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名譽最要緊了,那些往事李家遮掩的不透風,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干年後哪裡會出紕漏有誰知道呢,還不如自己家裡先說出來,方子意脾氣溫和,心裡又在意玉潭,他不會嫌棄二姐姐,心裡只會更加的憐惜。
慎哥兒就拉着他一五一十的說了那些往事,“本來該我二姐姐親口告訴你的,只是姐夫你也知道,我二姐姐臉皮薄,進祠堂這樣丟人的事兒她哪裡好意思開口,又因爲姐夫對她好,姐姐心裡也愧對姐夫,我二姐姐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忽然間被人丟在那麼個地方,”
方子意不等慎哥兒說完,早氣得臉紅脖子粗了,“你祖母還是個人嗎?她、她”
方子意赤子之心,他趕蒼蠅一樣的揮揮手,簡直表達不出來心裡的憤怒厭煩了,慎哥兒就慢悠悠的說着,“不過姐夫你不該罵我祖母,她幫了你的大忙呢,你以爲我二姐姐會願意嫁給你,一個結巴的嫡長子,我母親心裡實在不情願,要不是我祖母逼急了,一心想把二姐姐嫁進燕慈王府,二姐姐也不會急忙選了你,她早晚要嫁人的
。”
方子意張了張嘴笑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姐姐,娶了她我有福氣。”
慎哥兒心裡滿意了,方子意有一顆寬廣的胸懷,他肯包容二姐姐。
“我八妹是正月初六的生日,明天就該過生日了。”
方子意回過味來,“就是去年潭兒遭了那些罪,還有我岳母。”
兩人嘀嘀咕咕的又說了好半天,慎哥兒要人叫了翠墨過來。“姐夫你不知道,我二姐姐四個大丫鬟,也就翠墨能勸她幾句話了,翠墨是最早跟着我姐姐的,祖母怪她不知道勸着主子。就命人打了一頓板子發賣了,我聽到信才把她贖回來。”
侯府竟然還賣丫鬟!也不嫌缺德。
翠墨聽張順家的派人叫她,連忙跑過來,原以爲是見二小姐的,沒想到慎哥兒要她給姑爺磕頭,翠墨忙跪下來。方子意避開身子不肯受她的大禮,又不好用手扶她,“快起來你快起來,我都知道過去那些事了,你跟着潭兒受了委屈。”
翠墨擡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的看了慎哥兒一眼。慎哥兒笑道,“我姐夫都知道過去那些事了,你別害怕,我姐夫人好着呢,以後你和我二姐姐就能常常見面了。”
翠墨喜極而泣,又給方子意跪下了,“奴婢給姑爺磕個頭吧。”
方子意連連擺手,“你快起來。快起來。”
慎哥兒笑着拉她起來,“青芽和花蕊在後院呢,你先找她倆說話去吧。”
翠墨施了一禮退出去。滿心的喜悅,連忙往後院跑,青芽、花蕊這兩個丫鬟再也想不到這輩子還能見着翠墨,都先愣住了,翠墨含淚笑道,“你們這兩個小蹄子。才一年沒見就不認識我了,還說跟我好呢。”
青芽、花蕊眼圈都紅了。連忙跑過來拉着翠墨,連說帶笑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又相擁着哭起來,哭了一會又都笑了,“你小蹄子好好的,也不給我倆送個信,害得我們眼淚流了一缸,你倒躲起來享福。”
翠墨也笑起來說了往事,“是大公子救了我,我如今給大公子管着鋪子呢。”
四小姐的兩個丫鬟,五小姐的四個丫鬟都圍過來說笑,都是做奴婢的,當初爲了翠墨都偷偷的流過眼淚,四小姐的丫鬟碧螺帶着羨慕,“你小蹄子命好,捱了一回打,你倒掉進蜜罐裡了,我們府裡誰不說大公子仁義。”
花蕊忙說,“我們二小姐心裡更惦記翠墨,翠墨的那些衣物都是我給送她家的,翠墨的妹子頂了她的窩服侍二小姐,剛十二歲就是一兩銀子的大丫鬟了,有多少人羨慕呢,墨香這小妮子也享福,也沒她什麼事兒,只管着二小姐的首飾衣物,只是以爲翠墨沒了常常偷着哭,也不敢叫我們幾個看見了
。”
翠墨聽了又紅了眼圈,幾個丫鬟也都眼睛紅紅的。
張順家的進來笑道,“你幾個哭什麼呢,翠墨好好的,你幾個不就分開了一年,再說早晚得分開,你們還得嫁人呢。”
花蕊、青芽羞紅了臉,跺了腳不依,屋裡是一陣笑聲迴盪。
玉潭酣睡一覺,睜開了朦朧的睡眼,一看守在身邊的是慎哥兒的丫鬟,“紫蘇怎麼倒是你在這裡守着?我的兩個丫鬟跑哪玩去了?”
紫蘇忙到了一杯茶水,“二小姐先潤潤嗓子,她兩個忙着和翠墨說話呢,那幾個小蹄子粘在一起就分不開了,公子打發了奴婢過來守着二小姐。”
玉潭愣了一下,“翠墨過來了?”
