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運動會,對高中的學生來說,是最後一次可以肆意放鬆的機會了,到了高三,學習任務緊張起來,可能參加的人就不是那麼多了,即使葉星煙和宋簡安的高中是首都的C大附中,相對而言,管理更加鬆弛,但也會在最後的階段,抓一把學習。
每年的運動會都是在下學期開學一月後,也就是在三月末,四月初,今年也不例外。
換季之際,運動會的名單一週前就會擬定,上交給學校,學校再去定製印着姓名和號碼的運動服,可謂非常的財大氣粗。
葉星煙班上的女生比較少,加上她又修長苗條,四肢勻稱,所有人都覺得她一定要去參加,甚至還有人覺得她腿長,不報名一個立定跳遠就是暴殄天物,在她的百般推拒又聲色厲荏之下,纔不得不作罷,天知道,葉星煙的立定跳遠是有多差。
只是,高二分班後,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體測過,所以知道她體育差的人也不是很多。
最後,葉星煙選擇了一個一千五百米,倒也不是說她擅長長跑,實在是她想要只報一個,但是同學們的反應都很激烈,按照他們的意思,是恨不得給她全部報上的,爲此,她只能報一個最累的。
就好像是在說:看吧,我幫你們把最累人,最忽悠不到人報的項目給選了,你們就別爲難我了。
最後,大家各退一步,也就同意了。
其實,葉星煙的內心也有些怵,她還沒有跑過這麼長的步呢,但是,又沒有其他選擇了,丟一次人總比丟很多次人好吧,大不了這幾天放學後多練練。
葉星煙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每天準時準點去健身房鍛鍊,好像1500咬咬牙也可以,這才總算是放下了心。
哪知,就在運動會的前兩天,班上開始有人擤鼻涕,清嗓子,前一天,有人朝着葉星煙的方向咳嗽了。
就這麼不幸,葉星煙第二天發燒了,1500米的跑步是運動會的第一天上午舉行的。
早上起來後,葉星煙就明顯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有些乏力,喉嚨也有些吞嚥痛,每咽一口口水都像是用小刀在劃自己的嗓子。
她立刻就喝了藥,但情況並沒有好轉,上午的時候,操場上的風還有些大,葉星煙坐在看臺上吹了一上午的風,到了下午,額頭上就有了一些溫度,整個人更暈暈乎乎了。
1500米是當天最有看點的項目了,很多人都在傳高二的級花會參加比賽,所以,當天來的人格外的多,甚至還有一些校外的偷偷混進來,就是爲了一睹傳說中葉氏的千金。
葉星煙不上也得硬着頭皮上,在檢錄處檢錄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換上了學校的運動服,被風一吹後,人反而清醒了,她抱着僥倖的心理,覺得自己跑完步出了一身汗,感冒就很快會好了。
發令槍一響,她就知道自己天真了,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擡着也很費力。
操場是400米一圈,1500米也就是四圈少一點,葉星煙本就不是跑步高手,平時800米的體測也就跑個4分鐘左右,現在還感冒了,更不可能超常發揮了,加上C大附中里人才輩出,這個小小的1500米就有很多的體育特長生,還有各班的精英。
才跑出200米,葉星煙就成了最後一名。第一圈她還是勉強跑跑,第二圈她就很吃力了,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身體上的難受讓她顧忌不了周圍人的目光和自己目前的排名。
她咬着牙,硬撐着,聽到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
“啊,這麼慢啊,不至於吧。”
“高二一班每人了嗎?”
“倒也不必這麼早就說風涼話,說不定人家是在保存體力,最後爆發呢。”
“咦,我看這樣子不像。”
“你說她會不會連這幾圈都跑不下來。”
…….
怎麼樣也不能讓自己的班級丟臉吧,現在才第二圈,如果這時候就棄權的話,別人看她的笑話是小,要是認爲堂堂高二最好的實驗班就這個水平,這麼輕易就說放棄了,那真是讓她成爲她們班的罪人了。
最後一名就最後一名吧,反正每個比賽都有最後一名。葉星煙不在乎了,平時什麼都要爭第一名的實驗班女神,字典上就沒有‘倒數第一名’這個詞,但是現在,葉星煙喘着氣,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反正都是‘第一名’嘛,她自我安慰着。
兩圈、三圈、四圈……最後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這些都不止是數字,而是葉星煙每個痛苦掙扎時,徘徊在放棄與堅持間在心中默唸的鼓勵。
跑道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連倒數第二名都‘噸噸噸’地喝完一大瓶礦泉水,坐在那休息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終點的那根白線在她的眼裡都重到數不清了……
憑着最後的一點意識,葉星煙跨過那道線,心中的那點堅持徹底消耗殆盡,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下來….
“她發燒了,快送她去醫務室!”
“怎麼會這樣。”
……
葉星煙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鼻子間還流淌着酒精的味道,她動動手指,才發現被綁住了,她低頭,就見手上紮上了吊針,還用盒子固定住了。
“ 你怎麼樣,還好嗎?”葉星煙聚焦自己的眼睛,纔看見自己的右邊站着一個身形高大的少年,少年的聲音有着青春期特有的低啞。
睡了一覺,葉星煙感覺好多了,只是腦子還有些迷糊,所以沒有馬上回復他的話,而是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
少年也很貼心,拎着她背後的枕頭,給她墊着。
“是你把我送過來的嗎?”睡醒的少女臉色有些蒼白,柔順的長髮披在後背,語氣也軟綿綿的,是很少能在學校見到的模樣。
少年盯着她淡紅的脣瓣,水光靈動的眼眸,垂下了眼,壓抑下那股躁動,嚥下了否認的話。
見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去幫她倒水,葉星煙就當他是默認了,盯着他的背影,說:“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