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衛芷嵐似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含着冷意的眸子盯着孟管家,慢悠悠道:“若是我想要你的命,你還會如此般感激我麼?”
聞言,孟管家心中大駭,原本就煞白的臉更是毫無血色,似是不可置信的道:“芷嵐小姐說笑了,若是您想要老奴的命,又如何會相救?”
衛芷嵐微笑,卻是笑意未達眼底,眸中寒意更甚,不緊不慢的道:“孟管家,我救你定然是有原因的,你難道不知道麼?”
“老奴不明白芷嵐小姐此話爲何意,還請芷嵐小姐明說。”孟管家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心中仍還有些驚魂未定。
“孟管家,你這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衛芷嵐冷笑。
語罷,孟管家頓時心中一驚,因着衛桁的死,不免感到心虛,尤其是面對衛芷嵐冰冷如刀鋒的眼神,更是不敢擡頭去看她,後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孟管家這是心虛了?還是害怕了?”衛芷嵐挑眉,語氣淡淡,似是在不經意間說一件很是平常的事,但聽在孟管家心中,便如一記記重錘,讓他越發感到不安。
“芷……芷嵐小姐,恕老奴愚笨,實乃聽不懂小姐的話中之意。”孟管家仍舊跪在地上,顫抖着聲音回道。
衛芷嵐冷哼,不以爲意的道:“聽不懂?我怎麼覺得孟管家倒是心如明鏡呢?”說罷,衛芷嵐冰冷的眸光盯着孟管家,沉默了片刻,方纔突然開口問道:“桁兒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聞言,孟管家心沉了沉,卻還是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強自冷靜道:“芷嵐小姐,您這話可是冤枉老奴了,小公子的死又怎會與老奴有關?他是不慎失足於蓮花池,被淹溺而死的,老奴那日正巧便經過了蓮花池,便立即派人將屍體給打撈了上來。”
“倒真是一番好說辭。”衛芷嵐嘲諷一笑,繼而又道:“不過,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孟管家,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你玩的這點小心思,可是瞞不過我,若再有半句假話,當心我立刻便能要了你的命!”
衛芷嵐說這話時,不輕不重,很是雲淡風輕,但即便如此,卻讓人感受到極深的寒意,孟管家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芷嵐小姐,老奴真是冤枉啊,方纔老奴說得可句句都是實話,還請芷嵐小姐不要冤枉了老奴。”孟管家
連連磕頭,戰戰兢兢的道。
許是因着磕頭用了幾分力道,孟管家額角已是浸出了一縷血絲。
衛芷嵐冷眼瞧着他,神色似是有些不耐,手中的清風劍因着方纔殺過人,此時劍尖依然滴着猩紅的鮮血,當即冰冷的劍鋒,便抵住了孟管家的咽喉。
頓時,孟管家心膽俱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因着心中害怕,身體便如篩糠般劇烈顫抖。
“我警告你,若再敢有半句假話,休怪我劍下無情。”衛芷嵐神色冷冽,眸光寒意滲人。
聞言,孟管家嚇得打了個哆嗦,連連求饒道:“求芷嵐小姐饒命,老奴方纔所言句句屬實,實沒有絲毫隱瞞,老奴在這永南王府已是有了二十年,這些年來忠心耿耿,小公子的死又怎會與老奴有關?”
