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許氏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最近她沉浸在悲痛裡面,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細想這些前因後果,如今宋蓉這麼一說,直接就點醒了許氏。
“你是說,有人指使紅杏這麼做?”許氏問出這話的時候,心中已經隱隱的有了一些猜測,可是緊接着,她又否認了這種猜,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應該不是他,他是夫君的兄長啊,夫君一直無心名利,也不會和他爭奪這些家產,他又爲何要害夫君?
可是許氏的心,終究是有了這樣的想法,這種想法,在她的心中生根萌芽,她根本就阻擋不住,自己去多想了。
“娘,你就讓我去把紅杏救出來,問一個清楚吧。”宋蓉懇求道。
“不成,我不能讓你去冒險!我絕對不能讓你和鈺兒出事情,不然我無言面對你九泉之下的父親!”許氏還是不想讓宋蓉出去。
“你想過嗎?那害了父親的人,會不會想繼續害你?接着再害了我和鈺兒?我們躲閃,最終只會讓那人變本加厲!娘!我已經長大了,我是長姐,有些事情,是時候該讓我承擔了!”宋蓉擲地有聲的說道。
看着眼前那纔剛剛十歲少女,一臉認真的說着這些,許氏的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數日前,臨娘還是會賴在她懷裡面撒嬌要糖吃的嬌嬌女,不過這麼短的一段時間,她就以飛快的速度成長了起來,做事雷厲風行,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要自嘆弗如。
“娘,你就讓我去吧,這一次,我帶着青桃不會出事的。”宋蓉繼續說道。
許氏的終於軟了一些,問道:“你要怎麼做?一定要你去不可麼?我去呢?”
宋蓉連忙道:“我也不是去冒險,就是去找人牙子,買兩個會泅水的下人,然後吩咐這人藏在烈女湖裡面就行了,到時候,等着紅杏被沉塘的時候,在水下把人給我撈上來就行了,你不去能去,一定得我去,你從府上消失了,被人發現不好解釋,至於我就容易多了。”
見宋蓉計劃的天衣無縫,許氏想了想,開口說道:“你要怎麼出去?”
宋蓉知道許氏這是鬆口了,就嘿嘿一笑,道:“我扮成丫鬟混出去。”
“這樣能行嗎?”許氏還是有些踟躕。
“娘,你就放心好了。”宋蓉安慰道。
最終,許氏還是答應了讓宋蓉出去,並且派海棠幫宋蓉打了掩護。
半個時辰後,一身葛衣的宋蓉已經帶着青桃出現在院門外面了。
這衣服是粗使丫鬟穿的,府中的夫人和小姐們,平常想出去採買什麼,也會派這些人出去。
守門的人,被海棠絆着,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宋蓉和青桃的樣貌,就讓兩個人混了出去。
“小姐,咱們現在要去哪裡?”青桃很少出來,她並不知道上哪裡去找人牙子。
宋蓉尋人打聽了一下,問道了有一些牙婆子在城西聚集,其實在姑蘇城內,是有官方的牙行的,但是一來,那裡買的人比較貴,二來麼,是要做登記的,容易落人口實。
她啊,也就是想尋兩個會泅水的年輕男子,至於其他的也不要求。
這一次出來的時候,許氏給她拿了銀子,五十兩,雖然不是多但是也絕對不少了,用來買兩個人綽綽有餘。
許氏的月例銀子,一個月才五兩,還要除去買一些細碎的東西的銀子,能給宋蓉五十兩,的確不少了。
這宋雲也攢下來一些錢,但是終究不是那種名利之人,也不參與宋府的生意,所以銀子也不多,具體有多少宋蓉也不知道,但是估摸着,總歸是不會超過一千兩的。
這拿到外面來說,可以算是有錢人了,可是在宋府之中,宋家二房的這點銀子,還真是毛毛雨。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銀子除了月例之外,剩下的可沒有一分一毫是從宋府拿的,都是宋雲自己賣字畫得來的。
宋蓉害怕自己上當,打聽了好幾個人,纔去了西市找人牙子。
這西市是整個姑蘇城最亂的地方,販夫走卒應有盡有,打鐵的,賣牲畜的,坐在路邊等着活計人,還有自己來賣身的,以及一些流浪者。
宋蓉和青桃兩個人,在宋府之中待的久了,尤其是宋蓉,除了那一身衣服之外不怎麼好,那一張臉,生的白白嫩嫩的,忽然出現在這西市,讓人都不由自主的多看幾眼。
當然,也就是多看幾眼而已,宋蓉和青桃的打扮,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姑蘇本地人,就算是有心懷不軌的人,也不可能在這人人山人海的西市,對兩個姑蘇本地人做什麼。
一般來說,這受欺負的,都是外地人呢!
做的好一點的人牙子也是有自己的鋪子的,她不敢去那在深處巷子裡面的鋪子,就找人多的地段,找了一處。
一進到那鋪子裡面,就看見有一個夥計在那擦拭東西,這屋子裡面放着了幾把帶着扶手的雕花木椅,看起來雖然不算是多精巧,也稱不上俗氣。
夥計瞧見有人來了,就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迎了上來,沒開口之前,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宋蓉和青桃一番,見兩個人衣着雖然樸素,可是也不破舊,而且面容都是很俏麗,這讓夥計有點遲疑了。
他在這裡當夥計可有些年頭了,當初東家買下他之後,覺得他伶俐,也就一直沒有賣掉他,他也就安定了下來,在這牙行的這麼多年,他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這來人是賣兒賣女的,還是自己賣身的,或者是來尋人找事的,也有來買人的,買幾等的下人……這些對於他來說,都一眼能看出來。
可是眼前的宋蓉和青桃,卻讓這夥計犯難了,這人到底是做什麼人?賣身?看着這兩個人,不像是吃不飽飯來賣身的啊,那是來買人的?這樣的衣着,怕是也買不起人吧?
難道是……
轉念間,夥計的心中就有了一個新的猜想,會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派了丫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