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亭在看見衛澤這樣的神色時,便是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心裡更是難免猜測。
陸老夫人也不知看見了衛澤這樣的眼神沒有,倒是隨口問了一句:“哦?發現什麼事兒了?”
衛澤賣了關子之後卻是怎麼也不肯再多說了,只是一笑:“等鐵衣回來你們就知曉了。我也不清楚內裡的情況www.shukeba.com。”
陸老夫人縱是遺憾也是無可奈何,最後只又問起衛澤出門的事宜都準備好沒有。
說了一陣子話,陸老先生倒是回來了,於是這日裡一家人倒是難得的湊在一處用了一回晚飯。
用過晚飯後,因了現在陸夜亭身子這般,陸老夫人便是拘着他不肯叫他出去。所以衛澤便是自告奮勇的送謝青梓回去。
誰知剛一出門,衛澤便是低聲在謝青梓耳邊問道:“青梓果真是不想知道了麼?”
本來謝青梓倒是已經忘記了這一茬了。結果聽見了這麼一句話,登時好奇心又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當即心底又跟小貓不斷在抓撓一般。
謝青梓猶豫了好一陣子,最後到底還是十分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最後在一個拐角處,趁着後頭的人沒跟上來,便是迅速的踮起腳尖兒在衛澤側臉上印下了一個輕若蝶翼煽動的親吻。
這就是衛澤之前索要的”好處“了。
謝青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做這樣的事兒,雖說更進一步的親密動作她和衛澤都是做過了,脣齒糾纏比這個可是更爲大膽和親暱。可畢竟也是衛澤主動,她只是被動承受罷了。而現在她自己主動做這樣的事兒,自是隻覺得心虛異常,而且唯恐被人發現了。這一瞬間,心跳都是加快了幾分,臉上更是微微發燙——還好現在是晚上,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旁人也瞧不見她的臉色。不然鐵定是要看出端倪的。
雖說謝青梓做的和衛澤所期盼的有些不同,可是衛澤也算是滿意了:以謝青梓的性子,能做到這一步已是很不錯了。再過分,只怕就真惹惱了她了。
見好就收,這一點衛澤是從來都做得得心應手的。
當下衛澤也沒再賣關子,直接便是道:“本就是奉子成婚,若是孩子沒了。自然他們犯不着再非要搶在我前頭成親。畢竟,姑姑那頭爲了這個事兒本就生氣呢。且林家那頭,也是掐着這一點,處處都是壓着他們。他們自然是不會介意趁機扳回一城的。”
衛晟是衛王和衛王妃的心尖尖,之前有孩子也就罷了,想留着那個孩子少不得要被掣肘。可是若孩子沒了,對方砝碼沒了。衛王和衛王妃可都不是隨意能叫人拿捏了的人。
衛澤對於這一點了解得很是清楚,所以他絲毫不懷疑這件事兒還會有其他的走向。
謝青梓倒是愣了一下,而後好半晌才面色古怪的問道:“孩子沒了?孩子怎麼會沒了……”
看着謝青梓那神色衛澤就知道她這是想多了。當即便是搖頭:“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孩子。”
這話一出,謝青梓頓時傻眼: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孩子?那……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蹙眉低聲問:“怎麼會沒有孩子,若是這般,那爲何——”現在衛王妃會爲了那個自詡莫有的孩子大費周章?
頓了頓,她忽又想到了一個可能,當即便是蹙眉:“你的意思是——林家那個姑娘,從來就是沒有懷孕的?一切不過都是一場……一場……陰謀?“這個詞,還是他斟酌了半晌才選中的。
也唯有這兩個字,才能夠形容出她對這件事情的感受。
衛澤微微一笑,卻面上都是寵溺:“青梓果然是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一面說着話,一面又怕她凝神想着事情就摔倒了,最後便是索性牽着她的手將她牢牢護在身邊,也不肯鬆開半點。
兩人衣袂都是摩擦,卻是誰也都不介意。
衛澤分神心想:青梓如今才堪堪十五,只怕還能再長高一點點。不過想來也是不會再高到哪裡去了。這樣嬌小玲瓏的身子,將來懷孕生子只怕艱辛……等到成親之後,卻是就得先找人慢慢的將她身子調理妥當。不然如何敢叫她懷孕?懷孕這個事兒,也要再等一二年,等三年是最好的。不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衛澤這頭想着事兒,那頭謝青梓也是在心頭琢磨了半晌,直到快到了謝家門口,這才又住了腳,拉着衛澤的袖子問他:“這件事情是你的手筆?是也不是?”
