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尋的話,很快就傳到杜相父子耳中,杜相長聲嘆息,杜大老爺則是懊悔不已,悔自己輕信了小萬氏,由着她掌理內宅,讓她有機會對兩個孩子下毒手,雲瑤的死,已然成爲杜雲尋心裡的一根刺。
之前沒跟小萬氏撕破臉,那是給他這做父親的體面,但當小萬氏一次一次的作死,而他身爲人夫、人父卻沒有拿出具體的作爲,處置小萬氏,以致她膽子越來越大,最後對黃姨娘動刀殺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這回杜雲蕾要害阿昭,他們只把她出族,看看範家那個被出族的庶女,這回就是那丫頭在幕後操縱的,能怪杜雲尋說這種話嗎?
杜相對兒子說,“她們母女的事,你讓自己的心腹去管,別去麻煩複常夫妻兩。”
大老爺點點頭。
“隨雲方南下的管事着人送信回來,他們已在通州上船了。”
“萬家人跟去了?”杜相捧着茶,盯着棋盤上的棋局頭也沒擡的問。
大老爺搖頭,“他們跟着鏢局的人,去了北方的崇德書院。”
杜相冷哼一聲,就讓他們去崇德書院找蘇老頭麻煩!
“您要不要給蘇山長寫封信去解釋一下?”大老爺小心的問。
“我幹麼要?多此一舉!辛相托我給他侄孫找書院,蘇山長要不要收這孩子,那得看那孩子的福緣夠不夠,至於旁人家搞錯對象,跟到書院去,那與我何干?爲此去多做解釋,豈不是憑白給蘇老頭送上把柄?”
好嘛!蘇山長崇武,一向要求書院弟子們文武兼修。不求能上陣殺敵,但至少身強體健,蘇家這些人正好去給他們練練手。
“父親,萬家人只怕禁不得捱打。”
“怎麼?捨不得?她謀害咱們家孩子的時候,可從不曾顧念孩子還小就手軟的。”杜相冷哼!
大老爺低垂着頭不語。
杜相看着長子低落的模樣,也不免心軟。
元配過世時,他的處境正艱難。老萬姨娘替他做主延娶孃家侄女爲妻。老萬姨娘於杜府有功,又是他老父的妾室,雖不是親孃。也是庶母,駁了她的臉面,那些道貌岸然的政敵對頭可是虎視眈眈,就等着要告他不孝。好扯下他。
他只能忍下來。
大萬氏的不着調,讓他忙於公事之餘。還得爲她得罪人善後,公私兩忙疲於奔命,終於讓那些老傢伙不再對他緊迫盯人,他便把長子帶在身邊。給他訂了妹妹的長女,就等着外甥女及笄便將人娶進門,有個爽利懂事的長媳幫襯着。想來也能令大萬氏少出點庇漏。
怎麼也想不到,大萬氏會攪黃了這門親事。除想逼長子娶她侄女,還想逼妹妹把女兒嫁到萬家去。
他妹婿那時剛坐上首輔的位置,是大燕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首輔,先帝有心以此來重整朝綱,丁家的嫡長女若因聲名受損,而嫁入靠裙帶關係在京中立足的萬家,妹婿這首輔的位置可能不保不說,還壞了先帝的安排。
虧得他那大外甥女是個烈性子,敢逼她?管你是哪個,拿了剪子就要絞了頭髮,寧做姑子也不嫁萬家。
爲此,妹妹一家與他家斷了往來,長子由其恩師許親,娶了許氏爲妻,丁文芙也嫁了王家大郎爲妻。
許氏的亡故,讓他對大萬氏徹底寒心,他雖不知內宅手段,但隱約聽老僕們說起,要令一個原本身體強健的孕婦,日漸虛弱終至難產的手段,其實再簡單不過,在吃食上動手腳,沒有人會注意到。
不管大萬氏有沒有在許氏的吃食上動手腳,只看她在許氏過世後,一年孝期未滿就已迫不及得,爲長子張羅娶她侄女爲繼室,就可看出端倪。
杜相拍拍長子的肩頭,“回去吧!該你擔起爲父的滌來了。”
大老爺頜首,他知道父親這是在提點他,別再讓復常寒心了,小萬氏母女是他的妻女,她們是他的責任,不是杜雲尋夫妻該擔負的責任,別讓他們難做。
隔天,小萬氏母女又被移到另一處莊子,這莊子是大老爺名下的產業,莊子上的人都是杜大老爺的心腹,莊頭是他生母陪房的兒子。
本意是好,不想讓受害的範安陽得費心去照顧小萬氏母女,但看在杜雲尋眼裡,卻是父親不信任他們夫妻,不相信他們不會去作賤小萬氏母女。
“他待那兩個心狠手辣的母女如寶,看他日後九泉之下如何去面對我娘和瑤瑤。”
範安陽搖頭,抱着丈夫的腰,輕聲道:“她們再壞,終究跟父親相處多年,杜雲蕾又是父親的女兒,你叫父親如何能完全割捨下她們?如果父親真的冷血無情的把她們交由我們處理,我們才真的要擔心了!”
將臉頰在他溫暖的胸膛上輕揉了揉,“父親是個溫柔的人,卻也是個命苦的。”
“哼!”
範安陽輕笑,拉住要甩開自己轉身離開的杜雲尋,“別惱嘛!聽我說啦!”
“快說。”杜雲尋不耐煩的道。
“哪!你看看,他和娘原本是很期待着大妹妹出生的吧?”
杜雲尋點了點頭,想起母親臉上那慈愛的笑容,還有種他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她知道着什麼秘密,可是不想跟人說似的。
那時他還小,有許多事,大人都是不讓他知道的,尤其後來一連串的變故,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像是一夜之間,天地翻轉,能依靠的人垮了,不見了,放眼所及全是陌生且懷有惡意的人。
感覺到杜雲尋的情緒不對,範安陽連忙鬆開他,看他臉色鐵青氣息不定,忙推他坐下,喚人去請大夫來。
“不用。”杜雲尋咬着牙,扯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我讓人請大夫去。”
“不必。讓我歇一歇就會好。”雖已多年不曾復發,但早些年,只要一想起他們一家上京述職那年的事,他就會這個樣子,那時候,他不敢讓小萬氏派來侍候的丫鬟發現他的異樣,遇到這種時候≤是把所有人統統趕出去。不從就讓人往死裡打。
丫鬟們去小萬氏那裡告狀,小萬氏正巴不得他有暴虐的名聲咧!只略略安撫底下人,便撂開手不管。所以家裡沒人知道他這情況。
範安陽怕這個時候跟他唱反調,會火上添油,便順着他,反正等他平靜下來。還是能請大夫來給他把脈的。
她爬到榻上坐好,然他躺下。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膝上,幫他除去發冠,散了發,小手輕柔的按壓着他兩邊的太陽穴。見他氣息稍平,又緩緩的按壓他的頭,“放鬆。想睡就睡吧!什麼天大的難事,也等休息夠了再來想辦法。”
“我只是想起了。當初跟着爹孃返京述職的事。”
範安陽算了一下,杜雲尋的親孃進京後不久,就懷了第三胎,丈夫述職後,要往新職就任,本來健壯的許氏卻懷相不穩,最後只得杜大老爺一人孤身上任,她和兩個兒子則留在京裡頭。
按說,過了前三個月,又有大夫調養着,懷相應該漸好,但情況卻不是如此,後來早產還難產,雲瑤生下來體弱多病,許氏夫人的身體也沒好轉,未幾,許氏夫人撒手人寰。
甫出孝,小萬氏就進門,且隨即趕赴任上,不久就生下杜雲方,杜雲蕾兄妹。
大家都以爲,多病的杜雲瑤在內宅沒有主母的情況下,都能活了下來,小萬氏回京後,自然就更不用愁了,萬沒想到,他們回京不到半年,杜雲瑤就死了,杜雲尋也落水差點溺斃。
範安陽覺得杜相和大老爺竟然要事隔多年,才能看出箇中問題,實在是太神奇了!真應了她大哥所言,燈下黑啊!就在自家後宅裡發生的事,他們竟然毫無所悉!