一邊忙着起身梳洗,紫蘇連忙在一旁服侍,“我們公子和姑爺在書房說話,翠墨給姑爺磕了頭,姑爺爲人真好,二小姐有福氣。”
紫蘇讓守在門口的小丫鬟給大公子送信,功夫不大,方子意先跑過來了,上前一把就抱住玉潭,“我才知道你受過那麼多苦。”
紫蘇羞紅了臉連忙出去,慎哥兒也招呼玉沁她們幾個都到廳堂裡坐着,天色將晚,玉潭也該回家了,玉芳有點猶豫的說,“我也要去?祖母讓我幫着你管家。”
慎哥兒笑道,“我這裡哪有什麼事,你還是跟着二姐姐好,她還想帶着你出去應酬呢,四姐姐也看着她,別讓二姐姐累着了。”
玉沁抱了玉芳的胳膊抿着嘴笑,玉芳心裡有些明白了,羞紅了臉低了頭。
翠墨也過來給二小姐磕頭,主僕兩人又是一番唏噓,翠墨忙笑道“奴婢還是和二小姐回去吧,也好天天守着二小姐。”
玉潭笑道,“銅錘不是要哭死了?”
翠墨臉一紅笑道,“那是他的心思,奴婢可沒有那意思,奴婢只想服侍二小姐。”
玉潭哪裡會答應了,“你是慎哥兒的丫鬟了,慎哥兒你還是讓春花和她換過來吧,翠墨也離我近一些,我見她也方便。”
慎哥兒哪裡會不願意了,幫着張羅着車馬,謹哥兒心裡想着娘,只是聽說是去二姐姐家裡又高興了,玉沁偷偷的抹了一回眼淚,玉芳幫着照應兩個小的,外面的車馬都準備好了,各人的丫鬟奶媽子跟着,玉沁的四個管教嬤嬤也要跟去,玉潭冷冷的說道,“幾位嬤嬤就不必過去了,我妹妹的規矩我來教,不必你們操心,你們都回去吧。”
幾位管教嬤嬤相互看了看,還要再說點什麼,幾個主子都不肯搭理她們,眼看着幾輛車慢慢的走遠了,慎哥兒笑道,“我五姐姐都走遠了,你幾個還不回家去?”
管教嬤嬤傻眼了,帶着哭腔說道,“大公子,老夫人得罰我們
。”
慎哥兒也沒搭理她們轉身進屋,金弓娘過來說道,“哎呦這不是那幾個嬤嬤?你們還不趕緊追了去,五小姐還沒走遠,你們還追的上,我們這邊又沒人學規矩可不敢留你們,趕緊走吧,我們還要關了門吃飯呢。”
幾個嬤嬤只好走了。
二姐姐過來鬧了一天,誰都不知道慎哥兒屁.股有傷,慎哥兒也裝得像沒事人一樣,這時候放鬆下來不必裝了,就覺得隱隱作痛了,簡直邁步都費勁,忙回到屋裡趴下來,拿了一本書剛要看,黃老先生拎了藥箱,一臉怒氣的進來了。
“自己都不知道愛惜自己,大公子也讓我們爲難。”
慎哥兒伸了伸舌頭,乖乖的趴在那不動,黃老先生解開他的中衣,倒吸一口涼氣,又是跺腳又是嘆氣的,簡直就要怒目而視了。
外面又有小孩的哭聲。
敏哥兒昨晚聽到謹哥兒他們來了,也想跟過來熱鬧着,叫張順家的攔着了,後來又聽說謹哥兒就睡在他哥哥的屋子裡,當時就氣得不行了,奶媽好容易哄住他,下半晌又鬧了一會,這會兒又聽說他們都走了,敏哥兒就大哭大鬧着要回家,奶媽實在沒辦法只好領他過來,張順家的又過來攔了一句,敏哥兒不依不饒起來,還罵張順家的是下賤的狗奴才。
慎哥兒在屋裡聽的真切,不禁一皺眉,他接了敏哥兒過來,一來是不願意他小小年紀落到張姨娘手裡,二來周姨娘靈前總得有個孝子擱在那擺樣子,有了敏兒在靈前盡孝,他就安心在後面養病了,敏哥兒這樣子罵臘梅,可見從小和周姨娘學的,慎哥兒就喊了一聲,“讓敏哥兒進來。”
敏哥兒哭着進來了,先喊一聲哥哥,慎哥兒看他一眼,“剛纔是誰在罵人?”
敏哥兒不服氣,“她就是下賤的狗奴才,她攔着我不許我見哥哥,哥哥我想我姨娘了,我要回家見爹爹,讓爹爹發落了那個狗奴才。”
“讓你讀書是學聖賢之言,學爲人處事的道理,難道是要你學罵人的?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可見你的書白讀了,下去抄書去吧,也消一消你心頭的戾氣。”
慎哥兒說完就不搭理他了,敏哥兒哭道,“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在你這裡。”
慎哥兒叫過他奶孃吩咐道,“你給我看好了敏少爺,他要是再敢哭鬧你就告訴張順家的,讓他接着抄書,抄到他聽話爲止,既然來了就別想着回去了。”
奶孃帶着敏哥兒出去了,在心裡想了一回,大公子對這個弟弟分明無情的狠。
張順家的看敏哥兒跟着奶孃出去,眼光也複雜起來,“大公子,敏少爺總在我們這邊也不是辦法。”
“先待着吧,等夫人收拾了張姨娘,我再把敏哥兒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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