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不可言說的心思(二)

懷王府變天了

懷王妃被拘在正院裡頭,一雙兒女都被皇帝留在宮裡,太后心疼大曾孫子,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纔多久不見,就瘦得不成樣,看得太后心痛啊

許是身世之故,這個孩子自小就特別機靈,嘴特別甜,太后原本最疼懷王,但懷王自小就等同是皇長子,不止太后疼,楊妃寵,就是皇帝也很看重,宮裡侍候的人全捧着他,因此懷王想要什麼,幾乎不用張口,就有人雙手奉上。

因此他不需要去討好誰,去巴結誰,從來,只有人討好他,巴結他的份,太后再疼他,也不曾從他嘴裡得過句討她歡心的話,太后這個人很是古怪,對親生女兒如陌路人,卻待孃家侄女楊元露如親生,但對同是侄女的楊元雨很是淡陌,待楊妃楊元雪卻又甚是厚待,畢竟楊元雪是懷王的母妃。

大公主並不是第一個巴結討好太后的人,太后在後宮多年,怎看不出這些人討好的面目下,那懷着算計的心思,就是大公主,太后若不是爲了籠絡她,好打壓皇后,也不會讓她住進自己宮裡。

大公主爲了討好太后,可是很費一番心思的,楚曄賢與她不同,初見太后,一聲祖奶奶讓太后整個人淪陷了。

誰會想到,竟然有人會對這麼個可人疼的孩子下毒手

慈和宮裡太后滿面慈愛的望着榻上睡着的大曾孫子,蘇女官讓人把他抱下去,一邊和太后商量着,要把孩子安置在那裡。

“暖,暖閣。”太后的嘴朝向暖閣的方向呶了呶。蘇女官點頭,“是,奴婢已經讓人把暖閣重新歸置了一番,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要,要。”太后拍着椅子。

蘇女官忙讓宮女侍候,把太后扶上椅子,四名健壯的太監就擡起椅子。帶太后去看暖閣。

皇帝一得知懷王妃對大孫子下手。就命人來通知太后,他要把楚曄賢兄妹留在宮裡,太后接了消息。就派人安排給大曾孫住的地方,楊妃那裡雖不喜懷王妃這個媳婦,但對她生的女兒還是喜歡的,方側妃進門第一胎就生了個女兒。不過再喜歡,礙着正經兒媳的面子。她也不好明着表露出來。

而且再喜歡,也不能留在宮裡養在身邊,現在不一樣了,有皇帝金口玉言。想來這個孫女是能一直養在她身邊,直到出閣吧?楊妃忍不住要想,皇帝是不是打算要立懷王做太子。不然小孫女這親王女的身份,可不夠從宮裡出嫁啊

懷王三女才丁點大。楊妃就已經遐想到她及笄出閣的事上頭去了根本沒發現,皇帝只說把兩個孩子留在宮裡,可沒說就此養在宮裡了。

嫡皇子的兒女尚無此待遇,懷王的兒女何德何能,能被養在宮中直到成家?懷王妃犯了錯,皇帝要懲治她,把孩子留在宮裡養着,等她被處置了,孩子自然是要回去的。

太后沒去想這些,她年紀大了,又中風好幾回,雖然太醫們高明,把她救了回來,可她連話都講不清楚,皇帝怎麼可能把楚曄賢一直留在她身邊?

皇后身邊的宮人,也同楊妃一樣,害怕皇帝真有意立懷王爲太子。

“娘娘,太后疼那孩子,陛下也疼他,那孩子又這麼聰慧,萬一皇上愛烏及屋,爲了這大孫子而封懷王東王之位,那……”

皇后笑了笑,皇帝會下令把兩個孩子留在宮裡,還是她建議的,太后喜歡大曾孫子,宮裡宮外誰人不知,懷王妃做的事,畢竟不好聲張,對外就宣稱太后心疼曾孫,見懷王妃有恙,便把曾孫留在身邊照看幾天,等懷王妃病癒,再把孩子送回去。

只不過,懷王妃是再無痊癒的一日,兩個孩子重回王府,便是要爲懷王妃守孝。

楊妃還在做她的春秋大夢,懷王只道皇帝只是對妻子略施薄懲,誰讓她沒把兒子照顧好。

襄城侯夫人天天往懷王府去,隨行的還有懷王妃的幾個貌美的堂妹和族妹,襄城侯則是帶着兒子孫子找上懷王,旁敲側擊的想知道,皇帝幾時纔會放懷王妃出來,這件會不會牽累到襄城侯府。

懷王妃的親孃卻不曾出現,雨心聽說襄城侯夫人把她拘了起來,理由再簡單不過,有其母必有其女,反過來說亦然,也就是說,懷王妃能對兒子下這種毒手,誰能保證她孃的雙手是乾淨的,不曾禍害他朱家的子嗣。

雖然他們也不懂,懷王妃爲何要謀害嫡親的兒子,那不是她生的嗎?那不是她在懷王府立穩腳跟的底氣嗎?她如何下得了手禍害他?要禍害人也手腳乾淨些嘛怎麼就讓皇帝看出來了呢?一連串的疑惑,註定是得不到解答,不過這並不防礙他們爲將來鋪路。