“娘懷雲瑤之前,身體很差嗎?”
“不。孃的身體很好,我記得上京的船上,我和大哥,我爹還有幾個管事、嬤嬤都病了,我娘卻是一點事都沒有,路上瑣事都是我娘在發落,我爹想插手,還被我娘瞪,我和大哥裹在被子裡,坐在牀上偷笑,還被父親瞪。”
杜雲尋閉着眼輕輕的道。
“娘很能幹?”
“嗯,可心也善,那時有個船孃帶着她女兒上船,按規矩是不能的,但船孃的丈夫死了,公婆跟着長子過日子,沒人幫她帶孩子,船長知道了,原要趕她下船,我娘卻開口留下她,還讓丫鬟們有閒空就幫她帶孩子,反正就要待在艙房裡,她們做事,小女孩就跟她們待一塊,也沒礙着誰。”
“後來呢?”
“後來,大哥有什麼吃的,他就讓人給那孩子送過去,娘說他好。”杜雲尋說這話時,聲調有些不穩,似很不滿。
範安陽想了下,問,“你肯定沒給,是吧?”
“大哥讓人送去的,都是他不喜歡吃的,好什麼啊?我娘做給我的吃食,我吃都不夠了,憑什麼要我送人?”
嗯,那倒是。不過也看得出來,那時候的杜雲尋就是被孃親嬌寵的小霸王,我的就是我的,就是我不喜歡吃,也不送人,更何況是我喜歡的。
屋外杜大老爺擡手抹淚,這個兒子自小就是如此,有他自己的想法,許氏那時就不時憂心的跟他說,小兒子執拗成性,要好好的教,不然要是長歪了,想扳回來可要費一番姥姥勁兒!
他那時是怎麼說的?
“放心,放心!有我盯着哪!放心,歪不了的。”
是,孩子是沒長歪,但,卻不是他的功勞!是許氏在冥冥之中牽引着他吧?
泉涌的淚水溢出他捂住雙眼的指縫,芳兒,我真的好想你!(未完待續 第六百二十章 反應
西北羌部,太后樓楊氏盤腿坐在羊皮墊上,王后坐在她身邊念着信,她的聲音低沉雖無女子的柔媚,卻另有一番風韻。
唸完了信,太后良久沒有說話,王后也不多言,只悄悄的打量婆婆,外頭對這一位的身世有好幾個版本,有說她是北齊人,有說是東靖,當然也有人說她是大燕人。
幸而焦點都在太后身上,就算曾有人質疑大王身世,也很快就被其他的消息淹沒了。
但王后心知肚明,大王,她的夫君,真不是老大王的血脈。
旁的不說,光看大王和弟妹們的長相就可以看出來,俊秀儒雅的大王跟二親王他們真是天差地遠。
莫怪乎,大王自少年起就蓄起了鬍鬚。
“大哥兒可真是捨得啊!這回竟捨得讓長子到西北來了。”樓楊氏曾是老富陽侯的妾,對富陽侯再瞭解不過,老子是狼、是虎,養出來的兒子卻不肖狼也不似虎,耽於富貴享樂,把他老子傳給他的大好基業敗成如今這模樣,叫樓楊氏真想要掐死他。
富陽侯往常都只是派原就在西北的旁支與她的人連繫,但隨着西北大營的彭將軍和肅州何知府漸漸脫離楊家的掌控後,楊家旁支被彭將軍打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她安排在肅州城裡的據點幾乎都被人剿了,她對肅州城的消息掌控已大不如前。
烏氏。
想到自己苦心造詣培養的探子中,竟被混進烏氏後代而不自知,太后就恨得不行,保養得宜的修長玉手憤憤的拍着身旁的矮几數下。
王后張嘴想勸,最後還是嚥了下去。別看她這婆婆看來溫和,柔美似仙,其實性子狠辣無比,看看老大王那些千嬌百媚的得寵嬪妃,如今都那兒去了?王后垂眸看着太后修長的手指,是那麼的潔白無暇,有誰知道。太后曾親手。一刀刀割下那些曾嘲笑她的女人們的皮肉。
就像廚子片去牛、羊身上的皮肉一樣。
王后手裡也曾染血,但饒是如此,面對太后。她還是忍不住懼意。
“我再管也管不了幾年了。”太后冷哼,“你得學着接手這一切。”
王后低垂下頭應諾。
太后冷冷的盯着她好一會兒,纔打發她離開。
王后一走,就有一道人影悄悄潛入宮中。低聲的在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太后斜睨來人一眼。“你說,楊家的探子在找楚明心?”
“是。”怕太后不知此人是誰,還詳細的介紹了楚明心的身份,以及他們在大燕京都的探子。所傳回來的那些傳聞。
“這樣一個女子,老楊家還當寶啊?丟了就丟了,還找她做啥?”
“富陽侯說。此女不除乃是後患,畢竟大燕皇室認定她已死。要是她死而復生,那楊家可就犯了欺君重罪。”
太后聽了嬌笑不止。“可真真笑死人了!我還真不知道,他把大燕皇帝放在眼裡,他還怕犯欺君之罪?哈哈哈哈。”
銀鈴似的笑聲傳出了宮殿,王宮外一處宅子裡,年約三十的烏氏新任族長也接到了來自肅州城的消息。
“楊家大老爺啊!”一邊傷疤橫亙在他的臉上,看到富陽侯長子要到西北來,他忍不住笑了。“就讓他來,爺等着好好的回報他家的盛情。”
烏氏曾是羌部大族,烏氏王后的兒子們個個驍勇善戰,誰也想不到,短短十幾年,天地整個翻整,原本高貴的烏氏一族被打落塵土,全族幾乎覆滅,要不是他祖父有遠見,只怕他們這一族再無翻身的機會。
“通知弟兄們,我要楊家大老爺平平安安的到肅州,之後嘛!”他朗笑出聲,屋邊老樹上幾隻飛鳥受了驚嚇,紛紛振翅飛離。
富陽侯夫人依依不捨,帶着下人幫長子準備行囊,長房的兒子們正在跟富陽侯爭取,想要隨父去西北。
大夫人屋裡幽幽暗暗,早已不復昔日風華的大夫人枯瘦得緊,得知丈夫要去西北,她嗚嗚咽咽的哭了,兒媳們出聲勸慰,心裡卻對這婆婆滿是怨懟,惱她給長房惹禍。
爲了十一郎,把魯王孫女哄騙娶進門,卻沒把人哄好,十一郎那個混蛋,新婦進門好歹也哄個幾日嘛!竟然連新婚夜都不回房,別說楚明心那個嬌嬌女受不住?就是她們這些做嫂嫂的,也受不了啊!
鬧就鬧吧!
好不容易這兩個攪家精要離家啦!大夥兒面上不說,誰心裡不是樂開花了!誰料到半道有人劫襲。
拜託!用點腦子好嗎?就連她們這些被男人,批是沒見識的內宅婦人都曉得,楊十一郎夫妻是流放犯,誰好好的沒事會去劫他們?還劫殺咧!楊十一郎的父親已非世子,劫他,有什麼好處?
