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心動了,聖上還是鄭重的斟酌了一下這個事兒的可行性。
不過這個事兒麼……怎麼想怎麼看都似乎明顯是可行的。若是放在衛家,自是不會有人往宮裡聯想什麼。如此一來,沉星的安全自然也是更容易保障些。
當然,其實還可以帶回宮裡去。
可是……扭頭看了一眼沉星,聖上卻是隻搖搖頭,輕聲道:“不行,現在不行www.shukeba.com。”
沒有證據,貿然帶回去,衛皇后一時歡喜。若後來發現不是該如何?而且,沉星這樣,帶回宮裡去,只怕爲皇后同樣也是難過。
聖上輕嘆一聲,最後收回目光,又看了衛澤一眼,輕聲問了一句:“衛澤你看呢?”
“無妨。”衛澤對於這個倒是不在意:哪怕是真要讓沉星做他弟弟呢?那也是無妨。反正衛王府多個人也不是養不起——最在意的反而是別人纔是。某些一直當衛王府是個香餑餑的人,只怕是不願意跟人分享。
到時候,就看他們怎麼蹦躂了。
當然,還得看衛王願意不願意。
不過衛王反對的機率麼……應是很小。畢竟這個事兒一看就有好處可圖不是?
聖上也是如此想的。在聖上看來,衛家現在也就衛澤還需要顧慮一二,其他人麼……壓根就不值放在眼裡。
“可沉星卻也不一定願意去。”陸夜亭瞅了一眼謝青櫻,倏地又笑了:“就是他能乖乖在陸家呆着,也全靠這個小姑娘安撫着。”
不然沉星早就哭着鬧着要去找自己孃親去了吧。
謝青櫻看了陸夜亭一眼。
陸夜亭朝着謝青櫻和氣一笑,卻是又眨了眨眼,彷彿無聲道:“你卻是欠下我一個人情了。”
謝青櫻便是淺淺一笑,算是默許了這個事兒。
沉星聽了這半天,似乎也是有些明白到底他們在說些什麼了。當即就立刻起身站起來,頗有些緊張和侷促:“我要和青櫻在一處。”
末了爲了表達自己的決心,沉星還伸手抓住了謝青櫻的衣裳,唯恐別人將謝青櫻強行拽走了一般。
謝青櫻看着沉星這般,倏地便是忍不住笑了,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兒,眸子亮亮的就折射出光來。她輕聲笑道:“傻沉星,我怎麼能跟你去。你聽話。我以後去看阿姐的時候再去看你。”
聖上倒是來得直白:“既是捨不得,也需要人照顧沉星陪着沉星玩耍,就做個丫頭也無妨。”
聖人還的確是沒將謝青櫻放在眼裡:做這天下之主這麼多年,這點看人的本事也是有的。謝青櫻雖生的不差,可是穿戴都是普通。顯然應該不是什麼權貴人家的姑娘。
故而,他也就順口說了這樣的話。
謝青櫻抿了抿脣角,沒吭聲。
衛澤恍惚記得謝青櫻和謝青梓倒是要好,當即便是出聲道:“她是我妻子的族妹。”
這樣一說,算是擡舉謝青櫻了。
謝青櫻感激看了衛澤一眼,衛澤卻是目不斜視並不曾看見。
他這麼做,也只是不願意叫謝青梓難堪,根本也沒有想要是賣謝青櫻這麼一個人情。他根本就不在意這點施恩。
而聽了衛澤這麼一說,聖上倒是也就知道這般的確不妥,當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一時之間倒是有些爲難起來:“那——”
“我不和青櫻分開。”沉星卻是在此時又鄭重強調了一遍。末了又說了這麼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來:“青櫻是我妻子,我們要在一起。”
這一句話登時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謝青櫻登時漲紅了臉,半晌才訥訥辯解了一句:“只是玩過一次家家酒——”並不是真的。
可是看着沉星這個樣子,根本就分辨不出來真假一般。
謝青櫻低頭想:這個傻子,怎麼就這麼傻呢。他這樣,叫人覺得騙他都是不忍心。
不過不管沉星分辨得出還是分辨不出來,沉星既是想要將謝青櫻留在自己的身邊,聖上倒也是覺得應該滿足的。畢竟……若真是自己兒子,沉星受罪這麼多,理應彌補的。
至於謝青櫻……又算什麼呢?
聖上微微眯了眯眼睛。不過到底也沒貿然開口,而是看了一眼內侍安順。
安順得了聖上的許可,便是乾笑了一聲,語氣很是謹慎的提了一件事情來:“這個事兒照着奴才來看,卻是也未免太倉促了些。畢竟也沒辦法證明……如今什麼證據也沒有。老爺還是謹慎些纔好。萬一不是呢?”
