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華既然說了將榮蓉與那兩兄妹接到楚府,自然是不會食言。
第二天一大早,馬車就將榮蓉母子三人一併接到楚府。
而本該是在今天候在府中的楚瑤華,此時卻並不在府中。
寧王世子府中,楚瑤華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角,聽着巧棋將榮蓉等人的事情告訴她。
“安排好了就好,別讓祖母接近!”臨末了,她淡淡的吩咐道。
寧祁坐在一旁,眼眸柔和,笑着道:“既然不放心的話,又何必將她們兩個放在一處?在一個府邸中,尤其是府中添了人,無論再怎麼的小心翼翼,總是避之不開的。其實我倒是覺得,如果你放心的下的話,將你孃親與你的兩個小弟弟小妹妹接過來也不錯,正好與你相伴!”
抵着下巴,他示意邊上的婢女將桌上的基本沒有動多少的東西收拾了下去。瞧着她並沒有吃多少的東西,他忍不住的蹙起眉,難道是不合胃口?看來得去請教一下北月樓的那些廚子們,到底在做法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不用了,多年沒有在一起了,我知道他們好好的就行了,哪需要整日的面對面。”瞥了眼寧祁,她搖了搖頭,“你去見了皇上了吧?怎麼樣,他們沒有爲難你吧?”
爲難啊!寧祁想到當時被晾了那麼長時間,然後話裡話外的排擠算是爲難的話,確實是爲難了。不過,這種事情,說出來也沒有多少的意義。
他搖了搖頭,低笑着:“沒有,我稍稍有些期待,你親手教育出來的小皇帝,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還是說,一遇到事情就只知道縮在你的身後。瑤瑤,雖然他現在非常的聽話,但難保他會不會做出反咬你一口的事情,你可得自己注意着啊!”
她詫異的挑眉看着他,總覺得他似乎是話中有話,從他的神情中,她卻並沒有看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垂下眸子,她起身走到外面,已經開春了,雖說冬雪尚且沒有完全的融化,卻已經少了隆冬臘月的冰寒感覺。
她整理了一下袖子,轉身走向內室:“我梳洗梳洗得進宮一趟,你若是沒事的話,便就在府中歇着吧!”
聽說她要進宮,寧祁的眼底異色的光芒一閃,他怎麼能在明知道那個小皇帝的小心思之後,還放任她一個人去那種地方?況且,他也很想知道,當安和在看到楚瑤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呢?
“不用,我想着,也正好沒事,陪着瑤瑤一起進宮也不是不可以。瑤瑤放心,我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的模樣別提有多無辜。
去與不去,對於楚瑤華來說,並沒有什麼感覺,她微笑着道:“隨你吧,你若是覺得無聊的慌,那就跟着吧!”
其實,說到梳妝,也不過只是將披散在肩上的烏黑髮絲,以一根白玉簪子挽起一個簡單的髮髻,從上到下,也就添加了那麼一支簡單的簪子而已。
就是這種簡簡單單,難得的束髮的模樣,與之之前的隨意,產生了很大的反差,忍不住的讓人覺得讚歎!
寧祁的眼底滑過深深的笑意,很快,又斂了笑,上前突兀的伸手,將她發上的簪子抽了下來。
本身就只有一根簪子固定着,失去了簪子的束縛,烏黑的髮絲如瀑布一般的垂落散在肩頭。
“瑤瑤還是不束髮好看一些!”反手間,簪子已經被他收了起來。雖是這般的說着,他卻主動的上前,也不知什麼時候準備的,一根淡紫色的髮帶,在她的兩邊垂落的髮絲那兒挑起兩簇,鬆散的束起。
如此的束髮,顯得頗爲的隨意,卻難得的是,與楚瑤華的氣質頗爲的般配!
本來還張口想要反對的巧棋,瞧着這一幕,不知怎麼覺得無法開口打破這種看起來極爲溫馨的畫面!
本身對自己的外表,並沒有多少在意的楚瑤華,見狀也並沒有出聲拒絕。她之所以會挽發,只是覺得披散着頭髮進了皇宮,待會兒要做的事情,尤其是要去見的人,有些不太合適而已。
說來,她覺得寧祁這種方法,讓她最爲的舒服,總是好過被簪子束縛住的髮絲,總是覺得會非常的不自在。
“你這手藝不錯!”她摸了摸彷彿依舊還是披散着發的頭,難得的讚賞道。
“那麼,日後我就天天爲你束髮,瑤瑤,作爲回報,可否也爲我束髮?”他握住她的手,低下頭漫不經心的輕緩說道,彷彿是開玩笑一般,並沒有多少的認真。
“當然,只要你不嫌棄的話,有何不可?”
她並不覺得有什麼,這種舉案齊眉的架勢,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而一旁的巧棋卻已經張大了嘴巴,她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似乎小姐已經被她自己給賣了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走吧,時辰也不早了!”
……
原本聽說楚瑤華要來的消息,安和極爲的高興,雖然並沒有多長的時間沒見面,但是以往的時候,每年的除夕都是楚瑤華陪着他一起過的,今年卻獨獨是他一個人過的,總是會覺得有些失落落的感覺在其中。
然而,在他聽說楚瑤華竟然是和寧祁一起來的消息之後,頓時,整張臉就陰沉下來。
“老師,難得寧祁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和寧祁那樣的虛僞男人在一起的嗎?不,朕不允許,朕絕對不會讓任何的人搶走你。”攥着手,安和冷笑着低聲的說道。
偏執的近乎瘋狂,此時的安和,給人的感覺非常的陰暗。
想想也是,皇宮中長大的孩子,尤其是爲了坐穩皇位,到底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踩着多少人的骨血才站到了今天的位置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
到底什麼纔是真實的,其實也說不準!