劫楚明心,跟魯王府勒索,倒說得過去,只是她已出閣,是楊楚氏,誰會去劫他們這兩個無名小卒?每年往返西北的商隊,押送的貨物少說都是萬兩起跳,要劫,也劫他們去,只要貨銷出去,那是立即的進帳啊!可不比劫楊十一郎他們划算?
說不是楊家人乾的,誰信?
他們自家人都不信。
得知竟是婆婆指使丈夫們乾的,兒媳們幾乎都要瘋了!
好好的,幹麼這麼做啊?十一郎只要老實的服完刑期,還是能回京來的啊!再說,楚明心跟着去,魯王心疼孫女,終究要跟皇上求情,早早把小兩口給放回來的,有什麼好怕的啊!
幾個兒媳對着長嫂咬耳朵,“婆婆真是胡塗,這麼一搞,十一郎還回得來嗎?”
“我愁的不是他,是……”她伸出兩手食指,“弟妹,當初可是咱們確認是她無誤的,我聽說,她其實還活着呢!”
“我弟媳的大姑子的小叔子的小舅子。就住在魯王府後街附近,聽說,去年天災,他們有個管事從外地回來,聽說在回京的路上,有看到十一他媳婦兒。”
“真的假的?”兒媳們看婆子們侍候婆婆歇下了,邊說邊走出大夫人的居室。
來到外頭。風光明媚空氣清新。衆人不由深吸口氣,屋裡的氣味實在太難聞了,可是每天都要固定來走一趟。以示孝道。
“喂,聽說範太傅那個長媳要把個庶女記在名下,還要給她添嫁妝。”
“真的假的啊?那家子最假了,上次不是把個庶女出族了?這回怎麼會想開了。把個庶女記在名下?”
“誰知道啊!當年啊!要不是範家那死老頭作梗,咱們那位大姑太太就是皇后啦!”
“可不是嗎?當初要是十郎攔着十一郎也不會意氣用事,犯下錯事!”
“太后那腦子不好使啊!既然都叫十一郎出手了,對付個小孩子算什麼英雄啊!要嘛!就該直接衝着那死老頭去纔是。”
一個兒婦咬牙道。
其他幾個妯娌訕笑着,這種馬後炮她們聽得還少嗎?自己也在心裡這麼想過啊!只是。當初十一郎若真是衝着範太傅去,怕是也沒現在的楊家了。
“其實範太傅當年也只是順着先帝的意思罷了!說到底,是太后自己做得太差了。讓先帝爺不放心她,所以纔不願皇上娶大姑太太的吧?”話纔出口。就知自己說錯話了,說話的媳婦鬧了個大紅臉。
這是大實話,但不能老實說出來啊!喂!
幾個妯娌僵了一下,場面冷了下來,還是長媳打個哈哈混了過去。
丁老夫人得知女兒竟然要把範安菊記到名下做嫡女,氣急敗壞的拉了長女匆匆趕來。
“你犯渾啦?那等蛇蠍心腸的壞東西,你卻要把她記到名下,你,你,你真是要氣死我?”
“娘,您別急,咱們聽小妹說,外頭那些話不能盡信啊!”丁文芙忙勸着母親。
範夫人向姐姐投去感激的一眼,扶着母親的手,要侍候她坐下,誰知老夫人卻甩開她的手。“你,你這樣子做,叫阿昭怎麼想啊!你!”
“娘,您先聽我說。”
範夫人把自己查了範安菊身邊丫鬟的事,說給母親和長姐聽,“二丫頭是個什麼脾氣,我看她長大的,多少了解一二,她想爭想出頭,可是有範安蘭在前,她只消跟着範安蘭,幾乎不用她費腦子,可這回,她竟然能說動初次謀面的杜雲蕾,這不是她做得到的事,鐵定有幫手。”
“結果呢?”
“那段時間,她身邊侍候的丫鬟中,有一個是範安蘭派來的。”
丁老夫人抓住女兒的手追問:“是那丫鬟挑唆的?”
“是,之前老三媳婦老是心有不安,讓她安心養胎,她也不安份,似乎也是這丫鬟做的怪。”這些都是後來範安菊自己招的,範安蘭要她挑撥範夫人婆媳間的感情,她哪敢啊!所以就放任範安蘭派來的丫鬟在府裡亂走,反正出什麼事,都是那丫鬟搞出來的,自己又不她的正經主子,算不到她頭上來。
丁老夫人聽完丁嬤嬤所言,都氣笑了!伸手戳着小女兒光潔的額頭,“你讓我怎麼說你啊!你!這個庶女是怎麼教的,怎麼會以爲她身邊的丫鬟犯事,算不到她頭上來?”
範夫人也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好嗎?“她是姜姨娘跟前養大的,我怎麼知道她會這麼想!不過鬆哥兒媳婦和姜姨娘母女之間,怕是再難同往日一樣了!”
“那纔好啊!你這傻丫頭。他已經成家生子,若再跟記名的姜姨娘相得,接下來就要換你哭了!”
丁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又戳女兒額頭一記。
“你給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阿昭要是知道,你不懲處要謀害她性命,要謀奪她相公的庶姐,還反要把她記在名下當嫡女看,怕是要不認你這做孃的了!”(未完待續 第六百二十一章 尋上門
孃親發火,做女兒的只能乖乖聽訓。
丁文芙也惱,外甥女被人欺負了,做孃的不幫着她出氣,還反給罪魁禍首好處,這讓阿昭心裡怎麼想啊?
範夫人揉着生疼的額角,把自己的想法細細分析給母親和姐姐聽。
半個時辰之後,丁老夫人由範夫人和丁文芙扶着走出關睢院,才一出來,就看到範安菊匆匆趕來。
“外祖母安,大姨母安。”範安菊笑顏如花依矩請安,丁老夫人冷冷的打量着她許久,才讓她起身,“看來倒是個知事的,你既已決定,那便看着辦吧!”
範夫人頜首,“娘放心,女兒省得的。”
丁老夫人解下腰間繫着的羊脂白玉平安扣下來,“既然要把她記到名下,也是咱們丁家的表姑娘了,這個是見面禮,不值什麼錢,不過是老婆子隨身常戴的物什,你拿去玩兒吧!”
範安菊看到老夫人伸手去解那枚平安扣時,眼睛瞪得老大,那可是上好的白玉啊!她在周姨娘的遺物裡見過類似的,不過那枚白玉佩,不論是質料還是大小,都遠不及丁老夫人這枚平安扣。
聽到老夫人說不值什麼錢,範安菊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怎麼會不值什麼錢,少說也值幾百兩,不,範安蘭曾誇耀的跟她說,她姨娘那枚白玉佩值五百兩,眼前這枚平安扣,比那枚白玉佩更大更好,只怕價值更高!
丁文芙睃範安菊一眼,見她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頓時明白妹妹的心思了,範安蘭就是用範安菊嫉妒範安陽有門好親事。有豐厚的嫁妝,來教唆她的,只怕還沒少拿嫡庶之別的差別來刺激範安菊。
那麼,當範安菊求不可得的一切,輕易的落入她手裡後,她還會去相信範安蘭嗎?範安蘭這始作俑者又能安然坐視,這一切盡入範安菊之手?原本是被她把玩在手裡的傀儡。一躍而上。成了睥睨她的人,範安蘭會怎麼對付她呢?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着。範安蘭已出族,又已是周家的妾,她們不好整治她,可是她就像是條毒蛇一樣。躲在暗處裡,說不準幾時又冒出來害人。
範安蘭從前就一直盼着能成爲嫡女。當範夫人不記得女兒時,她積極討好着嫡母,想要嫡母把她記在名下,那時她之所以如此積極。便是想要搏個入皇室的機會。
只可惜事與願違,範夫人縱使不記得自己曾有個女兒,也不會把周姨娘的女兒記在名下充作嫡出。
而現在。範安菊卻輕易的被記爲嫡女,她會怎麼想?