謝青梓問得有些忐忑不安。
衛澤笑了一笑,卻是並不正面答:“你覺得呢?若真是我,你待如何?”
謝青梓斜睨了衛澤一眼,鼓了鼓腮幫子看着似是有些惱意:“你難道竟是還擔心我因此對你心生芥蒂不成?是你做的又如何?只是問一句罷了。”
衛澤悶笑一聲:“是怕你覺得我心思狡詐,陰狠毒辣。畢竟,那也算是我至親之人,我卻如此算計他——”
這話卻是讓謝青梓瞬間沉默了一下,最後,才聽得她清亮的嗓音在這幽幽黑暗中響起:“他們若不是這般對你,你也無需如此算計。再則……就算不是這樣,你就算真是陰狠狡詐之人,可是誰叫我喜歡你呢?”
誰叫她喜歡他呢?所以他的一切原來都是叫人如此就能輕易接受。哪怕他是如此面目。不過頓了頓,她卻又道:“只是做壞事終歸不好,我日後也會勸誡與你——不然傷了陰德,上天叫我們不能長長久久在一起,那就不好了。至於旁人……又與我何干呢?只要你高興,縱是做了壞事兒有懲罰,我也跟你一起受着。”
這一番話,卻是再真心不過。發自她的肺腑,出自她檀口,半點虛假也無。
衛澤輕輕笑了,眉眼都是舒展開來。他原以爲以謝青梓的性子和認知,總歸會心中有些介懷,或是輕易無法接受。可沒想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這樣嬌小的一個小姑娘,卻是偏偏說出了這般叫他暖心的話來。
這一瞬間,彷彿心頭積年的霜雪都是被這一番話融化,叫他心生歡喜,心口脹滿。明明還是寒冬臘月的天氣,他卻分明是覺得已到了人間三月桃花鋪滿路的繁華熱鬧,溫暖微醺。
“嗯。好。”衛澤緊握住謝青梓的手掌,感受着那一點綿軟和溫暖,只覺得身心俱是慰貼,面上笑容止不住,而語氣裡的笑意也同樣是止不住:“那以後我少做些壞事兒,多做些好事兒。不爲別的,只求着老天爺叫我們長長久久的在一起。這一輩子,下一輩子,下下輩子,都在一處。”
衛澤這樣正經嚴肅的人,竟也是會說出這樣傻氣的話,謝青梓登時就止不住的笑起來,心裡頭那一點點凝重也是拋開去:“也不能當老好人。只要你平平安安好好的,算計也好,陰狠也好,都不要緊。”
況且,衛澤若真是壞人,當初也不會救他。衛澤算計的人……總有該被算計的理由。
她是信他的。
“此事的確是我的手筆。”衛澤大大方方的將自己做的事兒承認了:“他們二人有了夫妻之實,林家小姐日夜擔心,我便是買通了大夫——讓她擔心成了真。”
至於理由……“我要出門這麼久,不將你我關係定下來,我着實心頭不放心。此時又發生這樣的事兒,我便只覺是時機。”
所以其實算計了這半天,最終算計的還是他和謝青梓的婚事罷了。
謝青梓聽完了這話,卻也不知該如何說了,當即抿着脣,良久也是不能發聲。
原來衛澤竟是爲了這個。
“娘娘不是已經……你又何必如此?若是叫人知道了,你的名聲——”謝青梓微微蹙起眉頭,倒是不覺得自己被算計了,反倒是隻覺得心酸無比。而更多的,自然還是擔心。之前猜測這事兒是衛澤手筆的時候,她就已是擔心無比。
畢竟,這樣的事兒……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她覺得衛家那羣人都該被算計,都不是好東西。可是在世人看來呢?她怕他被千夫所指,怕他身敗名裂。
尤其是,這件事兒追根究底都爲了她。
“傻丫頭。”衛澤笑着伸出手來,用拇指尖蹭了蹭謝青梓的臉頰,“這樣的事兒,如何查得出來?我順勢而爲,自然也是會將一切痕跡抹乾淨了。再說,此事兒最委屈的還是你我。爲了他,我們二人定親如此倉促……誰又會覺得是我呢?”
“只是你別怪我,我着實放心不下。”衛澤輕嘆一聲,到底還是有幾分心虛。不將她早日定下來,他總是擔心有人來搶的。且謝青梓本也最是痛恨旁人去算計她欺騙她——
“你這般算計與我,我也着實該惱。”瞧着衛澤這樣,謝青梓一下動了壞心思,故意板起臉蹙起眉來,而後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之後神色也不改,就這麼斜睨着衛澤。
衛澤那樣總是嚴肅的人,此時眼底竟是因了這話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