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家的一出去,陳氏就轉身進了後罩房,後罩房她供了尊觀音像,淨手上了三炷香,再三禱告一番,這纔出來。薛茗予聞着淡淡的檀香,好似尋着點兒心理安慰。
到了晌午,小廚房將翠微山房的飯菜全都提溜到了仲桑堂。笑笑玩了一上午,薛茗予早就抱在懷裡餵了頓奶,這時候已經沉沉在太夫人牀上睡了,尋涓親自在一邊兒做點針線活兒看着。薛茗予對着一桌子飯菜有點茫然,生孩子之前,她可是有事兒沒事兒搗鼓吃的,這也好吃那也好吃,特別是肉,怎麼生完笑笑,再好的飯菜放在眼前,她也覺得不過如此了。
不過因是陪着陳氏一起吃飯,縱然沒胃口,薛茗予還是做了吃一大碗米飯的準備。吃飯這事兒一般都講究個氣氛,誰對着個一粒粒扒飯的悽苦臉,都不會有什麼好胃口的。剛扒了幾口,薛茗予還在努力營造着胃口不錯的假象,院子裡就響起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喘氣兒的聲音。
薛茗予剛皺起眉頭,旁邊服侍的錦瑟正準備挑了簾子出去訓人,厚重的藍底白花棉布簾子就被人從外頭一把推開,連帶着一股子冷氣直直撲進來,薛茗予按住心跳,“啪”一下放了筷子,已然沉了臉,這般沒規沒矩的太不像話。
“王妃……王妃……”這隨着冷氣連滾帶爬跑進來的是丁大志,讓屋子裡坐着站着的主子奴才都沒想到,這麼一個老實巴交的人,怎麼跟火燒眉毛似的一點兒穩重都沒了。
“天塌了還是地陷了?成何體統?”薛茗予本不願當衆落了丁大志的面子,他好歹是無暇男人,而且素來有眼色會辦事兒的,但是這麼多雙眼睛瞧着,不訓斥幾句未免顯得御下不公。
丁大志嚇得直磕頭,卻笨嘴笨舌的不知道求饒,“王妃……挽弓,挽弓回來了……在外頭等着呢。”
這下陳氏手裡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薛茗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挽弓?人呢?快叫進來!”她原是想奔出去問話的,奈何兩條腿卻是半點都拉不動。執劍和挽弓素來是不離覃紜修左右的,執劍早就是東滄郡守了,因爲當時那一站執劍逃了回來,而挽弓卻是跟着覃紜修被俘的。挽弓回來了,那……那覃紜修是死是活也該有着落了。
這飯是沒法吃了。丁大志又連滾帶爬的出去叫挽弓,這是內院,就是他丁大志也不敢隨意闖進來的,挽弓一個外男,沒有傳召更是不敢驚擾。錦瑟連忙招呼兩個婆子將一桌子已經沒了熱氣的飯菜撤了,換上了熱茶和點心。
等丁大志領着挽弓進來的時候,錦瑟已經使眼色讓屋子裡的下人都下去了,只無琴一個人留在屋裡。出了門她就託沈媽媽趕緊去裡屋,給尋涓打個招呼,把大小姐那兒看仔細點兒,別驚擾了大小姐睡覺的,而她自己,則是在外面的院子裡吹着冷風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着堂下幾株松柏,這下院子裡還有哪個敢沒眼色的往屋子裡張頭探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