丁文芙想到這兒。不由深吸了口氣,露出笑容並擡手褪下手腕上戴着的一對翡翠玉鐲,“這是大姨母給你的見面禮,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卻是大姨母的一片心意。”
說着就把玉鐲給範安菊戴上,範安菊欣喜若狂,一雙眼亮閃閃的,巴着老夫人和丁文芙直道謝,連番好話不停歇。
範夫人卻見不得她這模樣,“等正式記入祖譜,再請母親和大姐來同喜。”
“好。二姐兒年紀不小了,她的婚事,你可有着落了?”
範夫人將範安菊前婆家的事說了,丁老夫人點點頭,交代長女,“日後幫着文荷一點,若有見着適合的後生,別忘了跟她說一聲。”
“知道。”丁文芙笑呵呵的挽着母親的手應諾,轉眸就見範安菊滿眼期盼的盯着自己瞧,遂笑問:“二姐兒想挑個什麼樣的夫婿啊?別害臊,實話跟大姨母說,也省得大姨母白費功夫。”
範安菊咬着脣,似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攢足了勁兒,纔開口道:“我想要個跟六……”
“你個皮猴,這種事情怎麼能這樣問孩子,你不臊,我都替你臊!”丁老夫人伸手拍了長女一下,丁文芙佯作惱怒的道:“哎唷!人家這不是怕白費功夫嗎?萬一女兒幫挑着的全是文弱書生,偏生小姑娘愛慕的是英偉武將,小姑娘臉皮又薄,不敢講,勉強湊和成一對,日後成了怨偶,可怎麼是好?”
屋裡侍候的人盡皆掩嘴輕笑,範安菊也覺是,只是丁文芙再開口問她時,她已經不敢再說想要像杜雲尋那樣的丈夫了。
打發走範安菊之後,丁老夫人不禁要搖頭,“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
“不辛苦。只有她成靶子,阿昭纔不用老防備範安蘭。”
範安陽這會兒正忙着,每年遷往西山避暑的活動又開始了,嚴池打算在西山再度舉辦畫展,只展出不賣畫,杜雲尋和範安陽出策,把幾位師兄及師侄及師侄孫們全都請來,師父有請,誰敢不到?
除了身有官職走不開的,全都趕赴京城西山而來,大師兄和二師兄早逝,但留有傳人,三師兄體弱多病,幸而就住在齊州,要來也方便得很。
當然,已被逐出師門的雲渡飛,就不在受邀之列。
得知此事,氣得他砸了一整套白玉蓮紋茶具,抱着兒子的楚明月冷冷的道:“行啊!長志氣了!敢砸我的東西了!”
雲渡飛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那不是他雲家的東西,眼前這個女人,也不是他那任勞任怨的老妻了!這嬌美的妻子美則美矣,可那張嘴毒辣得很,連他祖父、父母都敢嗆,幾位老人家都曾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那幾個如花似玉的美妾嬌婢,在她進門後半年,非死即傷,現在他後宅裡就只這新妻一人獨大,幾個女兒也被她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極其強勢的在半年內全數嫁出。
雲家的長輩們都被氣樂了!正想把她叫去罵,誰知她竟有了,而且還極其爭氣的生了個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兒子。
“告訴你,你爲何生不出兒子來,就是這一屋子女人。陰氣太重,男孩子雖是陽,卻受不住這陰氣重,你瞧,把你屋裡那些居心叵測的女人們清掃一空,兒子就來啦!”
雲渡飛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喔,你別以爲我欺負你的女兒們。其實。她們的手才狠呢!有她們當幫手,你那些妾室才能互相給對方下藥,還有你那些妾室身邊的婆子們。個個眼毒得很,都比宮裡的御醫還強了,那眼毒的,光看就知道人家懷的是男是女。只要可能是男的,就連大人也不留了!”
雲渡飛已經目瞪口呆。楚明月卻沒放過他,“你年紀不小了,萬一那天你走了,我沒有兒子傍身。怕是隻有被你那些好女兒給欺壓至死了!我性情急躁,所以做事就急,相公。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不怪。”開玩笑。他敢怪嗎?楚明月可是魯王世子的女兒啊!雖只是庶女,但聽說也是極受寵的啊!
楚明月又道,“等過幾年,懷王妃產子的糾紛淡去,我再修書給父親,讓他給你弄個官身,咱不求高官顯祿,只消有個官身過日子方便就好。”
雲渡飛能說什麼,只有唯唯。
他露出苦笑。
“我已經讓人去查過了,嚴老頭會把你逐出師門,也是你罪有應得,你前頭那個夫人真是愧爲官家出身了!竟然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縱容你犯這種錯,真是!看來她早就不想跟着你過日子了!”
對男人來說,什麼最傷,這種話最傷了。
楚明月滿意的看着男人的臉羞惱得通紅,她露出笑容,果然,姨娘說對了,她若要想過恣意痛快的日子,就要尋個能被她拿捏在手裡的男人,有父親給的人手,才幾日就讓她摸清雲家後宅的情況。
她想要生孩子,卻不想被人暗害,反正都是死,自然是要害她的人去死,比她死好,所以她毫無負擔的動手掃除內宅所有障礙、隱患。她是從魯玉府後宅出來的,最是知道後宅事,別以爲未出閣的姑娘就個個是好的,真要動起手來,一個個比她們的孃親還要心狠手辣。
掃了眼被扔在桌上的帖子,她眉眼彎彎的嘲諷丈夫,“費了老大勁兒才弄來的帖子,就這樣捏皺啦!嘖嘖,相公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雲渡飛身子一僵,嚴池沒給他發帖子,這張帖子是他花費重金,纔買動顧見之身邊的小廝給他弄來的,顧見之接了帖子就進京去了,壓根沒發現帖子不見了,不過,就算沒帖子,他也不愁進不了嚴家門。
楚明月冷哼!“花了五十兩銀子,弄來這帖子,就爲了要捏皺它出氣?可真是出息啊!”
雲渡飛無話可說,只氣紅臉,卦生悶氣。
楚明月的陪房在門邊道:“夫人,門上有人找。”
“誰?”
陪房遲疑着不敢直言,楚明月只得把兒子交給奶孃,出屋子來問明白。
待得知上門來的竟自陳是楚明心,嚇得她軟了腳,完全沒了剛剛訓斥丈夫的氣勢。
“她不是死了嗎?”楚明月白了臉抓着陪房的手質問。
陪房想了下搖搖頭,“是活的,奴婢看過了,有影子,是十姑娘,沒錯兒。”
怎麼可能呢?她明明死了啊!“都已經葬在楊家祖墳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奴婢不知,夫人,您可要去見見?”
“呸!我去見她做什麼?你也說了,那人一身僕婦打扮,怎麼可能會是我那高傲的嫡妹,別傻了!讓人把那騙子打出去,以爲我不住在京裡消息就不靈通,想來跟我訛錢嗎?沒門!去,讓人把她打出去,往死裡打!省得日後有人有樣學樣的尋上門來訛錢。”
陪房訥訥應是,匆匆離去,雲渡飛探頭出來問,“你就不怕真是你嫡妹尋上門來?”