懷王妃自小就同他們朱家人不親,因此她成了懷王妃,他們老朱家一點好處都沒撈着,襄城侯決定,這回要選個聽話好拿捏的孫女嫁進王府,如此他們老朱家才能從懷王府得到好處

懷王對妻子的孃家人很是反感,一直追問他父皇要如何處置她,早幹麼去啦?若他們攔着她一點,那女人就不會搞出這些事來。

任懷王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妻子妃爲何會對親生骨肉下這種毒手?他早已忘了長子並不是妻子親生的,而是妻子使計從已死的雲氏那裡抱養的。

他身邊女人雖多,但他從不曾去了解過她們,畢竟有太多美麗年輕的女人等着他的臨幸,他哪有那個功夫花心思去了解她們在想些什麼。

與楊妃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懷王妃的孃家祖父母就是如此,所以他們不想跟懷王府斷了聯繫,畢竟皇上若封懷王爲太子,他們可就是太子妃的孃家人,將來說不定能取代富陽侯府。成爲大燕第一外戚啊看看富陽侯府的富貴和地位,再看看自家,叫襄城侯怎能不多想。

皇帝的一舉一動都牽引着朝臣們的目光,把懷王的嫡子女留在宮中,似乎是一種信息,只是他們不確定皇帝是不是真如他們所猜想的那樣,是打算封懷王爲太子?

酒樓雅房裡。一穿着文士袍的男子大聲道。“皇后又不是沒兒子,雍王雖較懷王年幼,在一衆皇子中表現不算最出衆。但好歹比懷王要強多了,懷王的好名聲,都是富陽侯讓人吹出來的,沒看這幾年皇子們領差辦事。懷王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雍王的表現雖不似誠王出色。但也比懷王要好啊”

房內大圓桌邊在座的文人們,聞言有的點頭,有的開口反駁,但並不是反駁對方說懷王差的論點。而是,“我覺得幾個皇子裡頭,平王的表現不錯。表現最差老誤事的,當數寧王。”

平王是誰。那可是懷王一母同胞的弟弟,寧王與已逝的安王同是梅妃所出,有了寧王殿底,懷王再差,也比他強啊

懷王是沉迷女色,但人家可不像寧王,爲了女色,不止誤了正事,還錯過見自個親哥最後一面。

感覺得懷王再差勁,也比這貨要強

“懷王連自家的事都管不好,把江山交到他手上,皇上能放心?”

“欸,懷王妃真是作孽聽說她讓人在庶子的吃食裡添了藥,這藥是能亂吃的嗎?聽說吃了之後不是睡就是傻呼呼的,皇上看兩孩子一眼,就察覺不妥了,懷王是他們親爹,這成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就發現孩子不對勁?”

連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尚且不上心,能指望他什麼?

不只市井有此懷疑,就連懷王的支持者們也亦如想,富陽侯在家裡氣得狠砸了一套最心愛的茶具和棋盤,富陽侯夫人更是被丈夫罵得狗血淋頭,她委屈的道,“那是她親生的兒子,又一直很疼他,我怎知她會……”

富陽侯夫人覺得自己冤死了這事要問,也該問長女纔是,她們娘兩兒最親,有什麼事,她一定不會瞞着她娘,要罵也該罵長女,她爲何沒有早告訴她們這件事。

“你說,她爲什麼要害他,那是她兒子啊”富陽侯百思不解,富陽侯夫人怯怯提醒,“侯爺,那孩子不是她親生的,您忘了嗎?”

富陽侯訝然的張大嘴,迅速想起當初那三子一女同日出生的事情來,他怎麼忘了,記在外孫女名下的男嬰,其實府裡雲夫人所出,外孫女生的那個女嬰,在雲夫人死後沒多久,就夭折了。

想到懷王府那些下人的口供,他忽然感到一陣涼意往上竄,心口直冒冷氣,“她,她這是以爲自個兒懷的是個男的,不想那個孩子佔了嫡長子的名份,擋着她親生兒子的路,所以要除掉他……”

富陽侯夫人是在事發後,纔想通這一切的,見丈夫想明白了,她拿着帕子抹淚,“那孩子也不想的啊可是叫她看着那孩子,生生的擋住她親兒子的前途,她長年體弱,能懷上孩子已是不易,更不用說懷第二胎,若是她沒挺過去……”

就算她拚死生下來的是嫡子,也因有嫡長子在,爵位是輪不到他頭上,身爲一個母親,她只想爲肚裡的孩子把路給鋪好,所以她讓人對長子下手,又給兩個庶子喂藥,這一切只是爲了她肚裡的孩子,爲了她的親生孩子。

富陽侯夫人心疼外孫女這片慈母心,富陽侯卻覺得外孫女是沒事找事,想爲孩子鋪路?就這麼肯定自個兒一定會熬不過生產那關?怎就不多想想,萬一東窗事發怎麼辦?她若真死了,懷王能不再娶嗎?前元配生的嫡子們不分長幼都是繼室的眼中釘,她幫繼室把嫡長子和庶子們都除掉了,焉知她生的親兒子不會成爲繼室肉中刺?而且沒了三個兄長擋在前頭,繼室不就光針對他了嗎?

那個笨蛋

她應該想着怎麼熬過那一關,怎麼活下來,而不是貿然出手,瞧,現在事發了,影響的不止是她自己一個人,還有懷王啊連家裡的妻子都管不好,真把江山交到他手上,大燕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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