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繫Vincent無果後,院內醫生又給宋雲煙推薦了其他兩位專家。
這二位醫術比不上Vincent,但也是國際頂尖。
宋雲煙沒辦法,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和宋雲飛在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房間,輪流過來休息。
今天是宋雲飛負責陪護,她在酒店正用郵件與這兩位專家溝通,接到醫生的通知後,立刻趕了過去。
“媽媽怎麼樣了?”
來到醫院急救室門口,她抓住迎過來的宋雲飛,氣喘吁吁地問。
“媽媽她——”
宋雲飛今天陪護了半日,下午就坐在牀頭,慢慢講着小時候的事,以圖刺激聶淑青的神經,幫助她醒來。
可講到自己和姐姐打架,姐姐哭着去找外婆時,聶淑青身體忽然抽搐起來。
病房內警鈴大作,醫生迅速趕來。
仔細檢查後,確定聶淑青是腦出血情況出現惡化,現在腦內積血越來越多,必須馬上進行二次手術。
“二次手術……”
聽完弟弟的話,宋雲煙臉色煞白,茫然地呢喃一句。
她爲難地望向一旁的醫生,緊張地舔着嘴脣,遲疑問道:“可您不是說,貴醫院現有的技術和人力,無法完成二次手術嗎?要找Vincent那樣的專家,纔有可能手術成功。”
“的確是這樣,可現在情況危急,不馬上手術,您母親恐怕熬不過今晚。”
醫生誠懇地說。
心裡“咯噔”一聲,宋雲煙腳下一軟,險些倒下去。
“姐,小心!”
宋雲飛連忙扶了一把,她堪堪站穩,聽見自己聲音虛弱無比,低低地問:“那……現在手術的話,有多大的成功概率?”
“這……”
醫生面露愧色,深吸一口氣,照實說道:“我主刀的話,只有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也就是說,母親只有十分之一的生還可能。
宋雲煙臉上血色盡失,雙目失去神采,彷徨無依地僵立在原地。
護士已經遞上手術同意書,可她發直的眼睛掃過“風險預知”一欄,各種意外都如此可怕,她實在無法動筆簽字。
“醫生,真的沒其他辦法了嗎?概率太低了,我、我不能拿我媽的命去賭啊!”
自媽媽出事以來,她父親宋建業從未露面。
弟弟宋雲飛懂事不少,可畢竟少不經事,遇到什麼情況都只曉得找她做決定。
作爲家裡唯一的頂樑柱,這幾天以來,宋雲煙都是咬牙強撐,從未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軟弱和恐懼。
可此刻,她聲線發抖,雙目失神,直接在醫生面前哭出聲來。
一個瞬間,她腦內閃過江容卿的身影。
明知道不該想他,可不由自主地,她恍然無措地想,要是他在身邊就好了……
“煙煙,快簽字,手術必須馬上進行!”
像做夢一樣,思念江容卿的念頭剛在腦內升騰而起,耳邊就傳來男人熟悉的嗓音。
雖然略帶急切,可是一慣的低沉、醇厚,有種穩定人心的魄力。
宋雲煙苦笑了下,以爲是自己精神崩潰出現了幻聽。
她正想擡頭看個明白,被護士塞進手裡的“手術同意書”忽然被一把抽走,鋒利的紙張邊緣劃破了她一點皮膚。
輕微的刺痛讓她徹底清醒,扭頭一看,男人手持同意書,骨節分明的大手捏了支鋼筆,正行雲流水般快速簽上自己的名字——
江容卿。
是他。
他真的來了!
“你怎麼……”
宋雲煙茫然吞嚥兩下,人還在驚訝中,男人已經將同意書遞給醫生,沉聲吩咐:“Vincent已經準備好,他主刀,你做助手,儘快。”
“好的,江先生。”
接過同意書掃了兩眼,醫生迅速換上無菌服,和護士一起進了手術室。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手術室門口亮起“手術中”的紅燈,宋雲煙才徹底回過神來。
“江容卿,你——”
“噓,先別說話,我知道你累了,過來休息一下。”
男人打斷她的疑問,單手摟住她肩膀,帶她到走廊的座椅處坐下。
宋雲煙太過震驚,一時忘了掙扎,任由他摟着自己坐了下來。
事關重大,她不得不問:“你剛纔說,給我媽主刀的是、是Vincent?”
“嗯。”
江容卿面色也有些灰敗,薄脣失了血色,甚至有些乾燥起皮。
他沉沉吐出一個字,便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閉起雙眼,手指揉上了眉心處蹙起的深深“川”字。
“是、是你請他來的?”
望着他疲憊的臉,傷人的話再無法出口,宋雲煙遲疑片刻,只試探地問。
“嗯。”
男人依然是一個字。
想到Vincent的古怪性格,連她與他一通電話,都忍不住要發怒,何況江容卿這樣天生驕傲的人?
他是如何與Vincent交流的?
有沒有被爲難?
甚至被羞辱?
Vincent肯來,他又答應了什麼條件?
好多話想問,可到了嘴邊,又默默嚥了回去。
正在心底糾結,忽然,她肩膀微微一沉。
偏頭一看,才見男人不知何時睡着了,身體正緩緩地往下滑。
他頭壓着她肩膀,溫熱的鼻息就落在她脖頸的皮膚上。
帶起一陣陣細微的戰慄。
宋雲煙身體瞬間僵硬幾分,下意識想推開他,可手舉起來又停在半空。
這男人精力和體力有多好,她是很清楚的。
曾經,他不眠不休加班五十多個小時,回到家裡依然能將她折騰到奄奄一息。
可現在——
坐下不過兩三分鐘,走廊裡人聲嘈雜,他居然就在外面昏昏睡了過去。
足見他累到了何等地步。
暗暗一咬牙,宋雲煙終於沒忍心再推開他,手掌垂落而下,緊緊攥成了拳頭。
忽然,她手機一震。
生怕吵醒身旁的男人,她立刻拿出來一看,是聶宇盛發來的消息。
他問:雲煙,容卿在你身邊嗎?
宋雲煙立刻回覆:在,怎麼了?
聶宇盛又問:他在治療嗎?
治療?
治療什麼?
擰眉瞥了眼沉睡的男人,宋雲煙反問:他也生病了?
聶宇盛收到消息,搖頭苦笑兩聲。
他就知道,以容卿的性格,根本什麼都不會告訴宋雲煙。
作爲兄弟,他清楚自己不該插手容卿的感情問題。
但忍了又忍,他還是沒忍住,給宋雲煙發去一條信息:你想知道,他是如何說服Vincent到國內來給你媽主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