楚明心的事,他也略有耳聞,他怕妻子這麼做,會得罪魯王世子夫妻。
“就算真的是她又如何?我得到的消息是她已死,那麼找上門來的,當然都是騙子,有什麼好怕的。”她不屑的瞪了丈夫一眼。
心裡卻想,若真是她,那更好,叫她以前老壓着自己,身爲妹妹,還敢禁她的足,哼!姨娘說的沒錯,河水輪流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她楚明心養尊處優十幾年,向來就沒把她這姐姐放在眼裡,不趁她落難徹底打下她的氣焰,難道還等着她重翻身上來,再尋自己的晦氣嗎?(未完待續 第六百二十二章 消息
隨着夏天的腳步越來越近,天氣也一天熱似一天,因爲去歲,太后在西山離宮發病偏癱,這回要再赴離宮避暑,皇帝就有些爲難了,每年去西山避暑是慣例,而且每一年內府都要趁此時,將宮中各處進行修繕及保繕。
宮中建築都是上百年的老房子了,平日就得注意修繕,但爲免干擾宮中貴人的生活起居,也只能小幅度的進行修整的動作,有些較大的工程就得趁皇帝去避着時,才能動手修繕。
太后調養了近一年,情況原是很樂觀的,但前一陣子,不知爲何,老人家脾氣忽然變大,看到大公主就情緒起伏極大,御醫說長此下去,只怕會引發再度中風。
皇帝只得勒令大公主,非太后召見不得入內,本來大公主還試圖擅闖內寢,逼迫太后解了禁令,幸而被宮人及時攔住,但大公主不甘的吵嚷仍是使太后受到驚嚇,病情一度危急。
蘇女官不得不請示皇后,將大公主禁足,不許她出宮門一步。
西山杜府別院的畫室裡頭,範安陽和王進苑兩姐妹開心的吃着,用井水湃涼過的西瓜,墨香盯着她們不許多吃,爭取無效,兩姐妹只能乖乖淨手。
範安陽問道,“外祖母她們不知到哪兒了?”
“應該已經到通州了吧?”王進苑伸手招呼紅紅,它就躺在窗下的涼榻上,對王進苑的招喚視而不見。
“還是一樣不理人啊!”
範安陽笑了下,與她咬耳朵。“筱樓表姐的婚事可能有譜了,你的呢?”
王進苑兩手一攤,“我娘說,聽天由命了。該是我的≤是會來的,不該我的,求也沒用。”
範安陽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來,“該不會大姨母相中了那家後生,然後有起變卦吧?”
王進苑沒精打采的點點頭。
“外祖母她們去通州相看人家,怎麼沒帶你一道兒去呢?”範安陽奇道。
“說是去相看,其實啊。三舅舅早跟那家談好了。”王進苑笑嘻嘻。“就是走個過場,讓三舅母去看一看準女婿,省得日後老拿着這事。跟三舅舅吵,或者在背後抱怨外祖母獨斷。”
原來如此!三舅父會考慮到這些,只怕是之前的經驗所致,就聽王進苑道:“之前三舅母在家就一直抱怨不止。說筱樓好歹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結果挑女婿都不讓她這當親孃的提一句意見。實在是太過份了!又說外祖母獨斷,她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嚴格說起來,要抱怨。那也是三舅要抱怨纔是,當初丁筱明的婚事就連知會他一聲都沒有,後來三舅母還差點被孃家嫂子算計。把女兒嫁給京城太府寺黃少卿家爲媳。
黃家的名聲早在昔日黃氏和雲渡飛私奔後,就一蹶不振。前幾年因爲長孫才華出衆而略有回溫,但黃文傑卻考場失利,最後只考了個同進士,黃少卿可是對這孫子寄予厚望,考前,幾位看過他文章的官員,也都一致認同,他應能高中的。
黃家上下就盼着他出息,好挽回因雲黃氏敗壞的名聲,可惜最後的結果讓人失望,原本還想爲他求娶前首輔的孫女,最後只能草草爲他娶個妻子,打發小兩口外放去。
然相比黃家的失望,丁三舅對妻子的作爲更加失望,進京之後,都已告誡過她,別隨意亂應承人,結果她還是差點上了人家的套,給兒子娶個破落戶回來,也差點把女兒許給個紈絝,這些事,丁三舅只跟丁老夫人交底,所以這回他便聽從丁老夫人交代的,讓她老夫人帶着長女、三媳婦和丁筱樓親去通州相看那後生。
範安陽不明究理,王進苑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過心裡也都有數,丁筱樓的親事應該就要訂下了。
“她的親事早些訂下也好,這樣三舅母纔有事兒做,省得整天發慌。”範安陽拿着團扇輕搖着。
王進苑則道,“我倒是覺得,三舅光忙着筱樓的親事,都忘記兩位表哥的妻子還沒着落呢!”
“你就放心吧!有外祖母在,還有大舅母和我們兩的孃親在,還怕尋不到合意的表嫂嗎?”
窗外夏陽燦燦,山風習習,王進苑點點頭,讓涼風吹得昏昏欲睡。
範安陽忙把人搖醒,“要睡,就給我回客房老實躺到牀上睡去。”
王進苑嬌憨一笑,由丫鬟們簇擁着去客房。
墨香面色凝重的進屋來,範安陽見她臉色不對,“怎麼了?”
“三少爺失蹤了。”
“失蹤?”範安陽不敢置信的問。“是萬家的人?在哪兒失蹤的?”
墨香搖頭,“是在樂州與紀州交接的秀林鎮,管事說,三少爺本是一直安份待在船上,從沒說要下船去逛逛,所以那天到秀林鎮時,他說要下船走走,他也就沒攔着。”
喘了口氣,墨香接過硯香倒的茶,喝了一口,才又道:“管事本要多派幾個人侍候着,可三少爺說出門在外,別弄那麼大的排場,只肯帶隨身侍候的小廝,管事拗不過他,只得要求他們儘早回來,補給完船上所需的水、糧食就要出發,三少爺應了,可等到太陽西下,還等不到人回來,派人要去找,纔在碼頭附近發現倒在角落的小廝。”
“管事可去報官了?”
“去了,也跟附近衛所打了招呼。”墨香道。
範安陽忙起身,“讓人通知老太爺、大老爺和二少爺了嗎?”
“都派人去了,您放心。”
怎麼放心得下啊?
杜雲方自小嬌養,沒出過遠門,這趟出門,是他頭一回出遠門,沒想到就出事,真是!
“你們說,會是萬家人乾的嗎?”
“這不好說。”硯香幾個搖頭回答。
杜相得知小孫子失蹤。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長隨輕推了他一下,才讓人回過神來,接連的命令交代下去之後,老人有些疲憊的靠在官廳裡的官帽椅上。
“老太爺,三少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長隨勸慰着。杜相頜首。心裡卻在想,吉人天相嗎?復常和子守兄弟也曾遇過生死大難,復常纔多大年紀。至少就遇過三次,子守倒是走運,也就只遇上那麼一回。
雲方嘛……他微微嘆息,有了孩子之後。有不少人會爲兒女積福而行善,許氏在世時。就是如此,冬日施粥,夏日施藥,在任上時。她年年這麼做,爲兒子積累不少好評,小萬氏與她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年紀越大。杜相越發相信鬼神之說,許氏在冥冥中看顧着兒子們。所以復常他們才能遇難呈祥,那麼,小萬氏的報應是不是要應在杜雲方的身上?
否則好好的怎麼會失蹤呢?
小萬氏的孃家人被引往北方去了,難道是大萬氏那個侄孫的人乾的?還是看到杜雲方穿着打扮是富家子,而臨時起意擄人的?
杜相頭疼欲裂,長隨趕忙去請御醫來診脈,因杜相就在官廳裡,御醫來得很快,把了脈後,御醫開了方子道是暑熱引發的頭痛,讓他吃的清淡些,多喝溫水,多歇息。
長隨一一應下,待把人送走,便回頭來勸杜相,“老太爺,咱們先回府吧?”
