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文放的話讓在場之人都靜了靜。
雲秋晨身體抽搐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聲來,她這一下被打得有些狠了。
侍衛們面面相覷,領頭的侍衛看了任瑤期一眼,見任瑤期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想了想便擡手讓人將那小廝的屍體先拖下去,他自己則帶着人不動聲色地擋在了任瑤期面前。他怕雲家二少爺發瘋連旁人都打,至於雲家兄妹要怎麼折騰就不關他的事了,他是護衛又不是管事,主子指哪兒他們打哪兒。
雲文放盯着雲秋晨看了許久,雲秋晨的丫鬟想要上前來看看雲秋晨如何了,去被雲文放嚇得不敢靠近,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儘管任瑤期很想轉身就走隨便他們去折騰,可是卻不能夠。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吩咐自己身後的婆子道:“去搭把手把雲大小姐送回去,請大夫過去。”
雲文放聽到聲音,擡了擡頭,卻沒有看過來,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似乎是在等什麼。只是這一次婆子和雲秋晨的丫鬟上前去扶雲秋晨的時候,雲文放沒有動,也沒有阻止。
丫鬟婆子們齊心協力纔將雲秋晨扶起來,那邊便有一行人匆匆忙忙走了過來。這會兒天色雖然已經有些黑了,不過雲綺軒周圍掛滿了壁燈,將這附近照得十分亮堂宛如白晝,任瑤期看清楚來的是王妃和雲大太太。
雲大太太遠遠看到這邊的情形連忙朝王妃告了一聲罪,然後小跑着走了過來。看到一臉慘狀的雲秋晨她捂着嘴驚呼了一聲:“晨兒——”
王妃走過來的時候雖然皺着眉頭,臉色卻還算平和,她的目光在在場之人臉上掃視了一眼,然後看向任瑤期。
任瑤期走過去,低聲將剛剛的情形大致的描述了一遍。
王妃點了點頭,擺手讓任瑤期站到她後面,然後看向站在那裡正看着一臉着急的雲大太太的雲文放。
“文放,你先去雲綺軒的花廳等我,其餘的人都散了吧。”王妃淡聲道。
雲文放看了王妃一眼。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正要往雲綺軒去,雲大太太卻是突然衝了過來,揚手狠狠地扇了雲文放一巴掌,紅着眼睛哭罵道:“你這個孽障!”
雲秋晨今日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雲文放扇了重重一個巴掌,傷了的不僅僅是臉,還有臉面,而且以後怕是想補也補不回來了。雲大太太向來視雲秋晨爲掌上明珠,哪裡受得了這個。
雲文放連頭都沒有動一下,一聲不吭面無表情地受了雲大太太一巴掌。
雲大太太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指着他罵道:“你看清楚!這是你親妹妹!你不護着她就算了。還當衆折辱她。你這個豬油蒙了心的孽障你真是魔障了……”
雲文放聞言卻是擡起了頭來。打斷她母親的話問道:“母親你覺得我要怎麼樣纔算護着她?”
雲大太太被她打斷,微微愣了愣,一時想不到話來接上。
雲文放嗤笑一聲,看了被丫鬟扶着的雲秋晨一眼。嘲諷道:“她騙了我過來讓我帶人私奔我聽從她的安排順了她的意纔算護着她?”
雲大太太顯然沒有料到會從雲文放口中聽到這個,當場怔住了。
那個偷偷看了半天熱鬧心儀雲文放的姑娘壯着膽子道:“雲郎,雲大小姐讓你帶誰私奔啊?”
在場之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都炯炯有神地盯着雲文放,想要從他口中聽到這個驚天大八卦。
雲文放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一副風流不羈的模樣:“嗯,好像是姓顏的吧?可惜長得太醜,還沒你好看。小爺沒瞧上眼所以不幹了。”
那姑娘被調侃的瞬間紅了臉。
耳中一直轟然作響的雲秋晨猛然看向雲文放。
雲大太太氣得發抖:“閉嘴!你少在這裡信口開河!好端端的你妹妹讓你跟顏……做什麼!”
雲文放抱着手臂站在哪裡,冷冷地盯着雲秋晨,嘴角卻是掛起一抹詭異的笑:“因爲她想學姑祖母那樣嫁進燕北王府,又覺得姓顏的也有這個意思背後又有太后撐腰怕拼不過,所以讓我幫她掃清障礙。”
雲秋晨掙扎着想要說什麼。雲文放看着她似笑非笑,右手卻是放在了腰間。雲秋晨與他對視了半響,張了張嘴,最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雲文放腰間那地兒放着的是一把小匕首。
雲大太太被兒子的口無遮攔氣得差點暈過去,指着他:“你……你……”了半天,臉色都白了。
王妃這時候出聲道:“好了文放,別故意氣你母親了,多大了還小孩子脾氣!胡言亂語的!”
