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與洛中庭此刻正四處閒逛。
兩個人,穿着普通的衣服,易了容,手牽手,走走停停。
這會兒,也不知道他們走到了哪條街道,總之,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在路邊賣着。有的支了塊木板便是攤位,有的乾脆蹲在地上。
天樂一路十分好奇地東張西望着,但凡能夠保存的東西,她都忍不住買上一些。
“這是往夜郎國的方向麼?”天樂此刻蹲在一位老嫗的面前,伸手在老嫗面前的竹籃裡翻來翻去。竹籃裡,是用棕條編織好的一隻一隻的工藝品,有蝗蟲、蛇、蜻蜓等各種造型。
“嗯。”洛中庭點了點頭。
天樂挑了一隻蜻蜓,給了老嫗三文錢,站起身來,一邊把玩着手裡的蜻蜓一邊道:“難怪他們看上去十分窮酸的樣子!但很質樸啊!”
“百姓都質樸。民間,便有不質樸的,亦多是奸商,有了銀子,難免仗勢欺人!”洛中庭復又牽起天樂的手,一邊看着她手裡的蜻蜓,脣角勾着寵溺的笑容。
天樂一邊甩着蜻蜓心情歡快地往前走,一邊又掙脫洛中庭的手,跳到一家賣銀飾的人面前。賣銀飾之人面前支着一塊板子,便顯得比其他賣家貴氣一些。她的頭上,戴着鑲銀飾的帽子,帽子兩端,是尖尖的兩隻銀角,一條火紅色的裙子,前胸是一個彎彎的銀質如月亮之物,腰間,是銀質腰帶,全身,都透着白色的光芒。看上去,便與現代苗族的服飾有幾分相似。
“小姐,買點吧!”賣銀飾的婦人看上去約摸三十來歲,手指擺弄着她的銀飾品,努力讓她的飾品擺放得賣相好些。天樂能看到她的手上,全是厚厚的老繭。
天樂伸手撿了幾顆銀珠,婦人立即遞上一根紅線。
“這銀怎麼看上去要黑一些?”天樂忍不住好奇。
“這是我們苗家自制的苗銀!”婦人有些不好意思了,怕天樂不買,又急急道,“小姐,這些銀子的成色不是最好的,但工藝是極好的,都是我們苗家人手工製作的。”
“手工製造?”天樂拿着銀珠子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睜大了眼睛,看那銀珠上的小洞,蹙眉:“這小洞怎麼弄的?用針挑?”好像是可以的吧?
她又放下銀珠,再去看別的飾物,這銀飾微微有些泛黑,但件件手工精細,花式美觀,手工製作,沒有一點毛糙的感覺。她眼珠子溜溜一轉,對婦人道:“大姐,你製作一件銀飾需要多長的時間?”
“需要三天!”婦人許是怕天樂不買,故意把時間說得長些,以表示她製作這些東西,真的是很辛苦的,以此來博取同情。
天樂蹙眉,道:“太久了!”她與婦人想得完全不一樣。她是突然想請婦人爲她製作十支中空的銀釵,她的白姓護法與堂主們,一人一支,算作是她給她們的回禮。
婦人一聽天樂說太久,又立即道:“我與我家男人一起日夜趕工的話,一日便可完成!”
“十件便要十日?”天樂又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銀飾。
“不,若是十件,我可以請我兄弟,我兄弟媳婦還有我那大侄兒一起來做。”婦人十分急切。看得出來,平日裡,她銀攤的生意並不好。
“那好,你便替我做十支銀釵!”天樂一邊說着,一邊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錠金子和十顆比較精細的黑珍珠來。
婦人看着金子和珍珠,眼睛都直了,抖着一雙手,捧過天樂遞過來的金子和珍珠。
天樂聲音便是一冷:“我要十支蝶形的銀釵,這十顆珍珠,分別鑲在銀釵上,銀釵不顯眼的位置,替我標出數字來,從一到十。十日後,辰時,我來此取貨。若是你敢帶着珍珠和黃金消失,我便是尋遍天涯也要將你全家殺光!”說完,她一撒手,手裡的一支飛針便扎到了正在空中飛舞着的一隻蒼蠅上,蒼蠅被死死地釘在婦人身後的石塊上。
婦人的身體便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她舌頭有些打結,顫抖道:“是,是,十日後的辰時,我會在這裡候着小姐!”
天樂便搖晃着手裡的棕蜻蜓,繼續晃晃悠悠地往前去了。
洛中庭一邊失笑,一邊大步跟了上去。
遠遠的,一雙眼睛精光奕奕,一直追隨着他們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這人才手握長劍迎風而立。他一站出來,街道兩側的攤販便立即感覺到了冰冷的氣壓。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斗笠,黑色的手套,黑色的長靴……
沒錯了,他就是異首閣的殺手,他只是在執行另一個任務巧遇到了這對穿着平淡卻氣質非凡的男女,所以,他上了心。
他叫無情。他是異首閣殺手聯盟的頭號殺手。他的xing子,如他的名字一般,無情無心,殺人無形。他是一個極其心細的殺手,他手裡,如今有五個待取人頭,其中,便有洛中庭與天樂的。聯盟裡,價值最高的五個人頭,便是屬於他的。他會喬裝入城收集待取人頭的一切信息。包括他們的飲食起居,他們的喜好,他們的服飾,他們的畫像,他們的武階……
是的,江湖人有江湖規矩,異首閣不得入城殺人,但並沒有江湖規矩規定異首閣的人不能入城。他們只要不在城裡殺人,便算不得違背江湖規矩!
天樂是異首閣榜首之人,他對她的關注自然是最多的。他常常見她身着水藍色長裙歡蹦亂跳地蹦在十七皇叔的前面,說話的聲音,如他剛纔聽到的一樣!
天樂,久違了,易容,也逃不過我無情的眼!
他一路暗中跟隨,便見洛中庭與天樂手牽着手在客棧與酒館之間晃盪。
天樂糾糾結結地說着:“你說咱們是去酒館用膳呢?還是去客棧用膳?”
“你定!”洛中庭脣角含笑。
“你說是酒館的菜餚更美呢,還是在客棧裡用膳更舒服呢?”天樂又糾糾結結。她的眼珠子,溜溜一轉,秘音道,“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