杜相想了下點頭同意,跟言首輔告假,言首輔已聽聞杜雲方失蹤的事,正在交代人徹查,並通令沿路各有司衙門幫忙協尋。
杜相拱手言謝,言首輔拍拍他的肩頭,低聲道:“好好保重自個兒,那孩子看來就是個有福的,必能逢凶化吉,你就寬寬心吧!”
“承您吉言。”
杜相再度言謝,待出官廳,就見長子在馬車邊,長身而立的他,鬢角灰白,承襲父母優點的面容上,隱隱帶愁,杜相長嘆一聲,兒女都是債啊!杜雲蕾給他們兩個老的打擊不小,現在遇上杜雲方失蹤,這一年實在是太不順了啊!
上了馬車,杜相閉着眼對兒子道:“回去跟阿昭說一聲,讓她安排一下,咱們上大佛寺去上柱香。”
同樣覺得這一年過得實在太不順遂的,還有魯王府,魯王身體已漸康復,但畢竟上了年紀,體力還是大不如前,尤其在得知小孫女已死於非命,魯王更是哭了好幾回,世子夫妻也是悲從中來,陪着哭了幾次,魯王妃哭不出來,卻還要拿着帕子裝哀悽。
秀寧縣主覺得很晦氣,偏偏每回她回府探望父母,她大嫂都要來這麼一套,怕人不知道她女兒死了嗎?嘖!
“娘,您就當是給外祖母面子,做做樣子哄外祖父不好嗎?”楚靜嫺抹着淚問她娘。
秀寧縣主其實有些心虛,當初楚明心離家出走,是她攛掇着的,誰讓她大嫂多管閒事,當年若不是她從中攪局,她們夫妻不會鬧成今日和離的結局,更不用說他們兩雙雙被降級。
從郡主降爲縣主,差別可是天差地遠!若她沒有和離沒有降級,她就能鈍刀割肉,不死也要竇專和他那外室半條命,偏偏她大嫂多事,把她爹孃都鬧來,撐腰不成反被氣吐血,還鬧到皇帝那兒去。
她明明安排得好好的,誰知道竇專那個渣人會派人盯着自己,還從中攪了局,把楚明心拐了出去,也怪楚明心笨,那麼蹩腳的手段也能被拐,下來的事,又豈是自己能掌控的,活該她最後跟着丈夫流放西北。
“娘,大舅和舅母都還惱着您呢!您就不怕,您不跟他們低頭,大舅他們會把氣出在我和哥哥身上嗎?”
秀寧縣主怔住,一雙美眸往女兒身上看,她倒是沒想過,“他們敢!”
楚靜嫺心道,您都敢算計他們女兒了,他們又怎麼會不敢往我和哥哥身上撒氣?
母女兩在魯王院子裡對峙,忽有世子夫人的心腹婆子,帶着兩個風塵僕僕的僕婦走進抄手遊廊,世子夫人的心腹婆子只遠遠的朝她們母女福了一福,就匆匆別過,領着人往裡頭去。
“咦?那兩個僕婦,好像是楚明月的陪房啊?”(未完待續 第六百二十三章 揣測
天才矇矇亮,院子裡就陸續有人起身,廊下的八哥聽到動靜,調皮的叫着:“小紅,吃飯。小紅,吃飯。”
遠遠傳來女孩的笑語及腳步聲,一個女孩停在了鳥籠下,沒好氣的罵道:“吃吃吃,睜眼就知道吃!”
“小紅,吃飯,小紅,吃飯。”八哥停了一下,又叫:“漂亮,漂亮。”
其他幾個丫鬟聽了直笑,“小紅,你快點餵它吧!都說你漂亮了。”
小紅沒好氣的回道:“一隻傻鳥亂叫的,你們也當真。”
丫鬟們嘻嘻笑,掀了簾進屋去各忙各的去了,那叫小紅的丫鬟餵食完八哥,輕彈了下鳥籠,鳥籠晃啊晃的,八哥鳥原是站在籠中樹枝上喝水,被這麼一晃,水喝不成了,氣急敗壞的在籠裡亂飛。
小紅這才笑着下了椅子,揚長而去。
屋裡房嬤嬤笑吟吟的端了茶來,丁老夫人笑着起身,“這鳥有點意思。”
“老夫人要喜歡,等回京,咱們也讓管事去尋只來養。”
“好啊!”丁老夫人笑着頜首。
丁筱樓的親事底定,丁老夫人總算是放下心頭大石,尤其三夫人這回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對這女婿滿意極了,也讓老夫人鬆了口氣。
丁筱樓越大性情越發沉穩,跟她娘和丁筱明完全不同,老人家憐姻緣不順,這幾年都把她帶在身邊教着,嚴格說起來,丁筱樓容貌出衆,雖不是長袖善舞的人才,但管家理事都是能手。一手繡活雖不算頂尖,可也拿得出手。
“老夫人,這劉少爺怎麼會都二十出頭了,還沒娶妻啊?”房嬤嬤有些憂心的邊問邊侍候老夫人更衣。
老夫人笑呵呵的穿上淺茶色比甲,“劉四少爺十五歲上時,劉夫人就給他相看媳婦了,只是跟咱們十三丫頭一樣。運氣不好。慢了一步,媒人還沒上門,人家姑娘就已經訂親。後來劉大人的母親過世,劉大人守孝三年,他是孫子輩,雖不用守三年。卻也不好說親。”
等到出孝,其父起復。任光祿寺少卿,這位四少爺今年初到太常寺任奉禮郎,其父劉地桑原就與丁三舅相熟,劉時明任奉禮郎後。公務上時常與丁三舅往來,也纔會入了丁三舅的眼,劉少卿一提這門親事。他考慮了一天就答應了。
“這四少爺上頭的兄姐俱已成親生子,十三丫頭嫁過去。不用當家,只需管自個兒的小家就好,我瞧劉夫人和那三位少奶奶都是頂和善的人,這門親事若成,十三丫頭往後日子,肯定要比她三姐強。”
房嬤嬤雖仍有些疑慮,看老主人這麼高興,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潑她冷水,只得想,待回去之後,再慢慢跟老夫人說唄!
才梳妝好,丁文芙就來了,“娘啊!十三丫頭的婚事有着落了,接下來該我們家阿苑的婚事了吧?”
“你這猴兒。”她們現在可是住在何大人府上,這死丫頭就這麼大剌剌的瞎嚷嚷。
“哎唷!何老夫人跟您是好友,又是看着女兒長大的,您女兒有多少斤兩,她老人家再清楚不過了。”丁文芙不以爲意的擺擺手。
丁老夫人搖頭。
丁筱樓的婚事幾番波折,因此老夫人不想在京中相看,省得被那些愛嚼舌根的人拿來說嘴,正好劉夫人甫去探望產子的女兒歸來,劉少卿命劉時明來通州接人,和丁三舅說好,安排在通州碰面。
正好丁老夫人的閨中蜜友何老夫人住在通州,老夫人就帶着女兒、媳婦和孫女來訪友,來了之後才知道,原來何老夫人和劉少卿是姑侄,雙方就在何家家裡碰頭,若成,最好,不成,外頭也無知曉。
母女兩說了一會兒話,三夫人母女也過來了,“婚事既然定下了,也不好多打擾人家,待會我去跟我那老姐妹說一聲,咱們就回了。”
“是。”
何老夫人自是再三挽留,“咱們兩好久沒見面了,我纔想着好生聚聚,你就要回去了?”何老夫人嘟起嘴來抱怨,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
丁老夫人哈哈笑,“聽你說的,我能來,難道你不能來看我啊?等這兩個孩子成親,你還得來坐主桌,你可是大媒哪!”