是則皆大歡喜,若不是呢?
這個問題倒是還真讓人有些尷尬。
聖上掃了一眼安順:“依你之見,如何纔算謹慎?”
“古法有云,可滴血——”驗親。不過最後兩個字安順倒是沒說出口來。但是這個法子,一提起來估計誰都知道。倒是也不必說得太過明白。
聖上沒開口。
陸老先生笑呵呵的就打了個圓場:“這個法子倒是也好。或許可以試試。畢竟鬧清楚些,大家都安心。”
不過話是這麼說,陸老先生卻是沒打算到時候看着聖上和沉星滴血驗親的。以他的身份,卻還是不看則好。不然以後在太子那兒,倒是尷尬。
陸老先生都這麼說了,聖上便是露出個微笑來:“既是如此,那就試試吧。”
陸老先生就乾脆尋了個藉口說自己有事兒先避開了去。
對於陸老先生這樣的作爲,聖上心裡頭倒是十分明白,微微感嘆了一聲:“先生是個念舊情的。”太子都如此了,卻還惦記着太子……着實也是叫人有些感慨。
滴血驗親最是簡單不過的法子,只需一碗清水,一隻細簪即可。
爲了不牽連更多人,故而在場的也就只留下了衛澤,聖上,安順以及沉星四個人。
衛澤拿起簪子,讓沉星伸出手指來,而後飛速的在沉星手指上一紮。
登時一滴殷紅的鮮血就從指間一下子冒了出來。
衛澤抓着沉星的手指,將那一滴鮮血擠落進那碗清水之中。
隨後衛澤看了一眼聖上。隨後聖上接過了那簪子,而後也是紮了一下指尖,擠了一滴鮮血出來。
那一滴殷紅的鮮血落進碗裡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是盯住了那碗清水。
如今沉星的鮮血已是有些散開了,水都似乎是有些被微微染紅了。
而聖上這一滴鮮血掉進去之後,水波微微一顫,沉星那一滴就融得更快了。
聖上那一滴落進去,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排斥和異樣,很快就直接的和沉星那一滴融成了更大一團,根本就再也分不出哪一滴是哪一滴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衛澤倒是半點不意外。
而聖上卻是十分激動,怎麼也是掩蓋不住的激動。
衛皇后懷孕數次,前幾次都是不曾等到瓜熟蒂落就流產了,唯獨十年前那一次是生產了的。只是當時一聽說是個死胎,他的心都是涼了。怕衛皇后傷心也怕自己傷心,他沒敢看就叫人送出去安葬了。
從那之後,衛皇后死了心,他也是死了心。
他說到底也是盼着能和衛皇后有個孩子的,如今卻沒想到……
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伴隨着的卻是……憤怒。
沉星的存在,說明當年衛皇后生產之時只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幕。而至於是誰做了手腳,似乎不用多想也是能夠知道。
聖上到底最後將心頭翻滾的情緒都是壓下去,只是看了一眼似乎仍是什麼都沒明白的沉星,輕聲嘆了一口氣:“這件事兒,衛澤便是交給你了。不管當年的真相是如何,你都給朕查清楚。”
聖上說這話的時候,即便是什麼也沒什麼語氣變化,可是任誰都是知道聖上這會子的心情……怕是早已經驚天動地。
若是此時衛澤真將當年鬧出這事兒的罪魁禍首帶過來,只怕聖上是恨不得要去將之碎屍萬段的。
許是心緒太過激動,聖上微微輕晃了一下。嚇得安順忙將聖上一把扶住,輕聲勸道:“這是喜事兒,老爺也該放寬心,別再去多想了。老爺如今找到了小少爺,更應該好好的保重身子,到時候才能護着小少爺纔是。”
聖上點點頭:“我心裡有數。”
衛澤又問一聲:“那沉星怎麼安置?”
聖上沉默片刻:“先回去,然後叫衛王過來。沉星……”
“我和青櫻再一處。”沉星似乎是知道在決定自己的未來,只執拗而堅持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聖上似乎是被逗笑了:“你這孩子……”
說完看了一眼安順,示意安順想個法子出來。
安順倒也是給了一箇中肯的法子,看了一眼衛澤後笑道:“其實倒也是容易,畢竟謝小姐身份也是不低,若是小少爺真願意,先這麼定下來也是無妨。就算正頭娘子做不得,側室總是做得的。”
反正既真是皇室血脈,將來榮華富貴是跑不了的。謝家也不過是個小門戶,肯定也是願意的。
如此一來,倒也是比沒名沒分跟着好多了。這樣算來,其實也算是給了衛澤臉面,給了安和郡主臉面。
就是不知道聖上願意不願意,而衛家又是要如何了。
畢竟,這童養媳這個……倒也是有些尷尬。