教領教戰神後人是不是如傳聞的那般,戰無不勝!”
徐白虎很自負,他不是青木學院出身,甚至不是正規魂武學院出身,自小他就拜入了一個魂武世家,長大回了帝京後,卻又不顧家中反對的進了城衛軍,因爲他不喜歡約束,而城衛軍無疑很合乎他的性子。
徐白虎說着,將手中紫金大刀揚起,指向了楊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