何家的女眷們也跟着湊趣,總算把何老夫人鬨笑了,“行啊!你可別拖得太久啊!我等着喝你們兩家的謝媒酒。”
“一定,一定。”劉夫人也在旁笑着應諾,笑眼看了站在丁老夫人身邊的丁筱樓,見她含羞帶怯的偎在祖母身邊,不禁滿意的點頭。
從何府出來,丁老夫人靠在迎枕閉眼養神,丁文芙坐在一旁把她打扇,忽地車隊停了下來,房嬤嬤問車伕,“怎麼停車?”
“遇上杜家的人要出京。”
“誰?”丁文芙問。
跟車的婆子道,“奴婢這就去問。”
“去吧!”
不一會兒,婆子回來稟道:“是杜家的二少爺要南下,說是杜三少爺半道上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丁老夫人睜開眼問。
杜雲尋的聲音在車外響起,“外祖母安、大姨母安。”本來應該喊姑祖母和表姨,不過他是跟着範安陽喊,丁老夫人也沒糾正他。
“你上車來說。”
杜雲尋只得上車將事情說了一遍。
丁老夫人皺着眉頭憂心的問:“你祖父怎麼安排的?”杜雲尋細細將祖父、父親的安排說給丁老夫人聽,又道:“言首輔已知此事,已通令運河附近的衛所及各級父母官幫忙協尋。”
言首輔既已知這事,會有所安排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他也得防着,這不是單一事件,去年的天災導致各地歉收,百姓們過得苦哈哈,今年若能風調雨順,百姓們的日子就能慢慢的平復過來。
如果杜雲方失蹤一事非單一事件,那麼就有必要趁早掐滅。
丁老夫人顯然也明白這點,提醒杜雲尋:“你二舅和你大哥都是運河附近的父母官,這事要儘早知會他們一聲。”
杜雲尋頜首,老夫人又殷殷交代了一番,才讓他下車離去,杜雲尋臨下車前,還請託丁老夫人和丁文芙,有時間多範安陽,“我怕她會胡思亂想。”
若沒有她清點杜夫人嫁妝的事,興許不會引發杜雲蕾起心動念,三言兩語就讓人挑唆成功,杜雲方也不會想要離開京城,他不離京,自然也就不會發生這件事。
丁老夫人點頭應下,丁文芙也道,“你放心,我讓阿苑去陪她,有我家阿苑在,奔她沒空亂想。”
杜雲尋臉有點黑,再次謝過後,下車離去。
雙方車隊短暫的交會後,隨即再度分離。
王進苑沒想到她娘會這麼快回來,聽到她娘已經回到西山別院時,她正喝湯,當即嗆着了。
範安陽忙伸手幫她拍背,墨香幾個忙着倒茶,遞帕子,好一陣忙亂過去,她纔回復正常。
“我娘回來了?怎麼這麼快啊?”她沒好氣的跟她娘派來的嬤嬤問。
“夫人說了,讓您在表姑奶奶這兒多待幾日,好跟表姑娘作伴。”
耶?竟然不是叫她回家?要知道,她娘臨出門時,交代她要好好看家,別亂跑的,只是她實在待不住,才跑來找範安陽玩兒,沒想到當場被抓包,她娘竟沒計較,還叫她留下來和阿昭作伴。
這也太奇怪了吧?
“夫人和丁老夫人從何府出來後,就遇上了杜家二少爺。”
範安陽秒懂,大姨母這是應杜雲尋所求,才讓王進苑住下陪自己。
“回去代我向大姨母道謝,還請她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招呼進苑表姐的。”
嬤嬤笑着應下,帶着範安陽給的打賞,心滿意足的回去覆命。
王進苑這才反應過來,“還真巧啊!復常表哥南下的路上還會遇到外祖母和我娘她們。”
“也不知道他們找到三弟了沒?”範安陽忍不住叨唸。
“放心啦!既然他身邊的小廝只是被打暈扔在路邊,可見那些人沒想要傷人性命,八成是看他們兩個愣頭愣腦的傻樣兒,又穿的富貴,纔會惹禍上身的,沒事兒,知道抓了個燙手山芋,他們不會敢害他性命,不過興許要吃幾天苦頭就是。”
範安陽聽她說的頭頭是道,不由掩嘴笑她,“瞧你,一副官老爺的作派,聽你爹說的?”
“嘿嘿,我爹老跟我和我哥他們說,出門在外,切忌愣頭愣腦的左右張望,讓人一看就知道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那些街頭混的,不宰你宰誰呢?”
墨香幾個聽了也起興致,催着王進苑接着說,“我爹還說啊!出門在外千萬記得,財不露白,隨身帶着的荷包只帶碎銀,銀票和銀兩都要貼身收好。”
硯香點頭,“對對對,我家隔鄰的一個大哥,去城裡給人做小廝,他家少爺就愛顯擺,聽他說,他家少爺去飯館吃飯,原只花了一兩五錢,他身上帶的荷包就有足夠的銀子付賬,偏他家少爺要掏百兩銀票給店家,讓他們找開來。”
“那後來呢?”
“後來啊!一出飯館就被人搶了,那位少爺還被人打了一頓,可是回去之後,那家老爺嫌他護主不力,就趕他走,還欠他三個月的工錢呢!”
王進苑拍拍硯香安撫道:“這算好了的,至少薄了一條小命,不錯啦!”
範安陽坐在一旁聽她們說得熱鬧,心裡卻在想,杜雲方不會是忘了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所以被人劫走而失蹤的吧?(未完待續 第六百二十四章 財不可露白
廣陵城杜府,午後陽光正熾,坐在門房口打盹的門子,聽到遠遠傳來整齊的馬蹄聲,懶懶的微睜眼,自打兩位少爺回京之後,廣陵的杜府便少有人來,也就只有丁二夫人時不時會上門看看。
丁家二夫人來時,通常只一輛馬車,兩個護衛,馬蹄聲不會像現在這樣多,也較不規則。
門子迷迷糊糊的想着,馬蹄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門前,他睜眼一瞧,赫,竟是他們家大少爺回來了,他連忙起身迎了上去,眼睛還不忘往左右打量了一一番。
不是說他家大少爺外放去梅州當縣令嗎?怎麼會和衛所的百戶混到一塊啊?心裡雖然驚訝不過臉上卻沒顯露出來,他笑着迎上杜雲啓,“大少爺您回來了!”
杜雲啓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把繮繩交給門子,“讓人安排柳百戶他們的住處,派人去給丁知府送拜帖,再去酒樓叫一桌酒席,讓他們挑最好的送來。”
剛角門出來管事忙應諾,小廝們上前侍候這些騎着大馬的兵卒,橋高頭大馬,膽子略小的小廝有些怕怕的縮了縮脖子。
杜雲啓與柳百戶道:“還請幾位委屈下,待舍弟平安回來,再請兄弟們好好吃頓好的。”
“杜大人客氣了。”柳百戶朝他一拱手,將馬交給小廝們照看着,跟着管事自去安置。
杜雲啓回房略清理了一下,就往丁府去,丁二舅早就在等他,看到他進來,忙安撫他。“別擔心,那孩子是個有福的,應該會沒事的。”
“希望承您吉言。”
丁二舅招來幕僚,與杜雲啓解說秀林鎮的地理環境,以及在秀林鎮附近出沒的幾股勢力。
“照朱先生這麼說,這韓鬥和張方就可以排除在外了,倒是這黃志業可能就是幕後主使者。”
不說不知道。這秀林鎮看起來雖小。但因地點好,往來的船隻到此,都要略停一停。補給一下,但因周邊是山,腹地小,因此想發展也發展不起來。沒有空地可發展。
韓鬥和張方分據秀林鎮南、北,整個秀林鎮幾乎都在他們兩掌控之下。去歲的災禍,有不少人爲了生計離鄉背景,黃志業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來到秀林鎮。
“這黃志業原是梅州人。去年大旱時,他家原還扛得住,後來大澇。他老子娘年歲大了,熬不住就去了。地被淹沒,收成全沒了,偏遇上個沒天良的地主,偏要強押他妻女抵債。”
別說年景不好,就是大豐收,也有那種喪盡天良的傢伙,仗着權勢強逼人賣妻女抵債的都有,更何況今次是真遇上天災呢!