王妃一句話將雲文放剛剛的話歸咎成了胡言亂語的玩笑,不過雲文放今日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衆人面上雖然沒有說什麼,心裡面信不信就難說了。
雲文放倒是沒有再說什麼,頭也不回地進了雲綺軒。
他從出現開始從頭到尾都沒有往任瑤期那裡看上一眼。
誰也沒有看到剛剛還天不怕地不怕混賬暴戾的雲二少爺一轉過身眼睛就紅了,同樣的誰也沒有看到他那混合着絕望、狠厲、痛苦、瘋狂、壓抑……種種情緒的面孔。
雲秋晨確實很瞭解雲文放,他依舊是那個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不管不顧不在意任何人感受也不怕傷害任何人的混賬,這一點從來沒有變過。只不過神機妙算的雲大小姐最終還是猜錯了人心。
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一位黑衣勁裝的男子面無表情地放下了手裡的弓弩,動作迅速又輕巧地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地無聲。
一隻大黑巴掌從他身後悄無聲息地伸了過來,不過還不等那手掌搭到勁裝男子的肩頭就被那似乎後背長了眼睛的男子一把反手擒住,然後擰着來人的胳膊頂到了樹幹上。
偷襲的黑臉大高個兒無聲地呼了一聲疼,露出一口能閃瞎人的白牙。
勁裝男子看了他半天,面無表情地道:“知道你當年爲什麼做不了暗衛嗎?”
黑臉男子聞言愣了愣,也忘了喊疼,連忙問道:“爲什麼?”
每一個漢子心裡都有一道不願意讓外人碰觸的傷疤,他年少時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當成神秘又威風的暗衛,誰能懂他?
勁裝男子看着正對着月亮一臉悲春傷秋的漢子淡聲道:“因爲你一張嘴就能閃瞎敵人的眼。目標太明顯。”
能閃瞎人眼的某人:“……”
勁裝男子沒有理他,收拾好自己的弓弩轉身就走,黑臉漢子擼了一把臉連忙跟上:“誒誒,小華,剛剛你還真能下得了手?那畢竟是太妃的侄孫,王妃的親侄兒!”
蕭華面無表情地點頭:“只要他開口說錯一個字。”
黑臉漢子摸了摸下巴:“嘖,這麼說他命還挺大,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啊?”
蕭華沒有說話。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隻要有人敢亂說話,就殺無赦,無論這個人是誰。
之前那個小廝想要攀扯出任瑤期的時候蕭華手中的弓弩正要離弦。不想卻讓雲文放搶先一步滅了口。小廝只說出來一個“任”字。在場衆人沒有聽清都聽成了“人”字。
剛剛無論是雲秋晨還是雲文放。只要他們誰敢把髒水潑到任瑤期身上,都會毫無意外地死在蕭華的弓弩下,蕭華身爲燕北王府的絕頂高手,向來是百步穿楊箭無虛發。雲文放不知不覺地救了雲秋晨一命。也無知無覺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你跟着我做什麼?”蕭華莫名其妙地看着穆虎。
穆虎摸了摸頭,乾笑道:“嘿嘿,嘿嘿,那個啥……我就是想問問……南,南星去了哪裡?”
穆虎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誒誒,她以前不是你下屬麼?你怎麼能不知道?”
蕭華面無表情地在心裡吐槽:你也知道是以前啊!你以前不是喜歡紅纓麼!南星在哪裡關你屁事!
穆虎嘆了一口氣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憂鬱地道:“我好不容易想明白,人卻跑了。”
蕭華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你想明白了?”
穆虎悲壯地點了點頭:“前些日子疼得我吃不下睡不着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不是哪一種疼痛都能讓人甘之如飴,只有挨她的揍的時候我才痛得心甘情願。”
“你前些日子受傷了?”蕭華打量穆虎。
穆虎搖了搖頭,有些難以啓齒地道:“不是,是痔瘡……”
蕭華:“……”
“誒誒,你別走啊。你還沒告訴我我媳婦在哪兒呢!”
