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殿!
楚瑤華站在殿門口,擡頭望着往日裡代表着女人無上榮耀的宮殿,此時此刻,卻宮門緊閉,宮門前的雜草遍地,蛛網蛛絲盤繞,顯然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踏足這裡了!
初春的日子,還是寒氣逼人,楚瑤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轉身離開。
這座宮殿,早已經是一個廢棄的宮殿,蘇太后現在也沒有資格住在這裡了。
慈安殿!
“參見右相!”
門口守衛的守衛們是熟悉楚瑤華的,在看到楚瑤華的身影時,連忙跪地行禮。面前的這個人可不只是右相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皇上的老師啊!
“參見右相!”
裡面忙碌的宮女太監們,同樣的也看到了楚瑤華,連忙跪下來,聲音雜亂而慌張的行禮道。
她擺擺手,問道:“太后娘娘可還好?作爲臣子,實在是太忙碌,今日才得空來見太后娘娘,實屬有些失責!”
她的聲音帶笑,微微揚起來,足以讓裡面的人能聽見。
蘇太后猛地一怔,而後眼底滑過冷色,然後勾起脣,冷冷笑着,道:“瑤華來了?還不快些進來!哀家可是日夜唸叨着你,原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故而才這麼長時間都沒個消息。沒想到,唸叨着唸叨着,瑤華就來了,日後哀家可得多唸叨唸叨呢!”
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遞給巧棋,並沒有讓任何的人跟着進去,就連巧棋,也只是讓她守在門外。
以往,楚瑤華雖然不能說經常來這裡,但多少還是會或多或少的過來。只是這一年,她確實是已經許久沒有來這裡了,所以,才讓某些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哪怕是現在的日子過的不如昭和帝在世的時候那麼的受人敬仰,但是終究還是掛着一個太后的頭銜,哪怕不是親生母子兩人,但皇家之中,後天變成母子關係的人,不在少數,重要的並非是血緣的關係,重要的是想法目的而已。
蘇太后還是之前的蘇太后,那麼的從容,那麼的優雅,彷彿現在的她,始終還是當初的皇后一樣!
“瑤華是愈發的漂亮了,果真女子只有絕美的容顏,方纔能讓人無法移開目光。”望着楚瑤華那張愈發刺眼的臉,蘇太后的心中就沸騰起來。她尚且也不過才四十多歲,五十歲都沒有到,看看她都變成什麼樣子了?如果她還是一如楚瑤華這般的絕美動人的話,她何以會變成現在這般?如果她有了楚瑤華的那張臉的話,該有多好?
一個念頭的升起來,就像是種下了一顆瘋狂的種子,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
從蘇太后的這個想法升騰起來開始,她日日夜夜的,只要是想起楚瑤華來,就忍不住的想要親手私下那張皮,帶在自己的臉上。
楚瑤華雖然聰明,卻又不會讀心術,自然不知道蘇太后的想法。當然了,即便是知道了,恐怕她也不會當回事。
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是她玩剩下來的,如果蘇太后真的這麼的不知死活的話,倒是可以向她來請教一下,怎麼樣才能完整的優雅的撕下一張皮。
“太后娘娘纔是,風韻不減當年,若非太后娘娘長得絕世,皇上又如何瞧得上?”
楚瑤華看似誇獎讚美的話,實際上隱含的意思,蘇太后聽得非常清楚,這是在譏諷她除了一張臉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蘇太后到底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微微的拈了拈桌邊瞧着應該是剛剛纔摘下來的梅花枝,晶瑩漂亮的指甲掐着一朵花瓣,笑着道:“瞧瞧瑤華多會說話,每次和瑤華在一起談話,總是那般的舒心,可比宮裡的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們更加的貼心的多。”嘆着氣,蘇太后的眉眼之中,浮上淡淡的愁緒,“哀家知道皇上心善,廢太子做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尚且還不曾殺了他。哀家心中覺得內疚,廢太子到底是哀家的兒子,他犯了那麼大的罪過,哀家心中日夜不安,總是哀家的教育錯了。瑤華呀,看在哀家當初待你不薄的份上,可否讓皇上將廢太子貶爲平民,讓他呆在哀家的身邊伺候着也好。”
楚瑤華掩着脣,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彷彿是聽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
一口一個廢太子,一口一個哀家,蘇太后,蘇巧,果真不愧是當年爬上昭和帝的牀榻的女人,算計的每一步都是那般的精準!