每個人都不是天生的戲子,後天的培養極爲的重要。
說句讚歎的話,安和現在這個模樣,也說明了楚瑤華對安和的教育極爲的成功。
帝王該有的無情與心計,小小的安和身上,從來不缺!
在安和的心中,楚瑤華就是他的一切信仰,他可以因爲她的一個輕輕的蹙眉而大開殺戒。也可以因爲她一個漫不經心的嘆息,而做出某個瘋狂的舉動。十三四歲,正是最無憂無慮的日子,安和卻已經學會了狠辣與算計!
安和做在龍椅上,閉着眼睛撐着額,沒有人能猜透面前的這個小小皇帝的心思。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的善於演戲,精於隱藏,彷彿一切都被掌握在他的手心中一樣。
“右相大人您來了!”門外傳來聲音,安和立馬就直起身,睜開的眼睛中,血色嗜殺一閃而逝,最後被純真而驚喜的光芒所替代。
老師說了,哪怕是面對她的時候,他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所以,他要告訴她,他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躲在她身後的無知少年了!
他現在,已經可以保護她了!
“皇上,許久不見,可還好?”瞧見楚瑤華的那一瞬間,安和的一雙眼睛中是無法掩飾的炙熱,卻在下一瞬間,飛快的掩藏了下去。
這一幕,自然是不會被一進來就被忽視的徹底的寧祁錯過。
“老師來了,快坐!”
“參見皇上!”被無視了徹底也沒關係,寧祁自動自發的上前打行禮道。
“寧世子今兒怎麼過來了?朕不是說了,免了你的進宮朝見之禮嗎?”安和微微笑着,彷彿真的是一個貼心的乖孩子,哪有一點昨兒個見到的犀利與陰沉。
寧祁也不點破,微笑的頷首道:“皇上雖然這般說了,作爲臣子的,哪能真的不來向皇上請安?”
安和眼眸中的冷意一閃而逝,如果真的按照他這麼說的話,那麼他今日早朝怎麼不見他過來?反倒是現在和楚瑤華一起,明明昨日才說了那種話,今日兩人又一起過來,一路上那麼多雙眼睛瞧見,是打算要藉着這個機會昭告天下嗎?
“皇上,可是身子不適?”楚瑤華出聲打斷他們之間怪異的氣氛,這兩人到底私下裡如何,她並不想管。就彷彿說,孩子大了,即便是親生父母都管不了。更何況她不過只是掛了個名號,兩人各取所需的老師?
“沒有,朕這段時間的身子很好,讓老師記掛了。”回過神來的安和,一副乖乖學生的樣子,有問必答。
見他這般說,楚瑤華微微的點點頭,低聲道:“那就好!再等等,這件事情我會盡快的解決,很快你身上的不適就會消失。”
“老師找到方法了?”安和皺起眉,忍不住的要想,她是不是已經在他的身邊待膩了?所以纔會如此積極的幫他尋找所謂的解決之法?其實,他所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解決的方法,只要她一直都呆在他的身邊,哪怕一輩子都好不了,他也願意。
安和張了張口,在看到一旁的寧祁之後,這種話又咽了下去。
其實他心中明白,這種話說出口的話,一定會非常的讓老師失望。可是,一想到她可能要離開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個冰冷的皇宮中的時候,他覺得整顆心都躁動起來,彷彿是要沸騰了一般,有一種瘋狂的想法在心中躁動起來,似是要毀滅一切一樣。
細細的觀察了他的神情,又伸手拉過他的手腕,指尖輕輕的放在他的手腕上診斷了一番之後,點點頭,又鬆開道:“嗯,確實不錯,看樣子這段時間你有按照我的意思去修養身子了。”
“老師的話,我一直都是放在心上的!”安和不着痕跡的撫上自己剛剛被她觸碰的手腕,似乎那種感覺尚且還在一樣,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寧祁從剛剛楚瑤華搭上他的手腕開始,眼眸就陰暗下來。雖說是嘴角依舊噙着笑容,卻冷了幾分。
“皇上與瑤瑤的感情真是不錯,果真是老師和學生呢。這般聽話的學生,如此爲學生的老師,學院中的那些夫子們,也實在是應該好好的和瑤瑤學習一下!什麼叫做——爲師之道!”
楚瑤華一愣,安和眯着眼睛,露出笑容,詫異道:“寧世子這話中有話的,可是要說什麼?可能是我年紀尚輕,對於這方面的意識比較差,所以,不明白寧世子到底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況且,寧世子不覺得,這般親密的叫着女子的小名,對於女子的名聲而言,是一種損害嗎?”
安和剛剛還在想着如何不引起楚瑤華的懷疑,將楚瑤華和寧祁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給摸清楚。
而現在,寧祁自己主動的將話題給引出來,也正好,省的他更多的麻煩。
安和始終不相信,楚瑤華真的會重新的和寧祁走在一起,他覺得,寧祁根本就配不上楚瑤華。
其實,在安和的心中,沒有任何的人是配得上楚瑤華的吧!
“皇上!”這一次說話的不是寧祁,而是楚瑤華本人。
她起身走到寧祁的身邊,微微一笑,道:“平常的女子到了這般大的時候,已經成親,甚至孩子都不小了!而我至今爲止,尚且不曾成親,更遑論孩子。先帝當初爲我定下與寧王世子的婚事,我本就是同意的,秉着爲先帝守孝三年,而今也已經是第四年了,婚嫁也是允許的,故而,四年前的婚約,依舊是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