黃志業爲護妻女,與地主起了爭執,不慎失手打傷了地主的孫子,於是被告到官府,那官老爺與地主是八拜之交,再加上收了地主的孝敬,便要判黃志業的罪。
結果黃志業在人協助下逃了,自此不知去向,直到兩個月前,才傳出其在秀林鎮落腳。
“黃志業這人不簡單,纔到秀林鎮沒多久,就把韓鬥給弄死了,張方也傷重成殘,他們兩個的副手雖然勉力撐着,不過大部份的手下都已經投靠黃志業去了。”
“他們都做些什麼營生?可有綁人勒索的前例?”
“這倒沒有。”丁二舅的幕僚想了下,搖頭回道。
丁二舅道:“姚都指揮使已經捎了信,讓唐副都指揮使幫忙,還有,京裡言首輔也通令河道周邊的城鎮多加註意。”
杜雲啓翻看黃志業的資料,心裡已經有了底,若杜雲方是被這人強擄了去,怕是另有所圖。
待丁二舅打發走衆幕僚,他才彽聲與丁二舅交底。
丁二舅沉吟良久嘆道,“若真是如此,你可就難做了!”
杜雲啓苦笑,“也不知他怎麼會突發奇想,到廣陵來讀書,若非如此,也不會遭此劫難。”
丁二舅也苦笑,“人算不如天算,他要南來讀書時,也沒人想到他會遇此劫啊!”
杜雲啓點頭,他與小萬氏生的一雙兒女都不親近,知道小萬氏瘋了還癱了,他心裡只想着,報應!
誰讓她害了雲瑤又害雲尋,還不時給他們兄弟找麻煩,這回若不是祖父防得緊,要是讓她得逞,他們兄弟兩還未入仕,前途就已經被她給毀了。
祖父只奪了她當家大權,在他看來實在是太輕微了,怪不得最後會持刀殺人,還養出個耳根子軟,聽人挑弄幾句,就膽大到敢對家人下毒,但想想她娘當初不也是對雲瑤和雲尋下毒,便對杜雲蕾的作爲不再感到驚訝了!
因在信上不好詳述,所以丁老夫人給次子的家書上,並沒有詳說,故丁二舅對杜夫人母女的事,並不知詳情,只知,是舅父的政敵派到杜府的奸細下的毒手,杜雲蕾和甫爲表兄產子的妾室,無辜受到牽連致死。
杜雲啓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跟丁二舅交代,丁二舅這時方知,杜雲蕾做了什麼,愣了好半晌,才問:“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復常跟你說的?寫信說的?你確定這事不會外傳?”
“復常和我是用棋譜設了暗語,他用暗語寫給我的,外人就算看到信,也只以爲我們在討論棋譜。”
丁二舅當即大感好奇,壓着杜雲啓讓他交底,杜雲啓只得教了他最簡單的一種,丁二舅看了之後捋須笑道:“有了這方法,就不怕信件被人半道攔劫。”
杜雲啓心道,說的好像你們以前都沒用過類似的傳信方法似的。
有唐副都指揮使在,從梅州隨杜雲啓過來的柳百戶,自然是諸事聽從唐副都指揮使的。
杜雲啓在自家歇了一宿,就搬到丁二舅府裡去了,這樣大家要商議事情也方便許多。
撒出去的探子不斷的送消息回來,杜雲啓接到消息後,就立時傳信回京給祖父和父親知情。
隨着查到消息越來越多,杜雲啓大概能拼湊出事情的原貌來了,而此時,杜雲尋也抵達秀林鎮。
因爲杜雲方就是在此地失蹤,所以隨行的護衛、侍從們都不敢讓他下船,就怕同樣的事情會再度發生,不管杜雲尋怎麼說都沒用。
“有你們護着,難道還會讓我出事不成?”他只想事發的地點,可是已跟他們爭論了三天,還是沒能讓他們點頭。
杜雲尋不信邪,打定主意跟他們卯上了,護衛們咬牙搖頭,不答應就是不答應,還把杜相給搬出來,“臨出門時,老太爺交代了,絕對不許二少爺以身犯難。”
杜雲尋還是據理力爭,“失蹤的是我的弟弟,我身爲兄長,來到他失蹤之地,怎能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就離開?”
“您去看什麼呢?三少爺早就不在那裡了?您要去看什麼呢?”護衛甲有點無力了,從來不知道二少爺這麼難侍候,是誰跟他說,二少爺脾氣最好,最講道理的?
下回再有人這麼跟他說,他肯定一拳打翻他。
“但凡人在那個地方待過,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我想,擄走人的那夥人可曾在那裡留下線索。”
呃,他們完全聽不懂,但是至少知道二少爺是爲何堅持了。
“二少爺說的也有理,咱們有備而來,有咱們護着,難道還能讓二少爺遇險?而且咱們途經縣城時,就已跟知縣和衛所的人打過招呼,咱們若在此出事,他們定要過來探查的。”
說的有理。
“但是此地知縣不是已派衙差過來探查過了,咱們去,就能發現他們沒發現的線索嗎?”他們家二少爺雖有官身,但他拿手的是畫畫,不是辦案啊!
“總之,就順二少爺的意走一趟吧!萬一真讓二少爺發現能找到三少爺的線索呢?”
護衛們分成了三派,一派同意杜雲尋的要求,一派不同意,另有一派不表態,正僵持不下時,唐副都指揮使的親兵來了,得知杜雲尋想去查看現場,當即護着他前去查看。
因杜雲方那個被打暈的小廝已送往廣陵,所以杜雲尋他們只能從秀林鎮魯鎮長等人的口中得知,杜雲方那小廝被發現時的地 雖然年歲漸長,但杜雲尋的俊美並未因此而減損,也未因他臉上那淺淺的傷疤而變樣,反倒增添幾許英氣,範安陽費心投喂,總算讓他增了肉,雖及不上武人的英偉,但斯文儒雅的形貌,站在一羣武人之中,更是突顯他的俊秀,走在鎮上,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們的注目。
杜雲尋視若無睹,只專心在探看四周的情況。
小廝被發現的地方不算很隱密,但也不在大路邊,是在離碼頭不遠的一條小巷口,打發人四下往附近店家查問,杜雲尋可以確定,杜雲方之所以會被擄的原因了。
這個笨蛋啊!
杜雲啓正在和丁二舅說這件事,丁二舅拍桌,“這傻子啊!財不露白的道理,難道沒人教他嗎?”
杜雲啓心道,可能真的沒人教他吧!杜雲蕾纔想要害阿昭,復常會教杜雲方這些嗎?別傻了!
在京裡,他是杜相的孫子,那個不長眼的會去扒他的錢?不想活了嗎?杜相走到那裡,都是護衛、侍從跟着,大老爺亦然,杜雲啓敢說,他們兩老八成也不曾教過杜雲方這些。
“也是他不走運,別人露財引來賊盜,頂多去花錢消災,他卻是被人擄了去。”丁二舅心道,只是被擄走之後,可能發生了變故吧!(未完待續 ps:真是不好意思,因爲系統崩潰重開機,耽誤更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