衛芷嵐眸光微眯,繼而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容,手中清風劍又朝着孟管家咽喉處逼近了半分,已是浸出了絲絲血跡;此時,她若再稍一用力,必定能當場就要了孟管家的性命。
感覺到咽喉處傳來的疼痛,孟管家臉色煞白,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衛芷嵐一個不小心,便要了自己的老命,哭着聲音哀求道:“芷嵐小姐,您真是冤枉老奴了,永南王這些年來也不曾虧待過老奴,老奴又怎會害死小公子?求芷嵐小姐饒命……”
卻是衛芷嵐不以爲意,語氣淡淡道:“我的耐性已經被你磨光,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若還是不肯說實話,可別怨我心狠手辣。”
說罷,衛芷嵐手中的清風劍又再逼近了半寸,頓時,孟管家便感覺劍尖上的寒意只侵入肺腑,咽喉處的疼痛越來越深,痛得他快要暈厥過去,臉色也蒼白如紙。
因着心中極度的害怕,孟管家雙腿劇烈顫抖,似乎內心掙扎了好一番,方纔求饒道:“還請芷嵐小姐饒老奴一命,老奴這便將事情如實相告。”
衛芷嵐眸光冰冷的盯着他,卻是將手中的清風劍收了回去,警告道:“不準有絲毫的隱瞞,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
孟管家臉色灰敗,似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沉默了良久,方纔顫抖着聲音道:“這一切都是老奴的錯,竟然罔顧永南王多年來不薄的恩情,小公子的確也是被老奴害死的,老奴是罪人……”
聞言,衛芷嵐冰冷的眸光寒意更甚,一切果真如她預料,桁兒真的是被孟管家害死的,並不是失足掉落蓮花池,被淹溺而死。
“桁兒是怎麼被你害死的?”強忍着心中的怒氣,衛芷嵐冷聲問道。
孟管家跪在地上,回憶起衛桁死去時的場景,戰戰兢兢的道:“那日小公子還未用午膳,正在翠香居玩耍,正巧身邊也沒有奴才丫鬟,老奴便將他引到了蓮花池,趁着小公子不注意,便將他推進了蓮花池;因着正是午時,正是用膳的時候,蓮花池也沒有僕人經過,小公子在水裡掙扎了一番,因着沒有人相救,最後被水淹溺而死,老奴這纔派人去將屍體打撈了上來,佯裝一切都不知情。”
說罷,孟管家感受到衛芷嵐周身散發的冷意,不禁打了個寒顫,更是不敢擡頭去看她,後背冒出的冷汗已是將衣衫都給浸透了。
此時,衛芷嵐心中對孟管家充滿了恨意,想起桁兒被人刻意推進蓮花池,小小年紀在水裡掙扎無救的場景,不由得心中一痛,冰冷的眸光緊盯着孟管家,冷聲質問道:“桁兒不過還是個孩子,你竟然忍心將他毒害,午夜夢迴時,良心便不會受到譴責的麼?”
聞言,孟管家面上不禁浮現一絲悔過之意,顫聲道:“老奴不是人,老奴的良心被狗吃了,求芷嵐小姐饒老奴一命……”
“饒你?”衛芷嵐冷笑,清冷的笑容卻是越發顯得妖媚,冰冷道:“孟管家,這事怕是沒那麼簡單吧?你在永南王府待了這麼多年,不論是吃穿用度都不曾虧待了你,又如何會突然將桁兒害死?”
說罷,孟管家便立刻噤了聲,臉上似有些慌亂之色。
衛芷嵐冷冷盯着他,卻是將方纔孟管家臉上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緩緩啓脣道:“你還是不肯說實話麼?究竟這一切是誰指使了?是誰想要桁兒的命?!”
孟管家心中一顫,卻是沒有猶豫,直言道:“無人指使老奴,是老奴一時鬼迷心竅,害死了小公子。”
“呵……”衛芷嵐冷笑,如刀鋒般凌厲的眸光直視着孟管家,譏諷道:“倒是忠心,已是到了如今這個緊要關頭,你竟然將一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當真是不想活命了?”
聞言,孟管家臉色灰敗,卻是沒有言語,想起趙煜對於背叛自己的人,尤其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法子更是讓人痛不欲生,心中頓時沉了沉。
“你若不說實話,我現在便能讓你嚐盡百般痛苦。”衛芷嵐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微笑,似是看清了孟管家此時內心的想法,冷聲道:“我不會立刻要了你的命,而是會一刀刀將你凌遲,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盡極致的痛楚,你可是想好了?”