一個廢太子,伺候在當朝皇太后的身邊,傳出去,別人會如何想?她尊稱她一聲蘇太后,她倒是順杆子爬的比誰都要歡暢呢!
“太后娘娘,廢太子的罪足以是誅九族的大罪,只是皇家嘛,九族之間的關聯實在是複雜。如果真的按照誅九族來算的話,那麼這個大荊大約就是要換主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麼的大逆不道,楚瑤華放下掩脣的手,嘴角依舊噙着優雅從容的笑容,讓人瞧着找不到任何的虛僞做作。
可就是這樣的笑容,讓蘇太后蘇巧的心在打鼓,有些忐忑不安。
她心中是明白的,她早些時候是小瞧了楚瑤華這個女人了。以爲乖巧的對她的要求有求必應,就絕對被她拿捏在手掌心,可實際上,她從來不曾真正的看清楚過楚瑤華這個人!
能夠在楚王府整個都倒下來的時候,她還能越走越高,蘇太后的心中不免有些擔心,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猜透了去。
“瞧瞧瑤華說的,廢太子到底也不過是對外的身份,就算是現在對外宣佈他已經死了,也無人知道呀。瑤華啊,哀家就那麼一個兒子,哀家聽說他這幾年過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心中實在是掛念的緊!你也知道,這皇宮本身就是捧高踩低的厲害,哀家如何並沒有什麼,哪怕哀家整日清湯掛麪,只要廢太子能好好的,哀家就比吃山珍海味還要香!孩子就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將心比心,瑤華,哀家這夜不能寐,時刻不是在掛念着廢太子。如果,如果皇上實在是不放心的話,就也一併廢了哀家吧,哀家帶着廢太子,從此隱居起來,絕對不出現。”
說到最後,蘇太后哭的別提有多傷心了,雖說是哭着,可是對於極爲愛美的蘇巧來說,她是斷然不會弄花了臉上的妝容的。哪怕她和楚瑤華戰之間差距不少,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在她的心中,她也絕對不能接受自己被楚瑤華比下去。
期期艾艾的哭着,卻半天連滴眼淚都沒有落下來,楚瑤華在一旁瞧着,實在是覺得無趣的緊。
多年的皇宮生活,蘇巧心中的那一點良知早已經沒有了。
所謂的兒子,所謂的想要兒子在身邊,並非是真的看兒子日子過的不怎麼樣而心疼。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將已經沒有多大用處的廢太子身上的最後一點用處給榨乾淨。
“太后娘娘,雖然這話說的有些不好,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點的是,你現在的兒子是大荊的華景帝安和。”嘴角微微勾起,楚瑤華淡淡的垂着眼簾,“太后娘娘當真捨得拋下宮中的一切,歸隱田園?到時候,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伺候着,沒有山珍海味,沒有錦衣玉食,沒有揮之不盡的珠寶首飾。一旦和廢太子隱居之後,您就需要用您這雙細嫩尊貴的手,親自的種地織布,只能穿着粗布麻衣,吃着雜糧粗米,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甚至有的時候,還會食不果腹,飢一頓飽一頓,甚至最後還會被餓死。最重要的是,太后娘娘身份尊貴,從小到大應該從來沒有伺候過人吧?廢太子到時候恐怕就得仰仗着太后娘娘的養育了。也對,孩子是孃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想,太后娘娘一定非常的願意吧!~”
不說還好,這一說,蘇太后蘇巧的臉,隨着楚瑤華的每一句話話就黑了一分,眼底的嫌棄怎麼也掩飾不住。
讓她去過那種低賤之人才會過得日子,還得伺候一個給她沒有帶來任何的好處,讓她失望透頂的廢太子,做夢吧!