這邊的插曲那邊沒有人知道。
王妃讓人將雲秋晨送了回去,看熱鬧的人羣也都散了,王妃讓任瑤期也回去。她與雲家大太太進了雲綺軒。
任瑤期蹲下身來摸了摸一直乖乖地趴在一旁沒有動的傻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段嬤嬤很快就帶着人過來了,把傻妞帶走了。
任瑤期帶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回了攬月閣,蕭靖琳很快就回來了。任瑤期問了雲太妃的情況,蕭靖琳說雲太妃已經好些了說自己是因爲下午貪嘴多喝了兩碗涼茶的緣故。
任瑤期則將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蕭靖琳。
蕭靖琳聽完之後沉默了半響,卻沒有提雲家兄妹兩人之間的衝突,而是道:“溫泉山莊外門的守衛雖然不比內庭的,不過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混進來的,我猜測雲文放可能是跟着給祖母看病的大夫的馬車進來的。”
任瑤期聞言皺了皺眉,與蕭靖琳兩人對視了一眼,卻沒有說話。
蕭靖琳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我祖母性子雖然清冷了點,不過也不是那種拎不清楚的人,她就算再喜歡雲秋晨也不至於幫着她做出這種事情。她老人家有可能也是被人算計了。這件事情得好好查清楚才行,如果她連我祖母都敢算計……”
任瑤期知道今日的事情八成是針對她來的,不過要處理起來她還真插不上手,何況這也只是蕭靖琳的猜測,無憑無據的。
蕭靖琳道:“雲文放這個人倒是有些讓人猜不透。”
任瑤期嘆了一口氣,她也有些看不透雲文放,但是不管今日雲文放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總歸是幫了她一回。
蕭靖琳清楚雲文放和任瑤期之間的牽連,見任瑤期不說話她也沒有再提起。只是等晚上任瑤期歇下了之後,她去找了蕭靖西。
蕭靖琳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蕭華從幽蘭閣裡出來。蕭靖琳站在門口看到蕭靖西屋子裡的燈還亮着,蕭靖西的側影印在了窗紙上,正微微低着頭不知道是在看書還是在做什麼。
蕭靖琳原本是來找蕭靖西的,看到蕭華之後便頓住了步子,朝蕭華打了一個手勢。蕭華默不做聲地跟在蕭靖琳身後出了院門。
“你剛是去稟報雲家兄妹的事情?”
蕭華低頭道:“是的,郡主。”
蕭靖琳想了想:“什麼狀況?”
“雲家大小姐被送回院子之後不久,她的丫鬟跑來王妃這邊稟報說雲大小姐的耳朵出了些問題。”
蕭靖琳愣了愣:“什麼問題?”
蕭華面無表情地道:“左耳聽不見了。”
原來雲秋晨被扇了一掌之後原本只是覺得左耳轟隆作響,不想被扶回去躺了一會兒之後左耳響是不響了,卻是聽不到聲兒了。原本王妃正在雲綺軒裡找雲家母子談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雲大太太當場暈了過去。
蕭靖琳挑了挑眉:“雲文放下手那麼重?”
蕭華實事求是地道:“雲二少爺那一掌帶了內勁。力道能打斷成年男子一根肋骨。雲大小姐只是掉了倆顆臼齒。聾了左耳。”言下之意,蕭華覺得雲大小姐很幸運,不然被扇斷了脖子就連命都沒有了。
“大夫怎麼說?能治好麼?”
蕭華想了想:“跟來的幾個大夫暫時都束手無策,王妃已經去請別的大夫了。雲太妃之後讓人把雲大小姐和雲太太都送回城了。”
蕭靖琳沉默了片刻:“你沒去查雲文放是怎麼進來的?”
蕭華看了蕭靖琳一眼。又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句:“雲太妃之後讓人把雲大小姐和雲太太都送回城了。”
蕭靖琳不說話了,她聽明白了。
她祖母這意思就是想要袒護着雲秋晨不讓人往下查了。
“難怪她千方百計的要把我祖母請回來,原來就是怕事情敗露之後沒有人求情,這算盤倒是打得好。”只可惜雲秋晨高估了自己,她以爲她可以掌控雲文放,結果卻被反噬。
“祖母這麼一袒護,我倒是有些感激雲文放了。”蕭靖琳低聲道。
她之前還覺得雲文放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太狠,這會兒卻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了,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不然今兒她們這虧就白吃了。
蕭華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一副什麼也沒有聽見的樣子,心裡卻是默默吐槽:要是沒有云文放那一巴掌,就算雲大小姐有天王老子罩着也只能給她收屍了。
“雲文放呢?你家主子打算怎麼處置?”蕭靖琳有些好奇地問道。
蕭華很乾脆地回道:“雲二公子自己離開了,主子沒說要攔,屬下就沒攔。”
蕭靖琳聞言有些驚訝。比蕭華還面無表情:“你……是不是聽漏了?”你家主子有這麼寬宏大量?當初給雲文放那一掌也虧得雲二公子命大耐打。
蕭華對於這種明顯是對他家主子的品性以及對他自己的業務能力的質疑很是不滿,不過他天生不會表達情緒,只是爲他家主子辯駁道:“公子心善。”
蕭靖琳看了蕭華一眼,暗中翻了個白眼:“你家主子手上沒染過血嗎?”
