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煙撇了撇嘴,這麼忙,還來參加什麼綜藝,真是有錢閒的。
她出神的盯着咕嚕咕嚕冒泡泡的玻璃壺。
客廳裡的男人和記憶裡的男孩重疊了。
他以前,就蠻坐得住的……
葉星煙和季言上高中的時候,學霸的約會方式就是去圖書館自習,每逢週末,如無意外,就會一起早早去市圖書館,一去就是一整天。
一開始,這還是他們兩人心照不宣的約會方式,沒有多少人知道,直到後來有一天週末,葉星煙推開院子的大門,就被站在門口的宋簡安嚇到了。
他好像還站了蠻久的,因爲那天她親戚來了,所以出門有些遲了,先給季言打了電話告知,出發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少年揹着雙肩包,骨節明晰的雙手搭在揹帶上,逆着陽光,刺眼的光芒蓋着他的黑髮,用金線描繪出他的輪廓,只看到冷白的膚色,卻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一開一合的脣吐出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煙煙,你和季言是要去圖書館嗎,我不清楚預約座位的流程,可以帶我一塊嗎?”
葉星煙當然不能拒絕鄰家弟弟一年都不會有一次的請求了,更何況,他們兩家的關係還這麼好。
於是,就帶上了宋簡安,年輕人的爛漫總是相似的,她和季言的每次出門,都會拒絕司機的好意,搭上公交車,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內,坐在後排,肆無忌憚地牽手,年輕的臉上總是洋溢着充滿荷爾蒙的盈盈笑意。
但是帶上宋簡安之後,就不能這麼明目張膽了,至少上了公交車之後,葉星煙和季言就自覺保持了距離。
到了圖書館,葉星煙讓季言上去找座位,她先幫宋簡安辦卡,約座位。
點開公衆號的連接,意外發現宋簡安已經是會員了,她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宋簡安面不改色,淡淡道:“忘了。”
看着他自若的神情,葉星煙沒有多疑,以爲是別人借用了他的手機號,畢竟她也想不到他故意這麼做的理由。
由於來得有些晚,圖書館裡基本上沒什麼座位了,季言找的那張桌子靠近電梯,人來人往,一般人不會選擇這裡,所以空到現在。
環顧四周,搜尋無果,葉星煙只好請宋簡安一起坐在這裡。
宋簡安沉默寡言,真的從包中拿出一疊競賽題,執筆認真計算,不看旁邊一眼,自覺地用行動表示不會打擾他們。
不過葉星煙和季言還是保持了距離,雖然平日裡,她和季言來圖書館也是真的學習,但是當對面坐了一個熟人後,就一切變得不一樣了,爲了避嫌,他們甚至連互相探討題目的頻率都減少了。
這麼安靜地一坐就是一整天,連吃飯什麼的都是在圖書館自帶的食堂裡解決的。
其實葉星煙完全是靠‘能和季言在一起’的這種動力去堅持坐一天圖書館硬質的木椅,甚至去吃大鍋飯的,因爲季言的家庭不算太過富裕,她需要照顧他的想法。
但是宋簡安完全沒必要和他們一樣,他完全可以在自家舒服的書房內,吹着溫度適宜的空調,享受安靜的環境,空閒的時候有阿姨準備的精緻的食物,累了去看看院子裡的花草,去花園鍛鍊放鬆。
可是,他卻好像一點也不在意和自家豪華書房相差一大截的圖書館的環境,面不改色地和他們進行着一樣的活動。
她真的蠻佩服宋簡安這一點的,要不是有精神支撐,她絕對做不到。
過了一個週末,宋簡安又一次準時出現在葉星煙的家門口,換了一個理由要求和他們一塊去,這次是說:“季言有過競賽的經歷,想要請教他一些題目。”
雖然奇怪,宋簡安明明有名師輔導,並且也算是年級上鼎鼎有名的“天才少年”,葉星煙也識趣地沒有多問,可能是想看看別人的思維方式吧。
自此之後,每次他們去圖書館,總會帶上宋簡安,還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久而久之,他們去圖書館的頻率就減少了,最後完全不去了。
水壺燒好的滴滴聲將葉星煙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呵”笑一聲,不明白自己爲什麼突然想到這個。
再次看一眼客廳,他仍然端坐在那,專注異常,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卻彷彿長着另一對眼睛,行雲流水般飛快地敲擊着鍵盤。
葉星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有點燙,還需要冷一冷,此時也才九點多一點,倒也不是很着急,只是……要不要給宋簡安也倒一杯呢?
葉星煙有些糾結,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地拿起了杯子,她攥着杯子,一手握住熱水壺的把手,猶猶豫豫,她美目流轉,轉念一想,宋簡安今天也忙碌了一個晚上,那就,賞賜他一杯吧。
倒完水,她又開始後悔了,要拿過去給他嗎?
怎樣才能不突兀自然地坐到他身邊呢?又是一大難題。
算了算了,讓他自己來拿吧。葉星煙捧着自己的杯子,離開廚房,步伐不停歇地往樓上走去,經過宋簡安身邊的時候,輕飄飄的,狀似不在意地落下一句:“水燒好了,在廚房。”
宋簡安打字的手微微一頓,勾了勾脣,語調輕揚,聲線低沉悅耳:“好的。”
笑什麼,別自作多情了,我就是順手。
葉星煙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加快了上樓的腳步,把樓梯踩得咯吱咯吱直響。
[邢月好傲嬌啊。]
[她剛剛盯着那個水杯好一會兒,估計不知道怎麼拿出去給他。]
[我爸每次想給我媽喝水,又不肯拉下臉,也這樣。]
[老夫老妻的模式,絕了。]
宋簡安放下手中的電腦,踩着棉質拖鞋走到廚房,看到大理石桌面上的玻璃杯,在吊燈的照射下,浮動着晶瑩的光,透過水和玻璃的折射,在潔白的桌面上留下規則的光斑。
他拿起杯子,舉至眼前,緩緩地晃動了一下,摩擦了一下杯身,感受恰到好處的水溫,然後送至嘴邊,淺淺的抿了一口。
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