早些年的時候,那些算命的就說過,她這輩子都是要站在高處的,受萬人景仰,怎麼可能會去和一羣賤民過一樣的日子?
“我想太后娘娘一定是非常願意的。”楚瑤華微笑的說道,“既然如此的話,這件事情我就去和皇上說一聲,想來,我這個作爲帝師的人,應該能夠稍稍勸說的了皇上吧!太后娘娘,在這裡,我就先恭祝您馬上就能與廢太子,也就是您的親生兒子團聚了。而太后娘娘在宮中的身份……。皇宮中,掩人耳目,昭告天下,總是會以各種各樣的病體,病故!太后娘娘覺得如何?”
蘇巧怎麼可能會接受這樣的一種結果?她現在才明白,弄了半天,她根本就是被楚瑤華給算計進去了的。
“瑤華,真的很感謝你如此的爲哀家和廢太子着想。如果可以的話,哀家真的想要就這麼一走了之!”蘇巧抿了抿脣,雙手緊緊的拽着帕子,面上卻笑的非常的端莊優雅,“但是,就如同瑤華說的那般,現在哀家對外的身份,是皇上的母妃。皇上一直以來都非常的孝順哀家,如果哀家爲了自己的兒子,而將皇上丟下不顧,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哀家也是將皇上放在心中疼的,如何能拋下他?瑤華呀,若是你當真想要幫哀家的話,就將廢太子接到哀家的身邊來,伺候着哀家也好!”
“伺候嗎?倒也不是難事?”楚瑤華微笑着說道,“太后娘娘到底是女眷,身邊無緣無故的跟着一個男子,傳出去對太后娘娘的名聲也不好,我們總是不能告訴別人,說那是廢太子,因爲太后娘娘極爲的想念,故而讓他出來的吧!只有一個法子,能讓廢太子跟在太后娘娘的身邊,旁人也不會懷疑!”
“什麼法子?”蘇巧眼底浮現警惕,對於楚瑤華如此好心的提議,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一個男人,如果想要正大光明的跟在後宮女人的身邊,太后覺得,能是什麼呢?”微微一笑,她是要對廢太子施以宮刑。
蘇巧猛地吸了口涼氣,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太后若是願意的話,那就這麼說定了,我這就去準備!”
此時的蘇巧已經傻了,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等到楚瑤華已經出了殿門,她才堪堪的回過神來。
她猛地將手邊能砸的東西,全部的都讓出去砸在地上。
該死的楚瑤華,該死該死,賤蹄子,竟然敢這麼的算計着她。
她絕對不會放過楚瑤華,一定要讓楚瑤華知道,她的厲害……
楚瑤華並不是真的要對一個廢太子做什麼事情,本身就已經是個瘋子傻子了,半死不活了的一個東西,她可沒有興趣對他動手。之所以那麼說,只是知道蘇巧根本就不會真的是爲了一個拋棄了的棄子做出什麼大義的事情,不過是嘴上說的好聽而已。
安和時要替咱們這位皇太后好好的操辦一場壽宴,若是不好好的撩撥撩撥她,蘇巧到時候哪能做出她想要看到的事情?這狐狸尾巴不露出來,她如何能抓得了背後的人?
出了宮,剛上馬車,就瞧見寧祁斜躺在她的位子上,正一臉愜意模樣的看着書。
瞧見她出來,也沒有主動讓位,反倒是笑着道:“你可算是捨得回來了,將我一個人丟在咱們的皇上那兒,真的是有夠無情的呢!”
“我瞧着你們聊得挺好的,以爲你們關係不錯!”楚瑤華擡了擡下顎,示意他讓開。見他壓根就無視她的意思,忍不住的皺起眉,想了想,索性直接的靠在他的懷中,“你到底對安和是什麼樣的態度,我可不管!但是至少現在我並不打算將安和扔了不管,你也稍稍的注意一點,莫要讓他下不來臺!”
“我知道,這點,你可以放心!”調整了一下身子,讓她靠的更加舒服了一些,他微笑的眯起眼睛道。
他當然不會在她還沒有失去興趣之前就做什麼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的瑤瑤的這份興趣,還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