語罷,孟管家面上滿是驚懼之色,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害怕,似乎全身都生了涼意,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你當真以爲自己能有命活着麼?即便我不殺你,你以爲便不會被人殺人滅口?”衛芷嵐冷笑道:“可別忘了,方纔若不是我及時出現,你已經沒命了,相信孟管家也不是愚笨之人,定是能猜到究竟是誰想要你的命。”
孟管家聞言,手不由得顫了顫,想起衛桁的死,心中不禁感到有些許後悔,強烈掙扎了一番,方纔顫聲道:“芷嵐小姐,老奴將實情告知於您,小公子的死,的確是有人指使老奴。”
衛芷嵐沒有說話,冷寒的眸光依然盯着孟管家,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卻是孟管家沉默了良久,閉了閉眼睛又睜開,似乎下定了決心,這才道:“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指使老奴的。”
“老奴這些年來在永南王府忠心耿耿,王爺待老奴也是不薄,卻不曾想竟突然財迷心竅,替太子殿下做事,將小公子害死。”孟管家老淚縱橫,連連磕頭道。
聞言,衛芷嵐心中對趙煜涌起了滔天的恨意,她早便猜到此事定然不會那般簡單,但卻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趙煜指使的。
或許方纔還不明白,如今卻是清楚了,因着燕楚瑩之死,趙煜或許查到了當初桁兒向自己泄密一事,他向來行事荒誕,又極是心狠手辣,必定將此事也遷怒於桁兒。
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衛芷嵐冷淡的眸光盯着孟管家,語氣平靜道:“即便你是被人指使,但你因爲一己之私,竟將桁兒害死,看在你說了實話的份上,孟管家想要怎麼死?我能給你留具全屍。”
聞言,孟管家心中大駭,原以爲自己將事情的始末如實相告,衛芷嵐定會饒了他一命,卻沒想到最終還是難逃一死,頓時便嚇得面無血色,連連磕頭求饒道:“求芷嵐小姐饒命,老奴已是將所有實情告知於小姐,還請小姐高擡貴手,饒老奴一命……”
衛芷嵐神色冷冽,卻是沒有言語,手中的清風劍再次朝着孟管家逼近;頓時,孟管家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心知衛芷嵐不會放過自己,立刻便踉踉蹌蹌起身,正欲逃離此地。
然而方纔走了兩步,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痛,孟管家不禁瞪大了眼睛,頓時便立在了原地,低頭朝着自己胸口看去;便見衛芷嵐手中的清風劍已然是從後背穿透了自己的身體,汩汩鮮血不斷從外涌出,染紅了他胸前大片衣襟,在這暗夜裡越發顯得滲人。
衛芷嵐神色冰冷,動作乾淨利落的將清風劍拔出,頓時因着強勁的衝力,孟管家面色流露出一抹極致的痛苦,當即便應聲倒地而亡。
黑夜裡,依然星月無光,衛芷嵐卻是連看也沒有看孟管家的屍體一眼,轉身便收劍入鞘,走出了小樹林。
……
七月,正是炎熱時節。
因着酷熱難耐,便是皇宮角落處處都放着冰塊降溫,但暑意依然未消,老皇帝則讓沈妃以及柳妃隨行,去了驪山上的清泉宮避暑。
衛芷嵐心中對趙煜的恨意也越發濃烈,她向來冷靜,即便很想殺了趙煜,替桁兒報仇,但心知如今並不是時候,趙煜即便再如何荒唐,也終究是一國儲君;若是因着自己一時衝動,將趙煜殺了,不僅自己性命不保,老皇帝定然也會雷霆震怒,遷怒於整個永南王府。
思及此,衛芷嵐極力隱忍着心中的仇恨,表面依然維持着平靜,亦如以往般,每天在沁雪閣練劍看書,將衛桁的死,深埋在心底。
也正是這個時候,衛芷嵐隨着趙胤去了一趟燕州,回來之時已是接近十月份了。
燕州地處江南,此番前往,果真如趙胤之前所言,燕州是個溫柔多情的地方,即便是夏日,燕州也很是涼爽,完全沒有西京的暑氣;行走在湖畔之時,林木蔥鬱,時常便有風流倜儻的年輕公子翩然行來,以及身姿窈窕的妙齡女子眉含淺笑。
在燕州待了近一個月,衛芷嵐也是吃遍了當地的特色美食,也親眼見到了趙胤私有的兩座金礦,不禁心中震驚,那分明就不是兩座金礦,而是兩座金山!觸目之處,金燦燦的顏色晃得她腦袋一陣眩暈。
衛芷嵐嘖嘖感嘆,趙胤真是有錢,這兩座金山,怕是整個西京國庫也沒有這麼多,且還不包括景王府所有的家產。
也正是在燕州,衛芷嵐知道了趙胤不僅私有金礦,更是暗地裡派人大量打造最精良的兵器,以及戰甲等等;衛芷嵐曾隨着趙胤親自去過地下兵工廠,心中的震撼以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無數的精良兵器,被整齊有序的排列好,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鐗、錘、戈、钂、棍、槊、棒、矛、鈀等十八種兵器,在暗黑幽冷的地下兵工廠,泛出森涼的寒芒。
衛芷嵐即便不懂兵器,但隨手拿過一把匕首,瞧着被打磨平滑的刃口,也知曉這匕首光是看着便如此精良,定是能削鐵如泥。
因着地下兵工廠極是隱蔽,周圍環山,又有重兵把守,這些將士都是跟隨趙胤上過戰場,作戰極爲勇猛,把守得密不透風,便是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且燕州又屬於趙胤管轄的範圍,從未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