蕭華一本正經地道:“自己找死的人不算的話……沒有。”今日雲文放要是自己找死的話早就死了。
蕭靖琳:“……”
這對話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蕭靖琳知道肯定是蕭靖西交代過蕭華有問必答,不然這些人沒這麼知無不言。她問得差不多了,便也沒有打算再去找蕭靖西,轉身就走了。
蕭華低頭恭送她離開之後,想了想又回了幽蘭閣。
蕭靖西的屋子裡瀰漫着一股藥香,他正端着一碗已經放涼了的黑糊糊的藥汁在澆一盆盆景。
蕭華對這種情形見怪不怪了,他家公子從小就不肯乖乖喝藥,沒人看着就偷偷地拿藥澆花,這毛病十幾年了都沒改回來,都已經是要娶媳婦的人了。嘖。
蕭靖西將手中的碗放下:“她回去了?”
“是的公子,郡主回去了。”蕭華一板一眼地回道。
蕭靖西點了點頭,將用手巾擦了擦手。
“郡主問您要怎麼處置雲二公子。”這也是蕭華會回來找蕭靖西的原因,身爲公子的第一心腹,他要確定有些人是已經找了死,還是正在找死或者以後會找死。
蕭靖西坐回了西窗的榻上,手指輕輕敲擊着矮几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問題。
“雲文放和孟小姐的婚事定在了何時?”蕭靖西突然問道。
蕭華愣了愣。
剛剛一直默默地伺立在一旁的同喜立即回道:“回公子,是今年十月。”這些事情同喜比蕭華要清楚。
蕭靖西點了點頭,微笑道:“到時幫我準備一份厚禮。”
同喜低頭應下了。
蕭華又等了一會兒,見蕭靖西沒有什麼話再吩咐他。便默默地退下了。
等屋子裡沒人了。同喜忍不住問道:“公子就這麼放過雲二公子?”
同喜因爲出身獻王府的原故。對任瑤期的感情不同,所以對三番四次招惹任瑤期的雲文放很是厭惡痛恨。
今日雲文放雖然沒有害到任瑤期,不過他一身夜行衣潛入溫泉山莊同喜不相信他是來逛花園子的,雲文放之所以沒有下手只不過是沒有找到機會而已。
以他家公子的性子。不應該就這麼放過雲文放纔是。
蕭靖西聞言眼都沒有擡,只是淡聲道:“我從未想過要拿他如何,是他自己與自己過不去。”
在蕭靖西心裡,雲文放還夠不上做他的對手。
不過他今日沒有讓人追究雲文放其實是考慮到任瑤期的心情。
不管雲文放來溫泉山莊的目的是什麼,他最後終究還是護了任瑤期一回。他知道任瑤期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不喜歡欠人情。如果他今天把雲文放如何了,在任瑤期面前就顯得他小家子氣了。英明神武的蕭二公子絕不會允許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犯這種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的錯誤。
至於雲文放……就算蕭靖西不收拾他,以他的性子也會把自己折騰得夠嗆,蕭靖西已經不屑出手了。
所以別以爲蕭二公子是一時心善婦人之仁了。他是坑人都懶得自己挖坑的主兒。
雲文放離開溫泉山莊之後並沒有回雲家,雲文廷半夜才找到他,那時候雲文放正在城外一家簡陋的酒館裡喝得半醉,酒館的掌櫃夥計都不知道那裡去了,他身邊只有大大小小的空酒罈子。
雲文廷看了他許久。然後走過去將他手裡的酒罈子拿走,低頭聞了聞,這地方自然不會有什麼好酒。
喝醉了的雲文放比平日裡少了幾分飛揚跋扈,滿眼迷醉的模樣有些像稚童,雲文廷將他的酒罈子拿開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抗。
“長這麼大你都沒有改掉闖了禍就跑的毛病。”雲文廷淡聲道。
這句話像是驚醒了雲文放,他慢慢回過神來,許久纔將焦距對準身邊的人,然後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清醒了沒有:“闖禍麼……我沒有來得及……”
“你原本還想做什麼?”雲文廷的語氣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雲文放彎了彎嘴角,似是要故意惹怒雲文廷一般:“我原本想要搶了我喜歡的女人一起去逃婚的,結果沒有找到她的人,反倒是差點被雲秋晨利用了。少爺搶個女人還要派個蠢貨抱着一包袱銀子給我望風?”
他這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倒不像是喝醉了的人了。
雲文廷聽完之後卻沒有動怒,只是問道:“是秋晨助你進的溫泉山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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