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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方纔已經看到他的神色,這會兒自然知道他內心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這樣平靜。
“嶽大公子客氣。”戀竹不站起身,以她的身份來說,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但她連個表示都沒有,只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臉上看不出喜怒。
嶽爲林稍顯尷尬,可他畢竟知道面前坐的是什麼人,除開這些,還是自己得罪的對象,便訕訕地笑了,眼睛掃到旁邊低頭喝茶的嶽爲鬆,馬上自找臺階:“二弟也在啊,今兒個真是巧了。”
嶽爲鬆從有人開門起,就低着頭細細品茶,也不知道酒樓的茶怎麼就入了他的眼,這會兒聽到他哥的聲音,才恍然擡起頭來:“呵呵,真是巧啊,大哥,原來是咱們侯府的酒樓,我都不知道呢。”
嶽爲林一閃而過不快的表情,馬上恢復笑臉:“二弟這是說的什麼話,爲兄……”
戀竹突然出聲打斷,話是對着劉掌櫃說的:“劉掌櫃,我記得你方纔說是出去傳菜的,怎麼不見一道菜,德福樓的茶莫非是特製的不成,只喝茶就能飽腹?”
嶽爲林話頓時被噎住,劉掌櫃看了他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一眼,趕緊回戀竹的話:“是小的疏忽了,小的已吩咐廚房馬上上菜,不知怎麼還沒到,小的這就去催,這就去。”又偷着看了一眼尷尬站着的嶽爲林,一邊退出去催菜,一邊心說公子你自求多福吧,這王妃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別看長得嬌美又年紀不大,可不是閨閣千金那麼簡單,難對付着呢。
“嶽大公子用過飯了嗎?”在嶽爲林以爲戀竹要冷着他到底的時候,戀竹再次出乎他意料地開口了。
“多謝王妃關心,爲林適才正要去用飯,聽聞王妃在此,便先過來了。”好不容易不再忽視他,趕緊順着說話,他急巴巴地趕來,可不就是爲了能一起吃頓飯,好儘量說開“誤會。
可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後悔了,這王妃實在不能說是個好相與的人,行事讓人摸不到頭腦,這點他倒是跟劉掌櫃想法一致,他真怕接下來聽到一句“沒用就快去用吧。”那他今天就真是被侮辱到家了。
其實他想太多了,戀竹不會就讓他這麼走了的,接下來的戲碼怎麼能少了他配合:“若不介意跟本王妃一起用飯,那就坐吧。”擡擡下巴示意整桌唯二空出來的兩個位置。
嶽爲林要用盡力氣深呼吸,才能壓下心頭冒出的火氣,他現在是真後悔剛纔說出那句話了,現在他還能拒絕嗎?一句“若不介意跟本王妃一起用飯”堵住了他所有的藉口,難道他能表示出介意來嗎?
可這一桌子的人,他不信自己會看錯,除了這個靜王妃還有嶽爲鬆,其餘人雖衣飾都不錯,但瞧着對靜王妃恭敬地樣子,就一定不是主子,他不管在靜王府是什麼樣的,可讓他堂堂侯府公子跟着一羣下人同桌,還是這樣的位置,嶽爲林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瞪了一眼捧着茶杯喝得很是滋潤的嶽爲鬆,強壓下心裡的怒氣:“爲林謝過王妃,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重重地坐了下去。
戀竹舉起茶杯喝茶,垂下眼簾心裡暗笑,還是太嫩了,要麼就像她一樣乾脆不給面子,既想保持風度,又沒有那份涵養,難爲他這麼半天還能喘勻氣坐下來,心裡的火氣那個旺啊,真擔心會自燃了。
直到劉掌櫃小跑着帶着小二陸續開始上菜,戀竹示意他過坐在嶽大公子旁邊,並第一個動筷吃飯,都表示暫時不想說話的意思。
戀竹不介意跟這些人同桌,也不要人佈菜,況且自來都是食不言、寢不語,大家也是真餓了,一時間除了嶽爲林味同嚼蠟、食不知味,其餘人都吃得很歡快。
嶽爲林幾次擡頭,都見戀竹頭都不擡地吃飯,吃相雖優雅但速度着實不慢,心說吃的不是一樣的東西嗎?怎麼看她吃得就那麼香。
東西都是一樣的不錯,若是他早上吃得不多,一個上午又是打抱不平又是清理蛀蟲的,此刻肯定也是胃口大開,吃什麼都是美味佳餚了,尤其這德福樓廚子的手藝正經不錯。
從上菜開始就一直吃,終於吃了七分飽了,戀竹這才接過顧媽媽遞過來的帕子,優雅地擦擦嘴。
比她食量小早就吃飽的玉兒端過一杯熱茶放在她手邊。
嶽爲林總算找到機會開口了,趕緊隨着放下本就意思意思沒動幾下的筷子,思忖着如何開口,直接入主題有些冒昧,不如以酒打開開場白:“爲林今日能與王妃同席,實在榮幸,爲林敬王妃一杯。”爲表誠意,攔住劉掌櫃伸過來的手,親自站起身來取過酒壺給自己斟了酒,又舉壺準備給戀竹斟酒
戀竹沒擡眼,只不理會繼續拿帕子輕輕擦手,那邊洛楓見了,就站起來伸手按住嶽爲林的手:“嶽公子,王妃不擅飲酒,心意領了,不如洛楓代飲,嶽公子看可好?”
嶽爲鬆眼神陰鷙地看了洛楓一眼,滿腔的怒火可算找到了發泄口,用力揮開洛楓的手:“王妃還未開口,你一個奴才太不知規矩了吧?”
洛楓被甩開手也不介意,並不反駁,卻還是站在那裡篤定地看着嶽爲林。
“嶽公子此言差矣,洛楓是我義弟,怎麼到了嶽大公子口中就成了奴才,是不是本王妃的義弟不夠資格與嶽公子對飲呢?”那邊戀竹閒閒地開口,一句話了結爭執。
嶽爲林覺得今天自己就是來自取其辱的,她的義弟?怎麼就那麼巧隨隨便便站起來個人就是她靜王妃的義弟?更讓他憋氣的是,每一件他不願意做的事,經靜王妃話一堵,最後都不得不委屈自己去做。
手有些哆嗦地伸向剛纔放到桌面的酒杯,強擠出笑臉:“是爲林不知,洛楓兄弟莫怪,爲林先乾爲敬。”語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似要用酒澆滅心裡的怒火。
洛楓好風度地看着他乾了杯中酒,這才伸手拿過酒壺斟了一杯:“無事,洛楓不會計較這些,是王妃擡愛,待咱們林家十六子個個都如自家人一般,咱們都是王妃的義弟,嶽公子多慮了。”語氣溫和,笑容親切,可話如油澆到火上一樣,瞬間讓嶽爲林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